第33頁(1 / 1)

進到內殿,伸手攙住顧言薇,皺眉道:“你都病成這樣了,還關照那些小事作甚?你隻管躺著!”

顧言薇未來得及整容儀容,此刻憔悴不堪。她回身避開宗朔視線,虛弱著開口:“臣妾病著,陛下彆坐得這樣近,仔細過了病氣。”

“你的病不傳人,朕知道。”宗朔很堅定地坐在床邊,他看到胡婕妤進來親自奉藥,不由得讚許了她幾句,還連著誇了她父親,“胡尚書在前朝為朕排憂解難,你能在後頭孝敬皇後,都是好的。”

胡婕妤得了皇帝這句,眼眶都紅了,趕忙跪在地上謝恩。宗朔擺手讓她下去,又傳了高禦醫與李尚宮,仔細過問皇後病情。

皇後這一病果然是因為累極了,氣機鬱滯,內燥中虛,加上昨天夜裡正好吹了些風,便把病給激出來了。皇後是身體底子本就不好,一旦生了大病,很難調養。高禦醫緊張得滿頭是汗,跪在底下給皇帝逐句逐句解釋。

宗朔長歎,有些內疚,攥著顧言薇的手說:“是朕之過,不該將這麼多事都交給你一個人辦。”

“陛下信賴臣妾,臣妾豈能推搪?”顧言薇勉強擠出一個笑,說完這話卻是又咳喘起來。

宗朔不敢再讓她開腔,低首寬慰幾句。見自己坐在這裡隻是讓顧言薇徒增掛記,宗朔最終還是起了身,交代眾人精心照料,一步三回頭地去了前頭。

隔了幾日,皇後的病情似乎還不見好。宗朔再次去凰安宮探視,但這一回顧言薇說什麼也不肯讓皇帝進來了。

胡婕妤奉命替皇後跪在前麵求皇帝,宗朔隻能生生忍住,隔著窗戶和皇後說了幾句話。

第二天,皇後便傳諭六宮,稱她有疾,楊淑妃又忙於照顧皇嗣,因此請尹昭容與林修儀二人代理六宮事。

為了給尹、林二人麵子,皇帝當晚便宿在尹昭容處,隔日又去了林修儀處。

林修儀總算盼到皇帝來,她早做了準備,一身碧青素裙,紅著眼眶,當即就先跪在地上請罪。

過年的事宗朔原本已經忘得差不多了,林修儀姿態做得極低,一番辯白解釋,宗朔自然不會再追究。然而林修儀猶有幾分不甘心,她試探著說:“謝妹妹的性子那樣好,臣妾喜歡她還來不及,如何能嫉妒呢?陛下隻管去宮裡問問,便是淑妃夫人那般倨傲女子,私下裡與謝妹妹相處都是談笑風生,可見謝妹妹該是多乖巧啊。”

宗朔皺眉,端著茶碗的指腹在杯沿上摩挲幾下,目光沉沉,淡聲道:“你好端端的,提楊淑妃做什麼?”

林修儀有些慌,她侍奉宗朔近十年,豈能猜不透宗朔心情,她不敢再在這話題上多糾纏,立刻改口:“陛下恕罪,是臣妾失言了。總之您隻管放心,臣妾都這樣年紀了,對謝妹妹唯有寬容喜愛,是萬萬不會刁難她的。倘若日後陛下再覺得臣妾有妒忌之嫌,隻管奪了臣妾的名號,把臣妾送去宮正司受刑就是!”

見林修儀這般表態,宗朔心情總算好一些。

他待林氏寬柔,倒不是真對這女子有多喜愛,隻是一來有了習慣,二來也不想被人議論成帝王薄幸。林氏從東宮時就性情順服,在宮裡,能真正聽話,而不是陽奉陰違的女子太少了。

宗朔伸手拍了兩下林修儀手背,算是願意揭過這篇:“皇後如今病著,你多為她分憂,也要易地而處,學一學皇後的賢德。四夫人裡,賢妃的位置空著,朕與皇後可都看重著你呢。”

得了這句明示,林修儀歡欣鼓舞。她立刻拿出十萬分心思侍奉皇帝,憑著一貫的恭謹又柔順,哄得宗朔留情倒並不困難。

接連幾日,皇帝逐漸恢複了往飛霞宮去的腳步,伴隨著宮內漸漸染起的春色,林修儀似乎又成了那株不倒的長青樹。

第33章 【營養液1k加更】 謝小盈眼瞧著此等……

宮裡人人都說, 不是西風壓倒東風,就是東風壓倒西風。

大家私下裡正議論,謝美人這個“西風”似乎已經被林修儀的“東風”壓過去, 謝小盈自己卻渾然不覺。

——皇帝忘了她, 皇後病著不見人,她如今就像是放了年假的打工人, 關起門來,玩得正高興呢!

常路前陣子給她送來了皇帝賜下的若乾玉石料,謝小盈便讓蓮月和馮豐拿上,親自交到造辦司造製軍棋 。

造辦司的人也沒想到, 當初那個病得奄奄一息的謝才人,如今竟晉位成了美人。聽說她一來,所有人都放下手裡的東西,烏壓壓跪了一地。

謝小盈還是讓蓮月把石料交給了第一次造軍棋的那位匠人劉寅, 怎麼做劉寅已經很清楚。隻是聽說這軍棋往後要獻給陛下, 劉寅嚇得手裡一抖,險些把玉料給摔了。

見他這樣謹慎, 謝小盈笑起來,故意說:“這回的棋是陛下點名要的, 未來就是禦用之物,你們千萬上心。我情願你們製的慢一些,也務必要打磨得精細, 樣子拿得出手, 無須趕工。”

眾人連忙磕頭稱是,也不敢再受謝小盈的賞,恭恭敬敬把她送走了。

給皇帝準備了玩物,謝小盈這些日子關著門打牌, 也有點玩膩了。

她琢磨了好幾天,想起從前在現代朋友聚會的時候,曾經蜂蜜一度的桌遊——《行動代號》。

這個遊戲算是諸多桌遊種類裡最好上手、規則最簡單,當然,對謝小盈而言,它在古代複刻難度係數也是最低的一種桌遊。《行動代號》的玩法其實就是考驗默契和開腦洞的本事,和熟人玩起來最有樂子!

謝小盈算計好尺寸,先開始讓蓮月幫著縫製一個放置卡牌的桌布,上麵要逢出五橫五豎的格子,這點要求當然難不倒打小做女紅長大的蓮月,她隻是忍不住笑,“怎麼從前不見娘子這麼多鬼點子?”

接著,謝小盈花了幾天時間,對著室內大大小小的東西開始在紙上寫詞。最先寫的都是什麼屏風、花瓶、毛筆、硯台、水盆,這些寫完了又開始盯上植物,如正盛開的連翹、桃、梨、玉蘭等,接著又是亭子、高樓、流水雲雲,最後她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接地氣的名詞,就讓整個清雲館的人都跟著動腦子,還寫了“大婚”“納妾”“祭祀”“上巳節”“冬至”這些詞。

最後謝小盈數了數,竟湊出了七八百個詞來。

蓮月看著她寫出好幾張紙,有些納悶,“娘子寫這個做什麼?”

謝小盈把一遝紙交給她,笑眯眯道:“拿去造辦司,還找劉寅,就說我要把這些詞都分彆刻在尺寸大小一模一樣的竹片上,正反兩麵都要有詞,全照著這上麵的來,不許重複。”

蓮月領命而去,造辦司內,掌事的匠人見著她就知道是來找劉寅的,一邊親親熱熱喊她“蓮月姑娘”,一邊扭頭便去把人給喊了出來。

劉寅穿著一身短打,見了蓮月忙在腰間係的粗布上擦了擦手,作勢要行禮。

蓮月喊起他,笑道:“您不必這麼客氣。”

既能給陛下獻棋子,又升做了美人,雖然眼下好像又沒有先前那麼得寵了,但看謝美人淨能出些怪招,焉知人家不能翻身呢?造辦司的人雖然不敢個個上前搭腔,但心裡都忍不住嘀咕,興許還真叫這劉寅說中了,這謝美人沒準哪天就能“寵冠六宮”了。

蓮月照舊是對劉寅一番吩咐,吩咐完了給了錢便走。至於這活計劉寅肯不肯分給旁人一起做,她從不乾涉。

這一日蓮月剛走,便有幾個匠人圍上來,討好道:“虎子兄,謝美人又要做啥了?你一個人忙不來,記得喊我幫襯啊。”

劉寅把蓮月送來那幾張紙依次分給他信得過的兄弟,隨即一番分派,大家一起做,總歸是效率高一些。⊙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不知不覺中,造辦司裡眾人竟有以劉寅為首的架勢,不少人都樂意圍在他身邊乾活,都想結個關係,來日好一起發財。

……

鶯飛草長,春暖花開。

天氣一暖和,人的心情都會跟著明%e5%aa%9a輕鬆起來。冷的時候謝小盈不願意出門,如今鬥篷都不必穿了,謝小盈也難免生出往外走動的心思。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現在住得可是正經八百的皇家園林!這等景致不賞?豈不白費運氣!

謝小盈去過幾回垂絛湖,沿著偌大宮中內湖走上幾圈,正堪稱是落花滿春光,疏柳映池塘。

門都出了,謝小盈也去玉瑤宮拜會過楊淑妃幾次。

楊淑妃每每見她來都欣喜若狂,發現她愛吃水果,讓人送了新結的第一批杏兒,給謝小盈帶回了清雲館。雖然總私下裡悄悄對謝小盈說宗朔的壞話,但楊淑妃也想起如今林修儀風頭正盛,謝小盈疏未承寵,懷疑她心裡憋悶,還讓%e4%b9%b3母把後麵的大皇子抱過來,問謝小盈想不想玩。

謝小盈看著玉雪可愛,卻滿麵茫然的大皇子,實在不知楊淑妃這個“玩”是什麼意思,隻能蹲著身子和宗琪簡單說幾句話,便向楊淑妃道:“琪郎金貴,妾不會哄孩子,真怕嚇著他。”

楊淑妃看出謝小盈興致缺缺,於是讓人又把孩子抱走,自己跟著喟歎:“是啊,連本宮這個生母都怕,何況你呢?現在琪郎還長大了點,能自己走路說話,像個人樣了。再小的時候,這孩子就像個小畜生,人說話他聽不懂,他哭哭鬨鬨你也不知道他到底要什麼……真不知旁人是怎麼帶大一個嬰童的,總之本宮是惶恐極了。”

謝小盈看著楊淑妃正嬌%e5%aa%9a的年紀,若放在現代,不過才是個大學生,是最貪玩、最自我、最會放肆享受的年紀。而今她硬生生做了母親,也沒有人教她該如何待這個孩子,自然是手忙腳亂,心煩意燥。

她十分理解地捏捏了楊淑妃的手,“每個母親一定都是從惶恐不安才到熟能生巧的。”

謝小盈明明有心安慰,楊淑妃卻斜了她一眼,挑剔道:“胡說,英國公夫人進宮探望時就不是這麼說的,母親養育子女那是天性,你一個沒生育過的,少在這裡不懂裝懂。本宮還用得著你哄?”

“……嗬。”謝小盈忍不住嘲諷一笑,“姐姐既知道妾是在哄你,還計較什麼呢?”

楊淑妃被噎住半晌,氣不過,伸手要撓謝小盈。

謝小盈大笑躲開,一個勁推阻,嘴上假惺惺地規勸:“體統體統,請夫人注意體統!”

察覺楊淑妃性子遠沒有外人描述得那樣可怖,謝小盈去玉瑤宮就更勤快了些。她還大著膽子拿了一副撲克牌去,想教楊淑妃玩“乾瞪眼”,“很有意思的,陛下玩了都喜歡!”

楊淑妃怔怔的,臉色有些不可置信,她其實早聽人說過,謝美人博寵,乃是有一套獨創“牌技”,隻有清雲館的人知曉是什麼,連常路都從未見過那等稀罕玩意。她決沒料到,謝小盈竟還會將這事分享給她。

謝小盈才沒想那麼多,打牌嘛,那當然會的人越多越好,這有什麼值得藏私的?

她還道:“單咱們兩個人沒法玩,姐姐不如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