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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

說完,宗朔揚聲喊了常路與趙良翰進來,給他穿靴戴觀,整理革帶深衣。

謝小盈對皇帝一身袞冕大服實在不敢上手,便遠遠躲開,直到宗朔整理好,向她示意性地伸手,謝小盈才幾步上前,跟著皇帝一同從偏殿踏了出來。

好巧不巧。

謝小盈剛隨著宗朔離了偏殿,一路向正殿走去,便見林修儀從回廊另一頭走來。東偏殿原是特地收拾出來供皇帝在宴席間休憩更衣,或是有私見大臣的需求。若是皇後嬪禦想要方便休息,另有西偏殿可供使用。所以謝小盈與林修儀目光一對上,便知對方是專門來尋宗朔了……謝小盈心裡暗中替林修儀道了一聲不妙。

興許是吃過先前的虧,林修儀一見到謝小盈,搶先就擠出笑,生怕自己笑得晚一點,就又在宗朔心裡留下善妒的印象。沒等走到跟前,林修儀便衝著謝小盈親親熱熱道:“謝妹妹原是同陛下在一處呢,我說怎麼席上沒見到,以為妹妹去哪裡躲懶了。”

林修儀坐的位置比謝小盈要靠前不少,其實她是見了皇帝離席,以為皇帝困頓,特地備了提神的茶與參湯來獻%e5%aa%9a。她一貫以體察上意、貼心恭順在宗朔身邊立足,這等事往年倒也都是林修儀來做。隻是宗朔才聽了謝小盈那一番“被人堵住拈酸吃醋”的說法,就遇上林修儀來堵人。

他心思一下子就想歪了,臉色慢慢沉下來,故意挑錯道:“林修儀眼中沒有朕嗎?見了朕為何不行禮?”

第31章 【評論2k加更】 宗朔在凰安宮裡隻歇……

林修儀侍奉宗朔多年, 兩人溫存與親密時刻不知凡幾,私底下相處早就不講究那麼多規矩。宗朔突然在這上麵挑理,既讓林修儀無從辯駁, 更是不敢不認罪。

她捺下心中情緒, 連忙低眉跪拜,行了最重的禮:“臣妾禦前失禮, 請陛下降罪。”

林修儀肯伏罪伏到最深,也是想博宗朔一點憐愛。

哪知,宗朔隻是淡淡睨她一眼,半句話都沒再說, 猶自伸手牽起了一側的謝美人,兩人一並繞過她,直直離開了。

林修儀怔愣半晌,跪在地上的脊骨像是被倒下的重物擊中, 暗中生疼。她過了好半天才由得一側的宮人將自己扶起, 立在回廊中神情難堪。冬日凜冽的風一霎從她臉上吹過,就像剛剛皇帝冷淡的態度一般, 拂掃得她顏麵全無。

林修儀一時有些想不通——陛下前幾日待她還是溫柔體貼,一片長情之心。怎每次遇上這個謝美人, 她就總要栽跟頭?

“錦書……你明日多拿點錢,去尋內侍省的人問一問,”林修儀緊緊攥住自己的袖口, 強自忍耐心中的不忿, 對身側的宮婢低聲吩咐,“一定要找人問清楚,陛下單獨宣召謝美人時,兩人說了什麼!”

……

正月過完十五才算過完年, 往常皇帝這段日子不是陪著皇後,就是來飛霞宮看望林修儀。大家都很理解,一則皇帝與皇後感情非凡,再則宗朔又是長情之人,林修儀比皇後還早兩年入宮,能得此殊遇,也是情理之中。

然而這個局麵卻在成元六年伊始被打破了。

宗朔在凰安宮裡隻歇了兩個晚上,初三那日,就往清雲館去,這一去,又是接連宿了五天。

旁人或許豔羨不已,謝小盈卻暗中叫苦。

原因無他,過完元日大朝,百官休沐,宗朔也難得有了七日清閒。所以這幾天他不僅是晚上在清雲館留宿,白天也是令謝小盈左右相伴。皇後何其了解皇帝,一聽聞宗朔宿在清雲館,便連謝小盈的晨昏定省一道免了,隻叫她安心伺候好皇帝。

謝小盈一下無處可逃。

常路從金福宮裡搬出幾箱子書運到了清雲館,白天宗朔會看一會兒史書政文,便命謝小盈在旁邊端茶倒水剝橘子,又或要去外頭園子裡轉轉散心,謝小盈隻能跟隨。謝小盈倒是有心想裝得無趣、沉悶一點,奈何宗朔卻主動為她解頤,還又拉著謝小盈去玩了一回冰嬉。

冰嬉結束,謝小盈忍著一身汗,想趕走皇帝,自己好洗個澡。

偏宗朔搶在她前頭開口,喊人傳了熱水,她竟被宗朔壓著來了一次鴛鴦浴!

宗朔有心令謝小盈沉迷情.愛,自然使出渾身解數。

儘管謝小盈一直覺得沾上帝寵不是什麼好事,可快意當頭,她一介凡夫俗子,如何能抵抗宗朔這般取悅?

待到第三日,謝小盈徹底放棄了抵抗,隨便宗朔想怎麼和她親近了。反正她又不是不舒服,如今男人上趕著,她何苦推卻呢?

謝小盈很阿Q精神地想,就當是露水情緣春風一度,反正皇帝早晚都會走,走了再說走了的事!

白天是宗朔的主場,天色暗了,謝小盈若不想太早就寢,便隻能拉著宗朔打牌下棋拖延時間。

好在謝小盈這裡能消遣的玩法實在不少,撲克牌宗朔玩久了難免嫌棄浪費功夫、缺乏內涵,這會兒便顯出那四國軍棋的可貴。

謝小盈最開始教宗朔的時候,玩得是明牌。大家可以自行排兵布陣,然後再來對弈。謝小盈對付蘭星幾個不在話下,但遇到宗朔幾乎是一瀉千裡。宗朔好歹沒少讀兵書,且他也真正上過疆場,他玩軍棋自然是運籌帷幄,打得謝小盈毫無還手之力。

總是贏也沒意思,宗朔知道還有四個人的玩法,便叫謝小盈提清雲館的宮人來一道樂嗬。

謝小盈這就來了主意,她站到樓梯口,殷切地喊:“荷光,蘭星,你們上來!”

荷光與蘭星一前一後登上二樓,謝小盈喜氣洋洋道:“陛下,您與荷光一隊,我與蘭星一隊,咱們兩兩對弈,看誰能贏。”

宗朔看了眼荷光,見謝小盈滿臉促狹,不禁笑起來,“朕知道了,這婢子是你上次說的臭棋簍子?你找人給朕掣肘。”

謝小盈扭頭看了眼荷光,隻見荷光耳根紅得像在滴血,她趕緊攬著人道:“陛下彆這樣說人家小姑娘,荷光雖下棋不太靈光,但還是有進益空間嘛。陛下既可以教一教她,還能讓我贏一次,豈不兩全其美?”

宗朔見謝小盈理直氣壯的耍賴,便知道這幾日自己的功夫沒白下,總算把人哄得與自己親近了不少。他忍俊不禁,爽快答應下來,“行,就依你的,朕倒要看看,你有沒有贏的本事。”

起初宗朔不熟悉四個人的規則,倒還真叫謝小盈贏了兩回。謝小盈走的是田忌賽馬的路數,讓蘭星去鬥宗朔,自己則壓著荷光欺負。荷光輸完了,她再掉頭給蘭星幫忙,宗朔被迫一打二,自然就輸得落花流水。

等到第三把,宗朔摸透了謝小盈的玩法,便直接忽視蘭星,直奔荷光的大本營,去幫著荷光對謝小盈。荷光舉棋不定時,宗朔偶爾還會出言提醒一二。有這樣強大的外援,荷光這一局自是贏得穩紮穩打,謝小盈與蘭星雙雙潰敗,成為了宗朔的手下敗將。

謝小盈輸得沒了脾氣,心道不服不行。她趁皇帝喝茶的功夫,命荷光趕緊把四國軍棋收起來,痛心疾首道:“教會徒弟,餓死師父,我再也不與陛下玩這個了。”

宗朔朗聲大笑,伸手去牽謝小盈的纖纖細腕,把人拽進懷裡,親昵道:“大膽,朕什麼時候成你徒弟了,嗯?”

“陛下好荒唐!”謝小盈佯作不悅,“學都跟我學了,怎麼還不認呢?”

宗朔攬著謝小盈的腰,把人往自己懷抱中扣,笑聲從他%e8%83%b8口震起,透著昭然的快意,“認,朕認還不行!但你這小師父,技術實在不行。也就是你發明了這玩意實在有意思,否則朕何須認你為師?”

他餘光瞥見荷光要把那軍棋收起來,宗朔道:“你既不玩了,便把這個棋送給朕吧。朕瞧著這東西實在不錯,趕明豫王入宮,朕要與他玩上幾回。”

謝小盈倒是很慷慨,聞言便答應下來,嘴上還說:“其實這棋就是宮裡匠人造的,陛下要喜歡,再去找造辦司製上幾副就是了。我這裡還餘幾塊上好的玉料,可以拿去製棋。”

“哪能用你的。”宗朔立刻吩咐常路,“去開朕的私庫,挑幾塊上好的雞血石和和田玉,明日給謝美人送來,由她吩咐去製棋。”⊥思⊥兔⊥在⊥線⊥閱⊥讀⊥

說完又拍拍謝小盈,“你若製得了,隨時命人去前頭和朕說一聲,朕親自來你這裡取。”

宗朔這話,是想著過幾日他恢複視朝,自然沒法像現在這般天天與謝小盈膩在一起。到時候謝小盈若有心博寵,便可以光明正大用這個借口來尋他。說完他還看了眼常路,常路很快領會了皇帝的意思,知道不可為謝美人設阻,因此躬身稱是。

然而,謝小盈卻笑眯眯的,全然不懂一般,“陛下太客氣啦,這點小事哪能勞動陛下,等製得了,妾自會命人給陛下送去,保管不叫陛下費心。”

宗朔表情微微一滯。

那種熟悉的感覺又來了,眼前的女孩雖說著極恭敬又熱情的話,可表達出來的意思卻顯得不那麼親熱。

宗朔一時竟分辨不出,謝小盈究竟是有心還是無意,是真不懂他額外的恩典,還是不願領卻這份情。

罷了,還是徐徐圖之。宗朔自我寬慰地呼出一口氣,拍在了謝小盈背脊,並沒責怪:“皆可,到時你看著處理,朕隻管等信兒了。”

說完宗朔就起身,從二樓顧自踏了下去。

常路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掃了謝小盈一眼,可他一貫的原則便是不在後妃中站邊,因此隻能低著頭,跟著皇帝下去。

荷光與蘭星對視,都有點惶惶。蘭星與謝小盈比不上荷光那麼親密,什麼話都不敢說,唯有沉默地肅立一旁。荷光膽子大了一點,步上前,輕輕扯了一下謝小盈衣袖,提醒道:“娘子,陛下……似乎有些不快,剛剛您的話說錯啦。”

謝小盈婉然一笑,捏了捏荷光的手,一如既往的泰然,“你想多了,走,咱們下去,該到時候擺晚膳了。”

……

總算捱到了正月初八,皇帝恢複視朝,謝小盈難得跟著宗朔一道起身,將人送出清雲館,表現了一番自己的恭敬之心。

皇帝一走,謝小盈大大舒出一口氣。

她對蓮月說:“你們幾個最近也辛苦了,輪著每人都休息一天,什麼活都彆分派,各自好好睡個飽覺去!”

雖然宗朔也帶著伺候的內宦,但除了常路,做事的基本都還是清雲館的宮人。

謝小盈每天麵對皇帝都難免提心吊膽,更何況這些下人了。

她自以為體恤,蓮月卻把人推進臥房裡,叮囑道:“娘子剛剛那話太不該說,侍奉陛下哪有辛苦這二字可言,若旁人傳出去,不知怎麼給娘子扣罪名。”

謝小盈承認自己高興過了頭,順著接話,“是我的不對,但還是叫大家歇一歇吧,伴君如伴虎,誰都不容易。”

蓮月拗不過她,便出去安排起來。她沒想到,謝小盈這個恩大家都十分領受,就連一貫膽小的萱辰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