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耍賴 小喬木 4508 字 3個月前

陸慎雖然躺著,肩膀卻一直都緊繃,手也不時按著胃,明顯很不舒服。

司機看著導航發愁:“今天周五,前頭堵了兩公裡。”

桑白點頭,有些煩悶。

許是之前四年照顧他的潛意識已經習慣到刻進骨子裡,許是這些天的相處讓她沒辦法袖手旁觀,桑白抬手撫上他後頸,一下下很輕地撫摸著,似是鎮痛。

陸慎緩緩睜開眼。

第一次希望這車能堵得久一點。

*

回到紫禦華府,平鵬也及時送來藥。

桑白扶陸慎坐在沙發,喂他喝下。

因為有段路堵得實在厲害,平鵬是下車騎了一段小黃車趕來的,額頭上還飄著豆大的汗珠。

他已經不是陸慎的助理,卻還這樣儘職儘責,桑白有些感動,給他倒了杯水:“快喝兩口。”

平鵬接過來:“謝謝,我都八百年沒騎過自行車了。”

陸慎看他一眼。

那意思,嫌他礙事。

平鵬一口氣把水喝完,很識趣地說:“我還有點事兒,那就先走了。”

桑白把他送到門口,剛想謝他,卻看見他手腕上那塊積家手表——原來一直是戴在陸慎手上的。

——原來陸慎把這麼貴的手表給他了。

難怪他這麼儘職儘責。

平鵬還想招個手:“那我就先——”

桑白“砰”一聲關上門。

平鵬:“?”

回到客廳,桑白給陸慎熱了杯牛奶,遞過去。

陸慎蹙眉。

桑白知道他不愛喝牛奶,但原來的家庭醫生說過熱牛奶能保護胃黏膜,緩解刺激引發的胃痛。

她說:“上次不是喝得挺痛快嗎?”

陸慎仍舊不太舒服的樣子,勉強擠出個微笑:“那上次不是你生氣了。”

桑白把牛奶舉到他麵前:“那這次你不喝我也要生氣。”

陸慎像是有些無奈:“我喝。”

他把牛奶接過來,小口慢慢地喝了不到四分之一就放到茶幾上。

桑白在他旁邊坐下,像是哄他:“再喝一點。”

陸慎撩起眼皮:“你喂我?”

淺棕色的眸子對上她視線。

鴉羽般的長睫垂下一點陰影。

他麵不改色,聲音平靜,像是沒覺得這句話有什麼不妥。

“……”

桑白:“你彆太過分了。”

她臉倏然紅起來,透著一種粉嫩的紅色,嬌%e5%aa%9a可人。

陸慎低笑一聲,端起玻璃杯把剩下牛奶喝完。

空氣無端曖昧起來。

桑白受不了似的站起來:“你不是不舒服嗎?早點進去休息吧。”

陸慎“嗯”一聲,起身,忽的彎腰捂住胃“嘶”了聲,站不住似的倚過來。

可能是真疼的厲害,他連力道都沒收住,桑白差點都給他撞倒。

站穩後,桑白連忙扶住他:“算了,我扶你進去。”

*

剛推開次臥的門,陸慎突然捂住桑白的雙眼。

溫熱的手觸碰到她睫毛。

陸慎:“閉眼。”

意識到他在做什麼,桑白閉上雙眼。

陸慎扶著她走了幾步,耳邊傳來拉窗簾的聲音。

“好了。”

桑白睜開眼,愣了兩秒。

很久沒進來過,她幾乎已經忘記這是多麼狹窄的空間。

緊靠牆壁擺著一張單人床,對麵是兩個大衣櫃,過道僅有半米的距離。

都沒原來彆墅的浴室空間大。

而陸慎竟然在這樣的地方住了將近一個月。

原來擠在一堆的高定禮服都被收進衣櫃裡,床上的毛毯被疊成整齊的長方形。

完全不像她的床上,薄被都堆成一團。

她扶著陸慎躺下,看他眉心微擰,又翻出個保溫杯洗乾淨給他倒了杯熱水放他床頭。

“那我走了,你好好睡。”

陸慎躺在床上,掀開眼皮看她。

即便這個角度,他這張臉還是優越的過分。

兩人還挺會打架,臉上都是一點兒傷沒。

陸慎沒應聲。

桑白轉身準備走,忽地被他拽住手臂,坐在他旁邊。

陸慎低聲:“能不能再給我抱一會兒?”

桑白剛想罵人,就看到他目光裡帶了點乞求。

他淡聲:“真挺疼,抱著你能好一點兒。”

“……”

陸慎本來就白,這會兒臉色更是白的不太正常。

“就一會兒。”

桑白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露出脆弱感。

想起之前她生病時他照顧她,又在香港為她打架,她終究還是心軟。

“那就十分鐘。”

“好。”

她抿唇,躺了上來。

單人床本來就小,桑白隻能側躺著。

陸慎往裡挪了挪,把她往懷裡一摟:“小心掉下去。”

“……”

她幾乎是貼在了他身體上。

氣息也跟他的纏在一起,分辨不出是誰的呼吸。

桑白手觸碰著他小臂的肌肉,心跳一聲聲加快。

還好陸慎沒再做過分的事,像是隻需要她抱著。

片刻,耳邊傳來陸慎勻稱的呼吸聲,應該是睡著了。

桑白撥開他放在身上的手臂,準備離開,他手臂又圈上來。

她聽見他呢喃:“桑桑,我疼。”

也不知道是在睡夢裡還是醒了。

桑白輕聲:“我卸完妝再過來。”

似是得到承諾,陸慎放開她。

桑白心不在焉地卸妝洗完澡,接到高靜連環催命的電話。

“我的小祖宗,以後再有這種事兒您能稍微提前幾分鐘通知我一下嗎?您知道現在緋聞都傳成什麼樣兒了嗎?”

桑白還沒功夫看微博,自然不知道,她擦著濕漉漉的頭發,沒應聲。

可能她不出聲嚇到高靜,她驚悚地問:“桑桑,你不會真跟林影帝在一起了吧?”

桑白這才知道,今天八卦熱議的話題已經歪曲成陸慎和林睿誠為她大打出手。

要平時她或許還能笑一聲,但今晚她心思不在這上頭。

她說:“少看八卦新聞,容易降智。”

高靜啞聲。

桑白說:“我想演《醉清風》那個本子,你幫我談一談,還有,多接幾個廣告或者站台給我。”

掛掉電話後,桑白坐在客廳沙發裡,沒開燈。

沉寂的黑夜。

人的思緒更加清明。

但她仍舊理不出一團亂麻似的心緒。

明明決定要跟陸慎保持距離,但他一受傷她本能似的衝過去,甚至有擋在他前頭的衝動。

她煩躁地躺下來,翻了個身,客廳燈倏地亮了。

桑白抬手擋了下刺眼的燈光,從指縫裡看到陸慎從次臥裡走出來。

他像是睡到半途醒了,臉色好了許多,手裡拿著保溫杯,走到淨水器麵前,接了杯熱水。

清澈的流水聲不緊不慢。

兩人誰也沒說話,就這麼等到保溫杯滿。

陸慎終於開口:“不是答應要回來陪我,我等了你兩個小時。”

“……”

可能因為藥物的作用,他傷口沒那麼疼,方才的脆弱感也消失不見,語調平靜,卻又隱隱帶了幾分失落。

桑白不知怎麼解釋現在這種矛盾的心情,隨口說:“你看起來不是好多了嗎?”

陸慎端著水杯,站到她麵前。

兩條長腿筆直。

他說了一句完全不相乾的話:“桑桑,能不能彆躲我?”

原來他都知道。⑦思⑦兔⑦在⑦線⑦閱⑦讀⑦

桑白手心裡抓著半乾的頭發,發尾沁出一顆很小的水珠落在掌心。

他說:“哪怕像朋友那樣相處。”

他低著頭,桑白看不清他表情,卻覺得他此刻情緒無比低沉,語氣也近乎卑微。

在意識到自己究竟說了什麼時,一個“好”字已經出了口。

陸慎沒再逼她。

他不易察覺地扯了下唇角:“那早點睡。”

*

這一場談話後,兩人又恢複了日常互動。

陸慎也解釋了他跟林睿誠打架的緣由。

他破產後第一時間聯係林睿誠想借錢,隻開了一次口對方就把他拉黑了,半個月後還想收回在陸氏的一筆兩億的個人投資,陸氏這時完全沒有足夠的現金流,所以他乾脆也把林睿誠拉黑了。

緊接著就是林睿誠找上門,兩人一言不合就乾架。

桑白愜意地躺在沙發上,端著陸慎遞來的熱牛奶抿了口,認真道:“你說實話,你以前那個冷靜理智的霸道總裁是不是裝給我看的?你其實很熱愛打架?”

陸慎把她扶起來:“好好喝。”

桑白不太情願地坐正了身體。

陸慎淡聲:“你以前那麼乖,也是裝給我看的?”

桑白坦然道:“對啊,這不是明擺著的嗎?”

“……”

還挺理直氣壯。

陸慎沉著臉沒說話。

桑白詫異地看他:“難道你不知道?”

陸慎簡直後悔提起這話題:“行了,閉嘴吧。”

桑白笑抽。

他原來生氣的時候就是陰沉著臉不說話,等著她過去哄。

現在生氣的樣子有趣多了嘛。

陸慎看她:“你還笑。”

桑白笑得更歡。

*

轉眼到了六月底。

桑白請了幾小時假跟爸媽一起去祭拜桑柔。

墓地周圍一片鬱鬱蔥蔥的植被。

盛夏的陽光曬的水泥地麵都是溫熱的。

桑白打著傘,跟在趙雪巧旁邊。

桑弘一個人沉默地在前麵走。

桑白其實更喜歡一個人來,帶著父母三個人都為彼此考慮,情緒都不敢外露,反而讓人覺得心累。

祭拜不過幾分鐘,一家人就開始往回走。

桑白知道父母都會挑時間單獨來看桑柔,今天也不過就是個形式而已。

可能覺得氣氛太沉重,桑弘開始聊天:“桑桑啊,爸爸看到新聞說你跟你那個男朋友分手了,是新聞亂寫的吧?你打算什麼時候帶他來家裡吃……”

“是真的。”桑白不想父母再惦記她帶陸慎回家吃飯這件事,乾脆承認了,“我們已經分手了,這事以後彆再提了。”

自從桑柔意外蹦極時死亡、桑弘腦溢血手術後,桑白仿佛一夜之間長大,原本總喜歡耍小性子的她突然變得柔順,鮮少露出像今天這種煩躁的態度。

桑弘愣了下,怕她難過,拍拍她肩膀:“談個戀愛而已,分手了咱們再找新的就好。”

桑白點頭,說心情沒受影響,把他們送上車。

等車子消失在馬路上,桑白一個人折返回桑柔的墓碑旁,坐下。

大理石基還是溫熱的。

有風吹來,道路兩旁的鬆柏隨風搖了搖,似是跟她招手。

她把包裡的長纓手辦拿出來,一一擺到桑柔墓碑前跟她說話。

“姐,這是今年新出的,還有個限定款呢。

“本來我有機會演長纓給你看的,但後來也沒機會了。

“你的鄰居們對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