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頭,凶巴巴地看著陸慎一眼:“你自己在家好好收拾屋子。”
麥子:“?”
陸慎很淡定:“好的。”
麥子舉著手上的早餐:“那個要不要給陸總留一份早餐,我買的多……”
桑白捏了下她胳膊。
麥子頓時閉嘴。
陸慎莫名覺得好笑,他淡聲:“不用,你照顧好桑桑就好。對了,牛奶——”
他腿長,幾步邁到餐桌旁把牛奶拿到桑白麵前,“喝了再走?”
這大約是他親手熱的第一杯牛奶。
不費勁,還帶著點心甘情願。
不知道她會不會喜歡。
陸慎心裡既期待,又忐忑。
桑白看著他笑了下:“不喝,我怕你毒死我。”
“……”
她轉身進了電梯。
冷酷又無情。
故意的。
陸慎輕輕晃了晃手上牛奶玻璃杯,想起之前她給他送熱牛奶的情形。
他喜歡她主動哄他,因為隻有那樣他才覺得她關心他。
但她真主動送來牛奶,他又常常故意不怎麼喝,逼她到自己懷裡哄他喝一點。
最後一次她給他熱牛奶,他還發了通脾氣,直接讓她“出去”。
原來自己的心意被拒絕是這種感覺。
心底有點澀然,又有點難過。
他垂眸,把牛奶咕咚咕咚兩口喝完,給平鵬打電話:“幫我叫個清潔阿姨。”
*
一進保姆車,麥子就一直用狐疑的目光看著她。
“你跟陸總……”
桑白現在一聽見這個名字就煩:“沒複合,沒!”
麥子有點驚訝地看著她。
她向來脾氣好,一般不會發火。
這會兒顯然臉上表情都繃不住了。
麥子慢慢把早餐紙袋打開,把牛角麵包放她麵前。
桑白側頭看她,忽然有點生氣:“你是不是不信?”
麥子:“……”
麥子不大會撒謊,這表情一看就是真不信。
桑白咬唇,把衣領往下扯了幾分,露出光滑蔥白的一片肌膚:“不信你自己看。”
“……”
這倒是真的。
以前每次從陸慎那兒接她的時候,她白嫩的皮膚到處都是印子,還要用粉壓,這會兒倒是清透得像雞蛋殼,完全沒任何痕跡。
麥子連忙說:“我信我信。”
桑白悶悶把衣服整理好,忽然又覺得這個行為幼稚死了。
她把麵前的牛角麵包推開:“不吃了。”
麥子小臉圓嘟嘟的,勸她:“彆啊,一會兒你有場追車戲,不吃飽哪有力氣。”
提起拍戲,桑白咬了口麵包,把為什麼陸慎昨晚留宿的事跟麥子說了。
“你覺得,我是不是太容忍他了?”
麥子一臉心痛:“桑桑,陸總那麼驕傲的人居然淪落到願意給你當助理,還是生活助理,肯定是被逼到沒辦法了才會這樣,也就是住兩個月而已,你就彆趕他了吧。”
這模樣,看著比她當初還傻白甜。
桑白敷衍道:“行了,快吃吧你。”
*
中午的陽光越來越烈。
午飯時間,桑白待在遮陽傘下吃了塊雞%e8%83%b8肉,看見夏桐拿了盒飯走進過來:“一起吃?”
桑白含混不清地說:“好啊。”
夏桐看她一眼:“你有心事?早上剛開始拍的兩個鏡頭Cut了七八次,可不是你的水準。”
也沒什麼可瞞著的。
桑白放下飯盒,把來龍去脈跟夏桐講了。
“他怎麼這麼不要臉!”夏桐罵出聲來。
“你小點聲。”桑白看了眼周圍,“可能是實在走投無路了吧。”
夏桐聲音冷冰冰的:“我說林睿誠。”
“……”
桑白咳了聲:“那更要小點聲。”
林睿誠在圈子裡的名聲可比陸慎大。
夏桐皺眉:“真這麼嚴重嗎?感覺才幾天功夫,陸氏就跟要垮了似的。”
“可能一下子需要的資金太多吧。”桑白把盒飯收起來,“他要沒這麼慘我還能再把他趕出去——”
夏桐眼睛轉了轉,猶豫片刻,忽然說:“但是依我對林睿誠的了解,他應該不是這種人,會不會是陸慎在騙你?”
一聽她為林睿誠辯護,桑白不高興了:“你了解什麼了解,你要能了解林睿誠,你倆還能分手嗎?”
“……”
夏桐抿唇:“你小聲點。”
桑白把吃完的飯盒丟進垃圾袋裡。
世上為什麼要有男人這種生物!
夏桐問:“那你有什麼打算?”
桑白捏緊筷子,用力戳飯盒裡的雞%e8%83%b8肉,冷笑一聲:“欺壓他!折磨他!羞辱他!把我以前受的苦都十倍,不!百倍奉還!讓他受不了趁早離開!”
跟他一起住真的太難受了。
她渾身的每一個毛孔都在抗拒。
看她表情帶了點猙獰,夏桐想了下:“要不我托人打個電話給林睿誠,讓他……”
“不行!”桑白斷然拒絕,“我一個人進火坑裡就行了,你就彆再往裡跳了,我可不想再聽你哭一晚上。”
“……”
夏桐沒再說什麼,點點頭。
*
收工時間是晚上八點。
桑白手機裡收到陸慎一條微信。
S:【幾點回來?飯菜都做好了。】
桑白詫異極了——這人早上連蛋都不會打呢,晚上已經會做菜了?
她回了條微信:【你做的?】
S:【……】
S:【我點的。】
桑白輕嗤一聲。
桑桑子:【什麼時候你會做菜了,再來問我這個問題。】
折磨死他!
把微信發出去,桑白轉頭說:“麥子,我們去吃個宵夜。”
麥子很糾結:“又吃?我又要胖了。”
桑白把手機扔她手裡:“吃烤蝦,不會胖。”
吃完夜宵到家已經十點。
洗個澡就可以睡了,不用跟陸慎說話。
桑白拖著疲憊的身體上樓,剛拿出鑰匙,門就從裡麵打開了。
陸慎那張冷峻的臉出現在麵前。
“回來了?”
桑白頓了幾秒。
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畫麵。
她剛搬進涑水公館沒多久,陸慎出差回來。
她已經被平鵬灌輸了很多陸慎的喜好,知道他喜歡一進門就有人來迎。
那時也是這樣,她打開門,陸慎的臉出現在麵前。
她有點緊張地說:“你回來了?”
原來家裡有人等,是這樣一種微妙的感覺,好像能讓一個人莫名軟下來幾分。
原本準備好的冷冰冰的話突然無法開口,桑白僵硬地“嗯”了聲。
細高跟鞋踩進門。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遞過來一雙性感的黑色鏤空花紋拖鞋。
陸慎彎著腰,身上那件藍色襯衫不知何時已經被熨燙的平平整整,在他整個後背舒展開。
這人連彎腰的時候都是矜貴的。
桑白往後退了一分。
陸慎像是伏在她腳下,仰頭看她,聲音很低:“換鞋子。”
眼前這一幕無比熟悉。
像是兩個月前在維多利亞港口上遊艇的時候。
他也曾這樣伏在她腳下。
隻是這次,他手沒碰到她腳腕。
桑白把兩隻高跟鞋甩掉,飛快換好拖鞋。
小姑娘腳背都透著蔥白,青色血管蜿蜿蜒蜒像小溪,好看得很。
陸慎掃了眼,很快移開目光,拎起她的高跟鞋放進鞋櫃裡,起身。
兩人視線剛好在半空撞上。
桑白冷著臉,把戴的鴨舌帽和墨鏡往他懷裡一扔,走了進去。※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陸慎唇角勾了下,依次掛好,進浴室洗手。
桑白坐在沙發上,懶懶地向後一靠。
客廳已經被重新收拾過了,一半空間變成了衣櫃,都是她原來的高定。
應該次臥也被收拾好了。
桑白胡亂地換台。
空氣裡傳來燜燒黃花魚的香味兒。
她往不遠處餐桌掃了眼,那裡像是扣著幾個菜。
陸慎慢條斯理地從浴室出來,走到微波爐前拿出一杯牛奶,放到她麵前的茶幾上。
“你先墊一點兒,我去把菜熱一下。”
他聲線雖然是冷的,聲音卻不似往常那麼冷。
桑白淡聲:“不用,我吃過了。”
陸慎頓了下,點點頭:“那你把牛奶喝了,助眠的。”
又認真補上句,“我沒下毒。”
“……”
桑白有點煩躁地起身:“不想喝,我要洗澡睡了。”
陸慎看了眼桌上的牛奶,麵無表情地點了下頭。
桑白進臥室換了衣服。
再出來時,餐桌上的飯菜都已經被處理掉了。
陸慎正坐在沙發上,筆記本電腦在他兩腿上擱著。
這裡沒書房,次臥也很小,又被兩個衣櫃堆滿,連張電腦桌都擺不了。
他卻像是絲毫沒有受到影響,神情專注地敲著什麼,似乎還是商場上殺伐決斷的人。
桑白看了眼,進浴室洗完澡出來,陸慎仍舊保持著那個姿勢,隻是桌上的牛奶被他喝掉了。
這不自己喝得又快又好!
以前為什麼非得讓她哄!
想起以前,桑白脾氣又上來了,她冷聲吩咐:“去給我熱杯牛奶。”
陸慎抬眸。
桑白挑戰性地看著他:“我又想喝了。”
出乎意料之外,陸慎絲毫沒有生氣。
他把電腦推到沙發上,起身打開冰箱,回頭看她:“家裡沒牛奶了。”
桑白笑了下,看他:“那出去買啊,小區門口有便利店。”
理所應當的語氣。
陸慎點頭,起身穿上外套出門了。
他拎著一箱牛奶回來的時候,桑白房間裡的燈已經滅了,顯然是已經睡下了。
他什麼都沒說,把牛奶放進冰箱碼好。
關上冰箱門後,他微歎了口氣,自虐似的笑了聲,又有點無奈。
*
隔天醒來,桑白一打開門就聞到了空氣裡牛奶的香味兒。
她側頭,餐桌上擺著一杯剛熱好的牛奶。
她想起來,昨晚她趁他出去買牛奶的空檔,進臥室關了燈。
本來是想折騰他,假裝一下,但最近拍戲她累她真的睡著了。
他這是真大半夜一個人出去買牛奶了啊。
行,她倒要看看這人能堅持多久。
陸慎坐在沙發上專注地跟人開會,聽見聲音抬頭看了她一眼,淡聲:“你繼續說。”
桑白也沒敢出太大動靜,跑去浴室洗完澡換好衣服,發語音讓麥子在樓下車裡等她。
她剛打開門,聽見陸慎清冷的聲音:“等一下。”
他耳朵上還掛著藍牙耳機,遙遙指了下餐桌:“牛奶。”
怕她的聲音被人聽到,桑白輕輕搖頭,示意他不喝了。
陸慎起身向她走了兩步:“沒關係,我閉麥了。”
桑白這才說:“我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