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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雲兮道:“其實我也不是很討厭你。”

慕虞道:“巧了,我也是。”

聞雲兮陪著她坐在屋頂上吹風,北鬥星閃爍在遙遠天際之外,慕虞忽然道,“其實,我還挺喜歡你的。”

她大概是喝多了,有些話,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忽然湊近了,“你知道嗎,你比江奢好,合我口味。”

唇間大概是陳年酒的味道,觸?感柔軟,還有山間清雪混著雪鬆的香味。

聞雲兮猛然愣住,也不清楚自己怎麼摟上的人,隻覺得抱緊了就不願意放手,慕虞靠在他身上,笑得狡黠,“你也喜歡我是不是?”

聞雲兮沉默了一下,才道,“嗯。”

慕虞忽然抱住他,湊得越來越近,以至於讓聞雲兮清楚認識到,這與他本來記憶中的不一樣。

但是慕虞毫無反應,越抱越緊,手也開始不自然的亂摸,聞雲兮望向%e8%83%b8口那一隻小手,白皙細嫩,與常年握劍的手毫不相像。他猛地一驚,“慕魚!”

聞雲兮猛地睜開雙眼,窗外雷聲大噪,新一輪的暴雨即將湧來,他很多年沒聽得了雷聲了。

起身關了窗,心中煩悶,想用卦筒測一輪吉凶。忽然又想起,那卦筒許久之前已經隨手送給那小姑娘了。

與此同時,慕魚躺在惑海集市的客棧中,客棧名字倒是大氣,“往來無間”。

夜間睡不著,慕魚總覺得心中藏了許多事,程牧風身上,定然掌握不少有關玉簫門的秘密。

實在睡不著,慕魚便從行禮中取出一個卦筒,她學東西很快,現在的卦術已經能到七枚銅錢,除了問卦卜吉凶外,一些複雜的問靈、解災也是小有了解。

她默念吉凶咒,攤開卦案比對,最後得了個“小吉”的卦象。

她問的是明日找到真正程牧風的可能,小吉,還算不錯。

對於程牧風,慕魚是厭惡大於恨意,到現在她也不能想象,為何當初喜歡上程牧風,以前真的喜歡程牧風?卦象顯示:是。

慕魚無語了那麼一瞬,又想,程牧風蒙蔽了我的雙眼麼?

卦象又顯示:是。

程牧風以後會積蓄無限悔意,跪在她麵前,痛哭流涕求原諒嗎?

……

與此同時,隔數座山峰與綿延十裡的無垢山,聞雲兮忽然尋到自己卦筒的蹤影,剛想據此追蹤慕魚的蹤跡,忽然聽到卦象那邊一人獨言。

“那聞雲兮會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積蓄無限悔意,跪在我麵前痛哭流涕,求我收下那把劍,而我不收,他磕頭求我,撒潑打滾,我都不看一眼,堅持不收嗎?”

聞雲兮:“什麼?”

慕魚的占卜能力還達不到如此精進的地步,卦筒蹲在桌上上下亂竄一瞬,最後卦象紊亂,再不能顯像。

什麼破玩意兒,明天就給你壓在易楚閣,換一些靈石,還能夠揮霍一陣。

蒼梧峰的秋葉染紅一整座山巒,烈得像酒,反倒渲染出一度淒清的氣息,一路上來往的人哭哭啼啼吹吹打打,還有司祀閣主掌渡魂一事。

蘇雲輝站在白衣人最前端一列,白麻布裹在身上,像白麵皮的肉粽子,又像是一隻新做的雪白樟木重箱,橫豎差不多長寬,哭得倒是淒涼,見到愛女下葬的那一瞬,甚至還反反複複暈過去幾次。

不知道是誰在人群中議論,“蘇掌門命苦,白發人送黑發人,這蘇姑娘也不是個省心的,天下的好男人多得是,非在一棵樹上吊死,那程牧風是個好人嗎?瞧瞧,命都搭上了。”

“唉,節哀順變啊……”

又有人故意翻了一個巨大的白眼,“可是蘇霓裳死有餘辜,她若是不死,玉簫門背後那點子勾當能理得清啦?你當真覺得為了一個見異思遷的男人就能尋死的蘇姑娘,會布那麼一大盤棋去殺情敵?”

在背後嚼舌頭根的,正是蘇霓裳到死都記恨的情敵,慕魚。不過易了容,化成無極門一名普通弟子的模樣,倒也沒幾個人能認出來。

慕魚的易容術,是上次從生死宮回來後,聞雲兮教她的。不清楚聞雲兮為何會突然有意向教她此術,但秉承著技多不壓身的原則,慕魚很認真去學,並且學了個十之六七,糊弄尋常人,也夠了。

果然,這種歪風邪氣,立刻帶動不小的騷動。

慕魚站在隊伍最後,小心觀察這蘇雲輝的表情。老東西哭得即將背過氣,但那張碩大的圓盤臉紅光滿麵精神抖擻,不知道是不是偏見的緣故,慕魚覺得他一點也不像痛失至親的病人。

慕魚與蘇雲輝不熟,自然也不能憑著一己之見給彆人下必死詔書。

周圍人嘈雜多擾,她輕輕伸出手,手掌拖出一隻烏七八黑的青檀木發簪,發簪材料上乘,但造型古樸,也沒什麼多餘的裝飾,價格不低,但也算不上高,是當年程牧風送她最珍貴的禮物。

昨日去無極門內役房找了許久才找到,幸虧梅花姐一直留著她的東西,這麼個不起眼的物什也保存得完整。

絲絲縷縷的異靈從青檀木發簪湧出,慢慢連上遠處,慕魚促使那股同根源的靈力去連接程牧風的棺木,但極為怪異,那靈力在兩處棺木上方盤旋兩圈,最後卻並不與程牧風相接。

慕魚了然,果然這個是假的程牧風,那麼真實的那個又在何處?!

正想著,一道藍紫色劍光順那靈力直撲而來,慕魚眼疾手快,立刻斬斷青檀木簪與靈力的聯係,順勢隱沒在人群之中。

蘇雲輝似乎察覺到什麼,並沒有打算善罷甘休,開始一輪一輪地派人清探。

“是誰在我兒墳前撒野,引這等邪靈?”

慕魚退到人群最後,眼看著姚輝就要尋來,手腕突然一涼,緊接著背上抵上什麼東西,撞入一個懷抱,再一轉,已經走到司祀閣渡魂的地方。

慕魚轉過頭,看著聞雲兮低下的臉,“跟著同曦念往生咒,避開蘇雲輝的紫輝劍。”

聞雲兮靠得過於近,身上還有清淡的熏香味,氣味淡得幾乎尋不見,但嗅上去極為熟悉,是她原本為他調製的香薰,味道和他平日所用的是一個調,但更為平和,且香氣綿長。

慕魚眯了眯眼,心生奇怪。

這個香薰雖然早就送給他,但他卻是從不用的,雖說當時因為這個誤會他還向她表達了歉意,但這份禮物卻是始終沒接受。今個兒是咋啦?

慕魚站在同曦身後,躲開玉簫門一群人的審視,等完全安全後,看到聞雲兮過於肅穆的目光,以及像是微有觸動的眼神。

“你在……”

話沒說完,青檀木簪湧出的靈力微微而動,變成一縷纖細的長絲黏住遠方,但又在某處戛然而止。慕魚立刻碾碎木簪,險險避開蘇雲輝一眾人的視線。

第38章 玉簫門裡的秘密

現在能確定程牧風一死是有疑點所在, 兩人必然都沒死,蘇雲輝手段多樣,必然在其中做了手腳。作用麼,很明顯, 是為了保住那寶貝女兒一命。

慕魚周圍是司祀閣的人, 熟門熟路, 並不覺得單獨麵對聞雲兮尷尬。

衛南映瞄了一眼她手,開口打破平靜, “哎,小魚兒,程牧風送你的簪子還留著呢?”

聞雲兮又投過目光, 慕魚覺得他眼神莫名其妙的。

“那簪子是幾年前我生辰時他雕的,又他親手刻下的記號, 所以我覺得能根據本體找到本源。”

聞雲兮:“嗯。”◥思◥兔◥在◥線◥閱◥讀◥

不知道蘇雲輝用的是什麼方法造成的虛假屍體, 不管仿製多麼像再怎麼沒有破綻, 原身自己做過的事, 替身沒做過就是沒做過,用這方法測試, 一試一個準。

聞雲兮眯了眯眼, 目光裡又多了一股審視,“你又是怎麼想到這個方法的?”

“就是根據那兩枝花聯想到的, 真人與替身之間總歸有區彆,雖然說從形體、靈力上, 你們司祀閣的人用星羅盤都查不出異象, 但記憶不會騙人,所以我猜想,用程牧風以前留下的東西來找人, 應該不會有問題。”

慕魚看向遠處,“不過根據指示,程牧風在無極脈,卻又不在無極脈,星羅盤能追蹤嗎?”

有關程牧風的蹤跡幾乎全部被抹去,此時又更是什麼都尋不到了。慕魚望向衛南映,“二祭師,你有什麼想法?”

衛南映道:“追蹤一事我不擅長,你問問大祭師。雲兮,有什麼方法能查到程牧風的蹤影?”

聞雲兮正想開口,在其視線中,小姑娘轉過頭,開口問同曦,“師兄,你怎麼看?”

同曦依勢回道:“此事與玉簫門有關,看蘇雲輝的做事手法,必然和當初請天南雙煞子那般,一點可能供人拿捏的線索都不會留下,想要知曉其中秘密,必須要去玉簫門內部。”

慕魚也確實是這麼想的,“晚間有程牧風和蘇霓裳的送行會,蘇雲輝必然不在玉簫門內,那個時間玉簫門守衛最為鬆懈,去裡麵一探究竟最好,你能和我一起去嗎?”

“……”衛南映立刻“咳咳”兩聲,“慕魚,同曦還需在送行會渡魂,他沒辦法跟你過去,要不,大祭師與你同行?”

“送行會在無垢山之下,離錦瑟閣最近,蘇霓裳離世,錦瑟閣必然空置,我想借此機會進去,與同曦師兄同行更方便。”

聞雲兮道:“同曦不方便。”

同曦搖頭,“我這邊倒是方便,屆時人多眼雜,我讓大師姐替我念往生咒文,我抽身出來也不會有人知道。而且也懷疑玉簫門裡麵有什麼東西,這機會更合適。”

衛南映:“不合適。”

但後麵的話同曦已經沒再聽,衛南映急得頭疼,睨一眼聞雲兮。

他以回音單獨傳給慕魚,“怎麼辦?要不你認認真真道個歉,把那把仿無虞還給她?她平日裡和和氣氣的,怎麼開玩笑都不會生氣,這麼給你臉色,說明是真觸碰到底線了。”

“這把劍與她不合適。”聞雲兮道,“我自有辦法。”

*

錦瑟閣外鋪著幾排妃色的雲紗,幽香暈染在雲紗之間,層層疊疊,曲折百轉,好不華麗。

這裡慕魚之前來過,也挺熟悉,蘇霓裳離世後,妃色雲紗全部換成白色雲錦,隨風來回飛揚。雖說光線明亮,但卻充斥著一股極具有壓迫感的外力,也隱得光影來回飄動。

原本兩人隻是想測度出是否有程牧風的蹤影,但很顯然,根據亂動的星羅盤,這裡明顯有異物存在。

忽然前側靈力湧動,積攢出一處靈氣圈,慕魚下意識往後退一步,對上姚輝那一張青灰慘白的臉,一時間說不上來什麼感覺,詭異到連恐懼都忘了。

本以為要直接對上姚輝的刁難,但沒想到姚輝隻是看了她一眼,轉頭搖搖晃晃走了,腳步虛浮,東一腳西一腳地亂踩。

慕魚咽了口唾沫,“師兄,他不是,姚輝他不是在、在送客宴上嗎?”

而沒等到同曦的回答,另一道虛晃的身影又遙遙從閣內走出,同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