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表親,不是我腿部掛件。”
衛丞笑了聲,“稀奇,他跟梁行一塊兒喝酒呢,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去的兩個人。兩人還挺上頭,也不說話,不知喝的什麼勁。”
周彌眼皮稍稍跳了一下,心裡好似閃過一念奇異而荒誕的直覺。
她還沒抓住,衛丞已經轉了話題,跟她聊新工作的事。
說是另一本時尚雜誌,在北城籌建新媒體矩陣,缺個有經驗的人,周彌若有興趣,他就牽頭讓她跟那邊聊一聊。
周彌笑說:“我的工作都被你包圓了。”
衛丞瞥了談宴西一眼,“你剛離開北城那會兒,某人天天念叨,我是在關鍵時刻給他添亂。既然是我把你從北城送走的,現在,還是我把你從北城接回來,也算是善始善終,修個福報,如何?”
談宴西不過掀了掀眼皮,“聽著像是到時候要賴了禮金的話術。”
喝酒、聊天,一晚上差不多就這麼過去。
周彌明天中午回東城,想早些回去休息,就跟談宴西先離開了。
談宴西把車交給司機去開,兩人一起坐在後座。
他身上有薄薄的酒味,微醺狀,便顯得比平日更玩世不恭些,隻摟著她,腦袋抵著她肩膀上,大拇指按著她下巴,掰她的臉過來親她,一麵笑說,都喝了酒了,誰也彆嫌棄誰。
周彌臉熱起來,推他不開,隻能任由他了。
談宴西親夠了才放開她,笑意溫熱,問她:“周小姐什麼時候抽空瞧瞧婚房去?上回就在提,放我不下三回鴿子了。”
“下回嘛,下回好不好。”
“下回什麼時候?”
“說不好呀,我們馬上團隊要去冰島旅遊。等到時候過來麵試的時候?”她笑說。
正說著呢,周彌手機振動,接到一通電話,管他們出行工作的同事珊姐打來的,叫她拍一張護照的照片發過去,要給他們定冰島的酒店。
周彌看向談宴西,一臉的“我沒騙你吧”。
談宴西已然無話可說,也無妨將挫敗感掛在臉上了,輕哼一聲:“下一回我可就管不了那麼多了,拴也要把你拴住。”
周彌隻“嗯嗯”兩聲,十足的敷衍態度,吃準了他不過是嘴上過過乾癮罷了。
她掛了電話,便去翻提包,連帶著一堆的東西被帶出來。
談宴西瞧見她包裡露出一隻黑色皮夾,皮夾裡露出了一小段紅繩。
周彌找到護照了,然而才意識到是多此一舉,想起來她手機裡是存了護照的照片的。
她將照片發過去,眼角餘光瞥見談宴西正拿著她的皮夾。
腦袋裡“錚”的一聲,急忙去搶。
如此,談宴西更不可能還給她了,手臂拿遠,抬高,大拇指翻開了皮夾。
抬眼去看,那皮夾最上一層透明的夾層下,夾了一枚鑰匙。
黃銅色的,拴了短短一截紅繩。
談宴西驚訝,挑了挑眉,“這是什麼?”
周彌不說話,臉都漲紅了。
談宴西捏著紅繩,將那鑰匙抽出來,再笑問她:“這是什麼?瞧著有點眼熟。你是不已經快遞寄回去嗎,這把鑰匙,又是從哪裡來的?”
既然被認出來,周彌隻能破罐破摔地承認了,“……小區門口配鑰匙的,五塊錢一把打的。我先聲明,純粹拿來做紀念的,我可沒有不經允許擅自使用!”
談宴西笑出聲,原想打趣她兩句的,但看她此刻神情,怕她會惱,便說:“你用不用,那裡都是你的。”
他低眼,把鑰匙拿在手裡,無聲地看了看,又給她原樣地放回去了。
他幾分釋然地呼出一口氣,深有此生無憾之感。
像是久遠前的挽留,得到了回應――
你願意為了我,留下來嗎?
我願意。隻是我不能。
說話間,車子已經開到了院子外的門口。
下了車,走到大門前,周彌剛要伸手去撳鈴,手腕被談宴西一把抓住。
“等等。”
周彌轉頭去看,大門上方掛了一盞複古樣式的煤油燈,談宴西浴在這淺黃清幽的光下,已然完全收斂了這回來路上,那幾分吊兒郎當的神色。
此刻認真且嚴肅。
她不知道為什麼,心臟微懸。
談宴西低頭,看著她,“……原本,想再找個時間。”
他伸手,抄進外套口袋裡,再拿出來時,手掌裡多了兩枚戒指。
樣式低調極了,隻在戒麵裡麵,鑲嵌了小粒的鑽石。
談宴西頓了頓,方才出聲:“彌彌,從前我說過,人生無非是用一些空虛,去對抗另一些空虛。但因為你,我要收回這句話。我從來是活得很浪蕩的人,這是第一回,這麼迫切想留住什麼。你送我的那棵樹,牌子上文字的意思,我查過了――”
我們不是籠與鳥,而是蒼穹和樹。
既自由,又堅定。
談宴西眼裡有夜色一般的沉靜,“……所以,戒指我準備了兩枚。”
無所謂誰單方麵將誰束縛。
願互為承諾。
既做彼此的蒼穹,也做彼此的樹。
“彌彌,你願意嗎?”
周彌垂眼,看見燈下的兩道影子,它們部分交疊著,長長地投向同一個地方。
她眨了眨眼睛,抬眼時睫毛幾分溼潤。
但笑著說:“我願意。”
談宴西緩緩地呼出一口氣。
覺得,此生他不會再看見,如此刻這樣叫他心口發漲的笑容。
周彌伸手,是碰到了他給她戴戒指的手指,才覺出他竟有幾分顫唞。
心口處的一種情緒,也隨之漫漲而出。
等周彌也拿了戒指,給他戴上。
幾乎一秒鐘也等不及的,談宴西一把將她摟進懷裡,低頭深%e5%90%bb。
月色清明,攀在鐵欄上的薔薇花藤隨風擺蕩。
不知道是誰的肩膀,碰著了門邊的電鈴。
兩人嚇了一跳,立即停了下來,對望一眼。
談宴西一臉鬱悶,而周彌則笑出聲。
周彌伸手,碰了碰談宴西的手。
他便將她同樣戴著戒指的手,一把牽住。
沒一會兒,姚媽穿過院子來給他們開門。
兩人牽著手,走進院子裡。
又齊齊地停了腳步。
月光底下。
那梨花開了。
正文完
番外(01)(雪天與紀念日...)
【01ptsd】
周彌在這年夏天回的北城。
⊕思⊕兔⊕在⊕線⊕閱⊕讀⊕
向薇加薪挽留, 而周彌去意已定。向薇也就不勉強,送了她一句挺老套的祝福語:長風破浪,直掛雲帆。
回去之前, 大衛、小敏他們給她踐行,大家都挺樂觀,既在同一行業內,以後再碰麵的機會便多得是。
依依不舍的是周鹿秋, 她雖然在東城也結交了不少誌同道合的好姐妹, 但真能毫無顧忌講真話,以及打心底裡信任的, 也隻有在她微時施以援手的周彌。
周彌便讓她考慮一下也可以再去北城,當時離開是為了躲避侯家的風波, 現在都快過去兩年了,事情早已平息。
周鹿秋當真有些心動。她做美妝博主, 自由職業,在哪裡不是做。
不過,她轉念又想:“可我去了北城你也不能再跟我合租了吧?你跟談宴西是不是馬上要結婚了。”
“不至於‘馬上’。但肯定要跟他一塊兒住的。”
周鹿秋笑說:“所以,我搬過去估計也是輕易約不到你。談公子現在就已經恨不得要把你的空閒時間都占滿了。”
周彌說:“管他的。姐妹比較重要。你約我我肯定去。”
兩人都笑起來。
不比當日離開北城的輕車從簡, 周彌在東城的這公寓裡住了一年半有餘, 平日出去出差, 看見喜歡的衣服、飾品和擺件,沒多考慮就買了。
現在搬家才知道痛苦, 整理打包都花了一周多時間。
那頭談宴西等了她這麼些天,不樂意了,問她是不是臨了了又不想搬了, 信不信他親自跑過來,直接把人提回去。
好歹, 周彌終於將大部分東西都打包完畢,裝在搬家紙箱裡寄到了談宴西那兒。
這邊該處理的都處理完了,便定了機票回北城。
回去之後,先去參加了衛丞給她籌備的歡迎會,又跟宋滿和白朗熙見了一麵,請他們吃飯。
等這些事兒忙完了,才消停下來。
而她寄來的紙箱,也已經到了,堆在談宴西公寓的客廳裡,因為還不確定到時候究竟是要在哪兒長住,暫時也就沒有拆箱。
這天,談宴西自公司回來,進門看見小山似壘起來的紙箱,第一反應竟是退了半步,而後才笑言,周小姐叫他都有“紙箱ptsd”了。
動興將她領到儲物間去瞧:看看,你上回寄過來的禮物。
談宴西笑說:“我也是頭一回,送出去的禮物還被退回來。”
周彌在那紙箱子旁邊蹲下,一邊翻,一邊笑說,“要是不退,我哪裡有底氣跟談總叫板……”
她突然地一頓,“哇,你看!”
談宴西倚著門框,抱臂瞧著她,看她從紙箱裡拿出了一隻香家的手包。
周彌笑說:“這個包,二手市場上已經炒到原價三倍不止了。談總投資好頭腦,送禮物都能送升值。”
談宴西稍稍揚了一下眉,“我看,叫你回北城還不見得是個好主意。我純粹給自己添堵,放個人在跟前,成天拿話刺撓我。”
周彌笑得開心極了,“請神容易送神難。”
――
【02婚房】
周彌特意跟新東家要了一些入職前的休息時間,算不得太多,兩周。
難得清閒下來,反倒不知該做些什麼。
談宴西就說,那自然得去瞧瞧婚房。原先周彌總拿這事兒打趣談宴西,現如今他自嘲兼玩笑,不亦樂乎。
這天上午,談宴西沒工作上的事,就開車載周彌看“婚房”去。
數一數二的好地段,權貴富商聚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