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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有雪 明開夜合 4541 字 4個月前

周彌差點翻白眼:“你聽聽,你說的這是人話嗎?”

“都裝修好了的,兩室一廳。你需要就拿去住。”

“我租行嗎?”

談宴西瞥她一眼,“你查查那兒現在租房市價多少?”

周彌拿出手機,當場查了查,查完氣焰頓消,“……我還是另找地方吧。”

談宴西笑了,捏她臉頰,“周小姐,接受我一點好意就這麼難?我給你房租打折好不好?”

他往她手機屏幕上瞥了一眼那整租的價格,“我看看……離學校近,吵,打七折;離交通乾道近,更吵,打七折;風水不好,再打七折。”

南北通透的房子,他說風水不好。

周彌伏在他肩頭笑得停不下來,“……包水電嗎?物業呢?”

“彆得寸進尺啊。”談宴西轉頭親她一下,“你看,往後我去你那兒偶爾蹭蹭飯,也當是你交房租了。”

“我第一次知道,我的廚藝還這麼值錢呢。”

“那不然,你拿彆的償也行?”他挑眼打量她,語氣又開始不正經。

26(孤島)

周彌終究沒去住談宴西的那套房。

她怕遲早得從那兒搬出來的, 到時候拖泥帶水的很難堪。

找了個中介,挺儘心儘力,還真在她預算範圍之內, 幫她找到了一套合適的,在她公司和宋滿學校的中間位置,但正因為兩邊不靠,同樣是老小區, 價格還挺公道。

這回咬牙租了個兩室, 因為下半年宋滿即將高三,兩人作息互相打擾, 到時候誰也彆想休息好。

周彌給談宴西的說法是,同事的朋友恰好要轉租, 她覺得合適就接手了。

談宴西沒發表什麼意見。

-

到六月,周彌應邀去給衛丞幫忙, 遇到了一個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人。

那天她全程陪同那幾位法國貴賓,隨座翻譯。直到儀式結束後的宴會,衛丞和那幾位法國人一桌,親自招待。

衛丞自己就說得一口流利法語, 他跟他們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洽談, 多多少少涉及些商務方麵的敏[gǎn]問題。

周彌簽的那些合同裡沒有保密條約, 衛丞保護自己也是保護她,就叫她可以自由活動了, 開玩笑說:“我特意叫人給你留了座,趕緊去吧,不然回頭談三得找我算賬, 還真把給你當苦力用了。”

周彌入座之前,先去一趟洗手間, 順便補妝。

好大一麵鏡子,鑲一圈燈條,人照出來,皮膚都顯得好上三分。

而就在這時候,鏡子裡人影一晃,周彌抬眼去看,頓了一下。來人也頓了一下,麵上有淡淡的尷尬神色。明星都是有化妝間的,也有單獨的客房,周彌不知道她為什麼會來這兒――

進來的人,就是上回露露給她看過微博主頁的那小明星,叫做賀清婉。

上一個跟過談宴西的。

其實早些時候周彌就看見她了。

那時候是在入場,她在走紅毯,隔老遠就覺得她白得發光,走近些更不由感歎明星就是明星,那麼小的臉,那麼瘦的身材。

賀清婉走近到流理台這兒洗手,周彌往她手裡看一眼,好像是沾了些紅酒還是果汁。

鏡子裡,造型團隊給她做出來的妝造,底妝看起來沒有半分瑕疵。

賀清婉也在看她。

很明顯,她知道她是誰。

周彌記起顧斐斐說的,這圈子其實挺小。

兩人誰也沒出聲,目光隻在鏡中有個來回,賀清婉垂眸轉身時,周彌明顯看見她臉上鄙夷之色一閃而過。

她莫名就有些想笑。

誰不是過同一條河,區彆隻在於一個已經上了岸,一個沒有而已。

沒有誰能留得住那條河。遲早都是要回岸上的。

直到十點半,這宴會才結束。

衛丞忙成這樣也還記得給她備車,她坐在車上才得空看手機,有談宴西給她發來的消息,問她結束沒有。

周彌回複:剛結束。

談宴西:去我那兒一趟,收拾兩件換洗衣服幫我送過來。我讓司機去接你。

周彌回複:不用。衛丞給我準備車了。

談宴西就沒再說什麼,發來一個位置分享。

周彌意想不到,那地址是在醫院。

她忙問:怎麼了?

談宴西一直沒回複她。

周彌去了趟談宴西的公寓,也沒細看,隨意挑了兩件衣服,急匆匆便往醫院去了。

路上發微信問具體在哪兒,談宴西才回複她,發來病房號。

深夜的高層住院區,冷白燈光,混合消毒水氣息,冷氣打得足,一出電梯,皮膚激一層雞皮疙瘩。

走近病房,隱約聽見裡頭似有對話聲,周彌不由地停下腳步。

分辨一會兒,聽出來另一道聲音是尹策。

尹策說:“三哥,這事真沒考慮的餘地?這回的投資案,到現在的進度三哥你也看見了,也手把手地驗收過了,我不認為自己做到了十全十美,但大體沒出過什麼紕漏。我一直在等這個鍛煉的機會……”

談宴西說:“機會還有。”

尹策說:“可是……”

談宴西打斷他:“你真當這事我一個人拿得了主意?”

尹策不說話了。

談宴西說:“還有沒有事?沒事就趕緊走吧,也不瞧瞧已經幾點了。”

片刻,房間門打開。

尹策好似沒料到周彌在外頭,頓了一下,微微點點頭,跟她打聲招呼。

周彌也點點頭。

尹策走了,周彌推門進去。

談宴西就躺坐在病床上,穿一身病號服,燈光偏冷,照在他身上,臉上蒼白,整個人過分的清臒。

神色更是厭煩。

周彌走過去,把裝衣服的袋子放在座椅上,翻他床頭病曆卡,上麵病症寫的是急性胰腺炎。

她坐在床沿上,偏過頭去看他,心裡五味雜陳。

怎麼回事啊這人,待在這兒冷冰冰的病房裡,身邊沒半個人,連來個似有親友關係的尹策,也不像是探病的,而是來跟他索債的。

她手伸過去,握住他的手。

他頓了一下,好似準備掙開去。

但到底沒有。

周彌低頭看,看他皮膚蒼白的手臂上有細小針孔,“你什麼時候來的醫院?”

“中午。”

“怎麼那時候不跟我說?”

“你不是去衛丞那兒忙去了。”談宴西語氣平淡。

由著她握了會兒手,他還是抽回去,一把掀開被子下了床,要去衝個澡,一麵對她說:“時間不早了,你回去休息。”

周彌沒作聲。

過會兒,談宴西洗完澡,拿毛巾擦拭頭發,從浴室出來,腳步一頓,“你怎麼還沒走?”

周彌轉頭去迎他的目光,“我再陪你一會兒。”

談宴西盯著她看了片刻,神情一時緩和。

他丟了毛巾到一邊,就這麼坐回到床沿上。

周彌說:“頭發得吹乾,又患上感冒不更惱火。”

談宴西不甚在意,“沒找著吹風機。”:-)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這是醫院,又不是酒店。”周彌站起身,“附近有超市吧,我看看去。”

談宴西將她手腕一捉,“彆折騰了。”

周彌站了會兒,看見旁邊有個大紙袋,掙開談宴西的手,走過去打開一看,裡麵是好幾條單獨包裝的乾淨毛巾,還有牙膏牙刷之類。猜想是莫妮卡準備的。

吹風機倒是沒有,估計一時沒想得那樣齊全。

周彌又拆了一條乾毛巾,走到談宴西跟前,遞給他:“再擦乾點。”

談宴西抬眼看她,笑了聲:“你不幫我?”

然而,真當周彌要上手的時候,談宴西又將她的手拂開了,自己低下頭去,拿毛巾隨意地盜幾下。

“你這……”周彌到底看不過眼,還是將毛巾奪過來,包著他頭發,細細地擦。

他挺不耐煩,幾度想把周彌推開去,但不知道為什麼,還是沒這麼做。

過會兒,周彌總算鬆開,毛巾隻能擦乾到這程度了。

她把用過的毛巾都收拾整理,準備下去一趟。

談宴西問她:“還要乾什麼?”

“買卸妝水。”

“你不回去?”

“不行嗎?”

談宴西沒說好與不好。

可能生病的緣故,他情緒不高,平日玩世不恭的態度一點也見不著了,隻有生人勿近的一種陰沉。

周彌倒沒覺得害怕,莫名覺得此刻的談宴西才有種真實感。

一個疲憊的、鬱鬱寡歡的普通人。

周彌看著他:“好歹,你陪過宋滿六個小時,我也得陪陪你,才算對等。”

談宴西也抬眼去看,目光一時明滅不定。卻沒說什麼了。

醫院不遠處就有二十四小時便利店,周彌買了牙刷、卸妝水、洗麵奶和一次性內-褲,再回到病房裡。

她走去浴室,正歪著腦袋摘耳朵上耳飾,門口光線一暗,抬眼往鏡子裡看,談宴西走了過來。

“你要用?”

談宴西搖頭,也不進來,就在門口看她。她幾分莫名。

她身上還穿著參加晚宴的連衣裙,黑色,掛肩的一字領,款式簡約,勾勒出勻停曲線。脖子上一條不大搶眼的鑽石吊墜,耳環和戒指跟它是一套的。黑色裙子和首飾都很襯她內裡沉靜的氣質。

談宴西抱著手臂,打量神色,“衛丞給你搭的衣服?”

“嗯。都是他借我的,還得還回去。”

“不用還了。我跟他打招呼。”談宴西說。

衛丞裝扮女人的眼光沒得說,可能是性向天賦,叫他覺得眼前的姑娘分外昂貴,像是孤品的古董瓷器,價值連城。

“我留著也沒場合穿。”

“跟著我還怕沒場合?”

“可是,這都已經是穿過一回的呀,談總的女人,不是該回回穿新衣?”她故意說。

談宴西就笑了笑。她慧黠得很。

周彌將首飾拿絨布袋子仔細裝好,往外走,也推他,“你讓一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