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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有雪 明開夜合 4480 字 4個月前

件白色襯衫,過來接了她手裡的雨傘,將她肩膀一摟,說:“還是送你進去。”

周彌微微怔了一下,“你把外套穿上。”

“就這麼一點路。就當吹風醒酒了。”

“你酒早就醒了。”

“知道是借口,還非得拆穿?”談宴西笑說。

下雨天,進去的這條巷子格外安靜。

早春料峭的天氣,看見沿路的路燈四周像是起了濛濛的霧。

談宴西摟著她肩膀,雨傘也往她這一側傾斜,她能感覺到他身上微微的寒意,不由主動向他湊近些。

心裡有種恍惚的情緒。

談宴西可真是一個挑不出錯的人。

可能,錯就錯在他太完美。

她記得之前有陣子看有個綜藝節目,一堆演員去比拚演技,有個導師說,演員最重要的就是信念感。

談宴西要是演員,怕就是最有信念感的那一種。

她很相信,哪怕假如他倆這段關係,隻持續到今天的0點,11點59分的談宴西,都還會做儘他所有該做的事。

遊戲人間,也帶著誠意而來。

到了樓下,周彌一步跳上台階,對他說:“你趕緊回去,彆凍感冒了。”

談宴西笑著,卻沒動。

周彌也就猶豫了。

樓上有住戶的防盜網上蓋了鋁製的頂蓋,被上一層落下的雨水,砸出悶重而有節奏的聲響,滴滴答答。

好半晌,談宴西出聲:“你覺得我在等什麼?”

“……”

談宴西沒那拿傘的另一隻手,將她手臂一拽,她半隻腳掌落在台階外,身體朝他傾過去。

抓她手臂的那隻手,落下去摟住她的腰。

他頭低下,將靠近時卻一頓,隻輕輕落一個%e5%90%bb在她嘴角。

隨即鬆了手,退後一步,笑說:“晚安了,大公主。”

轉身而去。

周彌還晃神地站在台階上,久久沒動彈。

他一手抄兜地走進巷裡,細而綿的雨絲,白衣黑傘,昏黃的路燈光照亮地上水窪,像一個一個的小月亮。

-

周彌上樓開門,程一念和宋滿都還沒睡,各自待在房間裡,忙各自的事。

宋滿抱著手機,躺在床上聊微信,周彌進門,她立即坐起身,“外麵下雨了,你打濕沒?給你發了好多微信,你都不回。”

“沒有。有事,沒注意看微信。”

“有人送你回來的?”

周彌沒理她,脫了身上衣服,換上一條睡裙去浴室洗臉。

宋滿也從床上起來,穿上拖鞋,走到浴室門口去,站在門檻石上,笑看著周彌,“是不是啊?”

周彌往化妝棉上倒卸妝水,朝鏡子裡瞥一眼,“你穿件外套,彆著涼了。”

宋滿很不滿,撇撇嘴,“人家姐妹都會分享戀愛小心事,為什麼你不能。”

周彌白她一眼,“人家姐姐可不會供你吃喝還替你湊醫藥費。”

“那我往後管你叫媽?”

周彌一腳踹過去。

宋滿笑嘻嘻地躲開了。

周彌洗完澡,簡單護膚,回臥室躺下。

微信上還有些消息要處理,她打字的時候,宋滿拱過來,斜躺著,腦袋往她大腿上一枕,仰頭看她:“姐,你是真的在跟談宴西談戀愛?他是什麼來頭?靠譜嗎?”

“你管好你自己的事。課程落下這麼多……”

“你真的好‘媽’啊……”宋滿哀歎,“我擔心你啊。雖說談宴西確實條件不錯,比竇宇珩也就好了一百倍吧。但我宋小滿豈是一封紅包就能收買的……”

“嗯。他還幫你轉病房,找專家,陪護一下午。”

宋滿神情嚴肅了兩分,“所以,我們拿什麼還他的人情呢?竇宇珩的事情才過去多久,我怕你又難過。”

“我什麼時候為竇宇珩難過過?”

“彆人看不出來,我還看不出來?”

周彌頓了一下,伸手拍拍妹妹的臉,“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你說的哦?”

“嗯。”

“那我信你。你肯定是比我聰明多了。”

周彌笑一笑,“你再熬夜,變更笨,還禿頭。”

“我發量多著呢!”

各自又玩了會兒手機,忽然聽見外頭的雨聲大了起來。

周彌放了手機,下床去,掀開窗簾,看見雨水斜打在玻璃上。

轉身,從一旁的梯形置物架上找到煙盒和打火機,點燃一支。

還是上回顧斐斐給她的,沒抽過幾支,鐵塔貓的紅酒爆珠口味,入口有點清涼的口感。

像是把這微澀的雨夜也吸入肺中。

她腦袋靠著玻璃往外看,透過雨幕,看見昏暗的巷裡,路燈孤零零的立在那兒。

這個夜晚注定不平靜,像是宣告她與談宴西的人生自此正式有了交集。

她沒了一開始的慌亂,反倒突然鎮定下來。

左右她沒什麼可失去的。

談宴西想要的,她未嘗給不起。

室內室外的溫差,讓玻璃蒙上一層霧氣,擦去了又彌漫開去。

她手指最後一次抹出清晰的一小片,再看一眼那條小巷。

好像還能看見那道白衣黑傘的身影。

腦海裡反複是今天談宴西跟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晚安了,大公主。

12(覺悟和警告...)

隔天的生日宴上,談宴西還是免不了被尹含玉慪一肚子氣。

大哥談騫北定的桌席,隻自家人出席,但也滿滿當當地坐了兩桌。

談老爺子生有兩個兒子,談宴西大伯和談宴西父親談振山。大伯育有一女,便是談宴西的堂姐。算上堂姐,談宴西排行第三。

談宴西和大哥談騫北同父異母。

彼時要守規矩,一家隻得生一個,談振山元配去世,續弦尹含玉,才又生了談宴西。

這回談宴西是主角,也就由不得他離經叛道。乖順地端著酒杯,向長輩挨個地敬過去。

談老爺子起頭,問談宴西:“你過生日,怎麼思南沒來?”

談宴西跟祝思南早有協議,推脫不得的長輩生辰方互相往來,彆的場合能不見則不見罷,都挺忙,演戲更累。相互成全,彼此放過。

談宴西笑說:“思南有事去國外了。”

談父談振山也敲打一句:“你也三十了。跟思南早日定下來。”

談宴西應一聲,無可無不可的態度。@思@兔@在@線@閱@讀@

談老爺子、談振山和談騫北,三代人修得如出一轍的不怒自威,有三人坐鎮,任何家宴都能吃成互通消息的應酬。

恐怕應酬都比這輕鬆兩分。

中途,談宴西跟談騫北單獨說了兩句話,轉述侯景曜上回托他的那事兒。

談騫北麵沉如水,“我跟你說過丁是丁卯是卯,侯家的事我不摻合,你叫侯二正當的該走什麼途徑走什麼途徑。”

談宴西笑說:“總歸話我是帶到了,大哥怎麼決斷,是大哥自己的事。”

談騫北二十幾年修得城府不露,低聲道:“宴西,你跟侯家多少往來?”

“跟他家的生意也不兼容,就我跟侯二有點私交。”

談騫北點頭:“該做切割做切割吧。”

談宴西陡然心裡一凜。

一頓飯吃完,各自有事,紛紛撤了。

尹含玉單獨叫住談宴西。

她穿一身暗紋刺繡的暗紅色連衣裙,披淺灰色毛皮披肩,腕上一隻沉甸甸的玻璃種帝王綠的翡翠手鏈,頸間墜一塊龍石種的平安扣吊墜。她早年年輕的時候還不大撐得起這身行頭,如今靠著談宴西做出的一番事業,和在談老爺子那兒的得寵,總算有了些不輸人前的派頭。

尹含玉說:“你舅舅昨兒給我打電話,說你打算撤了他的職,有這回事?”

談宴西神色冷鬱:“他要是不滿,你叫他自己明天去辦公室,親自跟我溝通。”

尹含玉斜睨他一眼,“好大的派頭。那畢竟是你舅舅。”

“那公司是個漏財的窟窿也就算了,就當是我孝敬他的。但他在我眼皮底下,裡應外合,監守自盜……”

“談宴西,你可真當自己是談家的一條忠誠的看門狗。真以為在老爺子跟前春風得意呢?你饒是掙得億萬家財,不也是給你大哥鋪路,什麼臟的臭的要你去經手。我看你是越大越沒個正行,不早日跟祝思南定下來……”

談宴西冷聲打斷她:“你的榮華富貴,正是我給人當狗給你掙的。左右到頭一拍兩散,看看最後是誰舍不下這金山銀山。”

尹含玉神色一滯。

“話就放這兒,職我非撤不可,往後定期往他賬頭打錢,他是行三坐五還是吃喝嫖賭,我管不著。”談宴西端起紅木圓桌上的茶杯,咽了口冷掉的苦茶,拂袖便走。

車等在外頭,原打算回公司,行到半途,叫司機改道去了姚媽那兒。

姚媽看他一身酒氣,麵有慍色,便知道多半又是母子鬨得不愉快。

她去煮碗醒酒湯,端到餐桌上,看談宴西架腿躺在沙發上,一條手臂抬起來蓋住了眼睛,另一隻手裡捏著燃著的煙。

估計好半晌沒動彈了,煙灰蓄一截,自發地斷了,落在地上。

姚媽口頭抱怨著:“你這個祖宗,我早起才擦的地!——睡也不該睡那兒,有暖氣也得著涼。起來把醒酒湯喝了,樓上睡去。”

談宴西應了一聲,好一會兒才坐起來。

姚媽還是側著身坐在他對麵的椅子上,要走又不走的架勢,“晚上不再出去了?”

“不出去了。”

“你心裡不爽快,要不還是出去散散心去,叫上昨天那位周小姐吧?——雖然那頭有思南,這話我不該說。”

談宴西淡淡一笑,“您對周彌印象挺好?”

“我好不好的,起什麼作用。你從來沒把彆的姑娘帶過來過,總歸她不一樣?”

談宴西不以為然,“什麼不一樣。無非她懂事些。”

“你的事情我不摻合。我隻求你自己保重點,成天這麼糟心,掙那老多的錢又有什麼用。”

談宴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