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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黛 兜兜麽 4293 字 4個月前

這是要辦喜事嗎?”

陳懷安悶著腦袋,囫圇亂答:“是是是,有大喜事。”

“誰的喜事?”蘇長青又問。

陳懷安這回再不好答了,慌忙推了蘇長青一把,將他推到正廳門前,鄭雲濤已在門內等候多時。

“師兄快進去吧,我看師父今日臉色不大好,師兄你答話可得悠著點。”

蘇長青朝他供一拱手,當謝他提醒,轉而深吸一口氣,推門入內。

陳懷安說得不錯,鄭雲濤已經在內坐了許久,他腦中回想著這幾日發生的許多事,企圖將他們一件一件理清楚。

一是呈上《十三夢華》,順利送走了劉公公,京城那邊算勉強有個交代,隻是擔心後續又生事端。

二是據彤兒所言,柳黛那妖女與長青互生情愫,難舍難分,確也不見得都是壞事。

三是夫人推斷,柳黛的功夫之所以超乎尋常,是因她繼承了月如眉的蠱,到如今已是苦苦掙紮,很快就要力竭不支。

三件事連起來,仿佛能碾出一根細細的燈芯,將火都引到柳黛身上。

念到此,再抬頭時發覺蘇長青已在廳中站了許久。

鄭雲濤打量他身如長鬆,麵如冠玉,資質又好,使這一輩人裡出類拔萃的人物,也難怪把小姑娘芳心勾了一個又一個。

他問蘇長青,“這是從何處來?”

“弟子方從京城快馬趕回來。”

這話半真半假,眼看最信任不過的大弟子也在他麵前不老實,鄭雲濤不動聲色,繼續說:“聽彤兒說,她在普華山莊遇見你了?”

蘇長青道:“晉王有話交待,弟子便特意去了一趟普華山莊。”

“哦?晉王?”鄭雲濤也來了興致,“晉王要交代誰?”

“柳黛。”

“柳黛?”

“不錯。”實際晉王吩咐聞人羽去尋柳黛的事情,他並不知曉,他不過是依著晉王當日言行舉止,瞎編亂造罷了。

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莫不如是。

鄭雲濤卻陷入了沉思,沒想到柳黛這妖女竟然與晉王也扯上關係,朝廷的事情他本就不好過問,更何況牽涉晉王。

時局複雜,自保為上。

他換個坐姿,直一直背脊,正色說:“叫你來是有一件大事要與你商量。”

“師父請講。”

“我受你父親之托教養你長大,現如今你已年近二十,卻尚未娶妻,為師心中頗為愧疚,好在彤兒待字閨中,也到了成親的年紀,你二人自幼一起長大,情分不比旁人,我與你師娘便拿了個主意…………”

原來那紅燈籠、紅綢子以及丫鬟頭上的大紅絨花都是為他準備的,蘇長青猛地驚醒,抬起頭直直看向鄭雲濤,“師父師娘的恩情弟子永世不忘,但弟子心中已有心儀之人——”

“女兒家傷在臉上,總歸是缺憾,不過長青,師父師娘心裡都清楚,往後這九華山——”

“師父!”蘇長青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打得滿頭慌亂,“女子容顏或美或醜對長青而言並不重要,長青對彤兒隻有師門情義,並無男女之愛,還請師父慎重考慮,勿要毀了彤兒一生!”

“要與你結親,這是彤兒自己提的。”

“彤兒?”蘇長青不敢置信。

鄭雲濤捋了捋胡須,慢悠悠說道:“你若不信,大可以成親當日,親自去問。”眼看蘇長青這就要走,鄭雲濤再度開口,“長青,你我師徒一場,總不至於要與師父兵戎相見吧……”

“師父……”他踟躕,猶疑,舉步不定。

鄭雲濤又問:“二十年,不是父子,勝似父子,還比不過一個南疆妖女不成?”一拍桌,陳懷安與單故劍便都推門進來,兩人一左一右架住蘇長青,顯然要將他軟禁起來。

鄭雲濤道:“你大師兄若是要走,你二人便真真切切與他鬥上一場,看看你大師兄手底下,有沒有你倆的活路。”

“師父!”蘇長青大聲喊。

再喊也無用,單故劍與陳懷安的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卻也都收緊手臂,兩麵使勁,半拖半拽地把他帶出正廳。

一出院子,蘇長青便對陳懷安道:“我要下山,你與故劍合力也攔不住我。”

陳懷安滿臉為難,“大師兄,你沒聽見方才師父都叫我與單師兄與你以命相搏了,你還真想弄死我倆啊?”

蘇長青道:“你不明白,是我親口許下明日之約,我一定要去。”

“大師兄要去哪?”

少女的聲線如翠鳥一般,在男人們你來我往的吵鬨之間,顯得格外嬌嫩。

三人一同抬頭,是鄭彤,穿一身爽脆刮辣的新綠,站在垂花門下。

“師妹。”蘇長青喃喃道。

鄭彤緩步上前,耳垂上的月牙形墜子隨著她的腳步來回晃蕩,她描眉、染唇,半張臉敷真□□,將帶著燒傷的那半張臉襯得越發的猙獰可怖。她中指底下藏著一根二寸長的細針,在蘇長青反應過來之前,迅捷地紮進他肋骨下方。

他眼前忽而天旋地轉,混沌無光,昏迷之前隻聽見鄭彤在他耳邊說:“大師兄,你哪也去不了了。”

第98章 南疆之主21 “蘇長青是我的人,我沒……

98 南疆之主 21

第二日, 午時已過。尋山鎮安安靜靜,無人到訪。

柳黛心知等不到蘇長青,也不怪他, 反而慶幸起來,不否則蘇長青要送她這一份大禮,她實在承受不起, 也懶得承受。

她活得太苦,早早打算與這肮臟的世界同歸於儘。

但倚在窗前, 想起昨夜他臉上的焦急,眼底的疼惜, 竟也能不自覺地笑出聲來,引得窗下瞧了她半晌的聞人羽忍不住往窗台上扔石頭, “哎,我說你, 大白天的傻笑什麼呢?”

柳黛身子一偏,躲過“天外飛石”, “你可真是神出鬼沒……”

聞人羽手裡顛著一把石頭子兒,抬起頭來,得意洋洋, “來時無影,去也無蹤, 正是在下,神行泰鬥。”

柳黛今日心情頗佳,還能抽空與他玩笑一二, “你說……倘若江湖上給這臉皮子排個先後,恐怕你聞人羽占了第二,便沒人剛稱第一了吧。”

“不成不成, 若論臉皮,在下定是贏不過柳姑娘您的。”

“我看你這又是皮癢了,迫不及待想挨揍。”

“那倒不是,我這給您帶著好消息呢,教主大人都不請我進門喝杯茶?聊兩句?”他拱手作揖,一副江湖浪蕩子的做派,然而或是因他濃眉大眼,細看去還有幾分少年氣,因此並不惹人厭,反而有幾分討喜。

柳黛問:“公子走窗還是走門?”

聞人羽道:“自然是走窗,你門口那些個看門小鬼我可惹不起。”說完縱身一躍,猴子似的扒上窗台。

柳黛退後幾步,讓他翻進窗裡。△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聞人羽甫一進屋,端起她桌上的冷茶就往肚子裡灌,絲毫沒有京城公子的驕矜講究。等他咕咚咕咚喝完一壺茶,這才開口:“用□□。”

“幾時幾分,何人何地?”

聞人羽擦了擦嘴角溢出來的水漬說:“兩日後,五月初五,巳時三刻,前院武林大會,應是正推舉下一屆盟主人選之時,點燃□□,炸個天翻地覆。”

柳黛細想了想,蹙眉道:“我聽聞,那□□雖說十分神奇,但威力並不如何,那堂上坐著的各派掌門,雖說算不得十分厲害,但好歹是練過幾年功夫,瞬時之間要躲,也是躲得了的。”

聞人羽憋著笑,想來九華山上聚集的都是各門各派的翹楚,到了她這就不過是“練過幾門功夫”,真是好的大的口氣,倘若讓鄭雲濤聽了去,恐怕要氣得七孔流血,嗚呼哀哉了。“你放心,自然有後手。□□一響,就有人趁亂結果了周、鄭二人,保準死得乾乾淨淨,不留痕跡。”

“留痕又如何?”

“是是是,姑奶奶您自然是不一樣,您都巴不得昭告天下,人是你殺的。”聞人羽風塵仆仆,一路趕來兩日未曾合眼,已經累得不像樣,“不成,我得找個地方藏起來,順便歇會兒,你若有事,西行十裡,有一小村,我就住村口王老太爺家裡。”

“你倒是會找地方。”

聞人羽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這麼些年走南闖北的,總得有些本事傍身。”說完從窗戶跳出去,一眨眼又不見人影。

待聞人羽走後,柳黛緊繃的身形陡然放鬆,眼前忽而一片漆黑,辨不清方位。她慌忙之間扶住桌麵,彎下腰,大口大口地喘氣,過了不知多久才平靜下來,她嘗試站起身,扶著桌子慢慢坐下。

她心裡清楚,這具肉身一日不如一日,還不知能用上多少時間,夠不夠她將這世道撕個血肉淩厲。

也就蘇長青那大傻子,想著拿自己畢生功力來為她續命,能續得上幾日呢?不過是杯水車薪罷了。她又不是不清楚,他這樣的人,有天分,卻也比誰都刻苦,一身俊俏功夫,莫不是冬練三九,夏練三伏苦出來的,哪能就如此輕易送給她……送給她這麼個……這麼個沒心肝的女人……

真是個大傻子。

想一想他,捂著顫動的心口,便又笑了起來。

一生未曾嘗過一絲甜,此刻竟從這傻子身上嘗個滿心滿口。

老天爺也料不準,不知月如眉地下有知,得是何等生氣模樣。

兩日之期,轉眼就到,五月初五日頭高升,太陽底下走一圈,必要惹出一身熱汗。

月魁星手裡提了兩隻燒雞,剛從鎮中心回來,他這幾日養的懶了,身上沒半點殺氣,更像個走鏢討生活的青年人,渾身的腱子肉,一連嬉笑,湊到柳黛跟前來,“山上今日熱鬨得很,山下鎮子上的人也都往山上湧,怎麼咱們還待在這,還這麼……還這麼乾瞪眼啊?”

柳黛不理他,繼續喝茶,看話本,“急什麼?自然有人會來請我,用不著火急火燎地往上湊。”

“噢,教主自然是英明。”月魁星沒得熱鬨看,悻悻然又提著兩隻燒雞下樓。一到門口,遇上個樣貌斯文的青年男子,穿的是青衣不鞋,身後背一把長劍,看著像九華山的人。

那人禮數周到,見月魁星出來,便與他打聽,“敢問這位大哥,柳黛柳姑娘是否落腳在此?”

月魁星把兩隻燒雞隨手扔到一張飯桌上,油膩膩的手掌心握住刀柄,“你是何人?找柳姑娘何事?”

那人彎了彎腰,說道:“在下單故劍,乃九華山弟子,此番前來是為向柳姑娘遞上請帖一張,還請大哥幫忙引見。”說完,遞上一張大紅灑金的帖子。

嘖,才說過有人來請,這就上門了?月魁星暗地裡嘖了十聲,感歎著教主的英明神武,料事如神。

他擦了擦手,接過請帖,“在這等著。”

屋內,柳黛正閉著眼發愁,遠遠就聽見月魁星咚咚咚的腳步聲,興奮地推門進來,朝她搖晃手中的紅色請帖,“教主真是神了,剛說完呢,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