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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黛 兜兜麽 4305 字 4個月前

剛至猛之刀錚錚會過三四十招不落下風,更有愈殺愈勇之事。

虯髯客刀過長風,將天幕都撕開一張大口,已閃電一般的速度直直向蘇長青麵門砍去,就要叫他身首異處,蘇長青不退反進,以攻代守,出劍疾襲,劍與刀相會,蘇長青那看似輕薄無力的劍,居然穩穩接住虯髯客重逾千斤的刀。

“年紀輕輕,後生可畏……”虯髯客欣然一笑,此刻殘月探出頭來,灑下些許光亮,落在生死相搏的兩人之間,虯髯客驀地神色一變,喃喃道:“解千山……”

蘇長青亦是驚異,然而他不敢大意,仍舊緊握劍柄,未有絲毫懈怠。

然則出乎意料,劍身上那猶如泰山下壓之力驟然散去,虯髯客退後三步,收起刀來,“蘇木柏是你什麼人?”

聽見陌生人突然問起父親姓名,蘇長青不由得皺起眉,不肯輕易透露事情。

倒吊在三樓窗戶外的柳黛立刻豎起耳朵,唯恐聽漏了一個音。

見蘇長青閉口不答,那虯髯客悵然一笑,自語道:“既然解千山在你手裡,使的又是九華山的劍法,你與蘇木柏的淵源倒也不必細問。”

他搖了搖腦袋,再度將那九環鋼索大刀橫在肩上,“罷了罷了,這五十兩銀子不掙也罷。”說完轉過身,跨出門檻,就這麼大搖大擺地離開秋風客棧。

蘇長青的劍還留在手上,他直挺挺站在月光的殘影當中,望著虯髯客消失的方向,愣愣出神。

倒掛在窗外的柳黛撇了撇嘴,等了半晌也沒等到值得她出手的機會,著實無趣。她正要翻個身子回到二樓,便聽見樓上突然蹬蹬蹬一陣淩亂沉重的腳步,眨眼功夫,四個彪形大漢便出現在蘇長青那間本就狹窄的小屋子裡。

“四大金剛。”

柳黛心下一喜,翻過身靈靈巧巧落進屋內,無聲無息,偷襲一般遊到蘇長青身側。

她與蘇長青說:“磨刀花了五十文,總不能白白浪費。”

蘇長青淡笑道:“那你忙,我去修一修床鋪,免得你沒地方休息。”

柳黛叮囑他,“記得在屍體上搜一搜銀子,至少得把床賠了。”

蘇長青應一聲好,門口四大金剛早已經等得不耐煩,原以為他倆能有什麼花招,誰料到是將他四人視若無物,自顧自閒話家常,四人受此大辱,更要叫她血債血償,四人齊聲低嗬,當下四散開來,如猛虎一般齊齊往柳黛身上撲。

四個壯漢,隨便挑揀出一個來,都是兩個柳黛擰在一起也達不到的身形體重。但不料柳黛快如風,形如燕,腳尖一點,人向後退,頭也不回,反手一刀,先刺中背後一人心口,順手將長刀挽到身前,向前一遞,將將好劃破迎麵撲來那人的咽喉,頃刻間血液噴湧,將她身後那人然得頭臉通紅。

中刀兩人應聲倒地,一個在上一個在下,幾乎重疊在一處。

而柳黛隻輕輕一躍,人便似蝙蝠一般貼在屋頂,任左右兩個人迎麵相撞,撞得鼻青臉腫,腦中嗡嗡。

這兩人揉鼻的揉鼻,捂臉的捂臉,柳黛在他二人頭頂上輕哼一句,“什麼四大金剛,乾脆叫四大廢物得了。”

左邊聽得怒火叢生,正要抬頭,下班才剛剛抬出一個斜角,隻覺天靈蓋上涼颼颼地灌冷風,還未來得及睜大眼睛看清楚,腦袋便已經飛到窗台下麵,再借著刀刃上傳來的撞山之力,滴溜溜在地板上滾了半圈。

還剩最後一個。

柳黛從屋頂落下,正離他一步遠。

她問蘇長青,“床修好了沒有?”

蘇長青答:“看來是修不好了。”

她又問:“銀子呢?”

蘇長青道:“也沒搜著。”

她便生氣起氣來,問她對麵那人,“你呢?你有銀子嗎?”

那人下意識地搖頭,繼而又要逞強,“乾你屁事!納命來!”話未完,右手舉起狼牙刀向柳黛劈過來。

她退後數步,無不遺憾地說:“那就隻能找你主子要了。”

退到牆根,她右腳向後往牆上一蹬,借牆壁三分力,化身幽魂,自那人身旁掠過,刀鋒卻不忘劃過他咽喉。

下一刻,那人雙手一鬆,血如泉湧,狼牙刀當啷一下落地,也伴著主人應聲歸魂。

不過眨眼功夫,柳黛連殺四人,全都是金小王爺身旁護衛,功夫不說一等一,在江湖上也能排上名號,但到了她手底下,就如三歲幼童,任她耍弄。

就連見識過多次的蘇長青,也忍不住喟歎,當今世上,柳黛難遇敵手。

而她收起長刀,麵頰上還沾著幾滴鮮血,剛剛殺過人,現下卻對著他笑得一派天真,仙與魔,原也隻一瞬之隔。

“做人呢,還是得趕儘殺絕,你覺得如何?”

蘇長青頷首道:“在下覺得甚好。”

柳黛粲然一笑,提步跨過滿地屍骸,快快樂樂往三樓走。

樓下乒鈴乓啷一陣亂鬥,聽得金小王爺酒都喝不痛快。

忽而打鬥平息,又聽聞腳步聲漸近,他適才端起杯來將杯中好酒一飲而儘。

放下酒杯,腳步聲停在門外,他問:“都解決了?”

外頭一道不陰不陽的聲音傳進來,“都解決了。”

他神色驟變,身旁一左一右站著的兩名護衛立刻橫刀上前,將他擋在身後。

秋風客棧那破敗老舊的木門吱呀叫喚一聲,一名纖弱少年郎映入眼簾,她滿身是血,卻又不見殺氣,隻笑盈盈看著他說:“還要送死呀?”

第70章 雁樓70 “什麼消息?”雁棲鳳問。……

雁樓 70

原本應當慘死當夜的人, 竟然笑嘻嘻大喇喇地出現在眼前,金小王爺那顆原本安安穩穩的心,少不得要抖上兩抖, 跳得撲通撲通,連自己都能聽見響動。

他再給自己倒上一杯酒,勉強鎮定下來, 極力保持冷靜地開口道:“我與二位無冤無仇,又何談送死?隻不過……二位少俠深夜前來, 究竟有何貴乾?”

蘇長青的劍還在向下滴血,柳黛站在他身前, 有模有樣地朝金小王爺拱手抱拳,“貴乾談不上, 隻不過是樓下吵得厲害,便想上來問一問, 公子能否睡得安穩。”

金小王爺雙手在%e8%83%b8`前展開,嘴角擠出一抹虛偽狡作的笑, “少俠都瞧見了?我這裡好得很。”

“我卻很不好。”柳黛全然無視眼前兩個預備拔刀的護衛,泰然自若地坐在金小王爺對麵,自顧自拿起另一隻酒杯, 與他一道對月飲酒,“我們屋裡頭家具都被打壞了, 身上又沒銀子賠給老板娘,便隻能找公子借個百十兩銀子使使,公子以為如何?”

她伸手要錢, 要得理直氣壯,仿佛她是債主,對麵那個才是欠債理虧之人。

金小王爺那原就是裝出來的氣定神閒果然僵了一僵, 身旁兩位護衛感受到主子的憤怒,當即就要拔刀出鞘,與柳黛一決生死。

柳黛輕笑一聲,嘲諷道:“喲,死了四大金剛,還有左右護法呢!殺了你倆,我的刀又得再磨一道,那就再加一百兩吧。”

這話氣得那兩人目眥欲裂,麵如重棗,也聽得身後的蘇長青暗中叫好,若論氣人的功夫,柳黛可謂是絕步天下。

好在金小王爺雖傲,但也曉得審時度勢,他知道眼前是他惹不起的人物,又恐怕是整個雁門城都惹不起的人,便是擠也擠出和善的笑容來,一個眼神,差人從包袱裡取出二百兩銀子擺在桌上,“今夜辛苦,小小謝禮不成敬意,還請二位笑納。”

柳黛將那裝著二百兩銀子的布袋提在手裡掂了掂,果然壓手,因而心滿意足地扔給蘇長青,順帶側過身,給他一個顯擺得意的眼神,看得蘇長青沒忍住,彎起嘴角。

當下是何等嚴肅的場合,豈容他竊笑?

柳黛伸出一隻手指在金小王爺麵前左右一搖,故作深沉地說:“什麼謝禮?我又沒答應今晚不摘你腦袋,怎麼能是謝禮呢?是酬金,是我幫你解決兩撥殺手的酬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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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小王爺背後冷汗涔涔,隻覺麵前人與事都棘手得很,衡量再三,仍然決定等對方先開口,再見機行事。

可柳黛哪會給他見機行事,陽奉陰違的機會?

她一仰頭飲儘杯中酒,以擲杯為號,一起身吩咐蘇長青,“兩個大傻子歸你,這軟骨頭我來收拾!”

話音未落,蘇長青的長劍已然刺破一人心口,令他捂住傷口搖搖晃晃橫倒在金小王爺腳下,另一人的咽喉處架著帶血的“解千山”,已經無處動彈。

而柳黛的刀,出刀時勢如破竹,停得也穩穩當當,就在金小王爺喉結一寸,他咽一咽口水,喉結最凸出那處皮膚就要被刀鋒劃破。

柳黛看著金小王爺的眼睛,“我數到六,倘若你說的話沒讓我滿意,我就給你喉嚨上捅個大窟窿,正好給你肚子裡灌灌風,清醒清醒。”

金小王爺瞪大雙眼,想不通怎有如此囂張之人,刑訊逼供也不遵常理,上來就要拿人性命。

“什麼?”

柳黛揚眉淺笑,開始計數,“一……”

金小王爺垂死掙紮,“你要我說什麼?我真的不知道要說什麼!”

“二。”

“我來雁門城不過是為跑跑生意罷了,今日也是氣不過,才派了他們四個下樓,不過是想找你理論理論,順帶給你個教訓。”

“三。”

“旁人都是數到十,你憑什麼數到六!”

“四……”刀尖稍稍向前,金小王爺的喉結便被刀鋒劃破,絲絲縷縷往外滲血。

他頓時麵色慘白,死亡觸手可及,任誰都要慌,金小王爺乾咽一口,終於顫顫巍巍開口道:“是錢不通和趙鳳洲都想要你們的命,所以才有前後兩撥人。”

“這還用你說?”柳黛瞥他一眼,極不耐煩地數下去,“五……”

“我們不齊心!”金小王爺扒拉著方桌,兩隻眼珠子盯住柳黛的刀,一個勁往後仰,“我原打算著,倘若你二人打不過,便差人去幫忙,倘若你二人僥幸活下來,便留下一個活口,帶回去以圖他用。”

“什麼用?”

“栽贓嫁禍,要挾威逼,總而言之,大有益處。”

“廢話真多!六——”刀一抬,眼看就要自他後頸落下,將他那一截光鮮白嫩的小脖子“一刀兩斷”,他閉上眼,淚如泉湧,等了許久,卻不見一絲涼意,適才眯起眼偷偷往右看,原來那柄長刀沒落到他肉裡,反倒是被柳黛收回刀鞘,顯然是他的死前坦白起了效果。

金小王爺長舒一口氣,“多謝少俠不殺之恩。”

柳黛忽而抬頭,裝出滿臉驚訝,“咦?我可沒說不殺你。”

金小王爺臉色又是一變,“少俠這是何意?”

柳黛正經嚴肅地答:“隻是打算換個地方殺你。虧得方才提點,正所謂栽贓嫁禍,要挾威逼,辦法有千萬種,總歸不能讓你白死。”

金小王爺連眼淚也顧不上抹,他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