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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那寒徹骨的水流傾盆而下,不僅瞬間凝結了她的熱血,也讓她的呼吸艱難起來。

係統不合時宜道:【我提醒過的,除非從關鍵人物下手,否則劇情將被不斷修正。】

因為張楚楚成績變好了,她出國的可能將被逐漸抹殺,所以劇情才被修正成了現在這樣嗎?

她指尖冰涼,微顫地握緊手機,急不可耐地走出教室與上課鈴走回來的同學逆向而行。

她頭腦空空,無視了秦鵬的叮囑,開始給張爸爸一遍一遍的打電話。

她蹲在樓梯間,一遍又一遍的打,等待鈴一遍又一遍的重複,像永遠也抵達不到彼岸的信號。

所以說,從最開始的時候她就錯了。

她以為窺探到了劇情的她有了上帝視角的她就能夠得到足以超越一切的權限,所以她才會相信自己能以一己之力幫助到必定會在劇情裡湮滅的生命。

但因為她的乾擾,原本應該要再過三四年才會發生的劇情,卻提前到了此刻發生。

可為什麼陸哲能扭轉他的劇情卻又不會出現這樣的問題?

一定是哪個環節她沒有考慮到。

覃蒔直覺,一定是某個她沒有察覺的環節出現了問題,而不是係統說的那樣隻能從關鍵人物下手。

但,眼下的問題是,張楚楚究竟怎麼了。

地上驀綻出了一滴水花,覃蒔後知後覺撫臉,這才發現是一滴流落眼角的淚。

可這個時候,哭又有什麼用呢?

突然,張爸爸的電話接通了。

“喂?”疲憊嘶啞的男聲,與覃蒔記憶中的那個溫潤清朗的張爸爸的聲音截然不同。

“叔叔你好,”覃蒔艱難道,“我是楚楚的朋友覃蒔,我……”我想問,張楚楚還好嗎?

但不等她問,張爸爸已經說了出來:“楚楚還在ICU,有什麼情況我再電話你吧。”

市二醫院是市裡最好的醫院,這裡有全市最好的專家,還配有全國來說都算得上最頂尖的設備。

張家不差錢,但那也沒有用。

有時候生命就是這樣,脆弱又渺小,任你手握何等名利,在它麵前都一如隨風飄零無著的塵埃。

張楚楚是在晚上八點多的時候脫離的危險,而那個時候,覃蒔和張瑩瀅已經在市二醫院的狹小過道裡跟著張爸爸張媽媽一起坐了很多個小時。

用了多少個小時的健康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張楚楚能不能醒來。

劇情的提前,她難辭其咎。

大約看出了她滿滿的內疚自責之色,張媽媽拍拍她和張瑩瀅的手道:“小昭寺是也楚楚一直念著要去的,跟你們沒有關係。”張媽媽以為覃蒔的自責來源於楚楚去小昭寺為她求的那幅平安符。

張媽媽溫柔的安撫完覃蒔,自己卻忍不住又落下淚來。

脫離危險,主治醫生走了出來跟張爸爸張媽媽說了一下張楚楚的情況。

除了身上的大小傷,最嚴重的還是顱內出血。

張楚楚因為沒有係安全帶,因此意外發生後她比孫知年要嚴重得多。在撞擊後,她被巨大的衝力從車內甩出,落到了很遠的地方。

張媽媽在旁邊抹淚,張爸爸紅著眼睛但整個人的情緒看起來還比較穩定。

他們是直係親屬,能進去看看張楚楚。但覃蒔和張瑩瀅不行,他們隻能在外頭等著。張爸爸將醫生拉到角落中說了好一會兒,然後問覃蒔和張瑩瀅:“你們也想看看她嗎?”

醫生馬上補充:“傷得比較重,還是建議小朋友不要去。”

覃蒔兩手握拳堅定道:“我想看看她。”

張瑩瀅便也跟著說了聲:“想。”

張楚楚比覃蒔想象的要傷得更厲害,手腳身軀以及臉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傷。但就像醫生說的那樣,她顱骨上的傷勢是最嚴重的。

或許,這便是劇情裡那個永遠都不再醒來又不曾死去的狀態伊始。

覃蒔默默的走近張楚楚,趁著張爸爸抱緊泣不成聲的張媽媽時,飛快的碰了碰張楚楚的手。

覃蒔:【0318,告訴我吧。】

係統:【經檢測,張楚楚身上很多傷,但顱內大出血和一度缺氧的狀態導致的大腦損傷最嚴重。沒有外力乾預的情況下,將會一直保持這種“PVS”狀態。】

覃蒔:【我能結束這種狀態對嗎?】

係統迅速打開療愈頻道下拉至最後一排:【不考慮張楚楚身上的其他傷勢情況,單隻治愈PVS,你需要10萬分。】

【分數要求很高,因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是一種起死回生。】

9:32分,陸哲接到了覃蒔的電話。

“喂?”他小心避開了嘈雜,往稍微安靜點的廁所方向走去。

“你在哪裡?我想請你幫忙,我來找你。”覃蒔的聲音低落卻又異常堅定。

陸哲回頭,朝身後霓虹斑斕的酒吧內看了看。“明天。”

“就現在。”覃蒔迫切又堅持,“你在哪裡?”

陸哲微微沉下一口氣,捏捏眉心道:“圖書館,門口。”

第42章 麼

9:30閉館的圖書館, 此刻已經熄了燈落了鎖。

沒有了透亮的燈火,圖書館前的那條長街顯得更黑沉更寂寥。

陸哲坐在剛轉過路口的的士上,一眼就看到了那天與平日裡截然不同的沉入夜幕中的長街。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回過神來, 其實在接到覃蒔那通電話的時候圖書館就已經閉館了。

他想要讓她避過喧囂和靡亂, 等在一個相對安靜又乾淨的地方,哪知道這裡早已漆黑一片。

可如果當時他沒有反應過來, 覃蒔卻應該是知道的。

她經常來圖書館,對圖書館比他要熟悉得多。那樣的時間點,圖書館已經閉館。再過一會兒, 這條原本就沒有什麼商業鋪麵的長街便將沒入黑夜之中。

但她為什麼沒有提醒自己呢?

坐在圖書館門前的台階上的覃蒔, 終於等來了那個她要等的人。

這日無星無月, 滿天密布的愁雲。陸哲由遠而至,仿佛深潛於這無邊暗夜之中的幽魂,因她的滿腔希翼和願景而破了這層層黑暗的桎梏, 於是向她而來。

陸哲走近她,她抬起了頭。

那雙一向璀璨的眼眸略有些腫,之中有一絲疲憊更有一絲憔悴。

陸哲錯愕間皺了皺眉頭, 問:“怎麼了?”

他今天沒有去上課,因為今天剛好是他上庭的日子。

陸啟的事情終於有了定論, 他自然要讓先前他拜托過的安排過的人好好放鬆放鬆。

所以陸哲不知道今天覃蒔發生了什麼,他更沒有料想到覃蒔這樣的個性還會哭腫眼睛。

他在覃蒔的麵前半蹲下來, 仔細看了看那雙腫腫的眼睛。

他向來最不喜歡嬌弱柔軟的女子,也最討厭看見綿綿無力的哭泣。但此刻,他看著覃蒔那雙眸子,心卻有了一瞬的漏跳。

皺起的眉頭更深了些,他問覃蒔:“怎麼了?”

他很少用這麼輕柔的語氣跟人說話,從他嘴裡說出的這一刻, 他便意識到了這異常柔軟的語氣。意識到了這一點後,他的心便也緩緩的沉了下去。

覃蒔半垂了眸子,似乎是在壓製情緒。

半晌後,她再抬眸時眼裡那點鬱鬱便已難找蹤跡。覃蒔抿抿唇勉強擠出了一絲笑,那笑容雖然淡,卻因為嘴邊那兩簇淺淺的梨渦而顯出綿綿的甜。

覃蒔避開了陸哲的疑問,對陸哲道:“陸哲,還記得你承認過的,你欠我一個人情嗎?”㊣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陸哲頓了頓眼眸,站起身來。

覃蒔的頭仰得更高,昂起的下頜將修長的脖頸拉得更長,那如玉般瑩潤且白的脖頸像是某種深藏於夜魅中的蠱惑,讓人的視線不覺流連。

離得遠,又被重重夜色阻隔,覃蒔看不清陸哲眼裡那不斷被壓下的波瀾。而且,她的心裡太亂了,也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揣測陸哲那變幻莫測的神色。

沉默中,陸哲終於開口:“我記得,我承認過欠你一個人情。”

覃蒔道:“那你就還給我,從現在開始。”

不願意低頭,不樂意懇求。她的姿態實在不得陸哲的心,所以陸哲又重新蹲了下來。

他低笑道:“很急嗎?”像是重新拿捏住了她的七寸,所以他的語氣裡有了一種淩壓,又像是藏了幾分得逞的快意。

他特意用了這樣的語氣來和覃蒔說話,因為平常他隻要透露出一絲這樣的語氣,覃蒔就會直接拂袖而去。

他問她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卻不說,那就讓他自己來試試看是不是發生了大事。

他緊盯著覃蒔,像鎖定了獵物的蒼鷹那樣神色銳利。

覃蒔明明知道他的桎梏向她而來,卻咬咬唇壓住了心裡頭的火。覃蒔點點頭說:“很急,所以才來找你。”

陸哲饒有興趣的看著她微微蹙起的眉頭,緩緩的勾起了唇角。他說:“好。那求我吧。”

即使不是唯一,但我依然能賜予你。所以來求我吧,你隻要懂得低頭,便能得到你想要的東西。

每個人都應該明白自己的位置,我已經把這塊位置留給你。

但我需要臣服。

畢竟臣服與壓製才是這個世界上最穩固的關係。

出乎陸哲的意料,他以為覃蒔至少會掙紮會沉默,但她的神情偏偏缺少波瀾,平靜且坦蕩。在這一刻,他終於明白她選擇來找自己之前,必然已經為這一刻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

覃蒔平視向他,字句鏗鏘神情偏偏又無比平靜:“我懇求你的幫助,可以嗎?”

她璀璨的眸光在這無星無月的無邊黑暗中亮的驚人,明明被黑夜裹挾卻偏偏固執閃耀著難以被人忽略的光。

像是受到某種蠱惑,陸哲小心翼翼地伸手探向了她的臉頰。蒼白慘淡的肌膚,淺淺的梨渦,瘦削的下頜線,明明應當單薄且弱小,卻有雙堅毅的眼睛。

在指尖即將碰觸到她的臉頰時,覃蒔冷下眼眸,輕輕彆過臉去。

五指懸空片刻,陸哲收回手笑了起來。

這是覃蒔第一次看見陸哲笑及眼底,仿佛寒冰鬆動,有著萬物複蘇般的預兆。

他說:“可以。”得逞之後的愉悅終於令他不再被這漫漫時光所折磨。

但他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不要一直背詩。”

覃蒔點頭。

她有這個心理準備,好背的唐詩們大約已經被陸哲背的差不多了。

再過兩天,這學期就徹底結束了。

整個學校都處在一種異常鬆弛的氣氛中,大家都抱著一種點卯的心情來上這最後幾節課,背景音大不說,神情還都非常散漫。

就在這樣一個學習氣氛並不高漲的氛圍裡,覃蒔很認真的在為陸哲講解數學題,張瑩瀅靠過來聽了聽,那題應該是初中的幾何題。

張瑩瀅回頭,神情微妙的掀了掀放在他們倆個人桌子中間的那本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