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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看到陪在女兒身邊的男人,他還真如杜羨寧所料,一開口就語氣不佳地問:“你怎麼在這裡?”

邵赫笑臉相迎:“爸,好久不見。”

杜羨寧過去挽住父親的手臂:“他怕你把我拐跑,在他眼裡,你就是個人販子!”

杜燃被她逗樂了,待邵赫的態度也溫和起來。前往市區的路上,他陪著當地的司機坐在前排,卻頻頻轉過頭對他們說:“之前我們待在一個小部落,那裡什麼信號都沒有,我一直不知道你們又鬨事了。”

“我不是說了嗎,這都是網友們鬨出來的,我們好著呢!”杜羨寧反駁。

杜燃冷哼一聲:“昨晚鳴時給我看了你的微博,你還想抵賴?”

這下還真抵賴不了,杜羨寧摸出手機:“我現在就刪掉!”

“不離了?”杜燃問她。

“不離了。”杜羨寧瞅了瞅身旁的男人,“我也怕後悔。”

邵赫無聲地笑起來,他奪過杜羨寧手機:“不用刪了,留著警醒世人。”

頓了一下,邵赫又用隻能讓她聽見的音量說:“不過你的男粉絲有點討厭,回頭要把他們全部禁言才行。”

杜燃有點生氣:“喂喂喂,你們說什麼悄悄話呢!”

兩人相視一笑,眼中全是濃情蜜意。

經過兩個多小時的顛簸,他們終於跟大部隊彙合。

這次的非洲之行,他們聯合了當地的動物保護組織在南非開展工作,在此期間,兩個組織已經合力救助了許多受傷的野生動物,也大麵積地清理過獵人留下的追捕陷阱和鐵絲繩索。

抵達的第二天,杜羨寧和邵赫也跟著大家前往稀樹草原,他們從天剛亮就開始出發,經過將近六小時的車程才抵達目的地。

烈日炙烤著大地,習慣在暴曬下進行救援的誌願者已經開始找尋目標,而杜燃一行人則四處檢查被火燒和農墾過植被,估計著受損植被恢複的可能性。

邵赫在來程時請教了杜燃一路,被指點過的他也算是略懂皮毛,因此也加入到眾人的隊伍中。

杜燃初時以為自己這位女婿不過是三分鐘熱度,結果往後的日子裡,邵赫依舊跟在他身邊埋頭苦乾,原本隻操控鼠標和鍵盤的雙手,也天天沾滿沙土。

團隊裡的幾個女生都很喜歡他,然而他對她們總是有禮得疏離。當有誰向他遞來冰水,明明嘴唇已經乾得起皮,他仍笑著說不渴,等到杜羨寧過來,又立即一改平時那冷漠樣子,笑著向她討水喝,還恬不知恥地要求彆人喂他,惹得杜燃彆過頭去,沒眼看這個沒羞沒臊的女婿。

他們每天起早摸黑地奔走在這個陌生的國度,在草原治愈了受傷的斑馬和大象,在叢林深處救助了叫不出名字的鳥群,在茫茫大海解救被困網中的鯨魚,還潛入海裡清理無法降解的海洋垃圾……

如果說之前在影視城內劃分保護區不過是迎合嶽父的喜好,那麼經此一行,邵赫才算真正理解其中的深遠意義。

無私的地球孕育著無數生命,而貪婪的人類卻妄圖霸占這一切。因為一己私欲,他們破壞生態、汙染環境,讓紮根千年的植物化成枯木,讓不計其數的動物候鳥流離失所,原本美麗富饒的大地,逐漸變得滿目瘡痍。

想到那身陷沼澤的小牛,因誤食塑料而窒息的海鳥,還有很多很多失去唯一生存空間的動植物,邵赫就覺得可悲又心疼。它們本該與人類共享地球饋贈的一切,如今卻在極度惡劣的環境中苟延殘喘,麵臨的不僅是個體的死亡,還有整個種群的滅絕。

輕輕鬆鬆地往樹林縱火一把,要修複可能就要花費數十年的時間。簡簡單單把廢品汙水往海洋一傾,要清理更是得動用數不清的人力物力。破壞無處不在,而保護和營救的力量就顯得十分渺小,邵赫不知道這群誌願者是懷著怎樣的信念,日複一日地做這樣艱難又孤單的事,他們的力量縱是微不足道,可若沒了他們,這世界將會變得更糟糕。

想到這裡,邵赫更是對他們肅然起敬。他們像是這煩囂世俗的逆行者,旁人或同流合汙,或獨善其身,而他們依然堅持故我,耗儘自己的青春,甚至犧牲自己的家庭,隻是為了成為栽種大樹的前人,讓千千萬萬的後代有那乘涼的一天。

有了這樣的認識,邵赫便更加賣力地跟隨隊伍奔走。中途經過一個有網絡信號的小鎮,杜羨寧跟家裡人進行了視頻通話,當鏡頭挪到他身上,他立即被自家母親笑話:“曬得這麼黑,是為了入鄉隨俗嗎?”

邵赫伸手擋著鏡頭,然後對杜羨寧說:“一邊玩去,我在跟大家討論修複方案。”

相比於邵赫,杜羨寧則要輕鬆得多。大家都知道她是杜燃的女兒,總是對她百般照顧,而她不是嬌氣的小公主,這一路上也沒有給眾人添麻煩。

杜羨寧的日常就是跟隨動物保護組織救助受傷的野生動物。萬物皆有靈,當獲救的小可憐嗷嗷地表達謝意,還幾步一回頭地以示不舍,她倍覺感動,同時又無比難過與羞愧。

日子過得飛快,眨眼兩個月就過去了,這支團隊還有很多尚未訪尋的地方,而邵赫和杜羨寧卻歸期漸近。

翁婿二人相處了這麼久,不止是邵赫開始崇拜杜燃,杜燃也開始對這個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兒有所改觀。

在杜燃眼裡,邵赫就是懂得投胎,出身好得很,外貌長相也不差,那張嘴也挺會哄人的,自家女兒被迷得昏頭轉向,不過是一時被蒙蔽了雙眼。他從來不覺得這小子身上有什麼東西值得讚賞,當負麵熱搜和離婚消息接連傳出,更是讓他對邵赫反感。

大概是因為這樣的偏見與不滿,杜燃覺得邵赫在這裡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出於真心的,頂多就是借此哄哄自家女兒罷了。

然而事實證明,杜燃看走眼了,邵赫並非如自己所想那樣。多少人雄心壯誌地進入到他們的團隊,又有多少人連三五天也熬不到,丟下一句致歉的話就匆匆遠去,他能堅持到現在,已經出乎杜燃的意料。而麵對大片的焦土與荒地時,他眼中的心疼與惋惜,同樣是騙不了人的。

邵赫確實也是一個有良知的男人,這些天來,他的一舉一動也被杜燃看在眼內。杜燃開始相信他的人格和品行,對待他的態度也比以往緩和得多,離彆在即,更是破天荒地給他遞了一小瓶自己私藏的烈酒。

當時邵赫正坐在帳篷外麵生火,麵對這麼一瓶酒,他有點反應不過來:“是火不夠旺嗎?”

“給你喝的。”杜燃嫌棄地看了他一眼,“就你這傻樣,不知道是怎樣追到我女兒的。”

這樣小小的一瓶酒,竟讓邵赫有種奔赴鴻門宴的感覺,然而酒是嶽父親手遞來的,就算是毒.藥,他也得麵不改色地喝下去。

杜燃手裡還有另一瓶,他席地而坐,扭開蓋子就跟身旁的邵赫碰了碰酒瓶。他喝酒向來豪邁,一口下去小半瓶就沒了,緩過那酒勁,他才開口:“我出生在農村,那裡沒有大城市的繁華熱鬨,但卻有滿山飛舞的螢火蟲和動聽悅耳的鳥鳴聲,放學的時候,我們幾個調皮的男孩子還會在小溪裡頭玩耍,那溪水清澈見底,裡頭多得是小魚小蝦。那種親近自然的愉悅,是你們用再多的錢都買不來的快樂。”

若在以前,邵赫可能會辯駁幾句,可走了這麼一轉,他才發現人類用金錢建造的美麗王國,地下都埋藏著無數生靈的痛苦與絕望,而過度的開采和恣意的破壞,早已經讓世人賴以生存的地球不堪重負。

杜燃繼續說:“一直以來,我都很希望改變這個現狀,同時也呼籲更多的人保護環境,守衛我們的家園。這條路很苦,前妻不理解我,女兒也為此記恨我好些年,可我沒有放棄,也不能放棄,畢竟願意做這種事的人實在太少了。我跟你說這些,並不是為了歌功頌德,而是提醒你,彆隻顧著自己,也要想想自己的後代啊。最近幾年,我已經發現自己的體力跟不上,腦門上的白頭發也使勁地冒出來,想不承認自己是個老頭子都不行。我終有離開的一天,你們這些年輕人,尤其是你這種對社會有一定影響力的人,更應該肩負起這個重擔。你沒必要像我們這樣四處奔波,隻要在做決策時把眼光放長遠一些,少出席幾場舞會,帶頭多參加一些環保活動就足夠了。”

邵赫語中並無半點敷衍或哄騙:“我會的。”

杜燃又跟他碰了碰酒瓶,接著又灌下一大口:“對於她們母女,我問心有愧,現在寧寧她媽改嫁了,看她過得還不錯,我很替她高興。而寧寧呢,嫁給你後好像就沒幾天安穩日子,真不知道是你的問題,還是我那女兒不會做人。”

“是我的問題。”邵赫也喝下一大口的酒,“我沒有把她照顧好,還老讓她受委屈,也難怪您這麼不信任我。”

“誰的婚姻沒有起起落落啊,好好學著經營,那些天作之合的鬼話都是騙人的,兩個人走到最後,依靠的都是對彼此的遷就和包容。”杜燃拍拍他的肩,聲音低沉了幾分,“我祝福你們。”※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杜羨寧出來的時候,杜燃已經不在,看到他腳下放著兩個空瓶子,她從後方彎腰環住他的脖子,擺出一副質問的樣子:“說,哪兒來的酒?”

邵赫拉住她的手:“爸爸給我的。”

杜羨寧微微驚詫:“出門在外,這烈酒是稀缺資源啊,爸爸向來寶貝的很,怎麼突然大方起來了?”

用樹枝撥弄了一下火堆,邵赫理所當然地說:“因為他喜歡我這個女婿啊。”

像是聽到笑話,杜羨寧捏著他的臉:“你可醒醒吧。”

說完邵赫也笑了起來,雖然似是不可能,但又成為事實:“是真的,他剛對我說,祝福我們。”

杜羨寧坐到他身邊:“這裡風大,你是不是聽錯了?”

將樹枝丟掉,邵赫抬臂將她摟緊,突然湊到她耳邊說:“我愛你。”

杜羨寧愣了愣,耳根逐漸發燙,她不住嗔道:“突然說這些做什麼!”

“就想試試這麼大的風你能不能聽清楚。”他壞笑著,“做個小實驗而已,你還臉紅?”

被捉弄的杜羨寧又羞又惱,繞著幾頂帳篷追著邵赫來打。

邵赫玩心不減,他故意放慢腳步,眼看著要被逮到,即便閃身躲開。

杜羨寧次次落空,幾乎想翻臉。後來跑累了,她站在原地氣鼓鼓地說:“你跑啊,再追不上我就不追了!”

邵赫從容向她走去,把人扛起來就往帳篷後方走去:“那就換我追你啊。”

看到這對小年輕在嬉鬨,有人對杜燃說:“你女兒跟女婿感情真好。”

杜燃舒展眉頭,微微露出笑容:“希望下次跟他們見麵,感情還是這樣的好。”

這是他們在南非草原的最後一夜。兩人躺在草地上看星星,邵赫一手枕著自己的腦袋,另一隻伸出來讓她枕靠。

晚風略帶狂野地吹拂,杜羨寧轉過臉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