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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春的雨格外綿長,從午後到傍晚,仍舊未有停歇的意思。

正是交通繁忙之際,一輛銀白色的商務車急促地穿行在雨幕中,最終緩緩停靠在星望大廈的旋轉門前。

率先下車的是星望娛樂的金牌經紀人蘇媛,緊接其後的,則是剛在金萊電影節以大熱姿態斬獲最佳女主角的蔣遙。

斜風夾雜著冷雨,一身黑裙的蔣美人未見半分寒意,那雙纖細的長腿露在外頭,十分惹人側目。

兩周之前就有人爆料,明耀一姐蔣遙將轉投星望旗下,沸沸揚揚傳了半個月,此時似乎有了定數。

楊至益親自迎接,作為邵赫身邊的大紅人,身價千萬的蔣遙也得對他客客氣氣的:“楊總助,辛苦您了。”

他們搭乘專用電梯抵達三十六樓,楊至益把兩人領至總經辦,臨走前還細心把門關上。

十八歲入行,蔣遙合作過的絕色多不勝數,然而麵對這樣一個氣宇軒昂,且手握大權的男人,見慣場麵的她也有幾分失態。

最終是蘇媛的一聲低咳提醒了她,她露出招牌笑容,語中帶著歉意:“實在抱歉,飛機誤點了。”

“不礙事。”

冷清的男聲響起,蔣遙再度將目光放在他身上,看見他做了個“請”的手勢,她才施施然落座。

邵赫向來喜歡開門見山:“聽說蔣小姐對簽約的條件還不滿意,需要親自跟我麵談。”

蔣遙優雅地將垂下的劉海撩至耳後,不緊不慢地應聲:“這關係到我未來十年的發展,自然要慎重一點。”

邵赫閒適地靠著椅背,漫不經心地撫弄著無名指間的婚戒:“星望旗下的藝人都是憑實力吃飯的,若你值得,我們不會虧待你半分,若你不值,我們也絕不浪費半點資源。蔣小姐執意要跟我談條件,莫非是想靠彆的本事?”

端茶進去的時候,杜羨寧聽見的正是這番話。裡麵的氣氛頗為怪異,而她依舊笑意盈盈,不緊不慢地把紅茶放到蔣遙手邊:“蔣小姐,請用茶。”

邵赫聞聲抬頭,他微微皺眉,自上而下審視了她一番,才漠然地收回視線。

回到秘書室,杜羨寧就被向琳拉住,迫不及待地探問裡頭的狀況。

她們聊得正歡,並未察覺身後有人,直至一聲充滿警告意味的虛咳傳來,才發現主管來了。

歐縈不悅地注視著手下兩個小新人,作為下屬竟敢公然議論老板,這麼不懂事,早晚會給自己帶來麻煩。

奈何這個向琳後台強硬,又是名校海歸,她進公司那天,還是人事部部長親自打點的。歐縈不僅沒辦法管束,還得小心翼翼地捧著。至於這個杜羨寧,楊總助對她似乎頗為留心,雖不知道是什麼來頭,但應該不是普通角色。無奈地歎了口氣,歐縈最終也沒說什麼,隻是默默地回到自己地位置。

楊至益進來的時候,秘書室僅剩下歐縈和正聊得興起的向琳和杜羨寧,他不由得多看了兩眼,隨後才對歐縈說:“安排一下望月樓的貴賓廂,七點入席。”

歐縈致電留座,剛拿起話筒,又聽見他說:“杜秘書,等下你也隨行。”

目送楊至益走遠,向琳才壓著聲線表達自己的詫異:“居然不是讓縈姐去!”

杜羨寧不解:“應酬這種事還有專人專職?”

“是啊。”向琳點頭,“聽說老板喜歡帶縈姐,還有公關部那位嚴萃萃,因為公司裡頭能喝酒的女性數她倆最厲害。”

說著,她又問杜羨寧:“你會喝酒嗎?”

杜羨寧實話實說:“不會。”

向琳同情地看著她:“那怎麼辦?”

“怕我恃酒行凶?”“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杜羨寧覺得好笑,於是故意逗她:“你說,我該把他灌醉,還是直接讓自己醉倒?”

向琳頓時乍現被雷劈著的表情。

杜羨寧這才收起玩心:“我開玩笑的。”

向琳啼笑皆非:“你沒動那心思就好,蔣遙那樣的大美人他都不留情麵……”

“況且我還沒她漂亮?”杜羨寧幫她把話接下去。

“其實你也很好看呀。”向琳給予中肯的評價,而後又表示好奇,“話已經說到那個份上了,你猜蔣遙還會簽約星望嗎?”

杜羨寧了然一笑:“蔣遙會妥協的。”

如她所料,確實是蔣遙妥協了。

來見邵赫之前,蔣遙預想過無數種與他談判的方案,原本勝券在握,可惜對方根本不給她上場的機會,直接給她當頭一棒。

平心而論,星望的簽約條件已經是最優厚的。蔣遙還想得到更多,然而邵赫態度強硬如斯,她不敢以硬碰硬,畢竟把他得罪,對自己沒有半點好處。

這場談話簡直不愉快到極點,不過蔣遙還是很咬著牙忍了下來。蘇媛知道她肯定憋了一肚子的氣,上了她的車就安撫道:“邵總的行事作風就這樣,隻要你做出成績,他會讓你得到你想要的。”

蔣遙敷衍地應了聲,視線投向車窗外,細看幾眼,不由得坐直了身體。

“看什麼?”蘇媛也坐直身體,順著她目光的方向望去。

在星望大廈的旋轉門前,楊至益正為一個年輕女子撐起雨傘。

那女子一身平實端莊的職業套裙,手裡的包包是某國際大牌未上市的新品。蔣遙早前為該品牌走秀見過,打算入手卻被告知預購名額已滿,因此它印象特彆深刻。

“剛才端茶進來那女的?”

蘇媛眯了眯眼睛:“嗯,秘書室招的新人。”

“楊總助可真紳士。”蔣遙將視線挪到對方臉上,語氣頗為玩味,“那小秘書……也夠厲害的,就這樣心安理得讓一個副經理級的人彆給她撐傘。”

說話間,他們已經走到停靠在大樓前的賓利,楊至益伸手替她擋住車頂,她微笑致謝,隨後坐進了後座。

不等蔣遙發問,蘇媛已經替她解疑:“是邵總的車。”

賓利駛出,蔣遙收回視線,憋了一肚子的氣終於找到地方宣泄:“這就是所謂的憑實力吃飯?想必也是有例外的。”

蘇媛板著臉:“彆亂說話。”

***

望月樓是本埠響當當的老字號,出了名是店大欺客。偏偏邵家的名聲比這百年老店還了強盛,正是一席難求的時段,也要想方設法為他騰出一個貴賓廂。

今晚是邵赫做東,約的是幾個商界巨頭,談的是影城開發的相關事宜。

星望集團是邵氏的家族生意,當年依靠娛樂影視發跡,如今已擴張至地產、金融、旅遊、珠寶、電子競技等領域,旗下更有多家上市公司,業績年年飄紅。

邵赫這幾年才開始接手家業,雖然把星望娛樂打理得有聲有色,但那群倚老賣老的世叔伯並沒有把他當一回事。說是談開發案,他們卻一直打著哈哈,硬著不給個準話。

杜羨寧用餘光打量著那男人的神色,隻見他銜著幾分笑意,表情讓人看不出喜怒。旁人來敬酒,他並不推托,一杯高度白酒下肚,仍是麵不改色。

今晚喝的是邵赫酒窖裡的珍藏,那幾個老狐狸識貨,不知覺貪了杯,離席時都有幾分醉意。◤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邵赫走在前頭,禿了半頂的孔興業搭著他的肩,借著酒勁口齒不清地說:“世侄,今天是看在你爸爸的麵子上,我們才來赴你的約。吃飯沒問題,但合作麵談。年輕人啊,還是要腳踏實地,你那項目大而虛,不說彆的,光是東郊那塊地皮的開發權,要拿下也得十年八載,還怎麼搞?”

走在後麵的杜羨寧憋著笑,沒走幾步,又聽見那把醉意滿滿的嗓音:“你若把我家卿卿娶回家,現在就沒這麼多事了!你成了我的女婿,整個孔氏都是你的,強強聯手還用愁什麼資金人脈……”

邵赫的聲音淡淡的:“您醉了。”

杜羨寧從不知道還有這樣的內情,被塞進賓利後座,她仍在腦補那出豪門聯姻大戲。

在車子啟動的一刻,突然有閃光燈閃了過來。

慣於應對記者偷拍的司機飛快升起所有車窗,順手也升起了擋板,而杜羨寧也下意識地伏低身體把臉往彆人懷裡藏,全然把自己當成一隻鴕鳥。

坐在她旁邊的男人卻無半分動靜,直至前方遇上急彎,他才伸手扶了一把。

掌心的溫度透過衣料傳來,兩人靠得很近,帶著酒氣的呼吸拂過耳際,惹得杜羨寧縮起了脖子。

幽暗靜謐的車廂是滋養情與欲的溫床,路燈一閃而過,恰好照亮他的側臉,襯著那身西裝革履,倒有幾分斯文敗類的感覺。禽獸上司胡作非為的惡俗劇本略過腦海,她嫵%e5%aa%9a一笑,雙手嬌柔無力地抵在他%e8%83%b8`前:“老板彆這樣!”

邵赫斜眼瞥著她,不理會的同時,卻沒有挪開扣在她腰間的手。

見他沒有配合的意思,杜羨寧亦不覺掃興,反而越演越起勁:“你再不鬆手,我就要告你職場性騷擾了……”

邵赫的表情終於泛起一絲波瀾,他似乎笑了下,那輕慢的調子帶著調侃之意:“你先是我的太太,再是我的秘書,你拿什麼去告?”

第二章

大概沒有誰能夠猜到,秘書室裡頭最不起眼的小菜鳥,竟然就是星望集團少東家明媒正娶的夫人。如今坐在駕駛座的炳叔和副駕上的楊至益,是為數不多的知情者。

說來滑稽,杜羨寧之所以淪落到給這個男人當秘書,是因為他媽媽、她婆婆按捺不住那顆當祖母的心,趁著邵赫在外出差,竟跑到家裡跟她上思想教育課,旁敲側擊地催促她要孩子。

麵對婆婆殷切的目光,杜羨寧毫不猶豫地把鍋甩給邵赫,委委屈屈地控訴他不是加班就是出差,彆說牽手親%e5%90%bb共赴巫山,就連好好跟他吃頓飯的機會都不多。

像任晚榆這麼精明的人,要看透一個小輩的心思簡直易如反掌。她自然聽出兒媳婦的推搪之意,什麼理由都是借口,說到底還是這小兩口感情未到位。她雖無責備之意,但卻在談話中頻頻暗示杜羨寧要主動一些,還把自己實踐多年的馴夫經驗傾囊相授。

那尺度之大,杜羨寧聽得臉紅。當被問到此後打算如何增進夫妻間的感情,她靈機一動,提議讓自己去公司幫忙。她極力遊說,表示這不僅能跟在邵赫身邊培養感情,而且又可以打發時間,實在是兩全其美。

儘管知道這不過是援兵之計,但杜羨寧願意邁出這一步,任晚榆就已經很高興了。就這樣,在她的一頓操作後,杜羨寧就成了秘書室一員,待邵赫從外地歸來,一切已經塵埃落定。

這趟出差,邵赫一去就是大半月,今天下午回來,下機後就馬不停蹄地回到公司,並無發現半點不妥。

當杜羨寧端著茶走進辦公室的瞬間,邵赫還真有點反應不過來。送走蔣遙他們,他就把楊至益叫進去詢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楊至益斟酌數秒才回答,是董事長夫人的安排,至於那些額外叮囑他的話,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