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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路兩萬裡 吳桑 4204 字 4個月前

仔衣褲,腳上一雙破舊人字拖,一眼望過去,就是家道中落的落魄懶散的浪蕩小痞子形象。

曾經從發型到衣著總是一絲不苟,晚上應酬客戶到午夜十二點,第二天早上,照舊精神抖擻地出現在眾人麵前;就算40度天,都西裝領帶外加名牌腕表去上班的一代精英型男;哪怕學生時期,明明也是顛倒全校女生的一根草。

可現在,顏值隻剩一半在線,精英氣質一絲不見。慘古。辣眼。

對於麵前這個浪蕩落魄男人,桃李花了好一點時間才認出他,不過看了一眼,感覺有被辣到,馬上轉臉,幾乎都沒眼去看。

而李上言對她的印象還停留在四年前,那時她性格安靜,臉上嬰兒肥十分明顯,因而顯得有些嬌憨,而現在隨著年齡的增長,嬰兒肥褪去,五官銳化得十分清晰,身上多了份時間的沉澱,較之從前,反而更耐看,更有氣質。剛剛在咖啡館時,一瞥之間,雖有似曾相識之感,卻想不出哪裡有見過,因而多看了幾眼。而這一次,她當街而立,形象膚色以及長腿太過顯眼,他總算認出。

李上言認出桃李,載著他的狗,騎著摩托車過來,驚訝問:“你怎麼在這裡?”

桃李儘量不去看他造型,目光落在旁處,淡淡回他:“哦,出差。因為公司裡的一點工作。”

“什麼工作?”

“其實也沒什麼太大的事情。”她淡淡道,“一個小項目而已。公司明年準備建幾所希望小學,過來考察一下。”

李上言點點頭:“然後就考察到這裡了?”

“嗯,算是吧。”

他抬頭看看天,看看樹,然後再看看她:“這裡準備呆幾天?晚上又住哪裡?”

“時間的話,一周左右吧,還不確定。至於住哪裡,還沒想好呢。聽說附近有個叫西瓜寨的地方,那裡人少風景好,準備先去那裡看看。”

他再次點頭:“西瓜寨有家小小的客棧,隨便住一住沒問題。”

“嗯,知道了。”

但他也沒有就此走掉,就橫跨在摩托上,看看天,看看樹,再看看她,臉上的表情有點懵,也有點悶。而她低頭踢腳下小石子。兩個人同時沉默著。

沉默中,遠處有噠噠噠高跟鞋走在青石地板上的聲響,聲響漸行漸近,是勝巴克咖啡館的老板娘。老板娘剛剛送好桃李,在街上又遇見熟人,拉住說了會話,轉身回家時,看見桃李還在,一喜,忙衝這邊喊:“言兄!言兄!那個高個女孩子!她從上海來!她要去三者寨!她要去寨子裡找一個人!一個朋友!你順路把她捎回去!”

李上言聽了,重新對她看看,清了清嗓子,說:“哦,挺巧,我就住三者寨。”

桃李也說,嗯,是挺巧。說完,低下頭去,看腳下山石中生長出來的一朵小野花。

小野花起初是小小一朵閉合的花苞,慢慢的,迎著風,照著光,在她麵前,打開了花瓣,一點一點,綻放成一朵怒放的小喇叭。忽而又是一陣風來,如喇叭般盛放著的花朵隨風動了幾下,花葉脫落了,花瓣萎縮了,一片片隨風飄零而下。

花開了。花又落了。一轉眼,春與夏兩個季節,就這麼流逝而過了。

桃李經曆了一朵花的盛開,凋謝與枯萎的過程,過了春與夏兩個季節那麼久,然而抬起頭來,發現剛剛掀動咖啡館太陽傘的那一陣清風才抵達三妹土菜館的門前,隨著那陣風起飛升空的灰雀剛剛在近處的紅豆杉上落了腳,而自己被風吹起的長發,仍然飄揚在麵頰旁,尚未落回到肩上。

李上言向她伸手:“包拿過來吧。”

她兩隻手插在熱褲口袋裡,沒動:“原來你就在三者寨啊?”

“嗯,我就在。”聽她這句話時,不知為何,忽然有點想笑,及時忍住。轉臉看向彆處,再回過頭時,神色恢複如初。

“算了,我就住西瓜寨好了。”想了一想,又問,“對了,從西瓜寨到你那裡不遠吧?”

“挺近,隔著一座山頭而已。”

“如果我在山這邊喊李上言的話,你在山那邊聽得到嗎?”

他想了想:“不知道,沒人喊過,聽不到吧。”

“哦,那算了。”默默把電腦包以及裝著幾身替換衣服的旅行包遞給了他。

他將兩隻包放在腳下塞塞好,回頭同她道:“走吧。”

她嗯了一聲,卻又問:“怎麼走?”

他叫狗緊緊貼住自己,空出車後座一塊地方:“坐後麵好了。”

她嫌棄那狗臟,不願和它一起坐,所以站著不動。

李上言便道:“或者叫它坐在你身後。”

她想象了一下,自己摟著他的腰,然後狗坐在自己身後,兩隻小臟爪子搭著自己的肩,兩人一狗,駕駛一輛破舊摩托,馳騁在鄉野山村,林間田頭……不禁一身惡寒。

要是沒有這臟狗倒還好。反正心裡還是嫌棄,所以還是沒動。

李上言從牛仔褲的屁股口袋裡掏出一個碎屏手機,看了看上麵時間,重新塞回去,衝她說:“現在已經不早了,回去還有十幾公裡路。”

她無奈,慢吞吞伸腿,跨上摩托後座,隔著狗,伸手揪住他的牛仔上衣,狗毛紮人,狗身上有股塵土味兒,還沒靠近,一個噴嚏先打出來。再一低頭,看見身上白色吊帶背心竟已沾染了一片黃色塵土,都是狗身上的,嫌棄地責怪臟狗:“怎麼臟成這樣子啊,不要往我身上擠,往前一點啦!”

她自己養的小土狗就很皮很皮,而且特彆討厭洗澡,身上的塵土一般都是在她身上或是地毯上蹭乾淨的,要麼就趁她去花園裡澆花的時候,自己在旁邊順便撩點水洗洗刷刷,幾乎每天都在花園裡滾一身泥巴回家,再臟,她都沒嫌棄過它,和它同吃同住,完完全全把它看成了家裡人。但是不知為何,對他的狗,就嫌棄的不行。不止他的狗,還有這輛破摩托,甚至連他的人也是。

歸根到底,可能還是嫌棄他吧。

反正她看他現在落魄痞氣與放蕩邋遢形象,一半討厭,一半嫌邊。

李上言前麵聽到她對狗說的話,便交代狗說:“三萬,往前麵擠一擠。”

叫三萬的狗趕緊就聽話地往他背上貼了貼,桃李噴嚏連打了幾個,不停指揮狗:“往前點,離開一點,不要碰到我,謝謝。”

土狗大都聰明,完全聽得出好壞話,知道身後這香香的漂亮女孩子是在嫌棄自己。隻是它也很委屈。它已經很努力地把自己擠得扁扁的,緊緊地粘在主人背上了,還要它怎樣啊?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不帶這樣的。不能因為自己香一點白一點,漂亮一點,就這麼霸道不講理啊!

第81章

李上言無視身後桃李的嘀咕與三萬的委屈, 一腳踩下油門,摩托車才開幾米,輪胎軋到一塊翹邊的青石板, 桃李被顛的哎呦一叫,害得狗一個緊張, 主人的肩膀沒扒住, 兩爪一鬆, 身體往後一倒,摔她懷裡去了。她朝懷中臟狗看一看,“呀”的一聲尖叫, 把它給丟地上去了。

後麵人和狗都不老實, 動靜太大,摩托車頭亂晃,李上言想想十幾公裡的土路, 乾脆刹車,說:“乘車回去吧!”

於是把摩托車交到三妹土菜館去, 拎上桃李的兩個小包, 兩人一狗,跳上了前往西瓜寨的小客車。

小客車的售票員大姐老遠看見李上言, 忙喊他:“小五呢?他還沒回來嗎?”#思#兔#網#

可能地方小而人情厚的緣故,這裡沒有人完全不認識某一個人, 也沒有人完全不知道彆人家裡的事。

李上言答說:“今天就回來,他的車子要到晚上才到鎮上。”

售票員大姐注意到他身後桃李, 追問:“親戚?朋友?”

全車老農全豎起耳朵, 他們都想知道這漂亮女生是他什麼人。

他想了一下,說:“上級領導,來考察工作。”

全車老農, 肅然起敬。連雞鴨羊們,都停止了躁動。

售票員大姐:“哦哦。”麵上堆出得體的職業微笑,沾口水點零鈔的動作頓時優雅矜持了不少。

桃李“嘁”的一聲,悄悄白他一眼,看他兩隻手都占著,再看他一身落魄形象與氣質,很自覺很體貼地從小包包裡取出錢包,說:“車費我來付好了。”

他拎著她的兩隻包,毫不客氣說:“你害我兜了個大圈子,還要翻山越嶺,耽誤好多時間,不你付誰來付?”

她問價格,得知每人七塊,狗無所謂,免費,笑著說:“嘁。”錢包裡取出取出零錢,遞給售票員大姐,自己帶著狗到後麵找座位去了。

售票員大姐收好錢,看漂亮女領導走開,才放鬆下來,找了一塊錢給李上言,然後撕下兩張票根給他,他說不需要,大姐硬塞:“拿著拿著!”

李上言於是接住,塞在牛仔褲兜裡,大姐笑說:“好久都不來乘車了,阿姐長什麼樣都要忘記了,收好,這是阿姐送你的紀念!”

他重新從褲兜裡掏出來,仔細看了看,說:“嗯,回去裝在信封裡,塞在枕頭下。”

大姐笑開了花,捶他的肩膀。

兩人一狗占了一排三個位置,李上言怕她又嫌棄自己的狗,所以特地將她倆一左一右隔開。車子才走了一段路,桃李便打起來了瞌睡,神思漸漸恍惚起來,一點一點歪倒在他肩膀上,迷迷糊糊睡去之前,想起自己從早上三四點就醒了,睜著眼睛在床上躺到五點,然後爬起來趕往機場。她平時出差太多,往常為了多一點休息時間,不拖到最後一分鐘絕不會出發去機場,今天卻因為失眠,提早跑到機場坐等了兩個小時,一天都處於精神緊張狀態,直到現在,才覺出疲倦來了。

歪在他的肩膀上不知睡了多久,桃李忽被一個車身起伏給顛醒,睜開眼睛看看,外麵天色還亮,而車子還在開,車窗掠過的風景偶爾有成片的水光,大概是前段時間大水,至今還沒退去。

她醒來,卻一動不動,隻是悄悄睜開眼睛,靠在他的肩膀上,打量他的側麵。他頭皮那個閃電向下一點,在脖頸上麵,有一枚刺青,尺寸比她掌心要小上一圈,不過大半掩在牛仔衣領之下,在他稍稍低下頭去時,才能看到全貌。從她這個角度望過去,刺青形狀如五角星,仔細看,卻是由文字組成,隻是辨認不出到底是些什麼字。

她腦袋伏在他的肩上,悄悄打量他側麵很久,終於忍不住伸手,在他後頸刺青上輕輕去碰了一碰。他感覺到頸後她指尖皮膚的溫熱,明顯一愣,不過沒動,頭也沒回,說了一句:“這是我的名字。”

“上言嗎?”

車子就在這時停下,他喊狗,還有她,說:“到了。”

西瓜寨子前的停車點,兩人一狗下車。從這裡到三者寨當中不過一座小小山頭,直徑距離不遠,但一上一下,也需要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