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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路兩萬裡 吳桑 4223 字 4個月前

“因為他的腿受傷了呀!”說到這裡,女孩目光黯然,歎了口氣之後,才道,“他以前踢花式足球,才十幾歲時,在他那個圈子裡就已經小有名氣了,經常會去國外參加比賽什麼的。你都和他這麼熟了,他都沒有告訴過你嗎?”

說到這裡,女孩開始相信桃李說的話了,眼前這上海女孩和少爺也許僅僅隻是同事關係。

“沒有呀,他從來沒有提起過。”桃李繼續問,“不過後來為什麼又放棄了呢?”

女孩說:“他有一次在比賽時,因為對手的暴力犯規受了傷,是肌腱斷裂,不過這些對他們這些踢球的人來說是家常便飯,不算是什麼了不起的傷,而且程度也不是特彆嚴重,但他在還沒完全養好的時候就去參加比賽,導致後來傷勢反複發作,始終養不好,再後來發展到傷痛難忍,無法再去做專業選手,不得已才退出這一行的。”

桃李默默點頭,心想原來如此。

“不過好在那時候他踢球和讀書兩不耽誤,球沒辦法再踢了,卻還有退路可走。因為不想讓阿姨擔心,他用了一個學期就名列前茅,後來跳級,再後來順利考上頂尖大學。我爸媽沒出車禍時就經常說,在多子女的家庭,一堆兄弟姐妹裡麵,一般都是老二最聰明。”

桃李本來麵色頗有些嚴肅地聽著,卻又被她最後那句話給逗笑了,也說:“我之前在書上也看到過很多類似的話,在很多家庭中,先出生的老大總是毫不費力地就能得到全家人的關注,而老二卻需要很努力才能獲得存在感。”

說到這裡,兩個女孩子同時歎了一口氣,然後相視,微微苦笑了一笑。

笑完,桃李卻又生出一個新的疑問來:“可是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什麼怎樣做?”

“知道自己腿傷還沒有痊愈,為什麼還要去參加比賽呢?要多重要的比賽,才能讓他連自己的身體都不顧?”

女孩張了張口,不知道想到什麼,最後還是把話都咽下,隻道:“他其實很不喜歡彆人在他麵前提足球兩個字,如果被他知道我又說他從前的那些事情,肯定會不理我的。”

桃李好奇心強,哪忍得了,忙向她作保證:“放心吧,我嘴巴很牢的,也很能保守秘密的。”

“真的嗎?牢到什麼程度?”

桃李眨眨眼睛:“牢到我喜歡一個人,他一輩子都不會知道。”

女孩被她的話逗笑,“噗”的一樂。

話講了半天,兩個女孩子之間已親近不少,女孩對桃李的態度也改變了很多,仔細看桃李的眼神,半天,應該是相信了她,再次歎氣,說:“因為那一年家裡發生了很多事情,阿姨和叔叔被朋友騙光了錢,andrew要去美國讀書,宇宙生了很重的病,差點死掉,大人為了在醫院看護她,很長時間都無法出去工作。那一年,家裡的日子無比的難,隻有少爺不停出去比賽,才會有收入,也才能贏得獎金幫助家裡渡過難關。”

第31章

淩晨兩點鐘, 喝得爛醉的藝術家老兩口被朋友送回家。

桃李正睡著呢,被外麵院子裡嘻嘻哈哈的笑聲驚醒,迷迷瞪瞪的爬起來, 隔著玻璃窗戶往外看。

院子裡是舞蹈家,她頭上戴著五顏六色的花環, 身穿亮閃閃的吊穗草裙在跳夏威夷風情的草裙舞, 儘管爛醉, 說話聲兒都不對了,圈兒卻轉的流暢優美,一圈又一圈, 半天不停歇。

她的鼓手老公在一邊用力鼓掌, 大聲讚美:“美,美極了!漂亮,真漂亮!”

藝術家老兩口在院子裡跳舞喧鬨, 宇宙嫌吵,因為她隔日要出發去菲律賓, 就隔著房間窗戶喊他們早點回屋睡覺, 不要吵。

舞蹈家被打擾到,很不高興, 扯著裙邊,高聲反駁:“夏天的淩晨兩點等於冬天下午五點, 這個時間怎麼睡得著!”

草裙舞的圈兒轉了兩個小時,舞蹈家終於轉不動了, 在約莫相當於冬天下午七點這個樣子, 和鼓手老公互相攙扶著,跑回房間睡覺去了。

次日早上六點半,李家三女流司從屋子裡出來, 臉不洗牙不刷,手拎一把二胡,坐到大門的門檻上拉小曲兒,小曲兒一早上拉了十來支,一支比一支傷感。

他們家的保姆大姐也一大早就起來了,先進廚房為自己泡上一杯枸杞人參茶,品上幾口,然後抄一把掃帚去院子裡開工,乾活的時候嘴巴也閒不住,流行歌兒唱了一首又一首。

外麵流司拉《二泉映月》,這大姐唱藍藍的夜藍藍的夢,流司門外拉《空山鳥語》,她在院內唱真的好想你。流司有心事,被自己的二胡曲子給感動的不得了,一邊拉來一邊傷心哽咽,不知不覺,涕淚如泉流。那情形,淒淒慘慘戚戚,怎一個愁字了得?等他二胡終於拉完,收了淚,保姆大姐這邊,九妹和甜蜜蜜也已唱了幾個來回。

流司二胡拉了好半天,看看天色已不早,擦乾眼淚,轉身入內。她剛回屋,她的雕塑家大哥這時出來活動了,先是從屋子裡拎出兩隻白色人頭像出來,擺在院子裡欣賞片刻,不滿意,重新拎回屋,再下一秒,隻聽乒乓兩聲,想來人頭應該是碎了滿地。

桃李昨夜沒睡好,早上又被早早吵醒,爬起來,收拾好,自己跑去廚房吃早飯。阿婆昨天告訴她了,他們家人口太多,作息時間又不同,早飯隻能是自助餐。

廚房在院落的東南角,看外觀,還以為廚房內鐵定是柴火土灶,跑進去一看,沒想到竟然意外的前衛,裝修走的是歐式極簡風格,廚房中間還有個黑白色的漂亮中島台。

桃李進去的時候,中島台的高腳凳上已經坐了一個人,是李上言,保姆大姐院子裡打掃好,現在開始給少爺彙報工作,少爺麵前攤著的,是一堆賬單和發*票。

桃李和他們打了一聲招呼,道了一聲早上好,不想打斷保姆大姐的彙報工作,自己給自己泡了一杯檸檬水,再去旁邊拿吐司麵包,正往吐司上塗抹果醬,他們家四小姐宇宙也進來了。

宇宙進來後徑直去開冰箱,挑挑揀揀,從中取出一堆食材。

保姆大姐一看,嚇得彙報也忘了,緊張問:“你要乾哈呀宇宙?”

宇宙學她東北口音:“還能乾哈呀,我給我們少爺做早飯呀。”把一個胖魚頭丟進平底鍋內,點火開燒。

大姐問:“魚頭你乾煎呀宇宙?”

“對啊,天天聽你抱怨來不及做菜做飯,怎麼會來不及呢?我感覺做菜其實很簡單的嘛。少爺,你等著,我去菲律賓前一定要給你做一頓健康早餐,好讓你感受一下妹妹對你的愛。”

大姐嫌棄地打斷她:“啥也不放,腥的要死,誰一大早要吃乾煎魚頭?開什麼玩笑!走走走!假大廚下場,我的雞鴨魚肉瓜果蔬菜都要被你嚇哭!”

大姐把宇宙趕走,回頭和李上言繼續剛才被中斷的彙報:“……我倒是無所謂,已經習慣了,幾個月我也等得起,反正有你在,我是不擔心的。”

李上言說:“好的知道了,以後有事情你直接打電話給我。”

大姐歎氣:“家裡一件件事情那麼多,我總不能有點事情就往日本掛國際電話呀,再說了,知道你八月份就放假回來,我也用不著催呀。不單單是工資、賬單、借款這些,還有房租也是,上一季度遲了幾天,房東天天跑來我們家催討。你看,這個家裡,流司精神最近有點不太正常,天天一早就坐門口哭;安德魯和宇宙又著三不著兩,他倆講的話,十句裡麵有八句我聽不懂,最煩人;去找阿姨麼,她反正就這一句:‘少爺很快就回來了,他回來會處理的。’但是人家房東又不管這些,不付就違約,違約就要交罰款。最後沒辦法,還是我拿自己割雙眼皮的錢代墊的……”

桃李一口檸檬水從鼻子裡嗆出來,趕忙伸手捏住,忍住咳嗽,狼狽地四處去找紙巾。

李上言對這些事情大約是習以為常,麵不改色,鎮定自若地繼續喝自己的咖啡,不過是抬眼朝她那個方向看了一眼。桃李察覺,忙端上自己的檸檬水,拿上塗好果醬的麵包跑去院子裡,眺望遠處的青山長城去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桃李一走開,大姐繼續對李上言打小報告,說女主人的壞話:“……最近天天都是這樣,阿姨她這些年不知道是怎麼了,腦子糊塗了。交的朋友一批不如一批,以前那些朋友多好啊,彆說房租了,連買衣服買酒買菜的錢都幫忙付!現在這些,白吃白喝不算,還要管她借錢呢!我上次不是跟你說了?你不能留錢給她,她賬單和房租拖著不還,卻一次次把錢借給這些乞丐朋友們!她的這些乞丐朋友每天一撥接一撥的跑來,從早到晚又是喝又是吃,我也就算了,做事情有工資拿的,但是李奶奶這麼大年紀,又是來做客的,她有時看我忙不過來,也幫著我一起跑前跑後的忙,雖然說人家以前在咱們家裡工作過,但人早就不做了對不對?又不發人工資,對不對?算什麼事呀?叫我都看不下去!”

李上言清了下嗓子,打斷她說:“好的,我知道了,這件事情我會跟她說。”

大門口有人敲門,是舞蹈家的幾個藝術家朋友上門喝酒來了。

李上言蹙眉,放下他的咖啡杯,喊一聲:“宇宙!”

宇宙正在院子裡同朋友打電話道彆,聞言掛斷電話,跑到大門口去,門開小小一條縫,人站在中間,一條手臂橫在門上,說:“今天家裡不方便,回去吧。”

藝術家朋友們問:“那什麼時候方便?”

“什麼時候都不方便。”

藝術家朋友們聽她口氣,齊齊伸頭朝院內張望:“有沒有搞錯?”

“沒有搞錯。回去吧,以後彆來了。”

“不可能吧。”

“實在沒事乾,回頭家裡找個破碗,坐到路口玩兒去,到晚上,肯定有收獲。”言罷,大門“砰”的一聲關上。

宇宙剛把藝術家朋友們趕走,親戚女孩找到廚房來,問李上言:“少爺你今天出去嗎?”

李上言終於有點不耐煩的樣子:“昨天我好像告訴過你了,今天哪裡都不去。”頓了頓,蹙著眉頭問她,“你暑期天天呆在家裡,都不用去實習嗎,一點準備都沒有,明年怎麼找工作?”

感情還是個在校大學生。

流司二胡拉好,回去畫了個妝,早飯都不吃,就出門去,人是演話劇的。到門口,又退回來,到廚房塞給李上言兩張招待券:“andrew下周的雕塑展,你帶你朋友一起過去看看。”

他麵露不解:“什麼雕塑展?andrew又是誰?”

流司跺腳,笑著嗔他:“勸你一句,在咱媽麵前可彆這樣使壞,人現在可是咱媽咱爸的驕傲!”

“哦。”他把門票拿在手上看了看,轉手遞給大姐,“送你,你去吧。”

“我沒空!”大姐一口拒絕,“下周我請假,一周都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