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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金釵 笑佳人 4295 字 4個月前

子爺該起來了,提前來院子裡候著,以防世子爺有差遣。

兄弟倆站在樹蔭下,忽然聽到一陣沉重的腳步聲,轉頭一瞧,就見世子爺隻穿中衣從走廊拐角轉過來了,人還是熟悉的那個人,隻是世子爺的臉色,比暴雨前堆積的層層烏雲還要陰沉。

趙鬆看向趙柏,趙柏看向趙鬆,兄弟倆都想到了一件事——世子爺與少夫人又吵架了!

如果阿貴在,還敢湊上去打聽打聽,趙家兄弟更習慣把世子爺當神武軍的副將看,不敢打聽世子爺的後宅之事。

二人噤若寒蟬地目送世子爺進了上房。

沒過多久,碧桃來了,見兄弟倆都在,特彆是趙鬆,碧桃驀地眼圈發熱,低著頭走過來,攥著手道:“剛剛世子叫我收拾他的箱籠,現在已經收拾好了,你們過去搬過來吧。”

趙鬆大驚,世子爺又要與少夫人分房睡了?

趙柏則問碧桃:“究竟是怎麼回事?因為世子爺與那位小姐說笑,少夫人生氣了?”

碧桃不知道什麼小姐,她也沒看出來自家姑娘生氣了,她收拾箱籠的時候,姑娘趴在桌子上擺弄那一套牧童黃牛的木雕玩具,怡然自得的。

“我不知道,你們快去吧。”碧桃心煩意亂地道。

趙柏沒有主意,趙鬆歎口氣,叫弟弟與碧桃稍等,他硬著頭皮去了上房。

停在次間門外,趙鬆詢問道:“世子,碧桃叫我們去搬您的箱籠,此事是您吩咐的嗎?”

“嗯,明早我去軍營,接下來都會住在那邊。”

趙鬆一怔,卻不敢再問,快步退了出來。

“怎麼樣?”趙柏問,碧桃也緊張地看著他。

趙鬆神色凝重:“世子說,明日開始,他都住在軍營。”

如果少夫人沒有跟過來,世子爺住軍營督查新兵訓練再正常不過,可……

“算了,先去搬東西吧。”趙鬆看眼碧桃,藏住了心中的忐忑。

陸濯此行隻帶了兩個箱子,兄弟倆一人搬一個,一趟就完成了差事。

箱籠放到內室,趙柏托著世子爺扔在椅子上的紫檀色外袍,不安地勸道:“爺,先穿上吧,天還沒那麼熱,您小心著涼。”

陸濯瞥眼他手中的外袍,腦海裡便浮現出魏嬈掩鼻的小動作。

“扔了。”

趙柏大驚,這袍子是今春新做的,世子爺才穿了一次……

趙鬆偷偷戳了他一下,叫他先下去,世子爺穿著這袍子在店裡與陌生的小姐說笑,現在世子爺又要扔了這袍子,足以說明世子爺與少夫人正是因那一幕而大吵了一架。

“爺明日去軍營,那明晚招待表公子的宴請?”趙鬆低聲請示道。

陸濯沒有回答。

趙鬆默默地等著。

過了很久,陸濯才揉著額頭道:“宴請不改,日落前我會趕回來,你們記得提醒少夫人。”

趙鬆懂了。

第二天一早,陸濯騎馬去了軍營。

趙鬆觀察世子爺的臉色,有點替那批新兵擔心。

送走世子爺,趙鬆托小丫鬟請來碧桃,讓她提醒少夫人,今晚的宴請照請不誤。

要不是碧桃傳話,魏嬈都差點忘了此事。

表哥根本不知道她與陸濯是假成親,如果現在突然說出真相,表哥肯定會為她的事分心,影響皮毛進貨就遭了,不如繼續瞞表哥一陣,回京後徹底和離了,她再寫信知會姨父姨母。

第72章

“姑娘,您與世子爺真的過不下去了嗎?”

日漸西沉,世子爺還沒有回來,碧桃從外麵走進來,見自家姑娘又在擺弄那套放在梳妝台上的牧童木雕,碧桃走到一旁的小椅子上坐下,神色複雜地問道。

魏嬈將小藤鞭放到女娃娃木雕的手中,再安排男童提籃子,這才瞥了碧桃一眼:“一開始就是假的,你還指望我與他能過多久?”

碧桃嘟嘴:“就是覺得姑娘太虧了,衝喜一場,什麼都沒撈到,我之前總想著如果你與世子爺相處的久一些,世子爺會真心喜歡上你,那樣姑娘就不用和離了,繼續做名正言順的世子夫人,誰也彆想說姑娘的閒話。”

魏嬈笑了笑。

這樣的好事,誰沒想過呢,可從陸濯蘇醒後發現新娘子是她後看過來的第一眼,魏嬈就知道最有利她的那條路已經被陸濯堵死了,再後來,陸濯對她的羞辱越來越多,魏嬈徹底死了與他做真夫妻的心。

陸濯每辱她一次,魏嬈想要和離的心就越迫切一分,以前總是權衡利弊寧可忍受他的冷眼冷語,可這一次,魏嬈不想再委屈自己。

“莊稼有欠收,做生意也有賠本的時候,誰能保證自己總是一帆風順,我虧也就虧了名聲,還有五萬兩聘禮可拿呢,互抵之後還是賺了的。”魏嬈開解碧桃道,畢竟她的名聲早就黑了,再黑一些也無所謂,魏嬈要的是,她可以選擇隻與待見她的人相處,那些厭惡她的,她改變不了他們的想法,卻可以主動避開他們,眼不見心不煩。

碧桃沒有那麼豁達,主要是她有很多問題想不通:“世子爺若真的一點都不喜歡您,為什麼還願意帶您來錦城?”

魏嬈道:“因為他之前冒犯了我,帶我來錦城遊山玩水是他補償我的賠禮。”

碧桃:“那在路上,為什麼您跑到哪裡世子爺都跟到哪裡?”

魏嬈:“他怕我跑丟了,無法向祖母、外祖母交代。”

碧桃:“……可您都與他吵得這麼凶了,都說好要和離了,世子爺為何還堅持今晚宴請表公子?昨晚他那麼生氣,外袍都沒穿就去前院了,以他的身份,隨便找個借口都可以取消今晚的宴請啊。”

魏嬈頓了頓,猜測道:“給表公子的請帖是他發出去的,他不想毀約吧。”

碧桃:“那今晚見到表公子,你們要怎麼做呢,不演戲表公子定會擔心死,演戲,世子爺還願意陪您演嗎?”

魏嬈還真不知道陸濯會是什麼態度。

魏嬈既不想讓表哥擔心自己,也不想表哥盤問她與陸濯之間到底都發生了什麼,她完全能想到揭穿真相,表哥會拋出來多少問題。

“少夫人,世子爺回來了,請您打扮好了就過去。”

驛館小丫鬟的聲音傳了進來,魏嬈笑著叫碧桃不用擔心,自己過去了。

陸濯就站在院子裡,穿了一條湖藍色的錦袍,他正在與趙鬆說著什麼,神色清冷,發現魏嬈,他隻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視線。

等魏嬈走過來,陸濯態度疏離:“出發吧。”

魏嬈叫住他道:“世子軍務繁忙,我表哥也不是什麼貴人,世子既不願過去應酬,那就早點休息吧。”

她一個人去,隻說軍營臨時有事陸濯走不開,也能糊弄過去。

陸濯背對著她,冷聲道:“姑娘放心,陸某不是言而無信之人,這點禮數還是懂的。”

他要做君子,魏嬈還能說什麼?

走出驛館,兩人前後上了馬車。

酒樓就是上次表兄妹倆招待兩位富商的河邊那座酒樓,路程不遠,馬車很快就到了,不過四月好時節,路上行人來來往往,馬車隻能停在巷子裡,需要兩人下車,步行一段時間。

陸濯在車裡時一直閉目養神,下了車,他臉上又恢複了往日的溫潤如玉。

魏嬈真的很佩服他的涵養,明明那麼清高,卻可以在心裡明明抵觸的情況下笑得若無其事。

為了應酬表哥,陸濯都笑了,魏嬈自然也笑了,不過她戴著麵紗,笑不笑旁人也看不出來。§思§兔§在§線§閱§讀§

河風清爽,卻比白日涼了很多。

魏嬈穿了一件柳青色的褙子,下係繡著海棠花的白底長裙,河風一吹,雪白的裙擺在陸濯的餘光中翻飛,仿佛一隻白色的蝴蝶,就要乘風而去。河風同樣眷顧了她的麵紗,輕紗貼到她的臉上,印出了秀挺鼻梁與豐盈唇瓣的輪廓。

明明那麼美,明明是承安伯府的嫡女,明明也可以做人人稱讚的京城第一美人、第一才女,她偏要走壽安君、麗貴人的老路,越被人詬病,越離經叛道,越要把自己的名聲弄得愈加糟糕。祖母那麼喜歡她,若知道她這幾日的所作所為,恐怕也會應了她提出的和離,或許會有失望,或許會有幾分遺憾。

然而不合適就是不合適,她的心太野,英國公府裝不下她,她也沒想過要留,但凡她想,都會有所收斂。

酒樓到了,魏嬈抬頭,看到表哥站在窗邊,低頭朝他們笑了笑。

魏嬈的眼睛彎起來,熟悉的親人的臉,讓她心情愉悅。

陸濯默默跟在她後麵,一前一後地來到了二層。

雅間門外守著霍玦的長隨,看到他們,長隨恭敬地推開門,等他們進去了,再從外麵關上。

“表哥來了多久了?”魏嬈取下麵紗,笑著問。

霍玦笑道:“我也是才到,世子軍務繁忙竟還能抽出空來見我,霍某榮幸之至。”

他朝陸濯行禮,陸濯笑著避開:“都是一家人,表公子無須多禮。”

三人落座,點過菜後,便開始了閒談。

陸濯慣會做麵子活兒,霍玦應酬起來也是八麵玲瓏,兩人一會兒聊商場,一會兒聊征兵軍務,侃侃而談,魏嬈竟插不上嘴,完全淪為了聽客。

“對了,前幾日世子在外征兵,嬈嬈空虛枯燥,央我帶她轉轉,我一時心軟就應了,但我已嚴厲告誡過嬈嬈,以後不可再做此等有失她世子夫人身份的事,嬈嬈已然應了我,隻是還要世子看她緊一些,彆再縱容她胡鬨。”

霍玦倒滿一杯酒,朝陸濯道:“我身為兄長,也縱了她一回,該當自罰三杯。”

雖然陸濯阻攔,可霍玦還是連續喝了三大杯。

“表公子見外了,嬈嬈的性子我自然知曉,有表公子看著她,我很放心。”陸濯自斟一杯,敬霍玦道。

魏嬈隻管低頭吃菜,聽二人說來說去。

霍玦突然笑了,看著魏嬈道:“有時候我雖然想約束嬈嬈,可我身為兄長,與嬈嬈又很少見麵,很怕哪句話說重了惹哭了她,不過明年再見就不怕了,我不敢多說嬈嬈,自有她表嫂替我代勞。”

正在啃糖醋排骨的魏嬈排骨都掉了,驚喜地抬起頭:“表哥說親了?”

霍玦笑著點頭。

魏嬈立即追問了一大串,譬如議親流程走到那一步了,未來表嫂是誰家的姑娘等等。

霍玦很有耐心,一一地做了回答,提到未婚妻的時候,他目光溫柔,顯然對未婚妻十分滿意。

魏嬈自己對嫁人失去了念想,卻很高興表哥遇到了意中人。

陸濯將她的驚喜看在眼中,將霍玦的坦蕩看在眼中,再喝酒時,辛辣的酒竟仿佛沒了滋味。

在京城的時候,他懷疑過魏嬈與霍玦的表兄妹情。

來到錦城,聽說魏嬈與霍玦形影不離多日,那份疑心又冒出了頭。

可是現在,表兄妹倆正暢談霍玦的婚事,魏嬈是那麼的替霍玦高興,哪有半點愛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