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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金釵 笑佳人 4285 字 4個月前

孫子,英國公夫人開門見山,板著臉質問道。

陸濯意外地抬起頭,距離上次的爭執已經過了五日,魏嬈還是來求祖母做主了?

“祖母,我既已與她簽了五年契書,便不會逼迫她什麼,那日隻是我衝動失言,絕無他意。”

“衝動?你怎麼沒對彆人衝動?外麵那些人一個個都誇你君子如玉,可你自己說說,你對嬈嬈做的那些事,哪點像個君子?”英國公夫人氣得離開席位,拄著拐杖來到陸濯麵前,難掩失望地看著他,“嬈嬈她父親被奸人害死的時候,她才八歲大,小小年紀沒了父親,母親後來也離開了她,你一個大男人,爭辯什麼不好,非要拿她爹娘說事,這就是我教你的君子之道?”

陸濯跪了下去,垂眸道:“孫兒知罪。”

英國公夫人就是不明白:“嬈嬈到底哪裡惹到你了,你這麼狠心對她?便是她有用得到咱們陸家的地方,你躺在床上生死難料、其他閨秀都避之不及的時候,人家嬈嬈願意來給你衝喜,你就一丁點不感激她?”

陸濯確實不感激,因為他不信神佛不信衝喜,他醒來與魏嬈毫無關係,魏嬈嫁他也不存任何要救他的善心,隻是被祖父祖母斷了退路,儘量挽回損失而已。

衝喜一事,陸濯對魏嬈隻有愧疚,愧疚是他讓魏嬈陷入不得不嫁的境地,所以當時,如果魏嬈要求他履行婚約與她做真正的夫妻,陸濯再不甘也會同意,可魏嬈不需要那樣的補償,她不待見他,不想做他的妻子,她隻需要陸家五年的庇護,五年之後,她會和離。

陸濯與魏嬈簽了契書,他嚴格遵守契書上的條款,在外與她裝作恩愛夫妻,給足了魏嬈體麵,堵住了那些想要看她笑話的閒人的嘴。

他唯一對不起魏嬈的,便是屢次曲解她的意思,衝動之下冒犯了她。

“祖母,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英國公夫人苦笑:“上次你也答應我了,結果呢?守城啊,本來我還希望你與嬈嬈朝夕相處能日久生情,現在鬨到這個地步,我是一點都不指望了,可來者之客,你不喜歡嬈嬈,那你把她當成暫住咱們家的客人行不行?”

陸濯慚愧地應下。

英國公夫人坐回椅子上,揉著額頭道:“嬈嬈吃了你的罵,今日找我求去閒莊小住散心,我應了,那孩子心裡苦,就讓她多住幾日吧。後日你休沐,過去賠個罪,隻當她沒原諒你,自己回來,二十那日再去做做樣子,月底才是真接。你闖出來的禍,隨你想什麼辦法,都得把人給我接回來,還得是消了氣,高高興興地回。”

魏嬈搬去閒莊,有心人都看在眼裡,免不得又要猜忌魏嬈被自家厭棄了。魏嬈被孫子傷透了心,心灰意懶不在乎,英國公夫人得替兩個孩子善後。丈夫氣跑了小媳婦,多跑幾次把人哄回來,順理成章。

陸濯隻聽到了一句話,魏嬈竟然走了?

這五日,他一麵都沒見到魏嬈,知道她不會輕易消氣,卻沒料到,她會選擇離開。

她如此驕傲,或許真如她說的那樣,如果不是現在和離對她太虧,她會徹底斷絕與他的關係,和離歸家。

陸濯心情複雜地回了鬆月堂。

阿貴慌慌張張地迎了上來:“爺可算回來了,少夫人她搬去閒莊了,前一聲招呼都沒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阿貴再沒有成過親,也察覺子爺與少夫人的關係不太對勁兒了。

“無礙,住幾日就回來了,備飯吧。”陸濯習慣地笑了笑,準備去內室更衣。

下一刻,賀氏神色憂愁地從裡麵走了出來,兒媳婦跑了,她已經等兒子半天了。

英國公夫人知道內情,直接教訓孫子就成,賀氏什麼都不知道,一著急,說話更加語無倫次,隻想讓兒子趕緊告訴她究竟發生了什麼。

陸濯被母親無休止的絮叨弄得頭疼,尤其是額頭被砸過的地方,仿佛魏嬈就站在對麵,正雙眼含淚的瞪著他。

可也不是,如果是魏嬈在這裡,他不會煩躁,不會想要走開。

“我惹她生氣了。”陸濯看向母親,刻意偽裝出來的平靜更顯無情,仿佛他並不覺得氣跑妻子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

賀氏震驚地後退幾步,難以相信兒子竟然如此冷血:“你,你做什麼氣到嬈嬈了?”

陸濯不想說,垂眸坐著,如同冰封。

賀氏呆呆地看著,越看越覺得這個兒子陌生,冷漠得陌生,沉默得陌生。

“你,你不願意跟我說,可哪有剛成親的小兩口就鬨回娘家的,趁城門還沒關,你趕緊去閒莊吧,晚上哄好嬈嬈,明早直接從那邊去軍營,黃昏再接嬈嬈一道回來。”賀氏問不出原因,被兒子冷得也不敢問,直接提出了解決之法。

英國公夫人想的是,孫子辱及魏嬈父母,說明他心裡厭棄魏嬈到了極點,根本不會誠心賠罪,便是今晚去了,魏嬈與壽安君也不會領情,黑漆漆的又沒幾個人瞧見,倒不如休沐日叫孫子帶上賠禮,聲勢鬨得大一些,給魏嬈的麵子更足。

與孫子那分文不值的誠意比,孫子提供的顏麵可能更讓魏嬈、壽安君滿意。

賀氏想的卻是,打鐵趁熱,兒媳婦今天跑了,兒子就要今天去哄去接,才更有可能把人哄好。

陸濯的腦袋都要被家裡的長輩鬨炸了,與其繼續留在這裡聽母親數落,不如出城。

“母親說的是,兒子這就過去。”

陸濯官袍都不去裡麵換了,抬腳就走。

賀氏兀自囑咐了一堆。

陸濯的腳步越來越快,即將跨出鬆月堂的大門時,迎麵撞上了被阿石推著的四爺。

陸濯滿眼驚愕。

四爺麵冷如霜,微揚臉龐,盯著陸濯道:“陸氏男兒,遠的不知,上數三代,還無一人令妻子負氣歸家,你真是有本事!”

賀氏說了很多重複的話,連續不停,所以弄得陸濯心煩,四爺言簡意賅,氣勢威嚴,寥寥數語訓得陸濯羞愧不已。四叔深居寡出素來不理俗務,今日竟因為他的屋裡事親自過來教訓他!

四爺沒想來,奈何妻子不知為何十分喜歡魏嬈,因為魏嬈搬去閒莊著急一天了,她顧及年紀隻大了侄子幾歲,不好意思前來過問,便催著他來,四爺為了妻子,隻好跑了一趟。

“還愣著做什麼,等城門關閉你好回來?”

“是,我這就去。”

在四爺冷厲的目光下,陸濯幾乎是逃著離開的。

第54章

一匹快馬在城門關閉前及時跑了出來。

夜幕已經降臨,京城城中還有燈火,城外一片黑暗。

二月上旬的晚風仍有透骨之威,凜凜寒意迎麵吹過來,吹散了陸濯腦海中的煩亂。

自聽聞她離開之後,陸濯到現在才算真正的平靜了下來。

他犯了錯,賠罪就是,一次得不到魏嬈的原諒,那就像祖母說的多來幾次,等魏嬈消了氣,自會隨他回府,讓家裡恢複之前的平靜生活。

前往壽安君的閒莊與雲霧山同路,便是夜裡,陸濯也記得方向。

路上再沒有旁的人,獨行的寂靜讓陸濯想到了很多。

從昏迷中醒來,發現衝喜的新娘是魏嬈時,陸濯很不滿意。當時他印象中的魏嬈,喜歡女扮男裝去山中狩獵,喜歡帶著家中姐妹去深山戲水,完全不顧禮法,有失端莊,再加上大小周氏的風評,陸濯擔心如果魏嬈真的做了他的妻子,可能會繼續之前的行事做派,給他的家人增添麻煩。

陸濯以為,祖母不會喜歡魏嬈,守寡多年的母親、二嬸、三嬸不會喜歡魏嬈。○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陸濯擔心,堂妹長寧、表妹微雨會被魏嬈帶壞,擔心堂弟們會被魏嬈的豔%e5%aa%9a吸引,壞了兄弟感情。

因為這些,陸濯不認為魏嬈會是一個合格的妻子,至少不適合做他的妻子。

可魏嬈才嫁過來兩個月,祖母喜歡她,母親喜歡她,二嬸三嬸並不嫌棄魏嬈在外的壞名聲對魏嬈關照有加。堂妹喜歡魏嬈,魏嬈教她練劍卻隻在國公府內活動,並不曾引誘堂妹隨她出去跑馬狩獵。就連四嬸也沒有介意魏嬈的無禮打探,反而與魏嬈相處融洽,不惜勸說四叔過來管教他。

這說明什麼?

說明魏嬈沒有他以為的那麼不堪,否則僅憑衝喜的所謂恩情,她不會被全家人真心接受。

魏嬈在很多方麵的確不符合他心目中大家閨秀該有的樣子,但她是個心性正直的好姑娘。

他不該那麼對她。

百姓們用晚飯的時間,陸濯策馬獨行在路上,百姓們幾乎都落燈睡下了,陸濯終於來到了閒莊附近。

陸濯放慢了速度,放眼望去,偌大的閒莊內一片漆黑,眾人都睡下了。

陸濯下了馬,牽馬慢行,到了閒莊大門前,陸濯鬆開韁繩,尋了一處避風的位置,靠牆而眠。

翌日清晨,陸濯去了雲霧山,尋處溪流淨麵。下山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由遠及近的馬蹄聲,陸濯下意識地隱匿到了林木之後,占據地勢,陸濯透過樹木間的空隙朝山下的小道看去,便見一道紅衣身影朝這邊衝了過來。

晨光帶著清晨的凜冽從遠處灑過來,馬背上的紅衣少年迎著光策馬狂奔,白皙如玉的臉泛著一層皎潔的光暈,“他”的眉目如畫,“他”的唇紅豔如山間帶露的果子,白馬紅衣,呼嘯而來,轉瞬又沿著山腳下的小道往前麵去了。

陸濯一動不動,直到馬蹄聲遠去了,他才從林木後跨了出來。

山間空氣遠比京城清新,且視野開闊,僻靜清幽的小路眾多,看魏嬈的神情,猶如一隻擺脫了獵人牢籠的小鹿,她搬到閒莊來住,的確是散心來了。

隻是,她又這樣一人出行,就不怕宮裡那位繼續派刺客來對付她?

到了山腳,陸濯徑直來到拴馬的地方,就在他解開韁繩的時候,眉峰忽然一皺。

拴馬時他沒有想太多,這個位置,魏嬈剛剛經過的時候,有沒有注意到這裡有匹馬?

陸濯的坐騎自然是萬裡挑一的良駒,通體漆黑如墨,沒有半分雜色。年前陸濯曾騎著這匹馬陪魏嬈來閒莊探望壽安君,魏嬈剛剛沒看見則以,看見了,一定會認出他的馬。

陸濯沒有解馬,來到幾丈外的小路上,試著看了看,若魏嬈目不斜視一心往前看的話,應該看不見。

解馬上馬,陸濯特意繞了半圈,從雲霧鎮的方向重新來到了閒莊之外。

壽安君剛睡醒,這還是她年紀大,像王氏、周慧珍周慧珠姐妹,這會兒還都在被窩裡酣睡。

李公公主管外宅事宜,見陸濯登門,馬上派人去知會壽安君了。

壽安君倒是沒料到陸濯會來的這麼早,先命人請陸濯去廳堂裡喝茶,她不緊不慢地起床梳頭,這才與柳嬤嬤來了廳堂。

壽安君雖然不出門,可她很注重儀容,依舊青黑濃密的頭發梳理得整整齊齊,穿一條深紅底如意紋的褙子,明明比英國公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