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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兄不善 瑞曲有銀票 4382 字 6個月前

她:“少夫人怎麼了?”

司瀅記著日子:“可能是快來月信了。”

“那回房裡歇著吧,奴婢去準備藥。”織兒伸手托著司瀅的肘:“按方子,這次該是最後一回了。”

司瀅點點頭:“這回該是減半的量。”

“那剛好,以後再不用吃,等郎君回來,咱們府裡也該添丁了。”織兒滿臉喜興,但很快又憂愁著:“可是……郎君幾時能回呢?”

司瀅捂住小腹,嘴角微微一捺,應該……快了吧。

秋陽一碧萬頃,宮裡宮外同樣的太陽,但乾清宮的簾子卻到處打得嚴嚴實實,生怕秋風溜進來吹著天子。

好沒兩日,天子又開始咳血。

他自覺大限將至,要請筆墨與璽印,請來了,卻又因喘疾而一度無法繼續。

這麼來回折騰,自己也煩不勝煩,脾氣暴躁起來,動輒拂摔重物,嚇得禦前伺候的大氣都不敢喘。

終於,在嘔出一大口烏血之後,天子命太醫院下了封針,召集內閣臣屬,擬定遺詔。

吩咐的頭一樁事,便是賜死龐貴人,褫奪西寧侯府爵位。

再一個,便是重懲罪臣。

趙東階的案子證據確鑿,而謝枝山的事離蓋案隻剩呈遞卷宗,總之這二人要一同法辦,才可寬帝心。

許是聽了皇妃求情,恩典也留了,看在謝府祖上有功,以及太後的份上,謝府那頭,隻奪了謝母的誥命。

皇妃垂著眼在旁邊凝立,待聽到傳位之時,外頭忽有人稟聲,說長公主來了。

見得來人,天子弱聲喚了句長姐。

“陛下……”長公主上得前來,見他這幅虛弱模樣,不由哽咽:“數日未見,陛下受苦頭了。”

被手足間的淚腔灼痛,天子喉頭也躥上一口酸澀。

曾怨過這位長姐待自己不如其它兄弟親厚,加上她後來寡居甚少出府,因而即位之後,姐弟兩個也不怎麼有往來。

但眼下,至親不過血脈同輩。

姐弟兩個話了幾句,天子問:“長姐怎麼來了?”

長公主將淚抹乾,說話也不轉圈,直接便問道:“大行皇後之死,不知陛下可還關心?”

天子急怔:“長姐……何意?”

長公主道:“昨日我去相國寺為侄兒婚事合八字,回來時,卻意外救了個人。”

說罷,將目光調轉:“倒也巧,那人便是雲平寺方丈,而據他所言,自己是遭人滅口追殺……滅口之人,便是國公府邸。”

國公府,皇妃的娘家。

一言出,幾名閣員俱是大驚失色,而天子心跳驟跌,越加目定口呆。

長公主還道:“陛下倘不信,我也有旁的證據,隻不知皇妃娘娘,是否有辨言了。”

天子攥緊了手,慢慢轉過頭去。

在那淩厲透骨的視線之中,皇妃往後退了兩步,寸骨皆軟。

“是你……”天子張了張口,欲要說些什麼,卻驀地排出兩沫血,陷入昏厥。

作者有話說:

我來了,抱歉大姨媽……布洛芬吃得太晚,敲了好久的門才知道我痛在哪裡(`●__●ˊ)/

其實全寫完了,但最後一章再給我幾個小時,我潤潤色。這章發紅包,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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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正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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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夕巨變。

天子進入持續的高熱, 偶爾蘇醒,連進食都困難,肚子裡更存不住吃食。

這樣點燈熬油,油總有熬乾之時。

某日睜眼半晌, 好不容易能說話了, 天子自覺到了彌留之際, 便再度喚來內閣請了璽印,重敘上回不曾擬完的遺旨。

皇妃罪行惡重,除開對謀殺大行皇後之外, 還被查出明知龐貴人有那毒香,卻還是設計令其與天子親近。

此罪, 比龐貴人之惡更甚。

按天子旨意,最終皇貴妃之位被奪,且法辦國公府。

而這樣喪德之人, 其子已不配為繼。

能做出這些決定, 足以見得天子恨極了皇妃。

至於繼任人選,在同長公主長聊過一場後, 他闔目思索良外,最後於破碎的呼吸之中,緩緩吐出一個人名:睿王。

據長公主所說,睿王啞疾已有好轉,能與人交談,且本還打算,今年來參加萬壽宴的……

“萬壽宴……”天子盯著屋頂的彩梁,兩眼空洞:“今年的萬壽宴, 朕怕是等不到了……”

他念著大行皇後的閨名, 眼瞳渙散, 漸無光澤。

當夜子時二刻,天子駕崩。

帝逝,舉國服哀。

喪儀繁瑣,小斂大斂都頗耗時日,僧尼設壇誦經,道場日日梵%e5%90%9f不斷,亦隨處可見著素服的身影。

守靈的人換了一拔又一拔,宮裡的嚎哭繞著每塊磚壁,真鬼聽到了都要打冷顫。

而詔獄這個地方,從來都是比地獄,更讓人退避三舍的。

一進去,入目便是難以落腳的黑,連地磚都結著一層厚厚的油,兩者結合,再亮的火把都照不清。

囹圄之地,排不出的疫癘之氣,犯人或體如篩糠,或奄奄一息。

一聲慘叫有如獸哮,徐貞雙被嚇得崴了下腳,得來帶路卒子不耐煩的神情。

很快,地方到了。

牢室的門被打開,靠牆的方向,趙東階看了過來。

徐貞雙撫定心口,提著匣子走過去。

她蹲下`身,把匣子裡的酒菜逐一擺開,末了又取帕子沾了水,遞給趙東階。

趙東階沒說話,沉默地接過,把那餐飯給吃了。

等他喝完壺裡最後一口酒,徐貞雙問:“為什麼藏甲胄,你想造反?”

酒足飯飽,趙東階重新靠回牆邊,唇角挑起一點弧度看她:“現在來說這些,你到底是想問什麼?如果我說隻是收來觀賞的,你信是不信?”

徐貞雙沒說話,但持續與他對望。

眼神膠著到最後,趙東階最先移開眼,伸腿踢了踢匣子:“滾吧,彆再來了。”

徐貞雙笑了笑,一邊收著碗筷,一邊輕聲說:“本來當個逍遙公子多好,非要把自己作踐成這樣……現在可好,沒有回頭路走的感覺,是否舒稱又刺激?”

收拾完碗筷,她打開匣子的最後一層,取出筆墨,再慢慢將紙鋪在地上。

趙東階饒有興致地看著:“你弟弟還活著?何必費這份心,我早說過了,他和你的死都與我沒有乾係……你替謝枝山忙活這些,是覺得我一定會聽你的?”

徐貞雙在他的嘲諷中靜靜做著自己的事,待研完一小塊墨後,她平靜地望了過去:“我知道你不在意乎我,那太後呢,你真能全然不顧她?”

“什麼意思?”趙東階鎖視著她,目光陰寒。

“有人說了,太後醒還是不醒,醒了是癱還是殘,就看你的孝心了。”說著,徐貞雙又自袖中取出指頭大小的瓷瓶,從當中倒出兩粒紅色的丸藥來。

“安靜些去吧,把這輩子的貪嗔癡都帶走,下一世,就做個順和的人。”說著這些話,她甚至笑了一下。

趙東階凝目而視,貂黑的眼裡漸有戾氣漫上來。

他衝過去,先是掐住徐貞雙的脖子,將她掐得快要歪斜之時才鬆了手,拇指停在她的唇:“你這是要跟我一起死?”他貼過去,呢喃著問:“這算什麼?殉情?”

徐貞雙氣息一片亂,整個人委頓在他手裡,隻有拚命咳嗽的份。

趙東階把匣子拖過來,從裡麵找來水壺:“乾吃多難受,不如化著喝,你說呢?”∞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好。”

聽他的話,徐貞雙從地上爬起來,找出一對酒杯倒上水,再將那兩丸藥分彆放下去。

趙東階屈腿看著她:“不如你先喝?”

徐貞雙很冷靜,把筆遞給他:“你寫,寫完我就喝。”

趙東階動了動眉毛,彎著身子,很快填滿了一張紙。

他將筆往牆上一扔,端起個杯子,朝徐貞雙勾了勾手:“過來吧,我喂你。”

徐貞雙毫不猶豫湊了上去,遠山眉下一雙密密的眼簾,唇色紅淡,不施朱脂。

趙東階點著她的下巴,在那唇上抿了一口,接著,把酒杯慢慢送近。

在杯沿遞到唇邊之際,徐貞雙眼也不眨,甚至主動向前要去夠,然而下唇才碰到瓷片,趙東階卻忽然將那杯口倒扣,接著手化作刃,肘彎抬起。

徐貞雙脖子一歪,被他接了個正著。

單手攬住她,趙東階自懷中取出一包藥粉,赫然便是上回在教坊司順走的那包。

拆開折麵,他悉數倒入另一杯水中,再湊到鼻邊聞了聞:“烏金散啊,終究是差了一程……”

入口入喉,不過兩三息的事,趙東階抱著徐貞雙躺在地上,緩緩闔起雙目。

最後的動作,是將那酒杯摔在了牆上。

動靜嚇到角落裡的一隻殼蟲,它不安地煽動翅膀,沿著一隙地窗飛了出去。

詔獄外頭,月光灑在房簷的瓦楞上,像是層層薄霜。

……

次日,錦衣衛傳來消息,趙東階畏罪服毒,自儘於獄中。

在其身側留有一紙供狀,那供狀中寫得清楚明白,指使人對福船下手的並非謝枝山,而是他。

按其所述,禦史台接過案子複審,果然將當中疑點一一對上。

待丞雜將案本出具,經內閣與司禮監共議之後,謝枝山終於等來了清白。

他獲釋那日,司瀅與謝母站在大理寺外。

等人出來了,幫著係好披風,再遞上一塊雪白的豆腐。

生豆腐的味道實在不怎麼樣,謝枝山強忍著難受吃完了,接過司瀅給的果脯,麵色才緩和些。

謝母一遍遍替兒子拍著身上的雜草和塵屑,終於流下兩眼真熱:“這地方彆來了,你娘受不住……再進一回,我真要去找你爹了。”

“是兒子讓娘提心了,兒子不孝。”謝枝山跪下,結結實實給母親磕了三個響頭。

謝母扶起他,一行人折返家中。

馬車來了兩輛,奇怪的是謝枝山不願同司瀅共坐,非要自己獨乘一輛。

等回了府裡,他去家廟上香,司瀅則跟婆母到廳前,應付了下聞訊而來的客人。

待送走客人後去家廟找他,聽聞已經回了陶生院,可她往陶生院去,找遍地方也沒看見他的影子。

“人呢?”司瀅嘀咕著四下望。

織兒也納悶得緊:“郎君是不是也去接待客人了,同少夫人錯了條道,才沒碰著?”

興許是吧,但這樣招呼也不打一聲就消失,讓人找著有些惱火。

有那麼一瞬,還以為他又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