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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兄不善 瑞曲有銀票 4330 字 6個月前

安慰簡直可以當範本了。

哭聲漸悄,司瀅感受到了希望,她紅著一雙眼:“可謝公子要送我回中州……”

謝枝山悻悻地站起來:“哪個說要送你走?我早便給你預好了路,是你自己……”越說越不對勁,他乾脆把袖籠一甩:“你可知原本,我對你的打算是什麼?”

司瀅搖頭,一雙眼裡含著重重疑惑,還有濕濃的水意。

謝枝山嘴角動了動,微彆開眼:“我早便與我母親說了,認你作……表妹,替你在燕京尋一門好親。”

“可老夫人……”

“她故意瞞你,存心改了我的話,打的什麼主意你還不知曉?”謝枝山冷聲。

方才那番思慮,並非臨時省起,而是他早便忖度過的。

送她回中州,也並非就安全。

其一是她曾替他辦過事,有被查到的可能;其二,立女戶單過這種事說得容易,需知這世道對女子多存不公,即便律法在前,也有的是被迫害的例子。

按他的設想,認她作表親,便是給了她一個好身份。

傍著謝家,怎麼都能找個官宦人家當正頭娘子,成了官眷不僅衣食無憂,哪個想動她,也要先掂量掂量。

不過……要不是他母親突然插這麼一杠子,他還解不了心頭的謎。

再看那不住抽泣的姑奶奶,謝枝山暗自哂笑。

他算是想明白了,怪不得上輩子要跑,怕不是尋到了親,便在他謝府度日如年,半刻也不願多待。

情勢突變,房裡尷尬地沉默了好一陣子。

是陸慈沒有想到的走向,他訕訕地摸了摸下巴:“這……謝兄思慮周到,司姑娘,你如何想?”

司瀅吸了吸鼻子,走去謝枝山跟前,矮下`身去:“公子仁善,是我小人之心冒犯公子,我給公子賠罪,還望公子莫要同我一般見識。”

她垂著頭,有零碎的發堆在額角,苗一樣茸茸的。

離得太近,那額發飛到謝枝山眼前,又挲過他的手麵。

謝枝山動了動手腕,定神問:“既知我有仇家,便該猜到我那仇家並非一般人,故你就算留在謝府,也沒有十成十的安全,你不怕?”

司瀅說不怕:“我本已是飄零之人,無根浮萍,想是上輩子積德,才遇見公子這樣的活菩薩。公子大恩大德,便如我再生父母。”

輩份一下給抬到父輩,謝枝山目光難言。

這人恭敬的時候是真恭敬,造次的時候,恐怕在她眼裡,他還是那個邋遢又落魄的死囚,是她想撲就能撲,想抱就能抱的,蓬頭垢麵,壓根沒有威信可言。

還說什麼願意留在謝府,給碗飯吃就成,虛偽!

還寧願留下來當丫鬟也不願被他收房,好似他多樂意與她同床共枕似的。

不肯進他房裡,他更不願同她宿在一頭呢!

%e8%83%b8悶得厲害,謝枝山抒了抒氣,乍聞陸慈出聲:“有人來了。”

謝枝山摒息,確實聽到些雜遝的動靜。不用想也知道,是他那位操心的娘快到了。

略調過頭,便見個綿綿身影撞進眼梢。

後麵那人絞著手跟過來,走起路來一步一踩,裙襴都沒怎麼動,像是生怕哪步踩得不對,惹他反悔。

謝枝山付之一哂。

看來缺的那根筋接上了,這時候知道伏低作小了。他是著急進宮麵聖,若是時辰寬裕,準得讓她長長記性。

他拍平袍麵褶皺,又伸手正了正發冠,這才拿正眼瞧她:“遲些……”

“都聽表兄的。”姑娘家朱口細牙,嫋嫋笑著,乖得與方才判若兩人。

謝枝山撤了視線,摁下心頭古怪。

這樣也好,且讓她以這樣名義留在謝府,暫且替她周全著。待尋到親生兄弟,再找個好人家嫁了,也不算虧待了她。

隻盼她快些尋到如意郎君,他也算了了一樁心頭大事。

作者有話說:

謝の壯舉,這文備用名:《重生後,認孩子的娘當表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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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哪個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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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謝母率人而來,明明在自家府邸,卻走出了洶洶的架勢。

旁邊的鐘管家雖參與了布謀,但仍有些猶疑:“老夫人,咱們這樣做,會否惹得郎君不悅?”

“他悅了,我這個當娘的去哪裡悅?”謝母很是不滿,衝口便指責兒子:“坐一趟牢沒點進益,跟女人共宿幾夜,到頭來還是個雛兒。”

鐘管家半佝著腰:“可郎君說,要認那位司姑娘當表妹……”

“什麼表妹?我不缺外甥女。再說了,做我謝家婦,不比當什麼表姑娘要來得好?”謝母不以為意,曼聲道:“那姑娘我瞧著還算稱心,她要能替我謝家生下長子,我自然不會委屈了她。”

話裡的堅持與矜傲,鐘管家自然聽出來了。

尊榮顯赫裡泡大的主,雖然不擺架子也愛說笑,可有趣的性子之外,也有其難相與的地方。例如任性,便是這位當家主母最明顯的一麵。

她認定的事,九頭驢都難拽回來。

好比眼下,這位又慢央央地補充道:“那姑娘我們花了大錢去買,好不容易逮著一個能近我兒身的,倘使就這樣放棄,豈不可惜?最重要的是,我兒就算收個孤女在身邊,也好過跟教坊司那個白眼狼繼續糾纏!”

“那倒也是。”鐘管家賠著笑。

教坊司那位始終是主母的心病,一提起來就恨得牙癢癢。尤其是她作證將郎君送入死牢這事,簡直是忘恩負義的無恥行徑。

跟著往前走出幾步,跨過月門的時候,鐘管家提出最後的顧慮:“那,那萬一咱們進去,撞見……”

“要的就是撞見些什麼,晨早男人最是血氣方剛的時候,捉奸在床,由不得他不認!”

鏘鏘的一番話擲了出去,一行人也到了正房前。

壓著手讓所有人噤聲等著,謝母獨自上了步階。

她矮下`身形,鬼鬼祟祟扒在門外正要貼耳偷聽之時,房門咻地開了條縫,從裡間被拉敞開來。

門檻後頭,站著衣冠齊整的謝枝山:“兒子給母親請安。”

“桂姨。”陸慈也晃了出來,甩著牙牌,笑聲朗朗。

“慈兒來了。”謝母與他打著招呼,一雙眼,卻直勾勾瞟向後頭的司瀅。

司瀅屈身朝謝母行了個禮,便眉眼低垂著,安靜地站在謝枝山身後。

氣氛有些詭異,陸慈挺身打了句哈哈:“不請自來,桂姨可莫要嫌我。”

“這是說得哪裡話,你這孩子平時忙得連個人影都不見,我巴不得你多來幾趟……”謝母接了他的話,寒暄幾句後,不動聲色地打探道:“慈兒可是剛到?早飯用過了麼?”

陸慈不傻,知道這是個套,不好鑽。

要遂老太太的意,他就說剛到,遞老太太一個話階,讓她提起小鴛鴦的事;反之他要遂了好友的意,說早於人姑娘之前就到了,那便側麵證明這雙男女的清白。

不想摻和這對母子的鬥爭,陸慈敞開牙關裝傻:“才剛下值,正犯著困呢……那什麼,桂姨我先回府歇覺,改明兒再來給您老逗趣兒。”

說完腳底抹油,溜了。

僅剩謝府人眾,謝母眼睛一轉,朝司瀅招手:“阿瀅怎麼哭了,是不是山兒甩你臉了?來,到娘這裡來。”Ψ思Ψ兔Ψ在Ψ線Ψ閱Ψ讀Ψ

自稱為娘,態度再明顯不過了。

謝枝山朝母親揖手:“兒子有話要與娘說,還請您入內一敘。”

謝母不理他,一徑喚司瀅:“阿瀅還不過來?娘早跟你說什麼來著,山兒有幾分臭脾氣,你是個乖的,你彆跟他一般見識,遲些娘收拾他,讓他給你賠不是。”

話雖親昵,可催促之意明顯,語氣也儼然加重了。司瀅聽出老太太動了氣,心頭哆嗦著,便也踟躕起來。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方才見這位老夫人言行奇異,便該暗自警醒的。

怪她是個路迷,一大清早在這府裡轉暈了,腦子似漿糊,才懵懵懂懂著了人的道。

正天人交戰時,謝母揚高了調門:“阿瀅,怎地還杵著?”

司瀅被這道聲音揪住,栗栗地蹭起步子,膝頭抬起來時,謝枝山側行一步,擋在她身前。

“攔她做什麼?你走開。”謝母一眼乜過去:“先前我不管你,眼下有了房裡人,你那臭脾氣也該收一收了。女人得哄,彆動不動學你爹當矯情胚子,假模假式的。”

“母親不用自說自話,”謝枝山平著聲音:“兒子早便說過要認她作表妹,大早上布局設套,難為母親做這無用之功。”

這便是開誠布公,要母子鬥法了。

謝母眼刀子甩過去,不陰不陽地問:“什麼表妹,姑表還是姨表?要是姑表,你準備把她塞給你哪個姑姑?還是給我弄個莫虛有的姊妹出來?那可得請太後懿旨才行。”

“我已修書,讓大姑母收她作乾女兒。母親知道的,大姑母從來不會拒絕兒子請求。”

謝枝山這話不疾不徐,順利惹得謝母發作起來:“你是真個要氣死你娘,表妹表妹,你見過哪個當表妹的跟表兄私合?”

“我早跟娘說過,與她並無私。若娘早些聽信我的話,哪裡用來這麼一出?”謝枝山微微皺眉,為母親的口不擇言。

謝母嗤地一笑,擠兌他:“男人要有擔當,你說沒碰誰信?舌頭板子壓死人,這麼些人都看見她進你院裡還哭鼻子了,你怎麼好意思說出這話的?她以後還做人不做?”

一切都是謝枝山意料之中的反應,既為母子,自然都對彼此有些個了解。

他這位娘親彆的都好,獨獨性子蠻橫了些,愛耍些小孩子脾氣,一定要依順著讓她逞心如意,否則定要鬨個不休。

順了順氣,謝枝山揮退所有人:“都出去候著,我有話要與老夫人說。”頓了頓,又踅身看司瀅:“你也去罷。”

司瀅忙不迭應了,提起裙便往外走,經過謝母身旁時,更是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待到院子外頭,見鐘管家原地踱著步,不時望向院內,臉上是掩不住的擔心。

早先在她跟前威儀嚴正的大府管家,這會兒憂心忡忡,儼然隻是一位忠心的,生怕主家母子吵架失和的老仆人。

司瀅走上前去:“鐘叔。”

聽她喚,鐘管家應了一聲,再定下神來,兩相沉默。

司瀅還是有些茫茫的,剛才那對母子吵嘴,她渾身僵得厲害,汗毛都被劈得不敢冒尖。

原本按她的想法,是在謝家的莊子或商行裡頭當個帳房,慢慢拚著做掌櫃,最後不定能自個兒開間鋪子。到時候傍謝家的名和勢,生意好做路子也廣,南來北往認識的人也多了,更方便她找她大哥……

但沒想到,竟能撿個表姑娘的好身份。

她不算什麼樸質之人,有機會能得這樣的好處,自然滿口笑納,輕易不願推退。

隻是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