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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不會在手上留下疤痕,你……你抽空……”

江肅卻好似未曾聽見他的這句話,反問他:“你到底還記得什麼?”

李寒山抬首看向江肅,見江肅神情嚴肅,他方微微一頓,低聲說道:“好像做了一個夢,夢中……我控製不住我自己。”

而今他再去回想,夢境之中,一切隱隱綽綽,如同隔了紗霧,他實在記不清,也著實琢磨不透。

他隻能帶著那滿腹的愧疚,小聲去回答江肅的問題。

“我……你很不喜歡,我隻能努力讓自己不那麼去做。”李寒山垂下眼眸,“可我失敗了。”

江肅:“……”

江肅想起那時所見的李寒山,如同變了一個人一般,眸底神色卻的確是強忍克製的,他覺得李寒山沒有說謊,他一直認為……李寒山本沒有錯。

錯的是那個下蠱的人,李寒山卻這樣小心翼翼來同他道歉……江肅沉默片刻,覺得眼前的李寒山,著實很像是一隻做錯了事情的小動物。

從頭到尾低垂著腦袋,恨不得將自己擁有的所有好東西都拿出來討好他,他明知自己或許並不該接受李寒山的好意,卻還是忍不住握住了李寒山的胳膊,將他朝屋內帶了帶,示意他走到屋內來。

“其實你剛才這樣也不對。”江肅沒頭沒腦冒出了一句話,“你把他老婆都折斷了,往後他肯定要生你的氣的。”

李寒山:“……啊?”

江肅:“盛鶴臣的刀。”

李寒山:“我當時太過著急……”

江肅又往裡讓了讓。

“你不是同傅神醫討了藥嗎?”江肅說道,“我還未曾上藥,傷在手心,我不方便,你過來幫幫我。”

李寒山:“……”

李寒山眼中一瞬如有亮光而起,他恨不得立即跟在江肅身後進屋,而後等江肅在桌邊坐下,對他伸出手,他才謹慎萬分握住江肅的指尖,又不敢用上太大的力氣,屏息輕手輕腳緩緩解開江肅運功調息之前胡亂係上去的紗布。

方才江肅並未上藥處理,那傷口後來又出了血,裡層的白紗黏作一團,貼合在傷口之上,李寒山廢了好大的功夫方才在不再次傷到江肅的情況下,小心將那紗布揭了下來。

他又一次看見了江肅掌心的傷口。

那刀口幾乎橫貫江肅的掌心,好在並不算深,要不了多少時日便能愈合,可若是不好好處理,這手上定然是要留疤的。

李寒山打開傅聞霄給他的藥粉,一麵小聲道:“傅神醫說了,隻要按時用藥,不會留下傷痕的。”

也幸虧不會留下傷痕。

李寒山舍不得。

他覺得江肅的手很好看,恰到好處的修長削瘦,卻並非是那種柔%e5%aa%9a嬌弱的柔弱無骨,那是習劍之人方才會有的手,如同精雕的玉器,哪怕有一絲瑕疵,都會令他抑不住揪心。

而江肅掌心的傷,本是他的過錯。

他小心翼翼為江肅上好了藥,再包紮妥當,一麵重複著方才傅聞霄同他說過的話,道:“這幾日莫要沾水,指尖不可使力,一日換兩次藥,要不了幾日便可以恢複了。”

江肅卻看著他手中那瓷瓶,反問:“這玩意,對舊傷有用嗎?”

李寒山:“傅神醫沒有提起過。”

“我明日去問問他。”江肅隨口說道,“若有用處,讓他再給你一些,你拿回去備著。”

李寒山有些疑惑:“……我沒受傷啊。”

話音方落,江肅已微微蹙眉,道:“我說的是舊傷。”

李寒山更加疑惑,道:“我也沒有舊傷啊?”

他覺得自己生龍活虎,整個人沒有半點兒問題,哪有需要敷藥的舊傷?

江肅聽他如此說,稍頓片刻,歎氣,道:“算了,不提舊傷,太久之前的傷痕,應當也沒有辦法了 。”

李寒山這才回過神來,明白江肅口中所說的舊傷,指的是這些年來他因受傷而留下的那些傷痕。

他以往從未在意,反正他也沒傷到臉上,至少看起來不有礙觀瞻,衣下多幾條傷疤,著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無妨,幾道舊傷罷了,留著就留著。”李寒山想了想,又認真說,“可你不一樣,若是能將傷痕消去,還是想辦法弄掉比較好。”

江肅蹙眉反問:“我不一樣?我為何不一樣?”

李寒山:“……”

李寒山的聲音忽而就小了下來,細如蚊%e5%90%9f,江肅湊近了一些,方才聽見他嘟嘟囔囔小聲說的話。

“你不一樣。”李寒山說,“看著那麼疼,我心裡——”

他抬起眼,看了湊過來的江肅一眼,換了句話接著念叨。

李寒山:“……你湊過來做什麼。”

江肅:“……”

李寒山莫名便覺臉熱,匆匆起身,道:“包紮好了,我回去了。”

江肅卻反攥住他的手,強拉住他的衣袖令他停下。

“沒有什麼不一樣,我看過你身上的傷。”江肅蹙眉,認真說道,“你身上幾處傷可入骨,我看見時,也會覺得疼。”

第71章 我會負責的!

李寒山聽完江肅說的話,還怔了怔,想,那麼長的傷疤,看起來的確是很疼。

人總是會忍不住對他人的傷口產生聯想,若江肅看著他的傷口覺得疼,那他……他應該……

李寒山認真說道:“你要是覺得疼,下一次,我一定不會讓你看見他的。”

江肅:“呃……”

江肅覺得……李寒山好像誤會了他的意思。

可他並無向李寒山解釋這一切的念頭,到頭來他也隻是同李寒山歎了口氣,道:“你還未吃過飯吧?”

李寒山點了點頭。

“正好我也還未用膳。”江肅道,“一起去吧。”

……

這客棧內就有吃食,不過客棧掌櫃和夥計昨日方被他們從山寺中救回來,解蠱之後虛弱不堪,還需要客棧老板娘照顧,江肅不想再去麻煩她,便帶著李寒山出了門,打算到外頭去尋家飯館。

可未曾想他一出門,便遇見了扛著牌匾上門縣太爺。

幾日不見,這縣太爺竟好像又圓潤了一些,帶著一夥人敲鑼打鼓到客棧門板,一看見江肅,立馬激動上前,高聲喊道:“猛漢!”

江肅被他一聲大吼嚇得渾身一震,好半晌才回神想起這一句猛漢喊的就是他,畢竟這江湖上有無數人喚他作美人,而這天下稱他為猛漢的,可隻有這麼一個人,他有些不習慣。

到頭來他也隻能尷尬同那縣太爺笑了笑,道:“你有什麼事嗎?”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縣太爺朝後猛然一揮手,便有幾名壯漢扛了個牌匾敲鑼打鼓走上前來,而縣太爺激動萬分一掀那牌匾上的紅布,上頭便是極為鏗鏘有力的打虎英雄四個大字,看得江肅不由一怔,又問:“……這是什麼?”

縣太爺:“猛漢!您是本縣的英雄,這是您應得的褒獎!”

江肅:“……”

“我聽說了,昨日您還去山寺中救出了被困的百姓。”縣太爺很是感慨,對江肅的崇拜之情滿溢,更幾乎有說不出的激動,急忙道,“縣內鄉賢均想親自同猛漢道謝,不知猛漢可有空閒?能否賞臉往聚仙樓一敘?”

江肅:“這並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

“噢!還有其他英雄猛士在此?!”縣太爺更加激動,道,“不若猛漢將他們一道請出來,反正今日我已將這聚仙樓包了場,來幾位英雄都沒關係!”

江肅:“……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罷了,算不得什麼大事,也不必如此客氣。”

可那縣太爺著實熱情,江肅實在不好拒絕,恰好方遠洛聽見了聲響,跟著跑出來看熱鬨,聽縣太爺說完了這麼一通話,他顯然來了興趣,正想要再湊近一些看看那牌匾上寫的究竟是什麼字——江肅如同看見了救星,扯著方遠洛的胳膊將他從人群中拽出來,一麵認真說道:“我受了些傷,不方便離開此處,這是我的至交好友,此番解救眾人,他出的功勞最大,若是要聚,請他去便好。”

方遠洛:“啊?”

縣太爺不由便又抬頭看了看方遠洛。

在他眼中,眼前的方遠洛看起來顯然比江肅更像是打虎的英雄,江肅這細胳膊細腿,已可以輕易掄起一隻大老虎往前丟,那這位猛士還了得?也許八隻大老虎都不在話下。

縣太爺恨不得多結識幾位這樣的英雄,若是能求得一人留在他們縣中,那至少在他任期之內,他必然是不用擔心縣城再遇什麼虎患了,他熱情要請方遠洛走,方遠洛不知所措,而江肅這時方扯了扯他的衣袖,低聲同他道:“你帶盛盟主一道去,他最喜歡這樣的場合。”

方遠洛:“這……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啊?”

“我手上還有傷,不方便同他們一道吃飯。”江肅低聲說道,“盛盟主也應當不想見到我,還是麻煩方副幫主一些,你代我去吧。”

方遠洛隻是從花時清處大約知曉了一些昨夜發生的事情,而昨晚上李寒山匆匆跑來找傅聞霄拿藥,說是江肅的手受了傷,他知道自己不該多問,再一看江肅身後跟著的李寒山……

方遠洛覺得自己明白了。

他看江肅傷得也不重,應當不是什麼大事,再說了,手受傷怎麼就影響吃飯了?這分明就是江肅的借口。

至於是掩飾何事的借口……方遠洛轉頭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李寒山,頓時便覺得自己明白了。

小兩口的獨處時光不能被打斷,好,他去就他去,誰讓他兩剛剛才吵過架呢?他總得給他們兩一個恢複感情的機會吧!

方遠洛用力拍了拍自己的%e8%83%b8脯,表示自己明白了。

他讓江肅先回客棧休息,自己又趕著去叫盛鶴臣和傅聞霄一到出來,而江肅拉著李寒山躲回屋內,待到外麵喧鬨遠去停歇,他又等了一會兒,方才再度出了客棧屋子,歎了口氣,道:“事情還沒弄清楚,這縣官倒是很高興。”

而今最初為這縣城救人前往山寺的徐卿言還不知下落何處是死是活,這些人倒好像是忘了還有徐卿言這麼一個人一般,難免令江肅略有些許不快。

好在如今那縣官已經走了,江肅想著如何避開其餘人帶李寒山出去吃飯,方走到院中,卻正巧見到客棧老板娘端著食盒過來,見到兩人,還不由笑了一笑,道:“二位大俠還未吃飯吧?”

她將那食盒擺在院中的石桌上打開,裡頭是她精心備下的飯食,她也知道江肅受了傷,因而這些菜式都頗為清淡,她一麵將食盒內的東西擺出來,一麵同二人道:“這位大俠救了我相公,那便是對我有救命之恩,小女子便特意備了些飯菜。”

江肅點了點頭,同老板娘道過謝,那老板娘又笑%e5%90%9f%e5%90%9f說:“方才奴家也聽見了,縣太爺請幾位大俠過去吃飯,那位盛大俠聽說您不想過去,正巧又來吩咐奴家,讓奴家多為江大俠弄些好吃的。”

江肅微微一怔,他倒是沒想到昨日爭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