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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後退了一些。

這人怎麼回事?

他到書中這麼多年,一直盯著這張臉,卻還是第一次遇見有人敢這樣同他說話。

縣太爺見江肅不理他,也不氣餒,又問:“不知美人要到何處去?外頭天冷,騎馬多累啊,若是順路,不如與我同轎——”

江肅:“太擠了。”

縣太爺:“……什麼?”

江肅:“你這麼胖,不擠嗎?”

縣太爺一怔,他沒想到江肅會說出這種話來,一時竟不知還能如何言語。

江肅猜想他們或許是要回城,便又拉著李寒山,懶得再與縣太爺多言,連那小道都不願走了,乾脆下了馬,朝林中再走幾步,想著繞過縣太爺的隊伍,卻不料那縣太爺在他身後追著他,叫了好一會兒,總算讓江肅停下了腳步。

“美人,你要去那山上啊?”縣太爺歎氣,道,“你還是收了這心吧,天快黑了,山上可有猛虎食人——”

江肅:“它打不過我。”

“打不過你?”縣太爺笑了一聲,“你這細胳膊細腿,我都能拗斷。”

他看江肅腰細腿長,想來是柔弱無勁的,反正他見過的習武之人,都不該是這副模樣。

他方才還想這兩人或許是江湖人,可如今卻已覺得……那個黑衣服的應當是江湖人,而眼前這位看起來孱弱的白衣美人,應當是哪位喬裝打扮成江湖人的富家少爺,反正那些無所事事的少爺們,不就喜歡乾這種事嗎?

江肅隻是沉默。

不知者無罪,他不怪這個縣官。

他隻是懶得理會縣太爺的胡言亂語,牽著馬,轉頭接著往前走。

可還沒有一會兒,他便覺得那縣太爺匆匆追來,而後猛地頓住腳步,似乎就在他身後,而後伸手搭住了他的肩膀。

他想,這汝平縣的縣太爺還真胖,連這手都這麼粗大。

江肅想想那縣官的模樣,莫名一陣惡寒,他可不想被這種人搭著肩,便幾乎條件反射一般按住了這縣太爺的手,好像摸到了一手的手毛……不對,他太放鬆警惕了,什麼手毛!

恰在此時,身後傳來縣太爺的慘烈尖叫,他跌倒在地,嚇得渾身顫唞,連動彈都已不得。

而對江肅而言,一切思索,不過都隻在瞬間。

山林之中落葉太厚,又有縣太爺追著他,那腳步聲交疊在一塊,他竟然不曾注意還有其他東西靠近。

當然,這也是他太過掉以輕心,想著反正李寒山就在身邊,他不是孤身作戰,若真有危險,也能互相保護應對。

可李寒山憋著氣,腦中隻想將那輕浮不已縣太爺揪出來好好打一頓,這回他走得比江肅要快,早已走到了江肅前頭,等覺察不對回過頭時,便已看見江肅站在原地,身後跟了一隻白虎,伸爪子搭著江肅的肩,那利爪已從肉墊間伸了出來,也許下一刻就要對江肅下手。

李寒山心中一驚,已然拔劍出鞘,可江肅比他還快,握著那虎爪,直接拖著白虎過肩一摔,自個往後一滑閃開,而後劍在手中,他卻覺得……對一隻體型龐大的老虎而言,這劍,好像不太夠力。

那白虎竟真的被他摔出數步,利爪抓地站穩,衝著他張口咆哮,方才吼出第一聲虎嘯,江肅已毫不猶豫躍上樹梢,以內勁施與劍上,而後借著慣勁一躍而下,正將劍柄狠狠敲在白虎的後腦勺上。

連李寒山都聽見了一聲巨響,而那白虎軟軟走出幾步,步伐混亂,砰地倒在了地上。

江肅這才將劍掛回腰中,攔住想要補刀的李寒山,道:“留個活口吧。”

李寒山:“?”

刺客要留活口也就算了,為什麼老虎也要留活口啊?難道還能從虎口問出什麼消息不成?

“烏歧護法不是喜歡貓嗎?”江肅說,“白的,這麼大,一隻抵十隻,他肯定喜歡,拖回去送給他。”

李寒山:“……”

李寒山再低頭,看了看地上那看起來似乎有兩三百斤的白虎,還有那咧開嘴裡的利齒足有三寸長,貓?這是貓?!

李寒山弱聲:“這不是貓。”

江肅拍了拍自己蹭臟的衣服,道:“大貓也是貓。”

李寒山:“……”

算了。

江肅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反正他聽說過了,烏歧在教中養獵豹,豹子都養了,多個白虎好像也沒什麼。

隻是江肅有些不開心。

他剛剛才洗的澡,換了一身乾淨白衣,這還沒利落瀟灑過半個時辰,轉頭就又將衣服全弄臟了。

李寒山站在白虎身邊,研究著如何將這麼大的白虎捆好拖回去,江肅清理衣服未果,見李寒山在盯著那白虎,確認不會再生事端,這才轉過頭,看向癱軟地上的縣太爺,開口道:“這不是猛虎食人。”

縣太爺呆滯原地,好像嚇傻了一般,無法開口語言。

“這附近以往應當沒有虎吧。”江肅挑眉,“更何況這還是白虎,你知道這白虎多稀少嗎?”

縣太爺隻能呆呆點頭,卻好像完全不曾聽懂江肅說了什麼。

“而且這隻白虎還未成年,我都能扔出去,若是成年虎,可就不止這麼重了。”江肅皺了皺眉,“我想這虎,應當是有人刻意養在此處的,既是如此,我將這白虎帶走,也算是為你除了虎患,你應當不會介意吧?”

縣太爺這才回過神來,猛地不住點頭,恨不得江肅早些將這嚇人玩意拿得遠一些。

“現在你我順路了。”江肅道,“先借你們縣衙用一用,借我關隻貓兒。”

他伸手指了指地上昏迷不醒的白虎,縣太爺又嚇得咽了口唾沫,隻能不停點頭。

江肅看了看那白虎,一時不知該要如何將白虎送進城中,隻得讓縣太爺喚幾個人過來幫忙,先將白虎捆好了,他又給白虎補了一劍柄,確認這白虎完全昏了過去,方才將白虎捆在了縣太爺的轎子頂上,自個要去牽馬,跟著縣太爺一道回城。

縣太爺已嚇懵了。

不是,這轎子……誰敢坐啊!

他轉頭,見江肅要牽馬往前走,這才方才猛地回過神,匆匆便道:“美……壯士!啊不,猛士!猛漢!等一等!”

江肅疑惑回頭。

縣太爺在前恭敬伸手,擺出如同客棧夥計一般的迎客姿勢,挑開轎簾。

“猛漢,您是英雄。”縣太爺認真說,“這轎子,應該您來坐!”

第62章 烏歧的禮物x100

江肅抬頭,看了看眼前這頂似乎並不牢固的小轎。

這轎子不過木製,起轎走動時便已有些搖晃了,如今轎頂捆了一隻兩三百斤的大老虎,轎子看起來搖搖欲墜,好像動一動就能塌了。

原先江肅還奢望那縣太爺能在轎子裡頂一頂,畢竟這縣太爺看著體型如此龐大,怎麼也能幫幫忙,至少應當不會那麼容易被白虎壓死。

可等縣太爺將轎簾挑開,江肅往裡一看,便見轎內空間狹小,轎頂還被那白虎壓塌了一塊,就眼前這情況,莫說那縣太爺,換了誰都頂不住。

江肅甚至覺得,若將白虎頂在轎頂,隻怕走不了多久,這轎子或許就要塌。▂思▂兔▂在▂線▂閱▂讀▂

可若是不在轎頂,又能如何才好呢?

江肅左右一看,心中忽而就有了一個全新的辦法。

轎頂不行,但轎子裡可以啊!

轎子在搭建時,本就沒有考慮過轎頂承重,這白虎捆在轎頂未免太過勉強,鬨不好這轎子就要塌陷,可轎子裡不一樣,這轎子連這縣官的體重都能穩穩扛得住,白虎一定沒問題!

江肅點了點頭,問那縣太爺:“你不坐轎子,又要如何回去?”

他們來此處花了一刻多鐘時間,那是馬兒疾馳,他二人的又都是千裡良駒,哪怕走的是山道,山路難行,一刻鐘怎麼也得走出十餘裡距離了,看縣官這體型,若是不乘轎,他難道要走回去不成?

可那縣太爺怕死了轎頂上的白虎,說什麼也不肯上轎,隻能抹著滿額汗水,滿麵殷勤同江肅道:“猛漢,你為我縣除了虎患,那便是全縣的英雄,本縣求賢若渴,這轎子當然該由你來做,至於本縣……我走路便好!如此春日,散散心,吹吹風,豈不美哉。”

江肅懶得聽縣官的恭維話,既然他要走路,那這轎子自然就是空出來的了,他便朝李寒山招招手,讓李寒山過來幫個忙,二人一道將那大白虎塞進了轎子裡去,再用麻繩捆好,見轎夫害怕,江肅還脫了自己方才弄臟的外袍,團吧團吧塞進了虎嘴裡。

“行了,走吧。”江肅拍了拍手,很是滿意,“先回城再說。”

縣太爺:“……”

縣太爺有苦難言。

可他不敢得罪江肅,更不敢和一隻白虎搶座位,他隻好跟在轎子身邊走,一麵抬頭去看前頭策馬並肩的兩人,特彆是那位白衣猛漢。

他看江肅將那外袍一脫,裡頭的衣服束腰,那小腰細的,怎麼人就這麼凶呢。

縣太爺唉聲歎氣,而今天氣回暖,他又胖,要不了多久便出了一身的汗,等好容易走到縣城,天色擦黑,他連半條命都沒了,氣喘籲籲,一瘸一拐,想來是連腳都磨破了,卻又不敢停下,隻得狼狽不堪繼續向前走著。

他以往哪有這麼淒慘的時候,街上僅有寥寥幾人,卻也忍不住盯著他看,有幾人還免不住帶些幸災樂禍的神色。

江肅要幫他們關住這白虎,便跟著縣太爺一道回了縣衙,可等他走到縣衙門口,便見縣衙內差吏匆匆來報,說今日有一人想見縣太爺,在縣衙內等了縣太爺許久,說是能為縣太爺解決虎患與山寺之事。

可虎患已除,山寺之事,這縣太爺並不著急,反正有這麼一位白衣猛漢在此,他相信山寺絕不是什麼難以解決的事。

縣太爺便穿著粗氣揮一揮手,正想說自己沒空去見,江肅卻微微蹙眉,問:“那人叫什麼名字?”

他想,那不過是一個人,而僅孤身一人便覺得自己有能力解決虎患的,必然是江湖上的高手。

高手他大多識得,多個人多一份力,要是熟人,他還可以與人合作,請人來幫幫忙,可那差吏一怔,隻說對方並未報出姓名,他也僅僅知道對方自稱姓盛,說江湖中人。

江肅微微一怔,追問道:“帶著劍,很年輕?”

那差吏點頭。

江肅覺得自己明白了,怪不得後來徐卿言願以身涉險,帶著武林盟中人往苗疆那種險惡之地去尋鑰匙,他想在此處救了徐卿言的人,應當就是盛鶴臣。

“那人在何處?”江肅追問,“我想先見一見他。”

猛漢開口,縣太爺不敢不從,令那差吏引江肅去見在縣衙中等候的那位江湖俠客,江肅跟著走到彆廳,一眼便見熟悉身影坐在堂上喝茶,與他猜測無二,來此處的人,果真便是盛鶴臣。

江肅難掩心中欣喜,盛鶴臣在此,他們如虎添翼,那山寺的事情,想來費不了多少工夫,便能順利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