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要隨同返回魔教,往後的日子還長著,他可以每天都讓謝則厲這麼膈應。
他心中記著長寧城中的青霄劍,既然李寒山無事,他也該趕回去,見一見彆人的漂亮老婆。
說起彆人二字,江肅還有些心痛。
李寒山幾乎已習慣了跟著他,他壓根不用江肅說出自己要去何處,便已自動跟上,走出兩步,卻聽謝則厲叫住了他。
“寒山。”謝則厲仍舊努力保持著語調的溫和,道,“這麼晚了,你要去做什麼?”
李寒山:“……”
李寒山不知道應該如何解釋。
而謝則厲想起今日白天發生的事,實在忍不住多問,又道:“白日時,你為何在城裡?”
李寒山:“我……”
謝則厲那溫和語氣已不見了,這些時日,他對李寒山和江肅的關係很有些懷疑,偏偏今日他去求醫,李寒山還提早出現在了長寧城中,他忍不住便要胡思亂想,那長寧城中可有不勝天的一把鑰匙,李寒山去那兒做什麼?會不會和鑰匙有關係?
謝則厲目光逐漸陰沉,多有疑慮,李寒山卻不知自己究竟還能如何解釋。
他不擅長說謊,他知道自己隻要一說謊便容易被人看穿,他很擔心自己暴露了江肅的計劃,便隻能閉嘴不言,低垂著頭,
緊張思索自己應當要如何應對。
謝則厲還要逼問,江肅卻又開了口,搶在兩人之前說道:“教主,你已經老了。”
謝則厲:“……”
江肅平白冒出這麼一句頗為冒昧的話,謝則厲覺得江肅在罵他,可他不能與江肅生氣,便哼上一聲,道:“本座如何算老了?”
“孩子都這麼大了,能不算老嗎?”江肅輕輕嘖了一聲,說道,“教主,人還是要服老的。”
謝則厲:“寒山是本座的養子!”
“兒孫自有兒孫福,孩子都大了,是時候該放手了。”江肅答,“養子,那也是差輩了。”
謝則厲麵色一沉:“你什麼意思?”
“長江後浪推前浪。”江肅認真說道,“前浪死在沙灘上。”
謝則厲:“江肅!”
江肅:“你孩子的事,與你何關?”
他終於看到謝則厲呼吸急促,麵色變化,心中滿意,倒還不忘同謝則厲多囑托一聲:“教主,傅神醫說了,雙修傷身,忍著比較好。”
謝則厲聲音顫唞:“你……你……”
江肅起身,轉頭握住李寒山的胳膊,直接拽著他朝外走去。
賀靈城沉默片刻,也隻能同明顯毒發了的謝則厲行了禮,匆匆告辭。
是他想得太多了。
就江肅這嘴和身手,怎麼可能會被謝則厲懲罰欺負呢?
江肅不去欺負其他人,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
江肅與李寒山二人再度一同結伴,返回長寧城。
途中李寒山皺著眉思索,好一會兒才開了口道:“我……我第一次看見父親那樣笑。”
江肅不由咳嗽一聲,道:“你不怪我便好。”
他想李寒山畢竟還算尊敬謝則厲,他一直擔心自己這麼針對謝則厲,會讓李寒山不高興,可他一想到謝則厲這些年故意萬般打壓李寒山,他便忍不住心中的氣惱,簡直恨不得罵得更狠一些。
李寒山聽他如此說,倒也微微一怔,搖頭,道:“我不會怪你的。”
他早已將江肅當成了他這輩子最好的朋友,他也知道江肅做的每一件事,幾乎都是為了他好,他當然不可能會和江肅生氣,他信任江肅,無論江肅做了什麼,他都相信江肅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說話間,他們已經回到了長寧城內。
方才江肅突然離開,也不曾說過自己離開的理由,方遠洛顯然很擔心,他蹲在琳琅閣門外,等著江肅回來,如今遠遠看見江肅和李寒山二人,他不由鬆了口氣,抬手招呼,道:“江兄弟,木兄弟!你們怎麼——”
他微微一頓,睜大雙眼,目光在江肅和李寒山身上轉來轉去,猛地便將自己方才要說的話咽了回去,硬生生拗成了另一句話。
“江兄弟。”方遠洛萬分震驚,“你怎麼穿著木兄弟的衣服。”
江肅還不覺得方遠洛這問題奇怪,順口便答道:“我的衣服臟了,借他的衣服穿一穿。”
李寒山聽江肅如此說,便也跟著點頭,道:“他的衣服臟了,所以才拿了我的衣服。”
方遠洛:“……”
方遠洛皺起眉頭,仔細回想。
江肅的衣服臟了?
方才不就是濺了幾滴路九身上的血嗎?又不多,江湖兒女,這麼點血跡,怎麼能算臟?
他甚至主動代入了自己身為丐幫的衛生觀念,隻覺得江肅平日裡穿的那一身白衣一塵不染,在人群中頗為顯眼,若是那衣服都算臟,那他的衣服簡直就該算是泥地裡泡出來的了。
方遠洛覺得,這件事,很不簡單。
他越發覺得江肅和李寒山的關係不太簡單,若是普通朋友,兩個大男人,互相借對方的衣服穿?不肉麻嗎?
可他不敢多說,他隻能尷尬同江肅笑了笑,道:“江兄弟,傅神醫已經幫路九簡單包紮過了,白少爺正在問話,我們一同進去看一看?”
江肅點頭。
他跟著方遠洛,走到一間屋外,傅聞霄站在外頭,似乎對訊問這種事並無多大興趣。
他也同方遠洛一般,方才不知江肅為何離去,正有些擔心,老遠看見江肅和李寒山一道回來,不由鬆了口氣,道:“江少俠,下一回你莫要再這般不告而彆了。”
江肅還沒來得及回答,傅聞霄神色已變,那麵色略有些古怪,蹙眉道:“這衣服……咳,白少爺和路九都在裡麵,路九還不肯說出鑰匙的下落。”
江肅沒有多想,推開房門,便直接走了進去。
路九正坐在一張椅子上,身上捆了數條繩索,手上還鎖了鏈條,層層防備,顯然是為了防止他逃走。
而他麵色蒼白,方才他的手上流了不少血,也許是失血過多,也可能是傷口太疼,他虛弱不已,隻能勉強靠著椅子坐穩,若不是白玉生一直在同他說話,他或許就要睡著了。
而白玉生顯然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他幾乎將嘴皮子磨破,說出一身汗,這路九也不願意開口,室內生了暖爐,實在太熱,他便將外袍解下搭在椅子上,轉頭繼續逼問路九。
“鑰匙究竟在哪兒?”白玉生蹙眉問,“你為何要偷走鑰匙?”
路九隻是閉著眼一言不發。
而房門輕響,白玉生不由回過頭,見來人是江肅,他鬆一口氣,還來不及問,倒是一眼就看見了江肅換了一身衣服。
白玉生沉默了。
他方才就覺得江肅與李寒山有些不太對,卻萬萬沒想到,他們兩竟然是這種關係!
隻是白玉生畢竟處世圓滑,有些事情,他知道自己不該開口,特彆是這種私人關係,他絕不該有所窺探,哪怕心中無比好奇,也隻能將那好奇壓下心頭,隻談正事,道:“江少俠,你回來便好。”
江肅問:“他不肯說?”
白玉生有些無奈,請江肅走到一旁,這才低聲與江肅道:“江少俠,你可曾想過,路九不過是一個小偷,這不勝天的鑰匙,對他似乎並無用處。”
江肅明白白玉生的意思,便問:“你覺得他是幫彆人偷的?”
白玉生點頭。
“鑰匙失竊已有些時日了。”白玉生歎了口氣,“我想這鑰匙,應當已不在他手上了。”
江肅不由回頭看了看路九,微微蹙眉,道:“能從他口中問出那個人是誰嗎?”
“想要不勝天鑰匙的,必然是為了開啟密室。”白玉生道,“可鑰匙有七把,尋常人絕對沒有將鑰匙集齊的能力。”
那也就是說,幕後之人不是財力雄厚,便是權力滔天,隻怕路九就算知道那人是誰,為了今後能在這江湖上活下去,他也絕不敢提及那個人的名字。
“傅神醫是正人君子。”白玉生忽而將話題一轉,不知為何便移到了傅聞霄身上,卻又不敢直言,隻是暗示,道,“有他在此處,隻怕不好問出線索。”
江肅:“……”
白玉生:“若能將傅神醫支開,白某還能想想辦法。”
江肅微微挑眉,覺得自己已明白了白玉生的意思。〓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白玉生想對路九用刑。
傅聞霄為人正派,又是醫者,他不能容許這種事情出現,可他又代表著武林盟,他的意見舉足輕重,白玉生不能不聽。
而白玉生隻是個生意人,他心中並無黑白對錯,隻要能問出消息,得出對他有利的結果,那過程如何,他不介意,他本就是個不擇手段的人,若能支開傅聞霄,他自信能從路九口中問出答案。
可江肅隻是微微皺眉,道:“我來試試吧。”
他也不願意對人用刑,打鬥時弄傷敵人是一回事,而為了讓敵人屈服濫用刑罰又是另一回事,他做不到,若能好言勸說讓路九開口,他更願意選擇這種辦法。
白玉生隻好歎了口氣,道:“江少俠若是想試,那便去試試吧。”
江肅走到路九麵前,開口喚:“路九。”
路九聽見了江肅的聲音,連眼皮都懶得抬,沒好氣道:“不知道,不要問了,不會說的。”
“我隻是想要你權衡利弊。”江肅說,“你替他人隱瞞,又能有什麼好處?”
“小爺我樂意。”路九罵罵咧咧睜開眼,道,“他娘的和你又有什麼關係——”
路九話音一頓,將目光停在了江肅的衣服上。
方才江肅那白衣太過醒目,穿起來實在好看,路九都忍不住讚歎美人風華,可他也記得很清楚,江肅方才穿的絕對是白衣。
而如今江肅身上衣服的款式和李寒山的衣服相比,實在是像極了。
路九認識李寒山已久,李寒山的衣服永遠都是那麼一個款式,他甚至還懷疑過李寒山是不是有許多件一模一樣的衣服。
路九笑了。
“原來你們是這種關係。”路九笑了一聲,“想不到天下聞名的江湖第一劍客,竟然是個斷袖。”
白玉生:“……”
傅聞霄:“……”
方遠洛:“……”
說出來了,他竟然說出來了!
江肅一怔,不明白路九的意思。
“斷袖?”江肅很是疑惑,“你說什麼?”
“連衣服都可以一道穿。”路九忍著傷處疼痛,開口便嘲笑江肅,道,“肉麻。”
江肅:“……你什麼意思?”
路九罵:“死斷袖,丟人,不要臉。”
江肅:“我的衣服臟了,不過是借他的衣服一用。”
路九:“呸,沒幾個男人肉麻成你們這幅模樣,死斷袖!”
江肅:“我不喜歡男人。”
路九:“死斷袖!”
江肅:“我的心裡隻有劍。”
路九:“死斷袖!”
江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