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太上皇哪還有什麼心思處置臧山。
“朕聽卓大將軍說,近日,邊界又有敵軍來犯。”
宋嶠一頓,飛快讀懂了賀北城的意思。
“是,奴才這就去。”
臧山夜闖公主寢殿,犯下如此大錯,必是要受罰。
而以天子的心智,若說對公主女兒家的心思毫不知情,那不大可能。
罰的輕了出不了這口氣,罰的重了公主又會心疼,而恰逢邊界敵軍來犯,這對臧山來說就是最好的“懲罰。”
果然,不出賀北城所料,午後剛過太上皇便派了人來請天子。
父子二人商議了一個時辰的結果便是,將臧山罰去邊境一年。
至於為何是一年,大概是因為太上皇覺得,自己的寶貝公主等不了太久。
而就在當夜,太上皇便悄悄出了宮,不知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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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一晃即過,新帝上朝的第一天便下了一道震驚朝野的旨意。
帝後共同執政。
這在南慶是史無前例,可想而知引起了多大的轟動。
然不論有多少反對的聲音,新帝都充耳不聞,見著實鬨得狠了,新帝早有準備的捧出玉璽,揚言可以換個天子。
頓時,所有的聲音都停止了。
太上皇出了宮,之前的幾位皇子都已經有了封地,他們再上哪兒去換個天子!
再說了,如今還有誰比今上更適合當天子。
於是,此事便就這麼成了。
而對此一無所知的唐嬌嬌第二日就被強行拉上朝堂,得知真相後,氣的下朝把天子關在了寢殿外。
“誰許你自作主張下旨共同執政的!”
“現在,立刻,去收回這道旨意!”
第114章 “旨意已下,豈有……
“旨意已下, 豈有更改的道理。”
賀北城拍了拍門,溫聲道:“嬌嬌若是不想上朝, 不去便是,但該處理的朝政卻不能偷懶。”
否則,若他不在了,朝堂必要一片混亂。
“處理朝政是你這個天子該做的事,怎還要推到我身上了!”
唐嬌嬌氣不打一處來,早朝向來都是天亮時, 今兒硬是拖到她醒來才開始,要再這般鬨下去,那史書上必要把她寫成什麼千年的狐狸精!
“話不能這麼說,嬌嬌是我的皇後, 自然該與我攜手共進退。”
賀北城朝宋嶠招了招手, 後者瞪大眼茫然了片刻, 後退一步果斷的搖頭。
“慫貨!”
天子瞪了宋嶠一眼,怒斥了句。
宋嶠垂首, 開什麼玩笑, 他隻是個奴才, 怎麼敢劈玉坤宮的殿門!
慫貨就慫貨!
“嬌嬌先開門, 我們好好說。”
“不開, 我不與你說!”
誘哄不成,賀北城換了計策, 掀了袍子坐在門口:“嬌嬌,朕腿疼。”
目睹天子變臉全程的宋嶠:“...”
誰知唐嬌嬌聞言更氣了:“疼個屁!”
那般賣力折騰她的時候怎麼沒聽他說腿疼,現在才走了這幾步就腿疼了?
賀妖精越發不要臉了!
“你今兒睡書房去!”
賀北城皺眉,嫌棄的看了眼自己修長的雙腿,怎這般沒用。
見天子起身安安靜靜的整理衣袍, 宋嶠有些納悶。
就這麼放棄了?
“轟!”
宋嶠目瞪口呆的看著殿門被劈了個稀碎。
嘖嘖,這門挺可惜的,還是新的呢。
剛端著湯走到殿門的杏青被這一幕嚇傻了,身子一軟,托盤便自手中滑落。
宋嶠皺眉,身形一閃將托盤穩穩的接在手中。
恰此時,唐嬌嬌走到門口茫然錯愕的盯著地上被一掌劈爛的門。
“賀北城!”
隻見天子朝唐嬌嬌溫柔一笑,而後淡然的指了指宋嶠:“他乾的。”
宋嶠:“...”
唐嬌嬌自是不信他的鬼話,看向唯一一個在現場的證人。
杏青剛從這驚嚇中回神,便被天子皇後緊緊盯著。
他眨眨眼,做了最明智的選擇。
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宋嶠伸手將人接住,麵無表情的低下頭。
這鍋,他背定了。
“這門的損失,從你月奉裡扣。”
天子淡淡道。
宋嶠唇角一抽:“是。”
唐嬌嬌看著泰然自若走進寢殿的人,氣笑了。
“賀北城,你當我傻呢!”
“嬌嬌聰明著呢,不傻。”
“你離我遠點兒,不許碰我!”
“啊,嬌嬌輕點,腿疼。”
“賀北城,你要不要臉。”
“要,嬌嬌不是最喜歡朕這張臉?”
“...”
殿外,宋嶠瞥了眼睫毛亂顫的小太監。
“還裝。”
杏青猛地睜開眼,站直身子輕咳了聲,裝模作樣的捂了捂額頭。
“嘶,剛剛發生了什麼,小的怎麼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呀,這湯怎麼在宋大總管手裡,真是對不住。”
杏青小心翼翼的將托盤端過來,賠笑道:“小的這就給娘娘送進去。”
宋嶠:“...”
他一把抓住太監的後領。
“你確定現在送進去?”
杏青一怔,裡頭適時的傳來一聲低%e5%90%9f。
小太監忙低下頭,轉了個身:“小的才發現湯涼了,這就去換一盅。”
看著小太監全須全尾的逃走,宋嶠後知後覺的發現,好像他是這場“災難”裡唯一的受害人。
宋嶠看了眼地上金燦燦的碎門,一陣肉疼。
這得他一年的月奉吧。
—
臧山離京這日去了妱月殿。
自那夜後他便被關了起來,直到今日離京,才被放了出來。
臧山踏進殿後,便發覺了不對勁。
整個殿沒有一個宮人。
隻有公主的寢殿外,站著一個人,像是已等候多時。
臧山眸色微沉,兩人對視許久,他才開口。
“殿下呢。”
雲眠手中的劍出鞘,劍身發出一陣嘶鳴。
“想見殿下,先過我這關。”
臧山無聲歎了口氣。
這一戰終究還是來了。
到了這一步,他避不開,也不能避。
他們之間注定要有個勝負。
臧山來見公主並未帶兵器,所以這場戰鬥他從一開始便落了下風。
賀北妱立在窗前,靜靜的看著外麵的打鬥。
她本該阻止的,可好像,又不能阻止。
這一切,已經脫離了她的掌控。
她懂父皇的意思,懂皇兄的用意,可是,她看不透他。
作為兩位殿下的貼身侍衛,臧山雲眠自有過人之處。
尤其是武功。
若不是遇上絕頂高手,他們都能應對自若。
可誰也沒想到,有一天他們會將兵刃指向對方。
這場戰鬥持續從天明持續到了黃昏。
儘管都已是傷痕累累,但他們誰也不願認輸,
更準確的說,是他們誰也不願意放下想要守護的那個人。
臧山的衣裳已有了數道血痕,哪怕是一身紫衣,也格外醒目。
雲眠唇角溢著一絲鮮血,發絲淩亂。
兩廂對此,看起來臧山傷的更重。
公主終是沒有忍住,在雲眠的劍即將落在臧山身上時,她急急喚了住手。
兩人同時看向公主,而公主的眼神卻始終在藏身身上。
雲眠眼底劃過一絲黯然,這是他早就知道的,可是為何心中還是痛的快要窒息。
“你為何如此。”-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明明已落下風,何苦還要與雲眠爭這個高低。
臧山看向公主,在公主的視線中,他緩緩半跪在地。
“你做什麼。”
賀北妱忍不住上前一步,可最終還是停住腳步,沉聲道。
“臣,都知道了。”
賀北妱身形一僵。
她突然想起在客棧時,他特意來問過她。
‘三公主的傷可否是在右肩’
難道...
公主猛地回頭看向雲眠,卻見雲眠亦是有些錯愕。
“這四年來,臣一直有意疏離殿下,皆是因為在四年前發生了一件事。”
賀北妱雙手緊扣,目光深邃的盯著臧山。
四年前,他果真知道了。
所以,他近日種種,皆是因此事。
她最不願意看到的事還是發生了。
“臣一直在尋找那位姑娘,她因臣受難,臣不該不負責任。”
“夠了!”
賀北妱突然厲聲打斷他:“本宮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殿下...”
“今日是臧大人去邊境的日子,已在此處耽擱許久,臧大人還是儘快出發吧。”
賀北妱冷聲說完,便欲折身進寢殿。
“殿下,咳咳咳..”
聽到身後的重咳,公主的腳步停頓了一瞬,可很快又離開,步伐比剛剛更快。
臧山知道,今日若不將事情說清,他恐怕再沒有機會了。
“臣心儀...殿下多年。”
這句話不輕不重,帶著濃濃的深情,清晰的傳入公主耳中。
紫珠步搖因主人突然的駐足而輕輕蕩漾,時間仿若在這一刻停止。
不知過了多久,賀北妱才緩緩轉身,盯著臧山:“你說什麼。”
臧山迎上公主的目光,再沒有半分躲避,一字一句堅定的道。
“臣,心儀殿下多年。”
那一刻,賀北妱眼裡閃過了許多種情緒,最後勉強歸於平靜。
“臧大人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四年來無數次的冷漠,對她避而遠之,生怕與她有半點牽扯,這,是心儀她?
“若要因旁的原因說出這違心話,大可不...”
“殿下!”
臧山沉聲打斷公主,鄭重道:“臣以性命起誓,臣今日所言句句屬實,若有半分虛假,臣死無...”
“夠了!”
賀北妱急切道。
他即將遠赴邊境,怎還能許這般誓言!
“殿下,這四年來,臣一直在尋找那位姑娘,是因為臣該要對此事負責,而數次疏離殿下,也是因此。”
臧山緩緩道出隱藏了多年的愛慕。
“臣曾想著,待將來一定要掙得功勳,好風風光光的迎娶殿下,可沒想到會發生那件事,那時候臣心如死灰,自知已沒有資格求娶殿下,隻得選擇將這份感情藏在心裡。”
“就在前些日子,臣突然得知了真相,那一刻,臣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心疼,但從那時候起,臣便下了決心,一定要予殿下十裡紅妝。”
賀北妱麵色平靜的看著藏山。
真相竟是這樣麼。
此時她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
可笑,還是可悲,亦或是遺憾。
四年啊,就因這一個陰差陽錯,她把自己困在一個籠子裡,撞的頭破血流。
到頭來,這一切竟是誤會。
“那夜,臣不是有意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