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頁(1 / 1)

嬌寵 榶酥 4414 字 4個月前

如約進京。”

他明白嬌嬌為何到現在還在隱藏身份,不過就是擔心眼下這種情況。

她體內毒素未清,內力還未完全恢複,且就算將毒徹底清除恢複了內力,因著內傷過重半年內也不能使用內力,而瀟香卻是全盛,兩廂對比,她很有可能成為被放棄的那一個。

這也證明,嬌嬌現在並不完全信任他。

也因此,他確定她對他們之間的過往並不知情,隻是不知,師傅可已告知她她的真實身份與唐氏血案。

賀堇宸見皇帝沉默,便接了話道:“可是,沒有見到梨宮主,如何能證明那兩位使者所言非虛,而且,若梨宮主傷勢過重,可於朝廷無益啊。”

皇帝看向太子,顯然是在等著他的意思。

賀北城低眉沉思。

漁瞳,牧安前來投誠是嬌嬌授意的,承諾會如約麵聖,自然也是嬌嬌的意思,她既然如此有把握,想來定是有了破解之法。

他現在要做的,便是為她多爭取些時間。

“回父皇,不如此事便做兩手準備。”賀北城道。

皇帝挑眉:“哦?太子此話何意。”

賀堇宸也正了麵色。

“回父皇,梨宮主這些年替朝廷剿了不少棘手要犯,此次落難朝廷本不該袖手旁觀,但考慮到江湖有江湖的規矩,朝廷不便插手。”

“但她對朝廷有義,朝廷自然不能不仁,她既然承諾會如約麵聖,我們不如便依她所言。”

賀北城頓了頓,又看向賀堇宸:“另外,考慮朝廷的利益,可同時接觸瀟護法,若介時梨宮主未能前來,朝廷也沒有虧損。”

說完,賀北城看向皇帝:“父皇以為如何?”

賀堇宸眼裡劃過一絲陰鬱。

太子這明顯是在偏頗梨嬌,短短一番話便拉開了梨嬌與瀟香之間的差距。

一個有情有義,一個不過是個替補。

不過,對他而言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最後麵聖的那一個是他的人!

梨嬌既然已向太子投誠,那麼他便不能讓她安然抵達京城。

皇帝沉默半晌,點了點頭:“太子所言有理,此事就這麼辦。”

“至於麵聖的日期,你們如何看。”

賀堇宸眼神一緊,夜長夢多,麵聖的日期當然是越近越好。

隻還不待他開口,便聽太子道。

“回父皇,京城近日混了不少敵國高手,兒臣以為,將此事處理妥善後,再傳梨宮主麵聖也不遲。”

賀堇宸臉色變了變。

“處理敵國暗探可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如此一來,這招安一事還不知耽擱到什麼時候。”

兩人各持己見,禦書房便安靜了下來。

許久後,皇帝才出聲:“北周前來進貢的使臣四月下旬便到,不如,就將麵聖日期定在前夕。”

“暗探一事,需步步為營,確實急不來,太子務必小心謹慎。”

如今快三月底,離四月下旬還有一月,算是給足了梨宮主養傷的時間。

賀堇宸對這個時間不是很滿意,但皇帝已經做了決定,他也隻能遵從。

賀北城亦未再多言。

嬌嬌的內傷需半年才能痊愈,但觀父皇的意思,絕不可能拖到半年之後。

一月已是寬限了。

不過也無妨,就算介時她沒有破解之法,他亦能護住她。

_

三月二十九。

這日一早,便下起了雨。

唐嬌嬌這日格外的沉默,安靜的任屏珠伺候梳洗,隻在最後挑衣裳時,指了件白色衣袍,首飾也隻用了一根素淨的簪子。

用過午膳後,唐嬌嬌便吩咐屏珠。

“我去梨園,若無要事不必進來。”

屏珠幾人知道唐嬌嬌素來愛去梨園一個人呆著,並沒多想,但今日,外頭可在落雨呢。

“主子,今日一早便開始下雨,此時的梨園定是泥濘得很,主子不若明日再去。”

唐嬌嬌搖頭:“無妨,我去呆會兒就好。”

屏珠幾人對視一眼,他們在唐嬌嬌身邊貼身伺候了近一月,還算了解唐嬌嬌的性子,知她一旦做了決定,他們便攔不住。

“主子,不防等雨停了再去?”

如宛看了眼外麵淅淅瀝瀝的不算小的雨,還是勸了句。

唐嬌嬌走到屋外,立在廊下靜默了半晌,才道:“不必。”

今日這雨,應當不會停了。

見拗不過,屏珠隻得折身去拿了披風給她係上,又不放心的道:“主子今日可不能睡樹上了。”

唐嬌嬌乖順點頭:“好。”

杏青撐著傘欲要跟著她一道去,被唐嬌嬌攔下了,她接過傘,道:“你們不必跟著,我去瞧會兒梨花就回來。”

幾人隻得止步,立在廊下看下唐嬌嬌漸行漸遠。

哪怕罩著白色寬袖錦袍,背影依舊顯得很是纖細,撐著一把青色油紙傘行在雨中,竟無端透著一股淒涼。

而這日,也本就該是淒涼的。

第49章 雨落成線,滿園的梨……

雨落成線, 滿園的梨花飄搖欲墜,一部分被打落枝頭, 落入泥地,更多的則是仍舊承受著自然給予的風霜,嬌嫩的綻放著。

一片嫩白中,青色的油紙傘格外醒目,纖細嬌柔的姑娘,被它緊緊護在傘下。

但雨水過多, 那一塵不染的白色裙角,還是濕了一大片,粘上了泥。

姑娘安靜的立著,久久沒有動, 一人一傘似是融入了這片梨園, 姑娘仿若那滿樹的梨花, 受儘風雨淩虐,而比它們幸運的是, 她有一把油紙傘相護。

唐嬌嬌想, 若是沒有師父師娘相救, 她應該也早就如這地上的梨花一般, 長眠地底, 結束了自己短暫的一生,也如唐氏三百一十五人一樣, 死在了十年前的今天。

南慶建安十年,三月二十九,京城百年世家唐府唐扶之一脈助奉王謀反,未成。次日,唐府通敵北周被揭發, 天子震怒,下令誅九族。太子賀北城,三公主賀北妱於殿外以性命相逼,為唐府求情,天子終收回成命,改唐扶之滿門抄斬,至此,唐府沒落。

史書上,是這麼寫的。

但唐嬌嬌並不記得當年那場血腥的屠殺,可初醒來時,每夜的噩夢告訴她,唐氏血案是真實存在過的。

三百多條人命,鮮血染紅了半個京城。

她所有的親人,都在那一日與世長辭,甚至死後,還背負著謀逆通敵的罪名。

她不記得她的父親長什麼樣,是什麼樣的性子,但師父師娘堅定的告訴她,她的父親唐扶之是天之驕子,年少成名,門人無數,亦是一身傲骨,正人君子,這樣錚錚鐵骨的人,絕不可能謀逆通敵。

既然父親沒有犯罪,那隻能是被人所害。

作為京城唐府唯一留存於世的血脈,作為唐府大小姐,她有責任,有義務,也必須要為唐府翻案,為她的父親,母親,唐府三百一十五人,討一個公道。

她知道,這條路很難走,可這就是她十年前獲得新生後的使命。

唐嬌嬌緩緩抬頭,油紙傘自手中脫落,她閉上眼任雨水肆意擊打。

老天既然選擇留下了她,就必有讓她存活於世的道理,她將拚儘一生,為父親平反。

錚錚傲骨的君子,怎能在死後染上汙垢。

雨毫不留情的落下,沒了油紙傘的保護,她的頭發,衣裳,很快便濕了個透。

往年這個時候,她都會尋一處祭拜,可今年不行,宮中需得步步謹慎,但凡落下一點把柄,就有可能萬劫不複。

唐嬌嬌半仰著頭一動不動,這一刻,她享受被雨水衝刷的感覺,似乎這樣,才能讓她更加安寧。

賀北城立在不遠處,看著雨中那道白色纖細的背影,心如刀割般的疼。

她知道,知道她的身份,知道今日是唐府滅門的日子。:-)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淚水自眼眶湧出,落在雨水中,沒有半點痕跡,原來,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捧在手心裡的人在承受著旁人無法體會的苦楚。

不知過了多久,賀北城才緩緩走近唐嬌嬌。

打在臉上的雨水突然停下,唐嬌嬌閉著的眼睛動了動,睫毛上的水珠也跟著顫栗。

她微微低頭,半睜開眼側目望去,但眼睛被水霧遮擋,她看不真切。

隻感覺到身旁多了一道白色的身影,那人靠近她,溫柔的將她攏入懷裡。

“阿梨怎在這裡淋雨。”

熟悉的臘梅香鑽入鼻尖,靠近他溫熱的%e8%83%b8膛,聽著那強有力的心跳,唐嬌嬌縮了縮身子,她渾身的冷意好像消散了不少。

“阿梨可是不開心了,彆怕,有孤在,以後,孤都會護著阿梨。”

頭頂上溫和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好聽,在這冰冷的雨天帶來絲絲暖意。

須臾,唐嬌嬌往他懷裡拱了拱:“夫君怎麼來了。”

雖然這份溫暖或許持續不了太久,但這一刻,她放任自己去貪戀。

賀北城感覺到了她的依賴,又緊了緊手中的力道,將她完全按在身前。

“屏珠說阿梨來了這裡,孤便來了。”

唐嬌嬌在他懷裡悶悶嗯了聲。

“貪玩夠了,就隨孤回去,衣裳淋濕了會受風寒。”

賀北城揉了揉她的腦袋,用極儘寵溺的語氣道。

今日是個敏[gǎn]的日子,哪怕過去了十年,仍有不少人記得,可這一日,是不允許緬懷悲傷的。

嬌嬌的身份絕不能有半點泄露,與唐氏有關的任何東西都得避開,而特殊時候的一點點反常都會被無限放大,等有朝一日就會成為一柄致命的利器。

今日這場雨中的祭祀,總得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唐嬌嬌聽見那句貪玩,心神徹底放鬆,叫他如此認為,也免了她去找借口解釋她為什麼要跑來這裡淋雨。

“好。”

話音剛落,身體便騰空而起,唐嬌嬌一驚下意識摟住他的脖頸。

賀北城一手穿過她的腿彎將她抱在懷裡,一手撐著傘將她緊緊護著。

又是那個讓人很羞恥的姿勢。

然這一次,唐嬌嬌卻備感安心,她將雙腿環在他的腰上,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趴在他的肩膀,眼裡逐漸起了水霧。

她果然比梨花幸運。

就算沒了油紙傘,還有他為她擋去風雨,給她帶來滾燙的暖意。

此時,她希望這條路長一些,再長一些,讓她在這份溫暖裡,呆的更久些。

可路,總會有儘頭的。

屏珠讓宮人備好熱水後,便與如宛幾人在廊下侯著,見雨中有了動靜,忙要迎上去,卻在看清那雙人影時,頓住腳步。

兩身白色的衣袍好似融為了一體,親密無間,不分你我。

幾人忙退下頷首,不敢再看。

賀北城行至廊下,將傘遞過去,淡淡道:“都下去吧,不用伺候。”

屏珠幾人一愣,剛想說什麼,便突然反應了過來,相互對視一眼後,笑著應下:“是。”

賀北城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