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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頓時就向外飄去,漸漸散在空氣裡,今天的天氣實在適合陽台燒烤。

彆看這是個老小區,陽台麵積著實不小,蘇盈袖已經將衣服全都收了回去,東西往兩頭挪,留出最大的空地來,碳爐很小,像個花盆似的,還有一個電爐,旁邊再放一張小桌子盛東西,安排得恰好。

蘇盈枝很快就將碳燒起來了,轉身回屋,道:“我下去喂貓,可以吃了喊我。”

說完就拎著個袋子風風火火出門去,許應回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問蘇盈袖:“你們什麼時候養的貓,怎麼沒見過?”

“小區的流浪貓。”蘇盈袖無奈的搖搖頭,“枝枝喜歡,說想養一隻,我說現在誰都沒空怎麼養,答應等她高考結束了再給她養一隻。”

許應聽完就笑,“小孩子都喜歡這些可愛的東西,你不喜歡?”

“我又不是小孩子。”蘇盈袖白他一眼,把串好的肉串端到陽台門口的桌子上,看一眼燒起來的碳,幸好是無煙炭,沒什麼煙霧。

許應坐在小椅子上,探頭去研究兩者有什麼區彆,“電烤的好吃還是碳烤的好吃?”

“看你口味,我是覺得電爐的安全,沒油煙。”蘇盈袖應道,將肉串按照電爐的孔位放進去,然後設定好工作時間,裡麵的肉串就開始自動旋轉起來。

許應看著怪有趣的,躍躍欲試道:“下一把我來唄?”

“行啊,你去把枝枝叫回來,我去看看糖水煮好沒有。”蘇盈袖交代一句,就匆匆回到廚房。

許應本來想扯著嗓子在樓上喊蘇盈枝回來就算了,但想了想,實在張不開這個口,隻好出門下樓去找。

他在樓下不遠的樹根底下找到蘇盈枝,她蹲在地上,跟前是好幾個流浪貓,橘貓、狸花和三花都有,毛色看起來有點臟了,可個個都吃得膘肥體壯,尾巴豎得高高的。

它們低頭吃貓糧,蘇盈枝一邊挨個摸頭,一邊跟它們說話,“小黑你是不是又和隔壁小區的大黃打架來著?”

“喵——”

“彆不承認,我姐都看見了,你看你鼻子都破了。”

“哼——”

跟這個說完又跟那個說,許應聽了一會兒,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加叫了聲她的名字,“枝枝。”

有陌生人的氣味,貓咪們立刻警覺的看過來,弓著背,一副隨時炸毛的樣子,許應的腳步就在距離它們還有兩三步的地方停了下來。

蘇盈袖站拍拍它們,看著吃飽了的貓咪們飛快跑遠,站起身來,跟著許應往回走。

進電梯的時候,他忽然問:“我聽你姐說你喜歡貓?”

蘇盈枝點點頭,“我們家養過貓的,是一隻狸花貓,很小,我姐在學校門口撿的,養了兩年,它跑了,怎麼都找不到,就再也沒養過了。”

許應一愣,“......你姐?”

“是啊,我姐也喜歡貓的,不過不願意養,因為太花精力了,而且它們始終會離開的。”蘇盈枝應道,又問,“你不知道麼?”

許應搖搖頭,沒說話,隻是想起剛才他問她喜不喜歡,她的回答是她不是小孩子了。

他以為這個回答是她不喜歡,沒想到其實不是這樣。她不是孩子了,所以知道有些東西,如果善待,不能長久,那麼就算是喜歡,也可以理智地保持遠觀。

成年人的理智,有時候殘酷又壓抑本心。

他呼了口氣,看見電梯停了,蘇盈枝一進門就撲到蘇盈袖身邊,“是不是可以吃啦?哇,香的!”

“先去洗手!”蘇盈袖斥了聲,“你看看你手多臟,將講衛生行不行!”

蘇盈枝吐吐舌頭,又跑去洗手,蘇盈袖跟在背後往回走,看見許應,“幫我看一下爐子上的生蠔。”

蒜蓉生蠔的香味絲絲縷縷飄進鼻腔,許應覺得,要是有一罐冰啤酒就好了。

“啤酒沒有,有冰鎮米酒,喝不喝?”蘇盈袖抱著一瓶%e4%b9%b3白色的米酒坐下來,側首問他。

“也好。”許應笑著點點頭,眉梢染著笑意和輕快,“這看著有點燒烤攤的意思了。”

小碳爐上的生蠔烤好夾到盤子裡,電爐裡的肉串也取出來刷上醬,然後再各自放上生的食材繼續烤,三人就這基本沒度數的米酒大快朵頤。

蘇盈枝說的,“乾了這杯酒,走到九十九!”

然後和許應碰杯,一飲而儘,被蘇盈袖取笑是兩個戲精。

蘇盈袖坐在懶人豆袋上乾活,等吃得差不多了,就一歪身子,變成了窩在豆袋裡,懶洋洋的,一邊喝酒一邊和許應說話。

問他林修去做什麼了,他說是去外地了,“有一個在外地的離婚案,這兩天開庭,我不是住院了麼,就讓他去,明天就回來了。”

蘇盈袖哦了聲,又問:“丁律師怎麼樣了?沒見她回來複診,我也不知道情況。”

“休假了,就那樣吧,我看她有些灰心了。”許應搖頭歎氣道,“你說要個孩子怎麼就那麼難?我看彆人家都很容易啊。”

“有人覺得難有人覺得容易,我覺得掙錢可太難了,但是覺得你很容易,分分鐘幾十上百萬吧?”蘇盈袖捧著酒杯,斜眼看著他,哼了聲。

“哪有,你彆被電視劇騙了,谘詢費能一個小時收五千的,都已經是頂格律師了,我還差得遠呢。”許應失笑,轉頭望向她的臉。

她的臉有些微紅,像是塗了胭脂,連眼神都有點和平時不太一樣,有些遲鈍和迷離,像籠著一層水汽,霧蒙蒙的,讓她看起來多了一點嬌憨,如果不說話的話。

許應望著她有些怔愣,半晌才回過神來,這是酒精在作祟,可是.......這米酒有八度沒有?好像沒有,應該是隻有五六度。

原來這人真是一點酒都喝不得的,嗯,比他酒量差。

燒烤吃得久,中間蘇盈枝還叫許應一起打了幾盤遊戲,到了下午三點多,她就要回學校了。

蘇盈袖在她收拾東西的時候,抓緊時間給她烤了些新鮮的,用保溫飯盒裝好,給她帶回學校和室友一起分享。

“我走了啊,期末考考完就能回來啦。”

他們都喝了酒,不能去送她,隻能讓她打車回去。

許應幫她收拾著東西,看她靠在陽台上往下看,半晌抬手揮揮胳膊,他直起身也看下去,就見蘇盈枝一步三回頭的在樓下走著。

“這丫頭......跟你感情很好。”他笑著說了句。

蘇盈袖點點頭,聲音充滿了得意,“枝枝是我帶大的呀。”

她出生的時候,蘇盈袖已經是個大姐姐了呢。

許應笑笑,忽然問道:“那你以後有了自己的孩子,會怎麼教育她?”

蘇盈袖一愣,回身看著他,和他對視著,像是想從他眼裡看出什麼來,可惜,什麼都沒看出來,隻知道他在好奇。

於是她垂下眼瞼,搖搖頭,“不知道,但總歸就是......教他正直,教他敬畏,教他怎麼保護好像自己吧,這個世界太不安全了,不能隻有我來保護他。”

許應聽完眼睛眨了一下,點點頭,彎腰繼續收拾著桌麵,“是啊,要是我那個委托人也像你這麼想,她可能就不至於要來找我們幫她孩子打官司了。”

蘇盈袖一愣,有些好奇,“......是什麼?”

“塗川代理的一個後天開庭的案子,有直播,想看的話可以看看,不想看也可以等我回來跟你講。”許應漫不經心的應著,似乎這並不是一件多麼重要的事。

他更關心眼前的剩菜,“這烤五花肉什麼的,怎麼辦?”

“晚上炒菜就可以,加點辣椒炒回鍋肉,羊肉......蔥爆羊肉吧,你吃不吃?”蘇盈袖應道,整個人又窩進了沙發裡。

這是可以留他吃晚飯的意思,許應回過神來,眼睛笑得眯成一線,“吃啊,你做什麼我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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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夜幕漸漸降臨, 廚房的湯開始冒出熱氣,許應在客廳看電視,成年後還是第一次連動畫片都看得津津有味。

半晌,蘇盈袖從裡麵出來, 手裡端著一個碗, 裝著撕碎的水煮牛肉。

“你看家啊, 我下去幫枝枝喂喂貓,馬上回來。”

邊說邊要出門, 許應見狀連忙道:“我跟你一塊去吧。”

蘇盈袖說那也行, 於是倆人一起下樓,在中午蘇盈枝喂貓的樹下,蘇盈袖蹲下來,把碗在地上磕了幾下, 在水泥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沒一會兒, 就看見一隻橘貓跑了過來。

蘇盈袖反手,將碗裡的肉都倒到地上,又抓了兩把貓糧放在旁邊, 然後站起身退到一邊, 沒過兩分鐘麵前就來了好幾隻貓。

許應低頭辨認著埋頭大吃的幾隻流浪貓, 發現都是中午見過的。

“平時枝枝去學校,就是你在喂它們?”他扭頭問道,順手拿過她手裡的碗,自己端著。

蘇盈袖搖搖頭,“它們是吃百家飯的,我有時間想起來才會喂一次罷了。”

“我聽枝枝說你以前養過貓?”他狀似無意的問道。

蘇盈袖點點頭,看著麵前狼吞虎咽的貓咪們, “是啊,一隻很漂亮的狸花貓,爸爸在下班路上給我撿的,我還記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它來我們家的時候還很小,媽媽說,它可能是養不活的,太小了。”

“後來,我們用最細的針筒給它喂羊奶,還喂米湯,就這樣,它竟然也掙紮著活了下來,他們都說狸花貓皮實好養活,可以活很久,陪著我和枝枝長大,媽媽說,要是我們出嫁了它還在,可以把它也帶走。”

“結果沒過兩年,它偷偷跑出去,沒回來。我們找了很久都找不到,什麼剪刀大法啦,都用了。後來就不找了,哪有那麼多時間呢,我要念書,大人要上班,就這麼算了。”

她說到這裡,忽然笑了一下,歎口氣,“不過有一陣子,在街上看到一隻狸花貓,都覺得隻自家丟的那隻,真是魔怔了。”

“怎麼不再養一隻?”許應這時輕聲問道。

她搖搖頭,“不了,不養了,萬一又跑了呢?”

“你這叫因噎廢食,怎麼確定下一隻就一定會跑?”許應側首看她,盯著她細致的側臉,目不轉睛,“那一隻,應該也不是自己要跑的,它出去了,不認得路,自然就回不來了。”

它並不是有意要丟掉它的小主人啊,它隻是不認識回家的路罷了。

蘇盈袖忽然怔了怔,眼睛莫名一酸,覺得喉嚨有些難受,她抿抿唇,“......大概吧。”

她也曾這樣想過,這是最可能的原因,是它跑出去後不認得路回不來,又可能受到驚嚇,越跑越遠,最終他們無論如何都找不到它了。

可是那種失去一樣很重要的東西的心情,在她記憶中留下的痕跡太重了,重到她後來寧願不再開始。

如果我不種花,不就不會看到花落了麼,隔著陽台看鄰家的花也不錯呀。

可是許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