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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裡青 明開夜合 4429 字 6個月前

樣並無被人動過的痕跡。

孟弗淵從中拿出一本黑色牛皮記事本。

那裡麵夾了一些不算重要,但多少有些紀念意義的票據,譬如飛機票、電影票、演出和展會門票等。

少數幾張照片,包括當年與麥訊文的畢業留影, 公司初創時某一天團隊通宵加班的合影。

陳清霧的那張拍立得,是他唯一不可見光的私心。

那年跨年的煙花分外漂亮, 他受陳清霧委托拍一張拍立得。

取景框裡看她言笑晏晏,那一刻無法克製自己卑劣的私心,將鏡頭挪移半格,讓孟祁然出框。

畫麵隻留她一人。

相紙吐出一瞬,清霧正好偏過頭去聽祁然說話。

他便不動聲色地將她的這張單人留影放入口袋, 說方才快門沒按下去, 讓他們重拍一張。

那時在東城搬過一次家,擔心搬家讓重要物件丟失, 一部分資料整理過後就帶回了南城。

後來一直鎖在抽屜裡,有意不去翻動。

而上一回拿出來翻看,是去年陳清霧點破他的心意,委婉拒絕的那一段時間。

那天清霧奶奶辦生日宴,吃完席回來,他一個人在書房待了很久。

大抵,是那個時候將照片收回時正好接到了一通電話,以至於沒有留心,掉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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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成庸與祁琳帶著保姆出門采購,吃過午飯,方才回家。

進門將采買的物資交與保姆,孟成庸和祁琳轉彎往客廳走去,又齊齊地頓住腳步。

祁琳驚訝到幾乎失聲:“弗淵?”

孟弗淵正坐在客廳沙發上,扶手上搭著黑色風衣,旁邊一隻小號行李箱。

他微微躬著身,手肘撐在膝頭,正在抽煙,神情極為平淡。

祁琳難掩激動,語無倫次道:“……什麼時候回來的?剛到嗎?怎麼不提前說一聲……你吃飯了嗎?我讓阿姨給你……”

“媽。”孟弗淵將煙按滅在煙灰缸裡,坐直了身體,目光向著沙發對麵示意,“您坐。不用張羅,我說幾句話就走。”

祁琳有些不安,但還是走過去坐了下來。

“爸,你也坐。”

孟成庸愣了一下 ,也依言照做。

孟弗淵看向對麵,開門見山:“拍立得照片是您給清霧的嗎?”

孟成庸:“什麼照片?”

祁琳卻一下變了臉色,沒有作聲。

孟弗淵這一問並無明確指向性,因為並不確定究竟是誰找了陳清霧。

祁琳的反應讓他有了答案。

孟弗淵看向祁琳,“您是怎麼發現的?”

“……上回打掃你書房,書桌地毯下發現的。”祁琳心知否認無用,也就實話實說,“……是不是清霧告訴你的?”

孟弗淵無法控製地蹙了蹙眉,“沒有。一個字都沒提。如果不是我無意間發現照片,依照她的性格,她一輩子也不會告訴我。”

祁琳囁嚅。

孟弗淵語氣平靜極了,“您對她施壓了,是嗎?”

祁琳沒有回答。

“去年國慶那會兒您就有察覺,所以有意敲打我,甚至還執意安排了相親。後來發現我這兒無法突破,就去找了清霧。”

前因後果,孟弗淵梳理得八-九不離十,祁琳更是難以開口。

她隻覺得今日的氣氛,比年前孟弗淵與陳清霧公開那天,要難熬得多。

“為什麼不直接找我?”孟弗淵盯著她,“因為覺得清霧更容易心軟,更顧全大局?”

“不是……隻是那天清霧恰好過來,我想有些事情長痛不如短痛。”

“長痛不如短痛。”孟弗淵閉了閉眼,“您說得對。那我也無妨把話挑明了。當年你們那些事,我一直都知道。”

孟成庸眼神閃爍,想替自己分辯兩句,但祁琳瞥了他一眼,他便沒作聲。

“這些年是否有所偏頗,我並不打算找你們討個公論。這些都無所謂,但這回這件事……”孟弗淵語氣一時冷了幾分,“確實觸犯到了我的原則。”

“弗淵……”出聲的是孟成庸,“你媽也是為了好,現在為了一個女人,你跟祁然鬨翻,有家不能回,難道這就是你想要的?”

“這就是我想要的。”

“你……”

“往後,除了爺爺奶奶生日,我不會再回南城。我希望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你們擅自做主越過我打擾清霧。”

孟弗淵語氣自始至終毫不嚴厲,但就是這種仿佛深思熟慮過的平靜,更讓人心生忌憚。

這一刻他們發現,從未真正了解過這位長子,隻知他理智持重,嚴謹自律,從小優秀,以至於優秀在他這兒幾乎成了一種理所當然。

這樣的人,誰能想到,竟能乾得出與家庭決裂這樣的事?

“孟弗淵。”孟成庸難抑怒氣,“無論如何我們都是你父母,你這是什麼意思,要跟我們劃清界限?”

孟弗淵絲毫不為所動,拿上扶手上的風衣,起身,“我表達得已經很清楚。”

祁琳跟著站起身,急忙道:“弗淵……對不起,那時候也是我沒有考慮周到……”

“您不必道歉,出於什麼動機我不想追究。這件事到這裡一筆勾銷,我隻有這一句話——不準打擾清霧。”孟弗淵提上行李箱,微微頷了頷首,便毫不拖泥帶水地往門口走去。

祁琳跟上前去,“弗淵……”

孟成庸冷聲說:“你就讓他走!追什麼追!就當壓根沒生過他這個兒子!”

祁琳立即轉身,“是不是這就是你的心裡話?你是不是一直想著,要是沒這個兒子,你就還能跟人重溫舊夢?”

“你講不講道理?這些年我對你怎麼樣,你心裡難道沒有數?這種時候又開始翻舊賬。”

祁琳氣得肩膀發抖,一時間所有情緒湧上來,第一反應隻是掩麵而泣。

孟成庸呆坐了一會兒,還是起身去哄人,抓過她手臂,攬住她肩膀說道:“好了好了……誰沒幾句氣話?你這時候與其在這裡哭,不如想想能怎麼辦?”

“……能怎麼辦?”

“以前看陳家丫頭那麼乖巧,誰知道還有這種本事。我看還是得找她聊聊,至少讓她勸一勸弗淵,還真打算跟家裡斷絕關係不成……”

“你們鬨夠了嗎?”

聲音是從樓梯上方傳來的。

祁琳和孟成庸齊齊抬頭。

“祁然?你不是說送車保養去了嗎?”祁琳驚訝。

孟祁然懶得回答這句話,一邊往下走,一邊冷聲說:“我哥的意思挺明白了,你們怎麼還打算去找霧霧?真像我哥說的,吃準了她好說話?”

“祁然,你在幫你哥說話?”祁琳很是詫異。

“我是在幫霧霧說話。”孟祁然露出幾分厭煩的神色,“你們彆繼續欺負她了。”

祁琳一時語塞。

“彆拿那些難聽的話形容她。她也是你們看著長大的,是什麼性格你們不是一清二楚?還有,爸你以前是最疼她的,我實在想不通怎麼你的態度好像是變了一個人。”

“我們是為你考慮,你還不領情。”

孟祁然瞥了孟成庸一眼,“我跟霧霧沒成,從頭到尾都是我一個人的責任,是我沒有把握好,辜負了她。以後你們不準再去乾涉他們。”

祁琳還欲再說什麼,孟祁然卻已兩步走到大門口,拉開門出去了。

孟祁然幾步小跑,終於看見前方孟弗淵的身影。

“哥!”

孟弗淵腳步一頓,回過身來,淡淡地瞥向他。

孟祁然快步走過去,到了他跟前,卻又支吾起來。

孟弗淵抬腕看表,“有話快說,我趕高鐵。”

“……霧霧最近怎麼樣?”

“很好。不勞你操心。”

孟祁然滿肚子的話,聽到“很好”二字,又覺得似乎已不必再說了。

孟弗淵盯著他看了片刻。

也就大半個月沒見,孟祁然整個人憔悴了很多,好像一夕之間,身上那股子浮躁氣就淬煉出了幾分穩重。

大概陳清霧拿冷水澆頭那一番話,還是起了些作用。

“自暴自棄了?”孟弗淵平聲問。

“沒……”//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清霧從來沒說過一句貶低你的話。她始終覺得你是太自由,所以不願意受束縛。這件事無關誰對誰錯,是你們兩人價值觀本質不同。”

孟祁然霍地抬眼。

孟弗淵淡淡地說:“對自己的每一個選擇負責吧。”

說完,他握住行李箱拉杆,準備走了。

“……照顧好霧霧。”

孟弗淵腳步一頓,蹙眉道:“忍你很久了。”

孟祁然露出疑問神色。

“以後不準再這麼稱呼清霧。”

“……那我應該叫什麼?我叫二十六年了,你讓我突然改口?”孟祁然帶入思考了一下,確實,應當很難有哪個男人忍得了其他人這麼親昵稱呼自己的女朋友。

“你樂意的話,可以叫嫂子。”

孟祁然咬牙切齒,“……我不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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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清霧今日做了一批泥坯,放置到了架子上晾乾。

之後,又開始給這兩天的訂單進行打包發貨。

事情太多了,尤其工作室網店經營步入正軌,每天都有固定量的訂單。售前售後所要花費的時間,逐漸擠占掉她正經用來創作的精力。

但要是招一個人,算下來又有些捉襟見肘。

她原本計劃撐過今年上半年再考慮找人的事,但眼下不得不提前將其納入考慮了。

等快遞員上門取走快件之後,已是晚上六點半。

從上一周開始,孟弗淵安排了人中午十一點半和晚上五點半過來給她送餐。

不知道是哪一家餐廳,也有可能是私廚,每日葷素搭配,菜品毫無重樣。

她有點受之難安,孟弗淵反倒生氣:能不能給男朋友一點表現的機會?

並且讓她,真的覺得不好意思,那就多吃點,吃胖點。

按理說,已經過了預定的送餐時間。

她也不好意思問,拿出手機準備點外賣時,微信裡跳出孟弗淵的新消息。

孟弗淵:收拾一下,出去吃晚飯?

孟弗淵:我十分鐘到。

陳清霧笑著回複:總裁今天不加班?

孟弗淵:總裁今天陪女朋友。

陳清霧坐著等了一會兒,孟弗淵的車開到了大門口。

她今天暫且沒什麼事了,準備吃完飯便回去休息,就檢查了水電,將大門落鎖,隻帶上了筆記本電腦。

今日是司機開的車,陳清霧拉開後座車門,上車之後側身,一把將孟弗淵抱住,“你敢相信嗎?”

“嗯?”

“距離我們上一次見麵,已經過了十個小時!”

孟弗淵手掌按著她後背,笑說:“確實,有點太久了。”

兩人去餐廳吃過飯,車開回公寓。

晚上有一道罐燜牛肉味道豐富,陳清霧沒忍住多吃了半碗米飯,以至於這會兒還有點撐,在小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