則回去準備投保材料,並看看能不能找一個工作人員,陪陳清霧一起去一趟。
但事情沒有陳清霧預想得那樣順利。
她美國簽證是十六歲那年去旅遊時辦的,非常不巧,剛剛到期。
因此,隻能重新填寫簽證申請表,預約麵簽時間。
元旦假期陳清霧原本打算留在東城,但為了提前準備麵簽材料,不得不回家一趟。
既是跨年,少不了聚會。
從前不覺得,現在隻覺得膩煩透了,大人的世界怎會這樣空虛,又流於形式。
天黑得早。
陳清霧跟父母出門的時候,天色已經暗透。
夜風料峭,極有一種砭骨的森寒。
到了孟家,廖書曼上前去按門鈴。
陳清霧遠遠站在最後,難以壓製那種逃避的心理。
門打開了,祁琳笑%e5%90%9f%e5%90%9f地迎幾人進門。
陳清霧進去的一瞬,祁琳目光在她臉上一停,伸手輕拍了一下她的手臂,笑說:“清霧元旦也回來了。”
顯而易見的事實,陳述一遍卻似有深意。
陳清霧不想去細想,隻幾分敷衍地淡笑了一下。
換鞋時,她克製自己沒往裡查看。
直到穿過玄關,客廳情景一覽無餘。
燈光暖白,空氣裡一股淡暖的香氣,電視打開著,沙發上坐著孟成庸和孟祁然。
不見孟弗淵的身影。
他沒回南城嗎?還是不在家?
無法分辨,自己此刻的心情,鬆一口氣和悵然若失,哪一個更甚。
廖書曼笑問:“弗淵沒回來?”
“他發燒了,剛吃過藥,在樓上休息。這會兒可能已經睡著了。”
陳清霧眉頭一跳。
廖書曼:“變天沒注意保暖吧?冬天就是容易感冒發燒。”
稍坐片刻,便準備開飯。
祁琳讓孟祁然上樓去看看孟弗淵燒退沒有,要不要下來吃點東西。
一會兒,孟祁然從樓上下來,“他還在睡,額溫槍測了下,已經沒那麼燒了。”
祁琳就說:“那先讓他好好休息,一會兒吃完飯我去看看。”
晚飯正式開席。
陳清霧全程心不在焉,隻留了兩分的心思,敷衍著家長偶爾的關心。
恍如煎熬般的一頓晚飯結束,孟成庸招呼大家去茶室裡喝茶。
陳清霧趁機脫隊,悄無聲息地走到了樓梯那兒。
正準備上樓,身後傳來腳步聲。
她悚然回頭,卻是祁琳。
陳清霧手指抓緊了樓梯扶手,輕聲說:“我想看看他的情況。”
祁琳神情幾分為難。
“就十分鐘。”語氣難以避免帶上兩分懇求。
祁琳終究點了點頭,笑說:“那就麻煩清霧你幫阿姨看看,他燒退了沒有。”
之所以答應,是因為這一回孟弗淵回來心情明顯十分糟糕,她想應當是陳清霧最終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兩人徹底劃清界限總歸有個過程,不必要立即趕儘殺絕。
祁琳這措辭,冠冕堂皇得簡直有些刻意了,好像生怕她會在短短十分鐘的時間裡,做出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來。
孟弗淵的臥室在三樓,緊鄰著書房。
走廊裡分外安靜,頭頂一盞燈,落下淺幽的光。
陳清霧站在門口,深深呼吸數次,才抬手敲門。
裡頭靜悄悄的。
他應當還在睡覺。
猶豫一霎,陳清霧握住門把手,輕輕往下一壓。
房間裡隻亮了床頭一盞台燈,照度調到了最低。
窗簾緊閉,整個空間幾分昏朦。
陳清霧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
床品是深灰色,躺在被子裡的人,一隻手臂搭在了床沿上,幽暗燈光下,麵頰蒼白得毫無血色。
陳清霧彎腰,伸手背去探了探的他額頭。
溫度和手背皮膚相差無幾,大抵已經退燒了。
她收回手,無聲地在床邊的灰色地毯上坐了下來,手臂抱住膝蓋,一動不動地凝視著他。
一片闃靜,幾能聽見時間流逝的聲響。
分明每一秒都十足珍惜,目光定在他臉上不肯錯目,為什麼十分鐘還是一瞬即到。
陳清霧眨了眨霧氣漫漶的眼睛,起身,動作輕緩地將他露在外麵的手臂塞進被子裡,又掖得緊了兩分。
轉身正要走,手腕遽然被一把抓住。
陳清霧心臟驟停。
還沒轉頭看去,那抓著她的力道就勢往下一拽,她身體失衡,直接倒了下去,慌忙伸臂在床上一撐。
一隻手掌已經拊上了她的後頸,用力一擒。
“……誰讓你進來的?想好了?”
陳清霧全身僵硬,無法動彈。
孟弗淵正緊緊看著她,那沒戴著眼鏡的雙眼,帶著幾分戾氣的冷淡。
“他們說你生病了,我過來看看,你正在睡覺,所以……”
“哦。意思就是不作數?”
孟弗淵微眯了一下眼,手臂下落,繞到她的腋下,用力一摟。
陳清霧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反應過來時,後背抵上了床單。
睜眼,視線的上方,便是孟弗淵的臉。
他抬手,鉗住了她的下巴,望住她眼睛,隻停留一瞬,便低下頭去,咬住了她的唇。
輕微的刺痛,“嘶”聲尚未發出,就被他一口吞沒。
舌尖直接探入,剿纏,掠奪她的呼吸。
陳清霧身體癱軟,下意識掙紮,去推孟弗淵肩膀的那隻手,卻被他一把攥住,拉開,按在了她腦袋一側,緊緊禁錮。
%e5%90%bb很快自唇邊下落,到了頸間。在他吮-%e5%90%bb頸側皮膚的同時,膝蓋分開了她的雙腿,向上一抵。
“嗚……”
好似天地傾覆,所有混亂都發生在一息之間,叫人措手不及。
“不是想不作數嗎?這個你也可以不作數……”
孟弗淵聲音沉啞,帶著薄怒。
陳清霧大口呼吸,卻還是沒能控製住一聲極低的嗚咽,不知因為混亂,還是因為害怕。
——不是害怕他,是害怕自己居然這樣渴求,那種陌生的空虛之感,好似在她心臟裡燃起一把荒寂而焦枯的火。
孟弗淵聞聲,立即停住。
抬頭去看,她眼淚正滾落下來。
他原本就沒有失去理智,自然也無所謂清醒一說。
歎氣,低下頭去,親%e5%90%bb她潮濕的眼睛,“……是我沒救了,清霧。看見你哭,我竟然覺得高興,因為我知道那是為我哭的。”
陳清霧哽咽得更大聲。
孟弗淵摟著她肩膀,將她扶了起來,靜靜地抱了她片刻,伸手,整理她淩亂的衣領和發絲。
那樣溫柔而細致的動作,像在淩遲她。
最後,他伸手將她一推,“……趕緊出去吧。”
陳清霧雙腳落地,站立時隻覺得腳步虛浮。
她轉頭看去,孟弗淵已經躺了下來,手臂搭在眼睛上,仿佛再也不會看她一眼。
她咬了咬唇,飛快朝門外走去。
反手拉上門,闔上之後,再也支撐不住,蹲坐了下來,卻隻能捂住嘴,不敢再發出任何聲響。
那把火還在燃燒,讓她痛苦得無法呼吸。
第36章
陳清霧下樓腳步疾速。┅思┅兔┅在┅線┅閱┅讀┅
祁琳就坐在客廳裡, 一瞥見她的身影便立即起身。
然而陳清霧徑直往外走去,似是壓根沒有注意到周遭。
祁琳正在猶豫要不要跟過去瞧一瞧,孟祁然自茶室裡走了出來。
他捕捉到了陳清霧消失於門口的那一瞬, 問祁琳:“媽,霧霧怎麼了?”
祁琳隻搖了搖頭。
孟祁然立即大步跟了出去。
看見陳清霧已要走出大門,孟祁然急忙兩步邁下台階, “霧霧!”
陳清霧腳步稍頓,但並未停下。
孟祁然個高腿長,三步並作兩步,在門前的樹影下,追上了陳清霧。
陳清霧淡淡地投來一眼,“……什麼事?”
孟祁然正欲開口,目光不經意瞥見她頸側皮膚, 一時愣住。
樹下立了路燈,借那燈光看去,冷白的皮膚上,一抹醒目的暗紅痕跡, 仿佛是……%e5%90%bb痕。
孟祁然呼吸一窒,幾分倉皇地移開了視線, “……怎麼了霧霧?看你好像情緒不大對。”
陳清霧搖了搖頭,“我出去走一走。你回去吧。”
然而她鼻尖泛紅,睫毛還有未乾的水霧,明顯剛哭過,這情況他無論如何不能置之不顧。
“我陪你一起。”
那種無能為力而衍生的憤怒情緒, 隱隱翻了上來, 陳清霧深深呼吸,不由地伸手去掏外套口袋, 摸出香煙和打火機。
她抽出細梗的煙,夾在指間,垂眸,滑動打火機。
孟祁然目光落在那枚打火機上,又是一滯。
素銀機身,並無任何多餘裝飾,隻有多年使用留下的細微劃痕。
它眼熟得他不用多想,就知道這是誰的東西。
亮起的焰光,照在陳清霧蒼白的臉上,那一霎隻覺得她恍如瓷像一般易碎。
“……誰對你說什麼了嗎,霧霧?”
陳清霧緩緩地呼出一口輕薄的煙霧,搖頭,往旁邊讓了一步,打算繞過他繼續往前走。
孟祁然眉頭微擰,伸手一把擭住她的手臂,“霧霧,我是想幫你……”
“怎麼幫?”陳清霧霍然抬眼,所有情緒齊齊上湧,語氣也跟著衝了幾分,“你幫得了嗎?”
“你什麼都不說,我……”
“說了就有用嗎?你什麼都不懂……”
“你不告訴我,我怎麼……”
“對,隻要我不告訴你,你就可以心安理得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似有薄刃快速劃過心口,孟祁然清楚知道這句話是在控訴他過去的無所作為,他一時啞然,“……對不起,霧霧,過去是我的錯。我很想彌補……”
“我不想要任何人的彌補,我隻想要……”
她倏然住聲。
孟祁然立即欺近一步,追問:“想要什麼?”
陳清霧不說話,手臂用力掙紮。
像是急於擺脫他不可。
孟祁然微微擰眉,說了句“抱歉”,一把將她拽入懷中,兩臂緊擁。
“你為什麼不相信。不管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他沉聲而堅決。
這擁抱極緊,陳清霧實在缺失力氣再做抗爭,心情幾如破罐破摔,自暴自棄,“……祁然,你讓我覺得自己活得像個笑話。過去我那麼想要你的一切,你視而不見;我徹底放棄之後,你來告訴我,什麼都可以給我……過去你在做什麼呢?我20歲生日那天,跟你開玩笑說,等到你22歲生日,我們去領證。結果你生日當天,跟朋友跑去山裡徒步,因為信號不好,電話整天打不通。那天,你在想什麼呢?是不是過了零點,鬆了一口氣?”
“我……”
“我不是想翻舊賬,也從不打算怪你什麼。我舉這個例子,隻是想告訴你,你所謂的彌補有多麼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