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難消,“他連鬼身都瘦得可憐!腦子也不清醒了,見著我連多餘的話都不曾說一句,便消散在這世間。”
“我四處尋鬼打聽,才知道他這叫魂飛魄散!”
老太太猛地轉過身,麵目猙獰,厲聲道,“他再無來世了!因為那惡鬼在占有他身體的期間,還吞噬著他的靈魂修煉!”
房銘一愣。
祖清看向清鋒兄弟,清鋒從懷裡拿出一本老舊的冊子,這是山門裡記錄屍鬼的冊子。
左右翻了翻,清鋒清厲同時蹙眉。
“沒有噬魂的記載。”
“沒有,”左億抿了抿唇,“不代表不會,還有這鬼到底是不是程建國的老娘,咱們也不能因為她的鬼話而下定論。”
“億哥說得有道理,”祖清點頭,“她說自己是被屍鬼砸死的,那就查查程建國的母親是怎麼死的,老太太真是程家母,那她死後,屍鬼又是怎麼掩人耳目的?”
“我來查。”
左億出去了。
老趙和老李眼睛都不帶離開視像鏡的,這可比電視劇好看多了。
“那您這些年,就一直守在這?”
房銘問。
“我去過很多很多地方,”老太太搖頭,“一直跟著那惡鬼,我也不知道它是什麼東西,說是鬼,可它卻不曾讓鬼差抓過,說它不是,它做的又是奪人命的事兒,我一路跟著它,一直到十年前那個人,它察覺到我的蹤跡,脫離那肉身時,將我重傷。”
老太太太老了,這些年又一直跟著它,沒有練鬼力,哪裡是它的對手,重傷後,老太太隻得逃離。
可天下之大,她能去的,卻隻有自己的故鄉。
“我在這土生土長,死都死在這塊土地,我還能去哪兒呢?”
老太太歎氣,“可惜,那東西還在作怪。”
房銘沒說話。
老太太看著他,忽而一笑,“你雖然是個年輕鬼,可一定不是我兒子的娃,我那兒子是個癡情種,他做不出那種背德的事情,說吧,你找我兒,是為什麼?”
微風吹過,可兩鬼的衣衫發絲卻紋絲不動。
房銘笑眯眯地背著手,“那您也是我奶,我一孤鬼遊蕩人間,遇見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還不能上前認個親?”
這話依舊沒皮沒臉,可卻哄得老太太高高興興,兩位往深山裡飄去,老太太說山裡有一老鬼,生前愛吃,死後做了鬼廚,好些鬼都愛去那呢。
房銘也是有家底的鬼,便請老太太下館子了。
祖清將視像鏡收了,回頭看向眾人,“等億哥確認老太太的身份後,再讓房銘做打算。”
“是這個道理。”
清厲點頭,還是謹慎些好,畢竟好不容易查到這個份上,可不能因為一時大意,找錯了鬼,還被鬼騙了。
“老李,老趙,我們回去吧。”
清鋒見老趙老李眼巴巴地看著他們,頓時一笑,起身和他們回了億家。
祖清洗了水果,切好後,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左億進來時,祖清衝他招手,“過來吃水果。”
“還是我清弟體貼。”
左億笑眯眯地在祖清身旁坐下,接著拿起牙簽戳了一小塊水果,卻不是往自己嘴裡塞,而是遞到祖清唇邊,“你先吃。”
祖清微微揚眉,張口吃下。
“甜嗎?”
“很甜。”
二人相視一笑,看了一會兒電視後,祖清忽然想起帖子的事兒,“是不是健康做的?”
“什麼?”
正被電視劇的劇情雷出血的左億,疑惑垂眼。
“就是不靈不要錢的帖子。”
“哦,”左億清咳一聲,拿出手機遞給祖清,“我和健康聊過,是他做的,而且發了不隻一個帖子。”
左億和健康的聊天記錄,被祖清看完後,他無奈地放下手機,“健康還真……
“他也是擔心你,”左億攬住他的肩膀,輕柔道,“過年的時候可把人嚇死了,健康如今大了,也想著你,擔心著你。”
祖清聞言漸漸眯起眼,忽然打量了一番左億,看得左億背皮發麻,“怎麼這麼看我?”
“老實說,你是不是背地裡也發了不少?”
“我可沒健康那麼沒水準,”左億嘿嘿一笑,“我這圈子裡也有不少人,老方那也四處為你打名聲,咱們先把名聲放出去,這樣客人自己都會摸過來的。”
祖清抓住他的大手,“倒也不用這樣。”
“我也是為了網店的生意,”左億將下巴放在祖清的肩膀上蹭了蹭,“當然,更是為了我自己。”
他不能沒有祖清。
二人靜靜依偎了一會兒後,便回房洗漱休息了。
而這邊的房銘正和老太太坐在老鬼的小館子裡,老太太雖然死了那麼多年,可這附近大大小小的鬼,她多少也熟,剛坐下沒多久,便有不少鬼來打招呼。
當那些鬼問房銘是誰時,老太太笑眯眯地說剛認下的乾孫。
房銘也很配合地和那些鬼說說笑笑。
期間,即便老太太和彆的鬼聊得投入,房銘也沒有向彆的小鬼打聽老太太的身份。
他吃飽了就打盹,一邊打盹一邊在心裡吐槽,這老鬼做的東西還真比不上祖清半分手藝。
許久之後,老太太麵無表情地站在房銘麵前打量著。
“我瞧著是個正經鬼。”
開館子的老鬼上前道。
“是啊,要是個□□湖鬼,就不會吃那麼多下了迷魂鬼藥的飯菜了。”
另一個病死的老鬼開口道。
老太太抿了抿乾煸的唇,轉過身,背對著房銘,“隻要他不是那東西,怎麼都好說。”
“我說老程家的,你這是心軟了啊。”
開館子的老鬼打趣著,“這些年,你也帶了不少年輕鬼過來,哪一個不是被我們分食了?”
“是啊,”其中一瘦巴巴的鬼點頭,“說起來也是我們的後代不爭氣,漸漸地把我們忘了,也不上供,我們除了吃鬼,還能害人嗎?那不就成了惡鬼?”
老太太沒說話,可在一鬼輕輕嗅著房銘的脖子時,忽然將其拽開,厲聲道,“這是我孫兒!彆動他!”
眾鬼噤聲,接而轉身離開,小館子也消失不見。
房銘躺在枯藤之中,老太太在一旁守著。
在天亮時,老太太出去轉悠後,房銘的眼皮動了動,但是很快便恢複了平靜。
春回大地,後山的綠樹新芽已經抽出好多些了,農家樂裡的花花草草也正勃勃生機,今年多了清鋒兄弟,地裡的農活兒便輕鬆了大半。
一大早,祖清和左億便做好早飯,老趙他們來了後,吃了早飯,就留老趙還有費女士她們在家,其餘人下地忙了一上午,等他們回到農家樂時,飯菜香已經溢滿院子了。
吃午飯沒多久,太陽已經將院子曬得滿滿當當,泡上茶,眾人躺在竹椅上,並排著曬太陽,就連清厲都一副懶洋洋的模樣。
“這日子真舒坦啊。”
清鋒歎了一聲,“我要是祖清,我也不去宗門,這多自在啊。”
“謝謝理解。”
祖清笑道。
費女士聞言笑了笑,“我原本以為鄉下是個無聊又無趣的地方,可住了這些天後,我倒是覺得比城裡舒服多了,這不管住得近不近,隻要是一個村兒的人,一家有事,好幾家都來幫忙。”
“放在城裡,即便是住對門的鄰居,哪怕好幾年住下來,也不知道對方姓什麼叫什麼。”
老趙點頭,“還真是。”
“村子有村子的好處,城裡有城裡的好處,”清鋒接話,“而且現在不是流行城中鄉嗎?”
“老房子?”
費女士第一個念頭。
“不是,是現在新趨勢,”清鋒搖頭。
在眾人聊得正起勁兒的時候,左億的手機響了,掛了電話的左億對上眾人的視線。
“查到了,那鬼應該就是程家母,因為我這得到的資料,如她說的一般。”◆思◆兔◆網◆
程家母死後的第二天,就被屍鬼下葬了,那時候也沒啥錢,家裡人沒了,有些家底的就帶著棺材下葬,沒家底的就草席裹身下葬。
很少有人擺宴席。
屍鬼就更不樂意花那錢了。
對外也隻是說老太太身體不好,病了好些日子,昨晚上走了。
費女士聽到這話背皮一麻,她身旁的姑娘趕忙挽住她的手,“彆怕,祖清哥很厲害的。”
“嗯。”
費女士點頭。
經過這些事兒,費女士是很信任祖清的。
所以當她參與眾人,看見視像鏡裡的場景後,頓時心跳如雷,這不是害怕,是激動。
祖清一定可以幫她,一定可以!
場景中,房銘正和老太太在老房子附近轉悠。
“諾,這是我當年住的房間,”老太太指了指腐朽到隻有幾根木頭的地方,“雖然現在看著破舊了些,可當年我嫁過來的時候,這房子可是村裡頭一份大木房。”
老太太滿臉得意。
“那時候,村裡的小媳婦都羨慕我得很,我家男人對我也好,公婆都是和善的,那小日子美死了。”
房銘聽著也覺得不錯,“爺爺怎麼出事的?”
老太太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略惆悵道,“大暴雨,住在山腳下那戶人家被巨石砸了房屋,隊長帶著村裡的男人們去救人,臨走時,我男人運背,被房梁砸中了腦袋,昏迷了幾天就沒了。”
到走了,也沒留下一句話。
“那老頭兒說得好,”老太太又有些怨氣了,“新婚時,還衝我說不管生死,都會陪著我,等我死了後,問了早年去世的鬼,才知道那老頭兒被鬼差一勾就走了,半點反抗都沒有。”
“……有句話奶奶聽說過嗎?”
“男人能信,母豬上樹?”
老太太挑眉。
“意思差不多,不過後麵這句順口些,”房銘沒有一點身為男人的感覺,“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老太太笑得皺紋擠在一塊兒,帶著房銘飄到老房子的不遠處,“這是我的墳。”
隻見那地兒都成平的了,上麵全是雜草。
“這是我兒肉身的墳。”
老太太指了指不遠處的土堆。
房銘過去磕了三個頭,老太太見此眼眶一紅,趕忙上前將其扶起來,“哎喲,我的乖乖,磕那麼重乾啥?”
這乖乖兩個字一出,清鋒和老李的臉都皺成一團了。
“我的娘耶,這房銘太會了!”
“那是,瞧瞧那頭磕得多瓷實。”
清厲重咳一聲,二人噤聲。
房銘像是沒聽見他們的吐槽似的,一臉情深意切地對老太太道,“反正您是我奶,那他就是我爹。”
老太太感動壞了,她拉住房銘的手,悄聲道,“你是不是也為了那東西而來的?”
“事到如今,我也不瞞奶了,”房銘歎了口氣,忽然身形一變,恢複了慘死的模樣,嚇得老李老趙還有費女士大叫出聲。
“我的天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