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磨郭老,看著郭老照顧孩子,她就嘲笑他和武大郎一樣,一點用都沒有。
“捫心自問,我們的家已經不是家了,家是你和孩子們的,而我呢?今兒去那邊,明兒去那家,回來時,你還是不會問一句,也不會多看我一眼,我們何必這樣過下去呢?”
當高老五他們提出乾掉郭老的計劃時,她動心了。
可沒想到來的是龍愛國。
“我還沒來得及阻止,你……
龍友芬扯了扯嘴角,“你死了,我的心也跟著死了,我又怕又驚,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把日子過到那種地步了!我得了心病,而且越來越重。”
娘家人來看她,龍友芬和她娘吵了架,她娘也知道那幾個孩子不是郭老的種了,又氣又急又恨,自那以後,也不過來了。
所以當郭老不給她看病的時候,龍友芬不行了。
最後,拖死了。
“我恨啊,所以我用儘所有鬼力,也要把你弄死!可沒想到愛國哥出現了,我隻弄壞了你的腿,”龍友芬看向龍愛國,“當我去追愛國哥的時候,他不見我,也不讓我害你,我就犟上了,我就害你!隻有害你他才會出來見我。”
龍友芬不是沒想過,龍愛國死後會知道一切,可隻要他沒開口,那就不一定知道的。
所以她才會這麼多年來衝龍愛國死纏爛打。
可今天親耳聽見對方說那些的時候,龍友芬還是覺得自己沒有臉麵麵對他。
……芬啊,”龍愛國長歎一聲,“其實,還是我害了你,要是我沒有和……
“不,”龍友芬抬起頭,“索性也說開了,那就再說一些吧,其實那天晚上,不是你對我做了什麼,是我,我趁著你喝醉酒,就進了你的屋,是……
龍愛國和龍友芬從小一起長大,要說喜歡,龍愛國是喜歡她的,也知道他們兩家的恩怨後,隻能把喜歡壓抑住,那天他們幾個同齡人,趁著家裡沒大人在,就混在一起喝酒玩兒,結果龍愛國喝醉了。
除了龍友芬,其餘人都回家去了,而原本走在半路上的她,卻折了回去。
龍愛國以為是一場夢,醒來時才知道他們真的…
到底是自己心愛的姑娘,龍愛國舍不得放手。
“是我的錯,”龍愛國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咱們一塊兒去投胎吧。”
“我去不了的,”龍友芬哭著說,“我害了人,我不能去的。”
“可我也害了你。”
郭老忽然開口,“要說投不了胎,除了愛國,我們都投不了的。”
“那我也寧願做一個孤魂野鬼,”龍友芬搖頭。
“在人間待了這麼久,親人早就沒了,你覺得在這,有意思嗎?”
龍愛國問道。
“我、我侄女侄兒還在。”
“他們記得你嗎?他們給你上過供奉嗎?”
龍愛國的質問讓龍友芬的頭越來越低。
“不能再放棄自己了,我們該怎麼做就怎麼做,或許還有再世為人的機會。”
祖清聽到這,沒再聽下去,龍友芬身上的戾氣在減少,可見龍愛國對她說的話,是有用的。
左億站在灶房門口,聽了許久的話,見祖清過來,他問道,“可以了?”
“差不多吧。”
祖清拉著左億去做飯了。
聽著灶房那邊的動靜,郭老看向兩鬼,“我的日子也不多了,友芬,你想殺我,也不用動手,我很快就來了。”
龍友芬不去看他,垂著頭,“其實這麼多年了,我想殺你的心也越來越少,孩子……你養大的,你把他們都養得很好,換作我,你要是給我戴綠帽子,還生了那麼多彆人的孩子,我不殺他們都算好的了。”
“友芬,”郭老搖頭,“不是我善良,我也有私心,現在你也看見我的私心了,孩子們隻認我,不認你,也不認他們的親生父親,你常說他們認賊作父,我要的就是這個,這是我對你們最後的報複。”
龍友芬咬了咬牙,“反正你都快死了,我也不和你吵!”
“放心吧,我死了以後,咱們一塊兒去下麵,龍高山他們肯定也沒投胎,還在下麵等著我們呢。”
一聽他提起那兩個人,龍友芬的頭又垂下了。
“你這瓶子,怎麼抓住的?”
沉默了一陣後,龍友芬開始盯著龍愛國手裡的瓶子和他說話。
郭老眼珠子動了動,龍愛國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尷尬。
“這個,祖清給的,他還在做飯呢,香味都出來了。”
說著,龍愛國便飄去了灶房。
龍友芬沒有跟上去,而是坐在郭老麵前,“立國。”
“嗯。”
“對不起。”
“不用說對不起,我們的罪都有定論的。”
“不是,”龍友芬看著他,“我們的感情,我該說對不起。”
“過去了,”郭老閉上眼靠著椅子,“早在那天,我就不愛你了。”
對不起,對他而言也不重要了。
龍友芬靜靜地看著他蒼老的麵容,忽然覺得龍愛國說得沒有錯,他雖然活著,可還比不了他們死了的。
飯菜被端上桌,龍友芬倒有幾分不好意思上桌了。
在聽見祖清給郭長順他們打電話的時候,龍友芬哀求道,“讓孩子們回來吃口熱乎飯吧。”
“好,”祖清點頭,他原本就做了他們的份兒。
香早就已經滅了,隻不過郭老現在能看見他們。
香即便是不點,也行的。
所以當郭長順幾兄妹回來的時候,便已經見不到院子裡的其餘鬼了。
“你們小輩坐那邊,”郭老指了指院子裡的桌椅,“還有,這飯菜都是祖清和左億忙活出來的,你們得謝謝他們。”
“謝謝謝謝。”
守了大半夜,不餓是不可能的。
郭長順他們去外麵坐,而祖清他們則是在屋裡的堂屋吃飯。
祖清和左億坐一方,郭老自己坐一方,龍愛國和龍友芬各坐一方,桌子坐滿了。
在郭老四進來添飯的時候,他發現有四雙筷子在半空中。
他手一抖,卻沒繼續看,而是快速添了飯後,又去灶房拿了個小盆過來,添滿後端到外麵去了。
“來來來,添飯的這裡添,懶得進去了。”
郭老四的話讓郭長順起了疑,他剛準備轉頭去看時,腳就被郭老三踢了一下,“大哥,吃飯,明兒一早還得去接孩子們,他們也惦記爸得很呢。”
……,吃飯。”
郭長順握筷子的手一緊,接著端起碗,繼續吃。
吃過飯後,郭長順兄妹們主動收拾碗筷。
郭老也上床歇息了。
沒多久,龍友芬出現在他旁邊躺著,一句話也沒說,郭老也沒問。
龍愛國跟在祖清他們身邊,看著他們打遊戲。
看著看著也來了幾把。
天亮以後,祖清和左億回了農家樂。
又過了兩天,郭長順披著白麻布來了。
“我爸,今兒早上沒了。”
祖清和左億跟著去了郭家,遞了一份禮,他們這次來,村裡沒有龍愛國和龍友芬的鬼氣了,一些普通鬼也回到了村子。
聽著他們嘰嘰喳喳說起當年的事兒。
祖清和左億給郭老上了香。
龍清候雙眼紅腫,一看就是哭了許久。
“這是乾爺爺讓我交給你們的。”
那是一封信。
上麵的字很工整,就是排列有些歪。
可見是郭老在眼睛不好的情況下寫的。
上麵的內容很簡單,感謝他們幫忙,單子也簽收了,還另外給他們一筆錢,希望給家裡的後輩們,一人買一個護身符。
祖清沒要那筆錢,隔天就把護身符送過來了。
郭長順拿著那些護身符,問了一句,“那天晚上,我媽是不是還沒離開。”
“是。”
“還有誰?”
“龍愛國。”
郭長順擦了擦眼睛,“謝謝。”﹌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那輩人的恩怨,到他們這裡也該結束了。
祖清和左億去縣城采購,等他們回家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老李第一個衝出來,“小老板!農家樂裡好像有鬼!”
祖清和左億看著院子上空掩蓋不住的鬼氣,對視一眼。
“是生意嗎?”
“應該是吧。”
他們走進院子,就見一個穿著婚紗的女鬼正站在院子裡,她大約二十五六,或許年紀還要更小一些。
女鬼很漂亮,身上的婚紗也很漂亮。
隻是那婚紗上麵有三分之二的地方都沾滿了血。
“祖先生,億先生,你們好。”
女鬼很有禮貌地走上前打招呼。
老李越發覺得冷了,他搓了搓手臂,靠近祖清低聲問道,“是不是有鬼?我和老趙剛才忽然覺得冷得很,可出了院子就不冷了,給你們打電話打不通,就一直等著你們回來。”
“吃飯了嗎?”
“吃了,你們說不等你們,我們就吃了,”老李點頭。
“那就和老趙回去休息吧,”祖清對他笑了笑,“這裡有我們。”
老李秒懂,進去拉著老李回億家去了。
“請坐。”
祖清泡了茶過來,放在女鬼麵前,“您看著眼生,是怎麼認識我們的呢?”
左億已經去處理公事了。
堂屋裡就隻有他們一人一鬼。
女鬼笑了笑,“我很早就知道你們了,好多鬼都說你們能幫我們完成一些生前不能完成的事兒,所以我猶豫了許久,還是過來找你們幫忙。”
“多謝信任。”
祖清又把準備好的水果放了過去。
“謝謝。”
女鬼盈盈一笑,十分好看。
如果說龍友芬是豔麗的美,那眼前的女鬼便是古典美,丹鳳眼,柳葉眉,瓜子臉再加一張櫻桃小嘴,古典中帶著冷豔。
她不笑的時候,充滿了憂愁,她一笑,仿佛天地間的花都開了。
“我叫簡久茜,是本市人,死因……
簡久茜抿了抿唇,垂眼看著自己身上的婚紗,“是出嫁的時候,被酒駕的司機撞了,搶救無效,就死了。”
在人生中最高興最重要的那天,忽然失去了性命,這實在是讓人惋惜。
“您有什麼未了的心願?”
祖清輕聲問道。
簡久茜看了眼祖清身上,被左億強製披上的外套,“你也感覺到了冷是吧?”
老趙和老李就是覺得這院子裡冷,才會對他說農家樂可能有鬼的。
“是有一點,”祖清點頭。
“那是因為,我的屍體還在太平間,我丈夫不願意讓我下葬,我在太平間躺了三年了。”
簡久茜輕輕一歎,看著祖清說,“我希望你們能讓我丈夫接受我已經死去的事實,讓他彆再自欺欺人了,讓我下葬,許我去投胎吧。”
這太平間真的太冷了。
“報酬,如果可以,請告訴他,是我讓你們去的,他要是不信,我可以和他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