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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會願意和你在一起嗎?咱們找工作不能隻找青春飯碗的,咱們得長久,學個手藝,多好啊。”

見她說了那麼久,張章也沒反應,張媽媽擦了擦眼淚,“你怎麼不反駁了?”

……死了,”張章輕聲開口,看著張媽媽,“讓您多嘮叨一點,以後也聽不見了。”

張媽媽捂住嘴,眼淚大串大串地往下落。

“媽,自殺是不能投胎的,得在地獄服刑,我分明不是自殺,怎麼你們對外說是自殺呢?”

張章很快便切入正題。

張媽媽聽到這話後,頓時一驚,她拿下手,著急得不行,“地府還有這個規矩?”

“當然了,”張章翻了個白眼,“你以為人人都能投胎成人啊?上輩子作孽太多,是沒辦法直接投胎的,要麼就去受刑,要麼就是受刑完了後,再入畜生輪回。”

張媽媽渾身發抖,一把去抓張章的手,卻不想落了個空,二人都是一愣。

張章乾澀的聲音響起,“媽,我真的死了。”

……媽媽對不起你!是媽媽的錯嗚嗚是媽媽的……

原來,那天她是第一個發現張章屍體的人,張章衣衫不整地躺在地上,頭下是血,已經沒有了鼻息。

張媽媽痛哭一場後,抖著手給張章換上了男裝,等老黃過來時,她便說張章沒想開,一頭撞死了。

老黃愣在當場,張媽媽說孩子都死了,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好端端的,怎麼就出事了?親戚們問起來,咱們怎麼說?”

張章回來後就一直和張媽媽鬥法,好多親戚都知道他做那種工作,還在張媽媽麵前明目張膽的穿女裝。

都把這事兒當笑話看,甚至在張章的妹妹麵前逗她。

“你到底是有一個哥哥呢,還是有一個姐姐呢?”

“哥哥!”

“不對,哥哥怎麼會穿裙子戴假發呢?”

“就是哥哥。”

“不對不對,那是人妖,你知道嗎?就是不男不女的那種。”

小姑娘為此沒少哭。

可還是堅持那就是哥哥。

張媽媽一想到這事兒,就心裡過不去,她為了所謂的麵子,為了不讓外人知道張章是在衛生間忽然去世的,所以對外說是自殺。

在外人看來就是覺得“畏罪自殺。”

張章嘴角猛抽,瞪著張媽媽咬牙道,“您可真是我親媽!”

第124章

張媽媽抽噎不已,哪裡還會計較眼前狠狠瞪著自己的張章,她的聲音已經嘶啞不已,聽進張章耳裡時,卻沒有之前那份對其的心疼了。

“媽,我讓您失望了,可我不覺得自己的工作有什麼丟人的,”張章抬手搓了一下鼻子,彆眼看向窗戶外麵,良久後,才輕聲開口,“小的時候,您不是說隻要靠自己的努力和雙手去掙錢,甭管身上有多臟,工作的環境有多亂,心不臟,問心無愧就行。”

張媽媽聞言雙?唇抖得不行。

她看著沒什麼神情的張章,心亂得不行。

“可現實不是那樣子的,”張章的聲音忽高忽低,情緒並不像他的神情那樣淡定,“您在意的,您太在意了!在意到為了給我一個死後的名聲,都得是覺得你們說得對,我不該做那種工作,所以自殺的。”

“可隻有你我知道,我到死,都是不乾淨的。”

張章緩緩轉過頭,定定地看著張媽媽,赤紅著一雙眼說,“一點都不乾淨,來生,我希望我們各自都有自己的人生,做您的兒子,一次就夠了。”

話音落下之後,張章便消失在張媽媽眼前。

張媽媽瞪大眼,整個身體往後座撲過去,可什麼都沒有觸碰到,整個人還栽到了後麵,椅子卡住她的肉,都不覺得疼了。

“張章!張章!”

她流著淚大叫著。

聽見動靜的老李趕忙打開車門,看清裡麵的情形後,趕忙把張媽媽從後座卡那裡拉了出來。

“冷靜一點,你們已經見了最後一麵,他已經走了。”

“不,不!”張媽媽死死地拽住老李的手,滿臉懇求道,“再讓我們見見吧!我是真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

“他已經走了。”

老李歎了口氣說道。

張媽媽跌坐在地上,哇地一聲大哭出來。

這條路黑黝黝的,隻有車燈亮著,不知情況的人路過,還以為老李做了什麼不好的事兒呢。

老李趕忙道,“時候不早了,還是快回去吧,否則你先生會胡思亂想的。”

張媽媽沒有理會。

想到張章還有一個妹妹,老李又說,“想想你女兒,她還小呢。”

張媽媽的哭聲戛然而止。

順從地跟著老李上了車。

等快到黃家院子的時候,張媽媽忽然問道,“自殺的人,不能投胎嗎?”

“我聽小老板說過,投胎成人那也是上輩子積德,可你好不容易投成人胎,卻不珍惜自己的生命,說自殺就自殺,那下了地府肯定是要受罰的,你既然不在乎自己的命,那可好幾輩子都成不人的。”

老李將車停下,示意他們已經到了。

張媽媽的手緊緊攥在一起,並沒有立馬下車,而是繼續道,“明天,明天我去你們農家樂。”

老李微微點頭,看著對方慢慢進了黃家院門後,這才倒車往回開。

“氣死我了!”

剛倒頭,張章便出現在副駕駛的位置,很是憤怒地大叫著。

“消消氣,”老李雖然不知道他們在車裡說了什麼,可一想到張媽媽所問的事兒,就猜到了七八成,“你不是自殺的吧?”

“不是,”張章悶悶地將自己“自殺”由來告訴老李。

老李清咳一聲,有些不知道怎麼安慰張章了。

“早點睡吧。”

到了農家樂,老李和張章進了院子後,老李輕聲說道。

“我一個鬼睡”

張章看著他。

老李抿了抿唇,背著手往院子四周看了看,“難道我們院子裡還能找到第二個鬼陪你?”

“…………

張章長歎一聲鬼氣。

接著垂頭喪氣地飄向自己昨夜睡的房間。

老趙今兒回億家那邊睡了,所以老李一個人霸占一間房,可剛躺下後不久,一隻蒼白的手便從床下緩緩摸上了床。

感受到異常的老李眼睛都沒睜開,直接翻了個身,“上來吧,先說好,彆動手動腳,好好睡。”

“好!”

張章的腦袋唰地從床底上躥出來,接著高高興興地躺在了老李身旁……

用老人的話來說,太陽都曬屁股了,老李都還沒起來。

老趙在房門那晃悠了兩回,都沒聽見裡麵有動靜。

他手裡端著簸箕,一臉疑惑地走向灶房,祖清和左億正在那剝筍子殼。

今兒一大早,林成斌便送來了一簸箕的苦筍,這是第一批新筍,嫩極了。

“這老李怎麼還不起來啊?”

祖清將剝好的苦筍放在白白淨淨的瓷盆裡麵後,聽到這話看過去,輕聲笑道,“他昨兒一定忙了許久,多睡一會兒也是好的。”

“我看了時間,快四點才回來的。”

老李停車的時候,左億隱約聽見了有些聲音。

但是那時候懷裡的人睡得正香,他也沒起來看。

“那是有些晚,”老趙好奇地摸了摸下巴,“小老板,你說老李昨兒有沒有遇見什麼奇事兒?”

“來了,你問問他。”

祖清忽然看了眼灶房門。

老趙回頭看過去,隻見張章打著哈欠飄進來,“哎喲,這做鬼就是比做人好,想飄就飄,都不用腿。”

“老李呢?”

老趙往他身後看。⊙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張章聞言掩嘴一笑,言笑盈盈:“他啊,昨兒晚上累著了,比我晚一步,還在後麵呢。”

話音剛落,眾人便聽見腳步聲,接著臉上掛著些水珠的老李便出現在灶房門口。

……我做什麼?”

一臉懵的老李疑惑地回視著眾人。

祖清收回視線,和左億繼續剝苦筍。

“沒什麼,”老趙看了眼張章,又看了看老李,頓了頓後,還是沒接著問。

“對了,”老李看了看堂屋那邊,他起來時特意注意了一番,堂屋裡沒有動靜,再看小老板他們又在灶房,“今兒沒客人啊?”

“什麼客人?”

老趙把筍子殼拾在一起,準備裝進簸箕裡,拿去外麵曬一曬,這東西曬乾了以後,可以做引火柴的。

“就張章的媽媽,昨晚說今兒要過來的。”

老李看向蹲在祖清身旁,看對方剝苦筍的張章說道。

“不會來的,”張章頭也不抬地說了句,在老李和老趙的疑惑中又說,“她來我這,那不是好多人都覺得我死得不對勁兒嗎?”

黃家人不會讓她來。

如張章所言,張媽媽今兒剛把張章下葬,準備過來的時候,就被張章的繼父攔住了。

“你昨晚去了什麼地方,我心裡大概有數,”老黃定定地看著她,“人都死了,現在再後悔,都不能挽回了,再說,人不是你殺的,你彆那麼自責。”

“可,他不是自殺的。”

張媽媽咽了咽口水道。

“是,他不是自殺的,”老黃握住她的肩膀,迫使對方看著自己的眼睛,“那也是死在意外中!可這和自殺相比,彆人是信他意外死的,還是自殺的?”

“這……”

張媽媽說不出話來。

可一瞬後,她又反應過來,看著麵前這個模樣老實的男人追問道,“你怎麼知道他、他不是自殺的”

“地上有血,但是又不多,你說他是撞牆自殺的,根本就不對,”老黃的話讓張媽媽猶如站在冰窟之中,寒冷而恐懼。

如果、如果張章是被自己殺了的呢?

老黃是不是還會聽她的話,說張章是自殺的。

張媽媽不敢想。

在老黃把女兒的手放在張媽媽手裡的時候,她再也沒有想來農家樂的念頭了。

就這樣吧,反……都死了,他是不是自殺的,地府不清楚嗎?

張媽媽看了眼牆上張章的黑白照,如此想到。

苦筍燒雞的味道讓農家樂的幾人滿意極了。

老趙甚至還打算去村裡問問,誰家有早苦筍,再買些回來燒紅燒肉,還有臘排骨等。

“你這裡的日子,簡直就是神仙般的日子,我還真不想走。”

張章躺在竹椅上,翻了身後,聲音懶洋洋地對祖清道。

祖清正在看書,聞言看過去,語氣溫和,“你想走了?”

“不是想走,”張章扯了扯嘴角,神情略帶苦澀:“我一直在這也不是辦法,雖然是哄我媽的,可我還是不放心,得去地府問清楚,我到底算自殺還是意外。”

“那有緣再見。”

左億的聲音從旁傳來。

張章猛地翻了個白眼,湊到祖清麵前低聲道,“你也是,這麼年輕,怎麼就定下了!外麵好多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