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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地方很不起眼,又或許是二次衣服沒有清洗乾淨。

左億打來水,倒在那處,又加了點鹽和洗衣粉進去,沒多久,那處的顏色便被浸出來了。

小山父母驚呆了。

陳大爺深深吸了口氣,“這衣……

“衣,是人貼身之物,”祖清摸了摸小山子的腦袋,“它為我們裝扮的同時,也在保護我們的身體,這件衣服為上一個主人打過架,後來主人不在了,衣服還殘留著對方的意識,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衣服最終還是會成為普通衣服一樣的。”

小山子聽得驚奇極了,最後看著那件衣服,“好吧,雖然它撕了我的書。”

“明天我送你去學校的時候,跟老師說說,再給你訂一本,”小山爸爸讓小山媽媽哄著他去睡覺,堂屋裡就隻剩下他們幾人了。

祖清對小山子說的話自然是往美好的方向,可對小山爸爸就得說實話了,“這衣服上有上一個人的怨念,好在怨氣還沒成氣候,我拿回去燒了。”

小山爸爸連連點頭,祖清又給了他幾張黃符,這才離開。

小山媽媽從小山子房裡出來時,便見丈夫坐在堂屋裡發呆,她快步走過去,“祖清他們走了?”

“走了,”小山爸爸把其中一張黃符塞給小山媽媽,“這段時間都帶著,衣服祖清拿走了。”

小山媽媽鬆了口氣,見他還是皺著眉,便問道,“事情都解決了,你還愁什麼?”

“你說……衣服真的是媽從鎮上買的嗎?”

“反正不會是從死人堆裡拿的,”小山媽媽給了他一下,“老人家或許是覺得便宜,衣服質量又不錯,所以就買了,你彆胡思亂想,這事兒也彆捅到媽麵前去,否則她多難過。”

那天送衣服過來的時候,高興得很,可如今告訴對方這衣服有問題,還差點害了小山子,那老人不得氣死!

小山子的奶奶最近身體本就不怎麼好,可受不得刺激。

“我知道,”小山爸爸握緊小山媽媽的手,“謝謝你。”

沒多想。

“婆媳這麼多年,我還是挺了解她的,”小山媽媽笑了笑,拉著小山爸爸回房休息了。

而小山子則是做了個夢,夢裡他穿著自己最喜歡的一件牛仔衣走在山間中,忽然有一條大蟒蛇從樹上下來追著他跑!

小山子嚇得抱頭亂竄,就在這個時候,他心愛的牛仔衣忽然挺身而出,擋在他麵前與那大蟒蛇廝打……最後,牛仔衣取得了勝利。

嘿嘿……

睡夢中的小山子露出了傻笑。

而回到家的祖清和左億則是先把那件衣服燒了。

“無良商家。”

左億罵道。

祖清笑了笑,“餓不餓?”

“想吃麵,”左億立馬說。

“那就做手擀麵吧,你幫我燒火。”

“好。”

許久沒吃手擀麵了,祖清擀麵的時候,左億在一旁看著,等吃到嘴裡的時候,他眯起雙眼。

“勁道真足!”

“會不會不太辣?”

見左億麵碗裡的顏色不夠深,祖清端起辣椒碗湊過去問。

“夠了夠了,”左億連忙捧起麵碗喝了一大口麵湯,“這味道剛剛好。”

隨即便見祖清給自己的麵碗裡舀了一大勺辣椒進去。

左億嘖了一聲,趕忙喝了一口開水。

天越來越冷,左億也出差去了,得一個月後才能回來。

祖清給地裡的菜鋤草,施肥,日子倒是過得挺實在,這日農家樂又來了幾位客人。

祖清親自下廚,客人們吃得也心滿意足。

在其餘客人跟著陳大爺去村裡溜達的時候,其中一位客人留了下來,他找到了祖清。

“我想見見我前妻。”

祖清看著他,“故人已逝,見麵又能如何呢?”

這位姓趙的客人聞言露出一抹苦笑,“是我的錯,我要是不那麼混賬,我們也不會離婚,她也不……

從民政局頂樓跳下去。

“趙先生,比起活在悔恨之中,還不如好好對待你們的兩個孩子。”

趙先生一愣,看了祖清半晌後,才起身對其鞠躬道,“祖先生果然是能人啊,我會記住的。”

他從未說自己有孩子,而且是兩個。

趙先生離開了,可跟著他身邊的中年婦人卻沒走。

她被祖清留下了。

“大姐為何一直在人間逗留?”

婦人之前就覺得祖清能看見自己,如今被其叫住,還給自己倒茶後,婦人便能完全肯定,對方是真的能看見自己。

她捧著茶,輕抿了幾口,這才開口道,“我後悔了。”

她叫陳春華,和趙先生是青梅竹馬,兩人從小一塊兒長大,長大後到了年紀,就結了婚,很快就有了第一個孩子。

“那會兒我們受得委屈,也不怕累,很快便攢了一筆錢,本來是想買套房子的,可老趙說想要開個五金店,所以又把那筆錢全投進去了。”

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出生後,還住在出租屋裡,一直到五金店的生意越來越好的第五年,他們終於買了房子。

可老趙越來越忙,裝修房子的事兒便全落在帶孩子的陳春華身上,房子裝好了,可老趙回家越來越晚。

五金店而已,哪有那麼多的應酬。

陳春華懷疑對方有了人,可細細追蹤了一年多,也沒發現,老趙就是不願意回家,他就喜歡坐在鋪子裡,一邊做生意,一邊和旁邊幾家店的老板打牌。

可能是為了讓老趙歸家的念頭越來越強烈,陳春華去取了環,很快便有了第二個孩子。

老趙得知對方懷孕時,發了好大一通脾氣,責怪陳春華背著自己取了環。

“他並不期待我們的第二個孩子。”

陳春華露出一抹苦笑。

可能是心冷了,陳春華不再把心放在丈夫身上,她日日夜夜照看著孩子們,送孩子們上學,接他們放學,送他們去補習,接他們去玩兒。

孩子成了她的全部。

“可有一天,我從娘家回來,發現放暑假的孩子們並不在家,所以我去了店裡,結果看見我的兩個孩子,和趙老還有一個女人在那吃飯,孩子還說阿姨做飯真好吃,我媽做得都沒什麼味道。”

孩子的話比老趙的不顧家還要讓陳春華疼。

陳春華走了過去,原本還說說笑笑的他們忽然安靜了。

老趙解釋說,女人是他的初中同學。

可他卻忘記了,自己從小就和對方一起長大的,打小就一個班,他的初中同學,陳春華卻不認識。

多麼諷刺的謊言的。

從小女兒那裡,陳春華套出了話,原來不隻是被自己撞見的那天,有好多次,多到小女兒自己都不記得的日子裡,他們都一起出去玩兒,還去那女人家裡吃飯。

“我把老趙約到了年輕時候,我們最愛去的飯店,在那我問他,是不是真的,他是不是背叛了我。”

老趙說他沒有,他沒有和那個女人發生關係。

“後來我才知道,那屬於精神出軌。”

陳春華又歎了一口氣,“我們離婚了,離婚的導火線不是他精神出軌,是一碗湯,一碗番茄蛋湯。”

兩個孩子都不願意喝,陳春華給他們舀了半碗,本著老喝飲料也不是個事兒,逼著他們喝。

“他們說沒味道,不好喝,我一下就想起了那天孩子對那女人說的話,火氣就跟著上來了,”她打了孩子,正好老趙回來了,兩人迸發了激烈的爭吵。

“老趙說我為什麼不願意回家?因為一回家就是各種強製的作為,他想做什麼我都會嘮叨兩句,然後逼著他按照我所說的去做,我才願意,現在輪到孩子們受我的強迫了。”

當陳春華去看孩子的時候,發現他們都躲在丈夫身後,用那種控訴而恐懼的眼神看著自己。

“我到底在他們眼裡算什麼?我也是人啊,”這麼多年沒有一天為自己而活,可到頭來,人家壓根不願意她照顧,自己還感動得不行。

所以她拉著對方去離婚了。

看著老趙拿到離婚證時,長舒一口氣的模樣,陳春華說自己去上個廁所,接著就上了頂樓,跳了下去。

“我真的什麼都沒想,那個時候就不願意多活一秒鐘,因為對我來說,時間就是折磨。”▲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陳春華的臉色慘白,可身上卻沒什麼怨氣。

“我死了後,孩子們也哭,也難受,也和他們爸爸吵架,老趙也沒和那個女人結婚,用他的話來說,他真的隻是精神出軌。”

“不得不說,他們痛苦的樣子,讓我有一段時間是很有報複感的,直到我看見自己的父母,白發蒼蒼的樣子,我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

陳春華後悔了。

她看著祖清,乾澀道,“我該放開手,把自己的日子一點一點的過好,離婚而已,又不是天塌下來了,我怎麼就那麼沒想開呢?”

死後的陳春華終於想明白了。

她認識了不少鬼,其中就有個和她年紀差不多的鬼,告訴她,當年自己是看著她住進出租屋的,說來那出租屋還是友鬼的房子,隻不過早早去世,房子也給了自己的母親。

“她說我有產後抑鬱,還說我控製欲很強,強到一雙筷子沒有擺放好,我都會極其暴躁。”

在友鬼那裡,陳春華認識了另一個自己。

“原來,我在他們眼裡,是那樣子的。”

可陳春華自己一點感覺都沒有。

“那也不是你的錯。”

祖清看著茫然的陳春華輕聲道。

“趙先生忽略了你的感受,沒有在意你的狀態,讓你走進了死胡同。”

“可他隻是我的丈夫,”陳春華扯了扯嘴角,“不是為我而活的。”

“什麼叫產後抑鬱?”祖清打斷她的話,“什麼叫產後?”

陳春華張了張嘴,與祖清對視半晌後,忽然笑了,“祖先生,你真是個好人。”

“好人?”

祖清搖頭,“我從不是個好人,我的雙手沾了不知道多少血。”

陳春華搖頭,“我不信。”

祖清也沒過多解釋。

“你是自殺的,在人間多留對你來說沒有好處,要想早點投胎,就得先去地府服刑,否則一拖再拖,機會就越渺茫了。”

“我知道,”陳春華點頭,“我隻是還沒做好準備,我父母還在呢,我想等他們。”

“然後讓他們看著你進地獄?”

祖清反問。

陳春華卻被這話逗笑了,“也可以這樣說,我想等他們,然後道歉,我錯了。”

這是她自己的選擇,也是她的執念,祖清乾涉不了。

“趙先生說想見你。”

陳春華搖頭,“他隻是覺得對不起我,見我也隻是懺悔而已。”

……

祖清沉默了。

陳春華也沉默了。

半晌後,她才道,“對我的父母來說,我和趙先生好像是一樣的。”

她起身對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