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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一切,來換得謝淮舟平安。

他喝掉了已經冷掉的咖啡,把杯子洗了,廚房收拾好,出門去接昨天外宿的楚小年。

他看上去和平時沒什麼兩樣,照舊陪楚小年去了次遊樂場,跟曲溪約了幾次飯。

但是一周後,他沒有告訴任何人,又去了一次白川,一個人去看了金色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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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現在是枯水期,金色瀑布的景點內幾乎沒有人,列車內的遊客很少,三三兩兩,顧謹亦一個人坐在包廂內,望著窗外寂靜無聲的雪。

枯水期的金色瀑布不算好看,隻有蒼涼陡峭的懸崖,空曠得如另一個世界。

顧謹亦額頭靠在玻璃窗上,想起上一次,謝淮舟坐在他對麵。

他問謝淮舟,是不是喜歡他?

他從來不是自作多情的人,如果不是謝淮舟流露出的喜歡實在讓他心驚,他根本不會提出這樣的提問。

而謝淮舟輕描淡寫地反駁了他。

“我並不喜歡你,我愛你。”

顧謹亦想起這句話,嘴唇輕輕地勾起來。

當年他被拋棄在療養院,無望地等著傅沉的時候,他曾經無數次在輾轉反側地想過,傅沉到底有沒有愛過他。

當他躺在手術台的時候,他還在想這個問題。

而等他跟楚覓雲結婚的時候,他已經給自己找到了答案。

他想,傅沉大概是沒有愛過他的。

他的愛情隻是一場欺騙,所以他才會被這麼輕易地丟下了他。

他這一場枯等,說穿了,隻能算自作多情。

可誰能想到,多年後,他跟謝淮舟坐在金色瀑布前,在隻有他們兩人的列車裡。

他會重新得到這一句“我愛你”。

這困擾了他六年的問題,也終於有了答案。

謝淮舟的信息素缺失症就是答案。

信息素缺失症,彆名“失偶症”,患者幾乎都是失去了伴侶的alpha,因為從心底無法接受失去伴侶的事實,才會患上這種疾病。

當年在療養院裡,謝淮舟的信息素雖然被掩蓋了等級,卻一直很穩定,他們當初也沒有到最終標記那一步。

然而六年後再見,謝淮舟卻患上了“信息素缺失症”,藥石罔效,隻有他的信息素可救。

所以他知道,謝淮舟沒有說謊。

這六年裡,謝淮舟真的愛著他。

也許這不是他想象裡溫柔美好的愛情,卻是謝淮舟能給出的全部。

顧謹亦輕輕閉上了眼。

他不知道當年在手術台的自己,如果知道這個答案,會不會有一絲釋懷。

但他在這一刻,與自己達成了和解。

他認輸了。

不是輸給謝淮舟,而是輸給了自己。

他不想讓謝淮舟也無望地等待了。

謝淮舟曾經對他很壞,給了他最絕望不堪的回憶。

可他這人向來沒出息,舍不得讓謝淮舟跟他一樣痛苦。

第48章 歸來

因為處在枯水期,金色瀑布關閉得要比汛期早上不少,顧謹亦從瀑布的景區離開,又沿著白川的街道又走了走。

現在正是黃昏,天色將暗未暗,路燈卻已經亮了起來,映著白川的細雪,十分漂亮。

他走過一個街角,發現今天有人在白川結婚,舉辦的還是羅塞爾星的傳統婚禮。

羅塞爾星的傳統是要在日落時分舉行儀式,新娘身披白紗,渾身纏滿了珠寶,一雙金色的鞋子踩在白雪上,新郎跟她一樣,也是白色禮服,衣服上的花紋華貴異常,手上也纏著珠寶。

他們的親友站在旁邊,往白色的雪地撒著紅色黑色的小果子。

顧謹亦不由站住看了一會兒。

大概是因為這對結婚的新人笑得太燦爛了,他也忍不住跟著輕輕笑了下。

他現在對婚禮,早就沒有了從前的憧憬。

但是他二十歲的時候,確實一心一意想過要和謝淮舟結婚,可以不用太盛大,但一定要有個儀式見證他們在一起了。

他的媽媽一輩子都沒有舉行婚禮,也沒有跟愛的人有一紙婚約,她一直扮演著不得見光的角色,即使這並非她所願。

這多少影響了他對婚姻的態度。

他討厭他的生身父親,也討厭他的所有生活模式。

他極度抗拒不明不白的關係,近乎固執地在乎伴侶的忠貞。

他甚至跟謝淮舟說過好幾次,如果謝淮舟不跟他結婚,他就要分手了。

那時候他其實是在幼稚地威脅謝淮舟,因為他十分相信這個人對自己的愛,所以才敢這樣肆無忌憚地提出要求。

而謝淮舟也每次都順著他,湊過來親%e5%90%bb他的唇角,笑話他像小孩子,問他婚禮想要在哪兒舉行。

可是直到最後,他也沒能跟謝淮舟擁有一場婚禮。

他這二十多年,唯一一次在眾人麵前,跟人交換戒指,許下此生不分離的結婚誓言,是跟楚覓雲。

而到最後,他和楚覓雲也真的沒有背棄這個諾言。

楚覓雲沒有跟他離婚,而是死彆。

他們明明是一對假夫妻,卻陰差陽錯做到了不離不棄。

顧謹亦的眼睫眨了眨,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覺。

他注視著這對新人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又站了好一會兒,才繼續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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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謹亦今天是拜托曲溪幫他去接楚小年的。

所以當他回到家以後,彆墅裡的燈已經亮起來,曲溪坐在客廳裡陪楚小年看動畫片,兩個人明明年齡相差甚遠,看動畫片的表情卻離奇地一致。

顧謹亦看得都笑起來,驚動了曲溪跟楚小年。

楚小年立刻飛奔過來,給了他一個抱抱。

他們三個人一起吃了晚飯,等楚小年回來兒童房,他跟曲溪說了自己的決定。

說他可能過幾天,要回白帝星一趟。

“先不帶楚小年了,我想跟他單獨見一麵。”顧謹亦說道,“然後再去考慮以後。”

出乎他意料的是,聽到他要回白帝星,曲溪並沒有太大的反應,甚至十分平靜。

過了好一會兒,曲溪才輕聲說:“我就知道,你早晚還是要回去。”

她跟顧謹亦認識了這麼多年,又怎麼會不了解這個人有多死心眼。

明明放棄這段感情就好了,但顧謹亦六年前做不到的事情,六年後依舊做不到。

她無力去改變,隻能希望這一次顧謹亦的選擇是對的。

她坐在沙發上,默默地幫顧謹亦一起收拾楚小年的積木,當把最後一個藍色方塊放進盒子裡的時候,她輕歎了口氣,對顧謹亦說道:“你想去就去把,你想找謝淮舟,想跟他在一起,想做什麼都可以。”

曲溪說到這兒頓了頓,聲音一下子變得很輕。

“但你能不能,不要那麼喜歡他,你多喜歡自己一點。”她低聲問。

顧謹亦把積木盒子蓋上了,放在了收納櫃裡。

他摸了摸曲溪的腦袋。

光看外表,曲溪早就是成熟冷豔的成年女性,把她手下的學生都嚇得聞風喪膽。

但他卻總記得和曲溪初次見麵的樣子,曲溪那時候還沒這麼高,抱著手臂站在角落,不笑,看上去不好招惹,其實比誰都心軟。

“不用擔心我,我沒有那麼脆弱,”顧謹亦對曲溪笑了笑,“我已經不是二十歲的年紀,我有楚小年,有自己的事業,也置辦了足夠生活的資產。我想去見謝淮舟,隻是因為我還愛他。”

“我不想讓他變成當年的我,再等一個六年。”

“但我永遠保有離開他的權利。如果有一天,他還讓我傷心,那我隨時可以走。”

他說得都是真心話。

二十歲的時候,他給出的愛是自己的全部,他總共就隻有這麼多愛,全都給了謝淮舟,所以他無法承受失去謝淮舟的代價。③本③作③品③由③思③兔③在③線③閱③讀③網③友③整③理③上③傳③

可如今六年過去,謝淮舟還是他最愛的那個人,卻不再是他的全世界。

曲溪扁了扁嘴,不知道有沒有相信他的話。

顧謹亦又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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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謹亦既然是一個人去白帝星,也就沒什麼要準備的。

他把楚小年暫時送去了曲溪那兒,然後就像個一時興起的遊人,直接去港口買了最近一班的,去往白帝星的飛船票。

但他心裡又不知道為什麼,有種類似近鄉情怯的情緒,想著能拖延一時是一時,又沒有按下那個撥通的按鈕。

坐在飛船上的時候,顧謹亦想過要不要聯係謝淮舟。

但他心裡又有種近鄉情怯般的心情,想著能拖一時是一時,最終也沒有打開謝淮舟的聯絡賬號。

整個飛行過程要七八個小時,往常顧謹亦都會帶上眼罩睡覺,但這次他始終沒有睡著。

下了飛船,跟著人群出了港口,站在白帝星繁華的商業街上,他也有片刻的迷茫。

明明離開的時間也不算太久,他卻覺得恍如隔世。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是應該去謝家,還是去謝氏集團的大樓總部。

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先聯係謝淮舟。

在等待謝淮舟接通的時候,他心裡有點憂鬱地想,也不知道謝淮舟看見他的名字是什麼心情,搞不好會在心裡笑話他,連分手都這麼不像樣,輕而易舉就被動搖。

但他等了好幾分鐘,光腦的頁麵始終停留在等待上。

謝淮舟沒有接。

他又嘗試了好幾次,那邊依舊毫無音訊。

他幾乎都要放棄了,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也散得七零八落,甚至有一瞬間又產生了逃跑的念頭,覺得自己還不如趕緊買票再飛回羅塞爾星。

但他還是扼製住了自己,試了最後一次。

這次隻過了十幾秒,光腦上就顯示連接成功。

然而屏幕上出現的卻不是謝淮舟的臉,而是一臉垂頭喪氣的謝柯。

他們倆隔著屏幕麵麵相覷,好一會兒都沒說話。

顧謹亦是費解,不明白謝淮舟的光腦怎麼到了謝柯手裡,而謝柯是不可置信,差點懷疑自己在做夢。

謝柯盯著他,激動得都結巴了:“嫂,嫂子,你怎麼……肯聯絡我哥了?”

顧謹亦不知道要怎麼跟謝柯解釋,總不能說他是來找謝淮舟複合的吧。

他隻能避重就輕道:“我有點事情找他,謝淮舟呢?”

謝柯卻沒有立刻回答,剛露出一點喜色的臉又垮了,滿臉為難的樣子。

顧謹亦心裡有了點不好的預感。

他隱約覺得謝柯身後的背景有點眼熟,像是在醫院。

他皺著眉問:“怎麼了,謝淮舟不方便出現嗎?”

謝柯咽了咽口水,視線往旁邊飄了飄。

謝淮舟何止是不方便出現,根本是沒辦法出現。

他掙紮了幾秒,才低聲地跟顧謹亦說道:“我哥現在沒法跟你說話,他現在在醫院,隔離室裡。”

“你離開以後,他的缺失症更嚴重了,易感期陷入了極度的混亂。”

謝柯的眼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