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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堪稱南轅北轍。

她永遠不能理解顧謹亦的心軟,卻又喜歡他的心軟。

她閉了閉眼,又想起楚覓雲要跟顧謹亦結婚的前夜,她跟楚覓雲坐在陽台上聊天。

她那時候很想撮合楚覓雲和顧謹亦,固執地覺得兩個好人就應該在一起。

但楚覓雲卻摸著小腹跟她說:“每個人都有每個人注定的道路,不可強求。謹亦跟我在一起,我們會有很平靜也很好的一生,但我們給不了彼此想要的愛。他不行,我也不行。”

她%e8%83%b8口起起伏伏,她沒有戀愛過,至今都不明白楚覓雲跟顧謹亦說的愛到底是什麼。

隔了好半天,她才把空空如也的水杯放回了桌上。

“隨你吧,”她的臉色有一瞬間的頹敗,“反正我說的話你也不會聽。你說的話,我也沒法理解。”

她絕口不再提謝淮舟。

但是在等著晚飯送上門的功夫裡,她卻拿光腦調取了她認識的所有alpha,非要給顧謹亦看。

她認真對顧謹亦道:“舊愛忘不了,那是因為新歡不夠好,反正你現在也沒跟謝淮舟不在一起,多談兩個,說不定就有合適的。”

顧謹亦失笑,卻也不想在這種事上讓她不開心,隻能順著她。

曲溪這才覺得%e8%83%b8口的怒火稍微下去了一點。

她在顧謹亦家吃了晚飯,留到快十點,才起身告辭。

顧謹亦已經把楚小年哄睡了,機器人守在房間裡,有什麼動靜都會通知他。

他把曲溪送出了門,看著她走回了公寓的大樓,自己卻沒馬上回去,而是沿著河邊窄窄的小路散了一會兒步。

他想起上次來羅塞爾星,謝淮舟也曾經這樣跟他走在窄窄的巷子裡。

路兩邊燈光很暗,水聲潺潺,謝淮舟在巷子裡%e5%90%bb了他。

住在羅塞爾星就是這點不好,總是會在某個不經意的地方,讓他想起謝淮舟。

顧謹亦走在安靜的月光下,調出了自己的身份晶卡。

隻見他婚姻狀態那一欄,狀態還是:已婚。

剛剛他陪著曲溪看那些alpha的照片,隻是哄哄曲溪,就像當年哄想給他做媒的楚覓雲一樣。

他把戒指還給了謝淮舟,卻並沒有跟謝淮舟離婚。

謝淮舟也沒有問。

兩個人好像都遺忘了彼此有婚姻關係這件事,留著這一根脆弱不堪的絲線,維係著他們僅有的聯係。

他們還是彼此名義上的伴侶。

隻是不會在一起,不會同床共枕,也不會說“我愛你”。

他盯著那晶卡看了一會兒,將信息頁重新隱藏了起來。

但過了幾秒,他的光腦就收到了一條消息。

來自謝淮舟。

自從他搬來羅塞爾星,每天都能收到謝淮舟的消息,克製又規矩,一天隻會有一條。

他不準謝淮舟來見他,謝淮舟聽了。

但他沒說不允許謝淮舟給他傳遞消息,所以謝淮舟總會在晚上給他一句問候。

不敢發太多,怕他生氣,也不敢懇求他回來,隻挑著無關緊要的事情跟他說。

他從來沒有回複過,謝淮舟也不在意,像自言自語,又像在給他看日記,每天就靠著這一則消息,假裝他們還沒失散。

但顧謹亦沒有點開這則消息。

他關閉了光腦的頁麵,回了家。

.

謝淮舟等了一個多小時都沒有收到回複,但他也並不意外。

他這些天發出的訊息,全部都石沉大海。

就像他離開的那些年,顧謹亦也從來沒有得到過他的一言半語。

反而是他身邊的謝柯,看著再沒有亮起的光腦,又看看他哥身邊豎著的空酒瓶,眼神又糾結又不忍。

他這幾天有事沒事就往謝淮舟這兒跑,一開始是怕謝淮舟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後來卻是想陪陪謝淮舟。

顧謹亦和楚小年來之前,謝家這麼大一個宅子,隻住著他哥一個人,他也沒覺得哪兒不對勁,反正他哥向來不喜歡熱鬨,隻喜歡冷清。

但顧謹亦和楚小年來過又走,這個宅子短暫地熱鬨過,有過一位溫柔和善的omega,有過一個有甜又軟的小孩子,有過貼在牆上的兒童畫和不斷更新的兒童樂園。

如今,這座宅子又空下來,他才驚覺這裡像個過分華貴的牢籠,把謝淮舟囚禁在了這裡。

這讓他於心不忍。

他哥這輩子,雖然出生在潑天富貴裡,又坐擁無邊的權利地位,卻委實說不上幸運。

生母早逝,自己也被親生父親設計,幾次死裡逃生,如今連愛人也求而不得。

他試探性問謝淮舟:“要不我給,我給嫂子發個消息問問?”

顧謹亦這麼好脾氣的人,應該不會不理他吧。

謝淮舟卻否決了他的想法。

“彆去給他添亂。”

謝柯隻能閉嘴,但他坐了一會兒,卻還是覺得凳子上像有釘子,讓他坐立難安。

他又咕噥著問謝淮舟:“那你們倆準備怎麼辦啊,我嫂子萬一真不回來呢,你就等著啊?”

謝淮舟喝了口酒,聲音冷靜,“他會回來的。”

謝柯不太服氣:“萬一呢?你不能就乾等著啊。”

但他話音未完,就接收到謝淮舟森冷的一眼。

謝淮舟又說了一遍。

“他會回來的。”

他不能去想象顧謹亦不會回來這個可能,他無法接受,就像他無法接受四年前,顧謹亦會跟彆人結婚這個事實。

謝柯被看得後頸一涼,老老實實閉上了嘴。

他也不知道能乾什麼了,隻是膽戰心驚地看著謝淮舟喝水一樣喝酒。

謝淮舟望著窗外的月光,像是醉了,又像是沒有醉。

他又想起四年前他去G6星,像一個偶然經過的遊客,將懸浮車停在樹下,看著醫院的方向。

他可以清楚地看見,就在不遠處,顧謹亦跟楚覓雲牽著手走在陽光下。

他們今天是來醫院做檢查的,楚覓雲是產檢,而顧謹亦是術後例行複查。

這一天天氣很好,陽光很柔,風也很輕,顧謹亦的臉色有點蒼白,卻還微笑著聽楚覓雲說話。

他們看起來格外般配。

而他隻能裝成一個偶然經過的遊客,他眼睜睜地望著他曾經的愛人,從他身邊走過。

而在他手邊,放著一份結婚請柬,新郎那一欄,正是顧謹亦的名字。

如今他跟顧謹亦之間,沒有楚覓雲了,也沒有隱藏起來的秘密。

但為什麼他們的關係,似乎和四年前一樣,還是毫無變化。

他突兀地輕笑了一聲,笑自己的虛張聲勢,笑自己的愚蠢自負。

他分明比謝柯更怕顧謹亦真的不回來,卻還要強迫所有人掩蓋起這個事實。

第44章 桃桃

顧謹亦來到羅塞爾星的第32天,又去了一次白川之都。

他並不是刻意來到這兒的,隻是前一天晚上答應了給楚小年買一個限量的拚圖,找來找去發現隻有白川的店麵裡還有存貨,並且不在星網出售,隻接受線下購買,他才匆匆趕過來。

羅塞爾星上已經是炎炎夏日了,但是白川裡還是一片蕭瑟的冬日之景,跟他上次來的時候沒有什麼區彆,還是素雪紛飛,樹枝上都掛著皚皚白雪,冰燈沿著湖邊擺了一路,即使是白天,裡麵也能望見瑩瑩的燈火。

顧謹亦按照地圖找到了那家店麵,很幸運地買到了最後一個拚圖。

而當他帶著拚圖走過一個街角的小店的時候,他卻看到某個落地窗外,站著一個很熟悉的身影,正在辛苦地踮著腳投幣,但因為個子不高,又不會彈跳,隻能拚命伸著手。°思°兔°在°線°閱°讀°

顧謹亦帶著疑惑走了過去,等在那身影旁邊站定,發現這個努力伸手的“人”,果然是蘭德學院的吉祥物,機器人桃桃。

金發碧眼的少年人模樣,精致又漂亮的臉,如果不是神情有些刻板,幾乎看不出是機器人。

顧謹亦問道:“桃桃,你在這兒乾什麼?”

桃桃扭過了頭,他看了顧謹亦好一會兒,才把這個人跟自己資料庫裡的信息對上號。

判定不是危險人物後,他回答了顧謹亦的問題:“我在買東西。”

顧謹亦順著桃桃的手看去,發現這是一個自取式店鋪,售賣白川限定的手作點心。

他更疑惑了,桃桃這個機器人為什麼會來買點心,難不成是要送給誰嗎?

他問桃桃:“我幫你刷卡好嗎?”

桃桃看了他兩眼,乖乖把手裡的存儲卡遞了過去,特地強調,“用我的。”

顧謹亦這才注意到,桃桃用的居然是,他以自己的身份獲取的存儲卡。

機器人是不會擁有財產的。

這是眾所周知的道理。

但桃桃不一樣,他像每個人類,有身份晶卡,有可以使用的賬戶,可以旅遊可以購物。

顧謹亦幫桃桃購買了點心。

巴掌大的綠色盒子從窗後遞了過來,桃桃要了兩份。

顧謹亦順便給自己也買了兩份,準備回去帶給楚小年和曲溪。

他把點心和儲存卡都還給桃桃,忍不住問了一句:“桃桃,這個點心你是想送給誰啊?”

桃桃像是很願意回答這個問題,他有些僵硬的臉笑了起來,一瞬間變得生動活潑,好像真的是個十六七歲的人類少年。

“給阿爾伯特買的呀,”桃桃笑得很好看,“他喜歡吃白川的限定點心。”

顧謹亦一時語塞。

阿爾伯特先生就是桃桃的主人,是蘭德學院的前校長,已經於五十年前去世。

但當年顧謹亦還在上學的時候,就知道蘭德學院默認的規矩——不可以告訴機器人桃桃,他的主人已經不在了。

這是前校長的遺願之一。

顧謹亦沉默了一瞬,不知為什麼有點難過,但他輕輕對桃桃笑了:“校長先生看見點心,應該會很高興。”

桃桃認真地把點心裝進了自己的儲存空間。

他又抬頭問顧謹亦:“你為什麼是一個人,那個跟你在一起的人類呢?”

他比劃著手勢:“很高的那個alpha,黑衣服,不愛笑。”

雖然他說得很模糊,但顧謹亦一下子猜出來了,他問的是謝淮舟。

顧謹亦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卻聽見桃桃問他:“他也跟阿爾伯特一樣,不見了嗎?”

顧謹亦怔了怔,搖了搖頭:“不是的,他沒有不見,是我不想見他。”

桃桃露出了費解的神色,他還是很難理解人類這些複雜又微妙的感情。

但他能識彆出顧謹亦的神情是難過的。

所以他問顧謹亦:“你為什麼不想見他呢?我就很想見阿爾伯特啊。”

顧謹亦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好在機器人都很好糊弄,他笑笑不說話,桃桃也就忘記問了。

他跟顧謹亦一起沿著白川的街道往前走,熙熙攘攘的人群裡,他們一個人類一個機器人,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