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頁(1 / 1)

了束縛,不顧他的意願,走馬燈一樣在他腦海內播放。

顧謹亦閉了閉眼,把手從謝淮舟手中抽了出來。

他曾經無數次渴望過,他愛的那個人能回到他身邊,能夠再一次握住他的手,跟他說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當他像被遺棄的小貓一樣守在療養院的時候,他彆無所求,隻盼望他愛的人能平安無事。

但現在他真的等到了這一天,一切卻都已經太遲了。

他慢慢地從床上坐起來,拿過枕頭旁早就被弄皺的睡衣,遮掩起了滿身狼藉。

謝淮舟的手還落在床邊,仍然保持著握住他的動作,但是掌心裡卻空空如也。

兩個人中間隻隔著不到一米的距離,卻像是隔了一道天塹。

明明他們才做過了最親密的事情,現在卻像是變成了兩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真是難堪。

兩個人都沒說話。

謝淮舟心知這不是一個挑明的好時候。

顧謹亦的發倩期來得毫無征兆,他還沒有帶顧謹亦檢查身體,沒有在事後抱一抱他,給予安撫。

他還什麼都沒來得及做。

他本來是想要過幾天,再把戳穿自己的證據送到顧謹亦麵前。

但剛剛,顧謹亦叫他“阿沉”的那一刻。

他像是一個被久困在黑暗中的人突然得到了一線天光,哪怕明知道那道光會燒死他,他也還是沒能抗拒誘惑。

所以他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讓自己上刑場的時間,提早了一點。

.

顧謹亦係好了睡袍的腰帶,抬起眼看著謝淮舟。

謝淮舟的骨相,輪廓,五官,都堪稱完美,不然也不會年年登上帝國最受歡迎的alpha之一,何況他還有如此龐大的身家跟頂級的信息素。

顧謹亦有些想笑,真要論起來,他還算是占便宜了,當年在療養院的森林裡隨手撿到一個落魄的alpha,居然是這樣鼎鼎有名的大人物。

他笑了一下,問謝淮舟:“你為什麼會變化這麼大?長相,名字,信息素,身世,學曆……全是假的。”

他一邊說,一邊聲音不自覺地發抖,嘴唇卻偏偏還要彎著,“你到底有什麼是真的?”

關於傅沉的一切,全都是假的。

從他在那顆偏遠星上,與這個人相遇開始,他就置身在一個巨大的謊言裡了,可笑他自己還不知道,還做著自欺欺人的美夢。

其實他更想問,你說過的那麼多句愛我,是不是也全是假的?

但這問出來也太傻了。

所以他隻是強撐著笑出來,眼淚就掛在睫毛上,輕輕一眨,便掉在被子上,暈開深色的圓點。

他問:“我現在該叫你傅沉,還是,謝淮舟?”

叫哪個好像都不對。

這兩個人都是騙子,從見到他的第一麵就在撒謊。

隻是他蠢,一次又一次地上當。

謝淮舟被這句話敲打得骨頭都在疼。

他早就幻想過無數次跟顧謹亦攤牌的場景,可真到了這一天,卻比他想的還要痛。

他想幫顧謹亦擦一擦眼淚,但他知道顧謹亦不會要的,他不配。

他隻能低聲回答顧謹亦的問題,“名字,長相,身世,學曆,信息素,確實全都是假的。”

“你遇見我的時候,我在執行帝國學院的任務,所以用的是假身份,做了基因調整,注射了信息素減弱劑。等我執行任務返回的時候,飛行器被人動了手腳,爆炸了。而我坐著救生艙逃出,掉在了你住的療養院附近,被你撿到了。”

他當年是帝國學院的優秀畢業生,帝國學院是由軍區直接管轄的,他的成績足以直接成為軍區的預備軍官。所以在畢業的時候,作為考驗,他被派去獨自執行軍區的秘密任務。

他拿著全新的身份卡,做了基因調整,變成一個完全陌生的人,潛入了星盜的老巢。任務進行得很順利,在把資料傳回總部後,他就駕駛飛行器出逃了。

如果他的飛行器沒有發生意外,他應該順理成章地回到帝國學院接受表彰,成為軍區的預備軍官。

但人間就是如此無常。

他的飛行器被動了手腳,他坐著救生艙跌落在一個地圖上幾乎找不到的陌生星球,被一個在此療養的年輕omega救了起來。

謝淮舟說道:“我在療養院醒來的時候,確實因為頭部的衝擊,不記得我是誰,你說我身份卡上名字叫傅沉,我就一直當著傅沉。”

顧謹亦並沒有露出太多驚訝的表情。

他也是曾經入學在軍事係的人,多多少少猜到了一點,能將人外貌改變得如此徹底,信息素也完全壓製,並且還能長期不暴露的,隻有軍區了。

謝淮舟當初在帝國學院,是軍區內定的預備官,也不算是秘密。

當年他撿到傅沉的時候,傅沉確實什麼也不記得,對於自己的過去一片空白,這讓他連想甩了這個包袱都做不到,最後隻好捏著鼻子把他留了下來。

他那時候從未想到自己會愛上這個人,隻當積德行善了,給自己的手術積攢點運氣。

但現在再回想,人果然是不能爛好心,最後隻會害了自己。

他又問:“那你是什麼時候想起來的,是在你走後,還是在你走之前?”

他心裡知道答案。

他還沒有傻到這個地步,當初送傅沉去港口的時候,看著傅沉陰鬱的眼神,他就知道自己要失去他了。

他也說不清為什麼,也許人在那時候真的是有心靈感應的,他看著傅沉,就知道這個人也許要丟下他,自己離開了。

但他還天真地想要賭一賭,所以他沒有阻攔,沒有毀掉傅沉的船票,隻是紅著眼睛哀求,求他早點回來。

他含著淚,笑得很難看地問謝淮舟:“你能告訴我嗎,你當年走的時候,想過要回來嗎?”

“你騙我說,你是去隔壁的港口買材料,很快就會回來。”

“你騙我的時候,到底在想什麼?”

顧謹亦問完這句話,很沒出息地眼淚流了滿臉。

六年了,他終於能問出這句話了。

但其實這六年間,他早就想明白了答案。

來到謝淮舟身邊這半年,也不過是更加清晰地應證了這個答案。

“讓我猜猜,你那個時候,是想起了關於你身份的一切,聯係上了謝家的人。”

“你沒想到自己在失憶的時候,會喜歡上一個隻是累贅的omega,為了避免麻煩,你騙了他,直接走了,沒有留給他隻言片語,這樣他就不知道要去哪裡找你。”

“我猜的對嗎?”

顧謹亦問到最後,已經笑不出來了。

他多不願意承認這件事,他最赤誠的二十歲,全心全意的一段愛戀,原來對謝淮舟來說,隻是一段多餘的麻煩。

他是有多可憐,才會為了等這個人,差點把自己耗死在那個療養院裡。

謝淮舟這一輩子,二十九年的人生裡,從沒有像此刻一樣難以回答一個問題。

他可以麵對親生父親的監禁麵不改色,可以鎮定自若地跟星盜周旋,卻無法與顧謹亦含著淚的眼睛對視。

這是他這輩子唯一愛過的omega,也是他唯一辜負過的人。

他還是伸手幫顧謹亦擦了擦眼淚,就好像真相還沒有暴露,他還是那個溫柔體貼的謝淮舟。

“你說的,一半對,一半不對。”

“我沒有想不要你,但我也沒有想好要怎樣對你。”

第39章 陰差陽錯°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如果時間真的可以倒流,再倒回六年前,謝淮舟也還是不會帶著顧謹亦一起走。

因為那隻會是兩個人一起滑向深淵。

但他絕對不會,沒有給顧謹亦留下隻言片語,就這樣一走了之。

謝淮舟頓了頓,才又跟顧謹亦說道:“我聯係上的不是謝家的人,而是我自己的手下。因為我懷疑給我飛行器動手腳的人,就是我父親。”

“我本來是想在安頓好後,讓人去接你,把你養在我的彆墅裡。等到我處理好謝家,再做打算。”

他坐上飛行器離開的時候,心裡並不認為自己有多愛顧謹亦。

這個omega隻是他人生的一段錯誤,他不是那個出身無名星的傅沉,而是謝家跟商家聯姻的產物,謝淮舟。

沒有人教過他愛情是什麼模樣,他的外公外婆一輩子都很幸福,但那對他來說更像是一個偶發事件。

他並不覺得自己也會擁有這樣的幸福。

顧謹亦想要的婚禮,去偏遠星定居,開一個花店,都像是一個可笑的夢,他永遠都無法給予。

所以不如讓一切都停止在此刻。

他可以給顧謹亦補償。

他不會陪顧謹亦去偏遠星定居,不會跟顧謹亦結婚,但他會送給顧謹亦一座小星球。

他當年還太年輕自負,不懂得怎樣愛人,所以輕易地否定了關於顧謹亦的一切。

於是他付出了無可挽回的代價。

如今的謝淮舟再回憶起自己六年前的想法,隻覺得愚蠢又輕狂。

顧謹亦也輕笑了一聲,說道:“那我真是感動,你沒有準備直接跟我分手,而是要想一想。”

而他對謝淮舟的全部意義,也就是這微不足道的“想一想”。

但他已經不想再就糾纏這些,隻是喃喃地問謝淮舟:“那你為什麼沒有來呢?”

他問這話的時候,窗外響了一聲雷,初夏的雨本不該如此綿長,但從昨夜到今天都沒有停止,淅淅瀝瀝地從屋簷上墜下來,連成一線。

顧謹亦在這雷聲裡又說了一句:“你要是早一點來,也許我就不等你了。”

謝淮舟沉默地望著他。

顧謹亦已經不哭了,隻是一雙眼還是紅紅的,睫毛濕答答地粘在一起,臉上的淚痕也沒有乾。

他想,顧謹亦在那座療養院等他的時候,應該也經常哭。

那時候顧謹亦還很小,才二十歲,本就沒有親人,還身體不好,第一次戀愛就碰上他這樣混蛋的親人,委實是運氣不好。

上天從來沒有偏愛過顧謹亦,反而叫他吃儘了苦頭。

“因為我走下飛行器的時候,迎接我的不是我外公的人,而是我的親生父親。”謝淮舟再說起這段舊事,已經很平靜了。

“謝允成並不想把繼承權給我,他的情人已經懷孕了,他不再需要我。所以他在我的飛行器上動了手腳,希望我直接意外身亡。但誰想到我命大,不僅沒有死,還遇上了你。”

“那時候謝家幾乎都在他手上,我跟手下的人聯係的時候,他也查到了我,所以在我的飛行器進入港口補充的時候,他帶人抓住了我。”

“我被監禁了六個月,謝允成一直想讓我放棄母親的繼承權。直到我外公把我救出來,我才自由。”

謝淮舟說到這兒停住了。

他並沒有拿自己這段經曆賣慘的意思,所以很簡略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