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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卻有種被霧籠罩的難過。

“愛啊,不然我為什麼偏偏要跟他在一起呢。”

其實承認這句話也沒有多難,顧謹亦說完後失神地想道,他確實愛著謝淮舟,就像他當年無可救藥地愛著傅沉。

他輾轉反側,找出一千種理由去掩蓋這件事,到最後還不是鏡花水月一場空。

喜歡是藏不住的,自欺欺人也一樣。

顏裡安被哽住了,他咬了下嘴唇,還是心有不甘地看著顧謹亦:“你為什麼喜歡他,因為他優秀嗎,他是謝家的家主嗎?我也可以啊,再過兩年……”

顧謹亦沒聽得太清後麵的話。

他笑了笑,眼睛有點酸脹,他覺得顏裡安真是年輕氣盛。

如果真是因為這樣就好了。

最可怕的就是,即使謝淮舟都不是,什麼也沒有,他還是會義無反顧地去喜歡上。

“也許是因為他耳朵後有顆痣吧。”他喃喃地回答了這個問題,像極了自言自語。

他心底有個結痂許久的地方,被輕輕地撕開,傷口溫熱緩慢地淌著血。

傅沉的左耳朵後,有個很小的棕色的痣,因為太小了,連他本人也不知道。

他當年會偷偷去親這顆小痣,像發現一個隻屬於自己的秘密。

謝淮舟的左耳後也有這樣一顆痣,位置分毫不差。

他說出這句話以後,突然難過得不知道怎麼是好,明明這也沒什麼特彆的,他一直告訴自己,世界上卻不缺的就是巧合,兩個陌生人相似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

但是他五臟六腑還是像糾在一起,痛得他喘不過氣,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呼吸不上來。

而就是這時候,他的光腦響了一聲。

他低下頭,看見了謝淮舟發給他的消息。

“我來酒店接你。”

他的視線有點模糊,水霧蒙著眼睛,看什麼都朦朦朧朧,但那一行字卻偏偏是清晰的。

他回了一句:“好,我在頂樓的休息區等你。”

他發完這句話後,抬起手,麵無表情地擦掉了眼角的一點眼淚。

他看向顏裡安:“你快回去吧,李繡他們都在等你,我要回家了。”

他發現自己不太舒服,心臟跳得越來越快,身體也隱隱有發熱的感覺,所以不想再跟顏裡安糾纏了。

顏裡安卻挪不動腳步。

昏暗燈光中的顧謹亦,長發墜肩,眼角溼潤,不露喜怒,美得像一尊足以被虔誠膜拜的神像。

可他知道,讓顧謹亦露出這樣神情的人並不是他。

他問:“你為什麼哭,謝淮舟對你不好嗎?”

顧謹亦像聽見了什麼可笑的笑話。

“他對我很好。”

就是太好了,好得像在贖罪。

但他說完這句話就不願意再說了,側過頭不看顏裡安,也不想再討論任何。

顏裡安站了一會兒,他明白他是一個落敗的追求者,已經沒有了陪伴的資格,最終緩慢地挪動腳步。

但是在他快要走出休息區的時候,他卻聞到了一股十分馥鬱的,紅茶的香氣。

柔和,溫暖,讓人想起一切安心的事物。

他凝住了腳步,不可置信地回過頭。

燈光中的顧謹亦不再像一尊不露喜怒的神像,而是活色生香的美人圖,眼睛溼潤而勾魂,嘴唇紅得像要滴血,雪白的皮膚泛著淡淡的粉,像桃花落在新雪上。

空氣裡湧動著曖昧又煽情的氣息,紅茶是溫柔平淡的味道,此刻卻催人心腸。

顏裡安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他是個alpha,當然聞得出來空氣中的信息素在傳遞什麼訊號。

顧謹亦突如其來地陷入了發倩期,毫無征兆,又來勢洶洶,這種情況多半出現在信息素不穩定的omega身上。

他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一步。

但顧謹亦卻還沒有失去理智,眼神如刀地看過來,竟有種不同平常的冷漠和氣勢。

“彆過來,走開。”他不怎麼客氣地命令顏裡安,手指按在光腦上,撥打了緊急求助,求助的另一端是,謝淮舟。

顏裡安的指甲掐進了肉裡,死死地咬著牙,眼中有種翻騰的欲望,理智告訴他應該離開,但他卻又無法控製自己的反應。

Alpha與omega之間是可以互相感應信息素的。

他此刻就能察覺到,他跟顧謹亦的匹配度應該是不低的,起碼有百分之七八十。

這就讓他心中的不甘更甚。

憑什麼?

憑什麼他晚來一步,他喜歡的omega就與他再無乾係?

明明他們也是這樣相配。

他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

但他還沒探出第二步,一股陰森的冷意就爬上了脊骨,像被什麼餓鬼盯上了。

他聽見一個陰冷的聲音在背後說道:“彆擋路,滾開點。”

這聲音中壓著一股暴怒的情緒,讓他瞬間清醒了。

遠比他更高階的alpha信息素強勢地襲來,頂級的獵食者氣息,與其說是在碾壓他,不如說是在絞殺。

他眼睜睜看著一個高大的身影從他旁邊經過,是他在視頻中見過許多次的,讓他嫉妒難安的那個人。

謝家家主,謝淮舟。

他還看見,剛才還充滿戒備地讓他走開的顧謹亦,在看見謝淮舟的一瞬間,就含著淚充謝淮舟張開了手。

而謝淮舟也迅速抱住了他。

兩個人的影子在燈下交織在一起,顧謹亦充滿依賴地靠在謝淮舟懷裡,抬著頭向他索%e5%90%bb。

謝淮舟在短促地安撫了顧謹亦一下以後,就固定住了顧謹亦的肩膀,不容拒絕地咬住了顧謹亦的後頸。

犬齒刺破了柔嫩的皮膚,顧謹亦嗚咽了一聲,卻又無法反抗。

謝淮舟在臨時標記顧謹亦,用自己的信息素覆蓋掉空氣中湧動的紅茶氣息。

鋪天蓋地的海浪湧了上來。

顏裡安遲鈍地察覺到空氣裡的紅茶信息素在消退。

他知道自己應該走了。

他已經輸得夠難看了,還留在這裡乾什麼。

但他的腳卻像被固定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被顧謹亦拒絕的時候他隻是傷心,但是真的跟謝淮舟這樣的頂級alpha麵對麵,他才感受到了一種自尊的挫敗。

他拿什麼去跟人家爭?

從一開始,他們就不在一條起跑線。

.

謝淮舟把顧謹亦抱了起來。

他剛才走進頂樓的時候,就感知到空氣裡飄著顧謹亦的信息素,這讓他的心臟瞬間縮緊了,用最快速度趕到了休息區。

還好,他來得很快,顧謹亦還安然無恙。

但現在雖然做了臨時標記,顧謹亦的發熱狀況卻沒緩解,眼角已經滲出了眼淚,頭埋在他的脖子裡,撒嬌一樣廝磨,小聲啜泣。

他在心中迅速做了判斷。

現在的高檔酒店都有專為信息素隔離設置的房間,用以應付所有突發狀況。

他抱著顧謹亦快步走出了休息區。

在經過顏裡安身邊的時候,他沒有施舍這個年輕alpha任何一眼,信息素卻如潮水般凶猛地壓下來。

“你最好彆讓我查出來,你跟謹亦的意外發倩有關。”

他說完這句話就抱著顧謹亦離開了。

空氣裡的紅茶味道隻剩下殘留的一點,被海浪的氣息包圍著,幾乎要聞不出來。?思?兔?在?線?閱?讀?

休息區安靜無聲,包間裡的同事們應該都喝趴了,誰也不知道外麵短短的二十分鐘發生了怎樣的故事。

顏裡安站在幽冷的走廊上,怔怔地望著自己的腳尖良久。

他按了按自己的心臟,是疼的,卻又因為心如死灰,反而變得麻木了。

第37章 伴侶

謝淮舟抱著顧謹亦用最快速度去了酒店特設的隔離區,就在頂樓的下一層。

這一層總共都沒有幾個房間,也沒有安排任何服務員,全都是機器人與自助服務。

謝淮舟用光腦支付了房間費用,選了最裡麵的一個房間,而等他進入隔離區,玻璃門在他背後合上,顧謹亦和他的信息素就死死地被封在了門內,不曾向外麵泄露一點。

但在他抵達最後一間房門前,一個小機器人匆匆攔在了他麵前,用平板的聲音說道:“請出示證件,證明這位omega與您是伴侶並且有自我意識,否則酒店將直接聯絡omega救助中心與醫院。”

謝淮舟出示了他跟顧謹亦的登記卡,上麵明晃晃地標注著兩人的身份:伴侶。

顧謹亦雖然被信息素和高熱折磨著,卻沒有完全失去意識,他聽見謝淮舟說:“他是我愛人。”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在聽見“愛人”這兩個字的時候,眼角一濕。

愛人這個詞聽著可真是美好。

但他們登記過結婚,有過親%e5%90%bb和擁抱,卻從來沒有給對方什麼承諾,這樣也能算作愛人嗎?

小機器人掃描了證件,讓開了位置:“驗證合格。如果有任何緊急情況都可撥通酒店內線或聯係我。”

說完,這個小機器人就咕嚕咕嚕地跑遠了,乖乖隱藏在走廊的最深處,假裝自己不存在。

謝淮舟刷開了房門。

他選的是最寬闊豪華的一間酒店,裡麵所有設備一應俱全,但他沒有心思注意任何東西,輕手輕腳地把顧謹亦放在了床上。

顧謹亦的臉還是很紅,但因為被謝淮舟及時標記過,他的情況並不算嚴重,雖然連柔軟的絲綢被子都讓他皮膚敏[gǎn]得發痛,但他眼神還是清醒的。

他抿了抿嘴唇,跟謝淮舟說道:“我有按時吃抑製藥。”

言下之意,是他自己也不知道這場發倩期為什麼會來得毫無征兆。

他難堪地拿手擋住了臉,屋子裡很暗,像是刻意營造出一種曖昧的氣氛,隻有幾盞昏黃的燈亮著。

他明明全身細胞都在渴求著謝淮舟,卻又偏偏不想在此刻向他求助。

謝淮舟坐在床邊,看著顧謹亦弓起身體,微張著嘴唇呼吸,隱約能見粉色的舌尖,抵著雪白的牙齒,連呼出的氣都是溫熱的。

他是接受過信息素抵禦訓練的人,在帝國學院讀書的時候,他們係有一門課程就是專門抵禦各種各樣的信息素。

即使是遇見S級的omega信息素,謝淮舟也有把握全身而退。

但這世上偏偏有一個顧謹亦,信息素是溫潤無害的紅茶味,卻是生來就是克他的。

他浸潤在這安撫性的氣息中,非但沒有變得冷靜,還隻想現在就抱住顧謹亦,成結,完成最終標記。

他打開了床頭櫃,這種隔離房間裡都會不同種類的抑製劑,他從中挑了適合顧謹亦的那一款,放在了床上。

然後他拿下了顧謹亦遮著眼睛的手。

顧謹亦眼睛潮濕得如一汪湖,稍微眨一眨眼,湖水就要從眼眶中溢出。

謝淮舟明明已經硬得發痛,卻還能像個古寺裡清修的僧侶一樣冷靜,對顧謹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