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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淮舟外婆去世的第一年,情人節我還買了玫瑰,但有什麼用呢,我該送去哪裡呢。”

商和說這話的時候很平靜。

但顧謹亦卻聽出了底下藏著的傷心。

而他也明白這樣的傷心。

因為他就是經曆過生死的人,當年他躺在手術台上,隻有50的幾率可以醒來,那時候他唯一的願望,就是他愛的那個人可以握住他的手。

想到這兒,他覺得心口疼得更厲害了。

他不知道怎麼安慰商和,隻能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外婆會知道的。”

商和笑了下,沒再說什麼,而是站起來去給花園裡的花澆水。

十多分鐘後,廚房動作很快,把早餐送來了,各種樣式都有。

顧謹亦並不餓,但架不住商和勸說,也吃了點。

兩個人就像一對尋常的祖孫,雖然相識不久,但是聊聊天時間過得也很快。

吃完早餐,商和就趕他回房間睡覺去了。

“快去補補精神,你這臉色一看就不好。”商和拍拍他,“人要有精神才有力氣,午飯再喊你。”

顧謹亦拗不過他,隻能乖乖站了起來。

但在他走出亭子的時候,商和又喊了他一聲。

他轉過身,商和眉眼溫和地望著他。

“謹亦啊,如果淮舟惹你生氣了,你告訴我,我幫你揍他。我自己家養的混小子我知道,脾氣壞得很,一點不會哄人。”

顧謹亦站了會兒,太陽出來了,明亮的日光讓他的臉色沒有那麼蒼白了。

但他對商和笑了笑,輕聲道:“其實淮舟很會哄人的。”

商和一臉不相信。

顧謹亦沒再說什麼,反而問商和:“外公,其實人糊塗一點,不要想太多,是不是會反而比較幸福?”

商和不懂顧謹亦這句話的意思,隻是下意識回答:“應該是的吧。”

顧謹亦笑了起來。

他跟商和拜拜,轉身走下了台階。

.

顧謹亦回房間的時候,正好碰上謝淮舟已經起床,要出去找他。

他的視線在謝淮舟臉上掠過,發現謝淮舟看著竟然有點焦躁不安,好像他在宅子裡還能跑丟了。

他主動說:“我醒得早了,就去花園裡坐了會兒,遇上外公,陪他吃了早飯。”

謝淮舟還是眉頭微皺,不動聲色地觀察顧謹亦的臉色,卻又看不出什麼明顯的異樣。

顧謹亦確實有些累了。

“我想再睡會兒,”他對謝淮舟說道,“你中午再喊我吧。”

謝淮舟碰了碰顧謹亦的臉,一片冰涼。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好”。

顧謹亦便繞過他,回了房間,當著他的麵,把門合上了。

謝淮舟在走廊站了一會兒,屋簷下的繡球花開得正好,粉藍粉紫,團團簇簇,在陽光下格外漂亮。

他在廊柱上靠了一會兒,神色看不出半點頹唐,但他其實也一夜沒有睡。

顧謹亦醒了多久,他就也醒了多久。

他在明%e5%aa%9a的天光下,打開光腦向秘書發了條信息。

“幫我把7號保險庫裡的東西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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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謹亦回到床上,也沒有很快睡著。

被子裡全是謝淮舟信息素的味道,像浩瀚無際的海洋,一層一層壓了下來。

他又點開了手上的光腦,最後的頁麵還停止在謝淮舟十八歲的訓練視頻上。

這是商小閔昨天發給他的。

他看了一晚上謝淮舟的格鬥視頻,跟記憶中傅沉打鬥的身影對比。

但也許是看得太多了,到最後他自己都分不清誰是誰,甚至開始不確定自己的記憶有沒有問題。

六年過去了。

楚小年都四歲了。

記憶本就是最不牢固的東西。

他早上看著謝淮舟的睡顏的時候就在想,他為什麼要執著於這兩個人的打鬥身影像不像呢?

執著到最後,誰又能給他證據。

這個猜測本身就夠荒謬了。

出身自無名星,信息素淡得隻有他能聞到的傅沉。

跟身世顯赫,從小就是天之驕子的謝淮舟。

兩個人間的差距,大得像隔著一整個銀河係。

顧謹亦的手指按在光腦頁麵上,停頓片刻後,刪掉了這個視頻。

就像他剛剛問外公的那樣,人有時候糊塗一點,才會比較幸福。

作者有話說:

讓謝總再跑39米(求個多多海星和評論)

第33章 蠱惑

謝淮舟公司裡有事,他們最終比預定的時間要提早一點離開。

商和倒也沒有太多不舍,仍舊是嘴硬心軟的嚴肅老頭麵孔,對謝淮舟反而沒什麼叮囑,專注跟楚小年拉勾,要他暑假也記得過來玩。

“到時候爺爺帶你練拳。”商和笑眯眯的樣子很不匹配他的臉,不像親切的老人,反而像誘騙小孩。

好在楚小年適應良好,還在他臉上親了下。

一直等謝淮舟跟顧謹亦要上飛行器之前,商和才望著謝淮舟說了一句:“照顧好自己。”

謝淮舟回頭看他,祖孫倆輪廓肖似,不笑時的側臉尤為相像。

其實他跟商和見麵並不勤快,不僅僅是因為忙,也是因為他們一旦見到彼此,就會想起早就去世的商酈,偌大宅子裡隻剩他們彼此相對,反而生出無儘的陰鬱。

但現在又多了顧謹亦和楚小年,看見謝淮舟過得好,商和心裡反而減輕了這種綿延的哀慟。

“有空就多跟謹亦和小年回來吧,”他拍了拍謝淮舟的肩,“偶爾我也得有點天倫之樂。”

謝淮舟沒拒絕,唇角彎了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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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白帝星,謝淮舟一直忙於公司的事情,顧謹亦卻也不算閒著。

他報名的設計大賽快要到截止期了,他這幾天加班加點地在修改設計圖。

他是從和謝淮舟一起去看的金色瀑布上得到的靈感,想做一個星河般的項鏈,像一條銀河懸掛在脆弱白皙的頸上,分明是千鈞之力,卻又輕盈如浮雲。

如今大致的模樣已經有了,細節卻還在反複修改。

顧謹亦修改得很慢,改一會兒就會停下來發一會兒呆,然後又推翻之前的想法。

他最近時常會想到在金色瀑布前的那個夜晚。

在那座隻有他和謝淮舟的車廂裡,周圍一片寂靜漆黑,隻能聽見瀑布飛濺的聲音,謝淮舟第一次跟他說了“我愛你”。

他靠在單人椅上,像小孩子一樣光腳踩在椅子邊緣上,雙臂抱著肩,眼神裡空落落的,沒有焦點。

他在想,謝淮舟跟他告白的時候,到底抱著什麼心情呢?

如果那時候他沒有答應給謝淮舟一個機會,而是更絕情地轉身就走,他跟謝淮舟如今又該如何相處?

他想不出答案。

謝淮舟也不會給他這個答案。

顧謹亦輕輕呼出一口氣,把光屏關上了,不想再看讓他心煩意亂的設計圖。

但他低頭看了眼光腦,當看見日期是7月6號時,心情反而更加糟糕了。

還有一個禮拜,就是他母親的祭日。

他母親叫蘇淼,曾經想當個糕點師,最終卻成為了歌女,當了顧家的情婦,生下了他。

這件事他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謝淮舟。

並不是他拿謝淮舟當個外人,而是覺得這件事沒什麼好說的,他媽媽連墓碑也沒有,骨灰是灑在大海裡,所以他也不需要特地趕去某個地方悼念。

但他又是真的很想她,尤其是這樣夜深人靜的時候。$思$兔$網$

她並不是一個強勢的人,跟謝淮舟母親那樣精明強乾的omega不一樣,她柔弱可欺,連發火都罕見。

但她跟其他母親一樣,也一心一意地愛著自己的孩子。

顧謹亦的鼻子有點發酸,臉埋進了臂彎裡。

他想,如果蘇淼還在,看見他現在的模樣,是會欣慰他終於有了一個家庭和歸處,還是會心疼他受了欺負?

應該是,無論如何都會站在他這一邊的吧。

她也許幫不了他任何事,但起碼會在他傷心難過的時候,給他一個擁抱。

顧謹亦的臉貼在袖子上,溫熱的眼淚弄濕了一小片布料。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陪謝淮舟去見了他外公,他好像比以往還要想念蘇淼。

因為他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楚小年,已經沒有任何親人了。

他真的很想蘇淼,可她不會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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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晃眼就到了一星期以後。

顧謹亦特地請了一天假,但他並沒有告訴任何人他請假的原因是什麼。

他也沒有做什麼特彆的事情去悼念蘇淼,隻是親自去廚房做了兩小碟點心,是蘇淼在世時經常會做給他的,安慰他不要難過的。

他把一碟放在了蘇淼的相片前,一碟留給了自己,就像蘇淼還在世時候那樣。

然後他就在小書房裡待了一天,借口工作,不讓任何人打擾。

他給自己倒了點酒,喝得很慢。

其實蘇淼在世的時候他根本不會喝酒,是她走了以後,他沒人管了,才學會的。

也許是因為酒精的作用,他慢慢地趴在桌上睡了過去。

等到再醒過來,他發現小書房裡並不隻有他一個人。

在他麵前的圈椅上,坐著一個高挑修長的黑色身影,單手撐著下巴,正一錯不錯地望著他。

顧謹亦花了點時間才認出這是謝淮舟。

他慢慢地從桌子上坐了起來,因為剛睡醒,聲音還有點啞。

他問謝淮舟:“你怎麼回來了,你不是今天有事出去了……”

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不知道自己臉上的淚痕有沒有讓謝淮舟看見。

謝淮舟卻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他麵前,拿濕紙巾幫他擦了擦臉,像在給小花貓洗臉,力道很輕。

“我沒有出差,我是去拿點東西,”謝淮舟幫他理了理發絲,“我知道今天是你媽媽的祭日,所以剛才趕回來了。”

顧謹亦頓住了,他沒想到謝淮舟會知道。

但他移開了跟謝淮舟對視的視線,低聲道:“這也不是什麼大事,我也,也不是很難過。”

謝淮舟沒戳穿他的嘴硬。

他剛才進來的時候,室內一股酒氣,顧謹亦孤零零地睡在桌子上,臉上全是未乾的淚痕。

這已經說明了一切。

但真正讓他在意的,是顧謹亦寧可把自己關在房裡,也不跟他吐露一個字。

他看出顧謹亦的不自在,也沒有刻意去說什麼安慰的話,而是解釋道:“我趕回來,是有東西想要給你,並不是故意要打擾你。”

顧謹亦搖了搖頭:“也不是打擾。”

謝淮舟從口袋裡把一個很小的微縮盒拿了出來,他按下按鈕,這個盒子就在一瞬間變回了正常的小箱子尺寸。

他把箱子輕輕放在了顧謹亦的腿上。

“其實我帶你去外公那兒的時候,就想給你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