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一商量,也得聯合起來出幾個節目啊。
教師全都是文藝界的人才,這一下晚會檔次都上去了,好多到場參加開學典禮的名流,都衝這留下來看聯歡會。
這開學慶典,不就跟過年一樣,其他角兒的節目都是反串類的,小生去演旦角,旦角扮演花臉之類,就跟應笑儂當初反串旦角,這才好笑。
紀霜雨本來說那本導演給你們排,被同僚們摁住了,說這怎麼行,以往都是你排,而且紀導演似乎從不開唱,還是戲園出來的,這次,你不能繼續排戲了,得上台!
石頭剪刀布之後,紀霜雨被戲曲專業搶走了。
“往常都是紀導演捧角,這次,咱們倒堂龍套,名角一道捧導演!”應笑儂一句話,可見這個節目陣容多牛了。
十幾個名伶,有教師,也有客座的,或隻是來捧場的,連龍套都是大腕。
紀霜雨緊急鑽鍋,排練了一下。
晚會伊始,紀霜雨便在後台換了一身青衣戲裝,今天是要彩唱,他勒了頭,眼眉便斜飛上去了,鳳眼紅唇,神骨清逸,當時後台就騷動了起來:這個扮相要是下海,也太值錢了!
一直以來都有這樣的聲音,紀導演要是下海唱戲,怕也是名角,沒見人家做導演,都有戲迷組織了。因此他首次扮上戲裝,眾人隻覺得果然,甚至有人吹口哨。
應笑儂見了直拍大腿:
“好啊!”
“好啊!”
應笑儂說完發現有人和自己異口同聲了,轉頭一看原來是蔣四海,兩人惺惺相惜地笑了笑。
應笑儂搖頭:“仙不輸金雀——”
蔣四海晃腦:“豔不讓尋芳!”
紀霜雨:“……”
紀霜雨:“……嗬嗬嗬,應主任,蔣老師,你們還真是相逢恨晚啊。”
……
今日到場的人很多,紀霜雨在後台候場的時候,有位今日同台的名角找他聊天。
紀霜雨客氣喊道:“胡處。”這位原是票友下海做的演員,按現在的習慣,就以某處稱呼。
胡處和他聊了幾句,說到校址,摸著下巴道:“戲劇大學這個校址是不錯,老王府風景好,以後你們拍戲還可以在這裡取景。”
紀霜雨應和:“對對。”可不是麼,古裝片取景方便得很。
“而且你們多是壯年人,也不怕鎮不住。”胡處嗬嗬笑道,“要說這裡,當年也是京城四大鬼宅之一呀。”
紀霜雨:“……又鬼宅啊?”
他家旁邊就有一個,這裡居然也是。不過紀霜雨向來不在意這些。
“你不知道?真是年輕哦,”前輩講起古來,“二十年前吧,這裡荒廢已久,當時就有鬨鬼的傳聞。教育部原本打算把這裡充作自己的辦公場所的,派人去打掃。工人整理此處,卻接連發狂,有的白日%e8%a3%b8奔,有的僵直丟魂。
“當時的官員也呼籲大家不要過度恐慌,應是另有蹊蹺,但已經沒人敢再去了。沒辦法,就請了一幫警察兵住在那裡,從此才無鬨鬼情況。
“時人以為警察殺氣鎮住了此宅,前幾年警察辦公所也搬遷,這地方就又空置,現今又撥給了咱們學校。”
紀霜雨聽著,腦海中卻是閃過一個詞,流行性歇斯底裡。
因為一個人換上精神疾患,影響到他人,形成一種心理上的傳染,最後導致多人有類似症狀,或者說,相信自己有類似症狀。
在迷信觀念還比較盛行的年代,那些沒上過學的工人可能都是易感人群。
胡處委婉地勸道:“咱們學校不許拜神,可要注意有人編排些故事。”
時下都講求科學,戲劇大學禁止拜神,有異議最後還不是通過了。
“知道,我們會注意的。”紀霜雨也是被提醒了,回頭把施金墨寫的科普書給學生們看看。
紀霜雨聊完後回神,探頭在外頭的人群裡找了下,沒看到周斯音的身影,問知客的六兩:“我投資人呢?”
這地方既然號稱鬼宅,紀霜雨對周斯音的去向還是比較關心。
六兩撓頭:“好像被學生不小心撞了,茶水潑在身上,去更衣了。但是也有一會兒了,不知怎麼還未回來。”
“往哪兒走的?”紀霜雨警惕地道,這不會是暈倒在哪兒了吧。
六兩指了個方向,是學校的休息室,他問道:“師父,不然我去找找吧。”
他尋思這還有很多客人,而且等下就要登台了。
“不用,你待這兒,我去。”紀霜雨哪能讓彆人知道他投資人的真實麵目……啊不,真實膽量。
學校坐落在老王府好處是風景好,地方寬敞,壞處就是蜿蜒曲折,花木叢生,天一陰,又沒什麼人,便是有路燈,看起來也比較陰森,難怪當年有靈異傳聞。
紀霜雨朝著休息室去,還沒進休息室所在的院子,就聽到裡麵咋咋呼呼的聲音,伴著少年人的尖叫,隨後隱約傳來周斯音沉聲嗬斥:“鎮靜!越怕陽氣越散!”
紀霜雨:“…………”
……幸好他來了,這些人在裡麵乾什麼!
院內。
三五個學生躲在周斯音身後,恐懼地看著屋子裡被燈光照出來的身影,此時裡頭還響起了幾聲滄桑的咳嗽聲——可他們剛從裡麵出來,根本就沒人的!
“啊啊!!”學生們更害怕了,這都是戲曲表演專業的,學戲幾年,一個個才十來歲,嚇得甚至哭了起來,抓緊周先生的衣袍。
剛才就是周先生提醒之下,大家才察覺到不對,一時慌了,幸好周先生又喝止住他們,教育大家不能亂泄氣。
學生們淚眼朦朧地看著周斯音,“嗚嗚嗚周先生我還是好怕,我不想死。”
周斯音:“不會的!鬼怕惡人,隻要你們拿出氣勢來,必定安全!”
此時,院外有腳步聲傳來,噌噌噌,清涼的夜色中顯得格外詭異。
一道紅色身影轉出來,露出一張雪白美豔的臉龐,腳步輕盈,裙服隨風,淡淡的月光灑在其身上,如煙似霧,眼中倒映著兩點瑩亮的光芒,極其奪目。
周斯音的眼睛頃刻睜大了一些——
“鬼啊!!女鬼!”
“豔鬼!!!”
周斯音沒來得及出聲,學生哭嚎出聲。
紀霜雨:“……”
周斯音:“……”
紀霜雨正想說話,隻見周斯音黑著臉嗬斥道:“胡言亂語!!那是你們紀校長,看你們一個個的,簡直迷信至極!!”
紀霜雨:“…………”
學生:“???”
不是你先說鬨鬼……!
不過這原來是扮上了的紀校長?靠,難怪,就說那麼漂亮還做鬼。
就在氣氛有點尷尬地凝固之際,屋內居然又響動了一下,學生們哪還思考那麼多,反射性彈跳了起來,吱哇亂叫。
周斯音腳下倒還釘在原處,隻是捏住了口袋裡的符。
這頭再次熱鬨無比,喊得不知多起勁。
紀霜雨則是冷眼看了兩秒,嗬嗬。
隻見紀校長麵無表情地走過來,在大家驚恐的眼神中把那門打開,將半掉下來、仿佛人影形狀飄動的牆紙給撕了,又將一隻野刺蝟給放走——刺蝟叫聲很像老人的咳嗽。
學生們:“……”
周斯音:“…………”
紀霜雨做完這一切,拍拍手,斜靠在門邊,抱臂而立。
秀麗的妝容配上這個有些吊兒郎當的姿勢,粉墨修飾的鳳目斜過來一眼,好似更帶嘲諷了。
紀霜雨:“還不回去?等著給家仙磕頭呢?”
雖然不是鬨鬼,根據周斯音的“科普”,刺蝟好像也被叫做白仙,不過這一隻看起來也不大有靈性的樣子,灰撲撲地鑽進了草叢裡……
“……”幾個哭成花貓臉的學生深感丟人,和那隻刺蝟一樣,縮著頭飛快地溜了。
就剩周斯音了。
紀霜雨不無嘲笑地看著他:“還好,不是你往他們身後躲。”
周斯音幾步跨過來,站在紀霜雨麵前一步距離。 思 兔 文 檔 共 享 與 線 上 閱 讀
紀霜雨心一驚,險些想閃躲,看了一眼學生們都走光了,想問他乾嘛。
卻見周斯音把頭往他肩上一埋,呼出一口氣,整個人也鬆弛下來……
紀霜雨:“……”
這比紀霜雨高大一圈的身軀,腦袋一搭,少見地露出了尋求安慰的姿態,好像什麼小貓……不,大貓大狗,讓人實在不忍心推開。
紀霜雨無奈又好笑,甚至有點憐愛了,也虧了他在學生麵前撐著沒暈倒。
半晌,紀霜雨把手放在他後頸,手指碰到頭發便是一癢:“……彆怕啊。”
作者有話要說:
周斯音:鬼宅家仙算什麼,我老婆法力無邊(逐漸猖狂
第四十一章
對周斯音來說, 紀霜雨帶給過他太多初次,亦是唯一的體驗了。
第一次有人知道真正的他,第一次被嚇暈的經曆, 還有……記憶裡絕無僅有的,能夠如此放鬆, 能任由人安慰自己, 還是在這個地方……
紀霜雨的手指撫摸過周斯音的後頸,他就覺得這鬼地方也不陰森了!
渾身好像被熱水泡過, 暖和, 還吸滿了水, 連心臟也發脹了,整個人充盈起來。
紀霜雨也察覺到了周斯音的鬆弛,好像恨不得往他懷裡鑽了, 但並不奇怪也不討厭,可能是因為對方本能到接近動物的動作太過赤忱,完全把真實的自己攤開了。
紀霜雨不知不覺停了手。
周斯音立刻再次拱了拱他。
紀霜雨沒有建立過家人以外的親密關係, 連寵物也沒養過,從前他隻覺得很麻煩, 但是周斯音在手底下拱動腦袋, 這體驗又還挺不賴。
那這個算什麼啊,吐金獸嗎?
紀霜雨被自己的腦補逗樂了, 笑了一聲。
周斯音:“……”
他僵了一下,也從美夢裡清醒過來, 抬起頭總覺得紀霜雨剛才是在嘲笑自己。
“彆誤會, 我就是覺得還挺可愛的。”紀霜雨笑著在已經站直了的周斯音後腦勺處呼嚕一下,還得伸長了胳膊。
周斯音的耳根一下就紅了。
……這次還是他多想嗎?那個人生三大錯覺??
……
紀霜雨回去的時候,六兩都快急死了, 就要到他上場了,“師父,你跑哪兒去啦!全都等著您,都商量要不把其他節目提一提了。”
“沒什麼。”紀霜雨道,看來那些膽小鬼學生也沒敢說什麼,“你自己回座位?”
紀霜雨看了一眼眼神還有點渙散的周斯音,捏了捏他的手。
周斯音這才從紀霜雨手指的溫度中回神,點點頭。嗯……其實怕是早就沒怕了,眼神渙散那不是之前抱了一會兒嘛……
“好,走走走。”紀霜雨看台上進度也急了,提著裙服就往後台跑,打扮成這模樣一路狂奔,畫麵還真是有點美。
周斯音看他跑開,內心一瞬蠢蠢欲動,從前暗裡猶豫、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