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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千萬彆再拿這兩劇來比了,一個是戲曲,另一個是魔術雜耍。】

【是極,人家是唱戲的,你叫人飛來飛去,簡直可笑。】

【實不相瞞,我的家人想去看,我想滿足家人的期待,又怕對不起金雀仙子。看了這評論,我倒是想開了。也可以帶孩子去看看,畢竟,這是不同的東西。】

——短短時間,金雀已經有大批粉絲了。以前隻出了封麵照時,都是顏粉。看了她的戲後,全都死心塌地了,一定要捧她,還起了個“金仙”的雅號。

就這些粉裡,最重要的兩類都有了。

一類是時下的文人,能得文人寫詩文捧角,是相當重要的。另一類是女性支持者,早說了,一出戲要能叫女座,票房才能真正大爆。

女孩子們喜愛金雀的樣貌和裝扮,戲上演的第二天,就已經有手快的女士,連夜改了同款褶子,簡約高雅,日常或赴宴都合適,外邊再套上西洋風外套,中西合璧正是眼下流行。

妝容更不必說,《影劇世界》發行後便學起來了。

那鶯歌舞台的支持者也不想認輸,又很難和書妄言對線,想了半天,也想出了辦法,另辟蹊徑:

【長樂戲園設立“導演”一職,將要毀掉我華夏戲曲!】

【從此以後,演員不成演員,隻如木偶,嗚呼哀哉。】

【戲界人士,本就失學者多。如今讓一個文盲來做所謂‘導演’,指點戲文並全台戲曲,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竟有人吹噓紀霜雨以黑白出彩,失學之人也有文人素養?】

——哎,你罵我們的演員,我們就罵你家的導演!

閃避重點,找你的痛點,指責你家這個導演長此以往,會毀了演員。順便咬死了導演沒上過學的事情。

這邊粉絲也翻著白眼大罵,“失學不能自學?彆忘了我們紀導演還會那個什麼西洋的蒙太奇理論,你們會嗎?而且人家的墨字背景明明寫的很好!你們馬戲團沒文化不懂審美,不要以為彆人也一樣。”

對麵本來就隻是找個借口攻擊罷了,哪裡相讓,大聲道這能是一樣的東西嗎?你這樣說,我們的布景師也精通科學機關哦!

而且你捫心自問,在華夏,學問是那麼好做的嗎?真有那麼好的才華,還犯得著在戲園打工?

工匠就是工匠,為什麼還想著插手劇本上的事。還有,你說寫好就是寫得好,我怎麼覺得是鬼畫符呢?跟你們家花旦一樣!

如此你來我往,實在對罵得好不熱鬨,恰似兩家排長隊的票房。

……

金雀本人,第二日去長樂戲園時,竟是已經有落款“雲外居”的戲迷組織送來鮮花了,上頭還寫了些墨字“雀鳴雲外,仙落凡塵”“雀迷敬上”,另有幾封信。

金雀那臉一下就脹紅了。

起雅號,戲迷組織,連戲迷稱呼也有……

繼昨晚之後,又一大驚喜,這都是名角才有的待遇。

戲班的人看到了也都捧起金雀,“如今在京中大火,來日走一趟外埠,便是真正華夏名角了。”

“不錯,咱們含熹班也都要靠金雀姐姐了。”

金雀的地位,自排《感應隨喜記》以來,提升得和坐飛機似的,聽到這些話她還有點惶恐。外埠指的是津門和滬上,而今有句話,叫學戲在京城,唱戲在津門,賺錢在滬上。

在京城成名後,還得搞定津門和滬上,才叫真名角。

這樣的前途,以前金雀是想都不敢想的!

隻是仍想著那句不能丟紀導演的臉,才紅著臉扛下來,學習紀導演寵辱不驚的架勢。彆說,有這幾日的浸潤,她此時雖然未上妝容,但神態中散發出來的光彩,仍讓人覺得是個美人。

“我去哈哈哈哈哈。”紀霜雨此時走了進來,看到鮮花寄語,不禁大笑,覺得好生眼熟。這後援會,粉絲名,愛豆的美稱……他在現代可全都見過。

這裡的戲迷組織,也是相當給力的,大家聚在一起捧角,有錢出錢,有文出文,跟對家互撕,甚至報紙打投,那叫一個熱鬨,不輸後世。

能這麼快擁有自己的後援會,更說明金雀確確實實要起來啦。

“紀導演!”金雀看到紀霜雨,激動得很,昨天她就想找紀霜雨了,怎麼也沒找見。

“紀導演!!!”金雀的話完全被其他人掩蓋了,隻見戲班其他人都殷切地看著紀霜雨,仿佛是他許久不見的至親。

金雀:“……”

紀霜雨也嚇得退了一步。

經過了金雀“飛升”為金仙,含熹班的人更加肯定紀霜雨的能耐了。人家說捧你就捧你,長得不夠好都能妙筆生花,點石成金……反正就那個意思。

外頭的報紙上雖然有似真似假的罵聲,指責這“導演”一職。

但含熹班內,哪個不想得紀霜雨青睞,隻盼他看中自己,也給自己設計一下,就跟金雀一樣一步登天。

大家都是做藝的,彆看徐東家每天扒門偷看、嚎叫,我們會不會失敗啊。對他們來說,這已經是成功了,看看人家金雀現在的演技吧!

“紀導演,我有個唱段,您能不能指點一下……”

“紀導演,我新想了一個唱腔……”

“可以可以,大家先出去,我統一時間,咱們一起交流。”紀霜雨非常熟稔地道,“來,找我徒弟登記一下,自己有什麼問題。”

他的徒弟,指的當然是檢場人了。

含熹班的檢場人早就私下做過夢了,跟著師父學,咱以後是不是也能當上導演,揚眉吐氣,咱們這檢場科,可以改名叫導演科……

待人都散了,紀霜雨這才笑看著金雀:“怎麼,看你有點憂慮的樣子,紅了不好麼?”

這紅的速度確實快了些,但京城之中,一夜走紅的例子也不在少數。隻是可能大多數人不像金雀這樣,跨度速度都誇張。

金雀在他麵前才放鬆下來,“哎,正是,昨日我還收到幾張帖子,有些不知所措……”

“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穩住自己,沉澱下來。”紀霜雨撿起戲迷給她的信,看了看道,“你之所以不知所措,是因為你和其他名角有不同之處。

“他們很多熟讀詩書,筆墨嫻熟。作為演員,沒有文化是不行的,否則你要如何理解戲文,不可能永遠都是我來指點,戲曲需要好的導演,但更需要好演員。你要有自己理解中的‘雲霄’,以及日後的每一個角色。

“你缺少了這方麵實力帶來的自信,所以不安。日後,我就讓雞老板花錢,請語文、曆史老師,還有外語課老師,你,和演員們都去上課。書法,我可以教你,你從試著給戲迷回信練筆。”

金雀聽著不斷點頭,那種不安漸漸驅散了,因為她知道了該從什麼方向努力。

即便這樣,聽到最後,金雀還是驚訝了,“外語?咱們還要排給洋人看麼,我可沒試過把洋文給唱出來……”

“不用唱洋文版啊,但以後你要上國外唱華夏戲曲給洋人聽,不得和洋人打交道麼。”紀霜雨輕描淡寫地道。

金雀嘴巴都張大了,當彆人還在說,讓她上外埠闖時,紀霜雨已經劍指海外了……

要知道,就在前不久,還有人用西洋戲劇的標準,來指責紀霜雨的錯漏,他卻揚言要把戲曲搬演國外。

紀霜雨“哎”了一聲,“不說了,我得找東家討薪去了。拜拜。”

金雀還在原地呆了一會兒,紀導演語氣隨意,彆人可能會以為他在開玩笑。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金雀隱隱覺得,也許日後,真的有機會站在異國他鄉,表演華夏戲曲……

……

接下來,金雀推了名流們的社交邀約,隨紀霜雨練字,就用回戲迷的信,和寫海報作為練習。

她人是越來越紅,心情也越來越好,唯獨慌亂是消失了,愈發自信的她,發現自己即便是素顏之時,也能收獲無數愛慕的目光——雖然有部分是粉絲濾鏡。⊙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眼下,兩個版本的《感應隨喜記》看起來旗鼓相當,都是每天滿座,觀看者眾多,對台戲演得好生熱鬨,每天出門倒垃圾的夥計都要相對互相瞪一眼。

媒體上的爭端也越來越激烈,都在斷言自家會取得票房冠軍。

徐新月每天瘋狂盯著票房和報紙,一看到有什麼罵導演的,就比紀霜雨本人還要痛苦,他可實在是太太太擔心被鶯歌舞台碾壓了,“你們懂什麼!他沒有文化,能賺我那麼多錢麼!!”

紀霜雨:“……”

紀霜雨:“你少造謠了,最占便宜就是你……”

靠,投資人什麼都不用懂,都是我們打工人在幫他賺錢!他還要嫌給我太多!

但徐新月的解脫之日很快就要來了。

就在最新一期為鶯歌舞台搖旗呐喊的期刊,再次刊文,矛頭直指紀霜雨之時。

昆侖書局推出最新期刊《書學教育》,在旗下各大報刊為其廣告,並有鄒暮雲為首的高官名士刊文,內含對刊頭的賞析。

最驚爆眼球的,還是昆侖書局直接喊出口號“此君比之譚佑安君更可勝任刊頭書寫”,單這點,就夠讓人想了解一下這位橫空出世的“葫蘆老人”是誰了。

而這刊頭的書家“葫蘆老人”者,也沒刻意隱瞞馬甲,事實上大概隻蒙住過周若鵑的眼。翻開《書學教育》即可知道——

葫蘆老人,正是剛被罵了幾輪“失學之人”“沒文化工匠”的紀霜雨導演。

作者有話要說:

周寒鵲:說好的脾氣變好了呢?你們有問題……!

第二十章

戲曲刊物和書學界專業刊物相比, 鄒暮雲和衝鋒陷陣的劇評家之評論對比,傻子都知道哪邊更具權威性……

鄒暮雲的特約稿件裡賞析了刊頭書法,也對誇張的廣告語進行了解釋, 為何說它比譚佑安更合適,因為確實很有意義。就是譚佑安本人, 想來也無二話。

紀霜雨本人確實沒上過學, 架不住高官名士給他站台,還直接拉了一下譚佑安, 有對比那真是有概念。雖然是因為鋼筆的緣故, 但路人哪管那許多啊, 隻知道這人了不得!大文化人!

這些天揪著紀霜雨失學攻擊的人,簡直像被當眾處刑。

他們實在想不通:你一個能寫過譚佑安的人,為什麼要去戲園打工??我們對你那麼放心, 去打你的臉,你卻一點都不講武德,搖身一變成了教育部長口中可堪開宗立派的書學家?!

能夠寫文章刊登, 不說都是飽學之士,肯定讀過書。如此罔顧事實, 在演員、機關上都無法勝過, 便強自指責導演,立刻成了笑話。你要不是罔顧事實就是學識淺薄, 自己選一個吧。

這些人自己都羞得恨不得設法銷毀已經賣出去的刊物,劇評裡的指責, 如同一個回旋鏢把他們自己都戳死了。

吃瓜群眾很是笑了一陣, 劇評家互相攻擊看多了,這種被打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