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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風光的確會在應笑儂之上。

她平生第一次拿了這許多賞錢,收到這許多叫好聲,還有社會名流即刻送來帖子,希望邀請她出席活動……

她這時候最想見的就是紀霜雨。

上台前心裡隻有戲,現在回過神來收獲的東西,她想去和紀導演聊聊天了,感覺紀霜雨那犀利的口舌能指點她現在的恍惚精神。

按說戲完了後,紀霜雨說去和認識的人寒暄一下,可金雀聽說官座的名流都已散了,紀霜雨那裡人卻也不見了。

找來找去,隻瞧見徐新月用那個撅著屁股的老姿勢,大榔頭皮毛靴踩在凳子上,扒窗縫看對麵鶯歌舞台的動靜——對麵這出戲加了那麼多彩頭,離落幕還早著。

“東家,你看到紀導演了麼?莫非累了先回去了?”

徐新月頭也不回:“不知道,你往高處找找,看他是不是又站桌上發光了。”

金雀:“……”

……

此時的紀霜雨,正托了周斯音一把,往戲園外走。

周斯音這長腿窩了整場,還真是麻了,委屈得很。

紀霜雨也看了眼對麵的鶯歌舞台,他們的熱鬨還在持續,“你覺得這出戲怎麼樣,和對麵比呢,能贏嗎?”

周斯音淡淡道:“戲以人重,不以物貴。”

這句話,鄒暮雲也引用過,周斯音再提,態度很明顯了。最時髦的機關戲,他在滬上也是看過的。和今日所看到的,根本不是一樣的造物。

紀霜雨笑了兩聲,坐周斯音的車去了昆侖書局的總部,準備見鋼筆廠的廠家。

現在正值燈節,昆侖總部無人上班,隻有值班的保安。

周斯音將他帶到辦公室,就見這裡頭已等待著一位女士,正坐著看報,聽見聲音便抬頭看來。

這位女士燙了時髦的卷發,身著西服長褲——也是此時很時興的,女子們穿著男裝。年紀約莫近四十,保養得當,紅唇含笑,眉眼間依稀與周斯音有幾分相似。

“這是我的姨母周寒鵲女士。”周斯音介紹得非常簡明扼要,“她素來在金陵經營商業,名下有一處新開的鋼筆廠。”

紀霜雨立刻就明白了,隻是他原以為是周斯音自己來負責,原來是周家另一房的,有現成的鋼筆廠,估計和周斯音關係也不錯,與周若鵑不同,有錢大家一起賺。

周寒鵲落落大方地伸手和紀霜雨握了握,她對舊劇實在不感興趣,因此今晚沒去戲園,“紀先生本人看起來比我想得更年輕,聽說如此高才仍甘願住在小鼓胡同,真是情義高尚。”

紀霜雨連聲謙虛道:“沒有沒有,就是窮!沒錢搬家!”

周寒鵲:“……”

周寒鵲一愕,隨即失笑:“鈴鐺兒說先生脾氣獨樹一幟,看來是真的,我正欣賞這樣的直爽。那我也不廢話了,我這就是想給先生送錢來的。咱們立下合同,若是能研製出量產這筆尖的方式,我方給出一成股份,若是不成,也會結算技術費用給先生,隻是我廠會改成定製銷售。另有廣告算計,先生的字帖為我們打廣告,比如您在介紹工具的章節中提及,或在示範書寫時親筆撰寫我們的品牌名,我可以另給三千元廣告費……”她張嘴就說了許多,最後問道,“您看哪處需要我詳解?”

周寒鵲和她家二哥不一樣,爽利大氣,一筆筆賬早就算好了,而且清楚分明。無論提到的股份、技術費、廣告費,對紀霜雨家來說都是了不得的數目了。

紀霜雨的表情看上去果然非常驚訝,他甚至激動得站了起來。

周斯音淡定心想,哎,早有預料,這個要錢的鬼。

紀霜雨看向周斯音:“你叫鈴鐺兒啊!!”

周斯音:“………………”

第十九章

寶鐸含風, 響出天外。

寶鐸所指本就是大鈴,周斯音的名字都是配套的,鈴鐺兒是他的%e4%b9%b3名, 現在已經少有人叫了,也就是周寒鵲。

但周斯音和周寒鵲都沒想到, 周寒鵲說了那麼多要事……紀霜雨就抓著那三個字了!一點也不按牌理出牌, 你說你要錢難道都是裝的嗎?

周寒鵲隻看到周斯音的俊臉騰一下就紅了,一直蔓延到耳根, 好笑之餘不由覺得驚訝。周斯音平時這混不吝的模樣, 滿京城都知道, 什麼時候見他難為情過。

更驚訝的還在後頭。

“關……關你什麼事!!”周斯音怒而拍桌,指責道,“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周寒鵲沒想到周斯音還能有殺傷力這麼低的時候, 她都不想說這叫發火了,看動作幅度之大好像是生氣,但“關你什麼事”是她在發脾氣時的外甥嘴裡聽過最客氣的話了。

“我就問問, 沒想到你小名這麼可愛。”紀霜雨老神在在地道,一點也沒被嚇到, “現在我們來聊正事吧。”

仿佛剛才挑事的不是他。

而周斯音, 也就冷哼一聲,坐下來板著臉談正事。

周寒鵲心想:我知道了, 外甥可能長大了,不愛罵人啦!真好, 姐姐, 你看到了嗎??

紀霜雨和周寒鵲、周斯音三人詳談了條款,最後草擬了一份合同,等再審過法律條文, 就可以簽了。

字帖稿費分期結算,第一筆在定完稿之後,後續則待發行上市後,才能結算,有一定周期。而周寒鵲那邊,可以協助紀霜雨申請筆尖的專利,也會據此支付一筆首期兩千元的使用費,簽完合同即可拿到。

紀霜雨不知多開心,有了這筆錢,住的方麵可以升級了,“買房!買二環的四合院!”

這時候房多人少,房租一個月也就幾塊錢,即便加上契稅和裝修費用,兩三千塊要買大房子也是綽綽有餘的。

周寒鵲奇怪地看著他:“你不買小洋房或者樓房麼?”

紀霜雨後續字帖還能賺,就是現在看房,看地段最好的小洋房,拿著合同也足夠去銀行貸款了。

就房價來說,此時小洋房是最貴的,每間均價就是四百,其次樓房,再次四合院,最後是普通平房。四合院瓦房均價大概是一百多一間屋子。

“我就喜歡四合院,小洋房和樓房不稀罕。”紀霜雨非常真誠地道,什麼洋房樓房彆墅在現代還沒住膩麼,倒是四合院真沒正經住過,也就短時間住過四合院式酒店。

從性價比來說,其實四合院更高,紀霜雨琢磨買四合院,能買個五六間房的院子了,選個地段好的地方,省下來的錢用來裝修,改造一下,內裡陳設上新一些的工具,不比洋房要好?

紀霜雨已經開始美滋滋地琢磨起來了,可以住獨門獨院啦。

但是在周斯音心底,這就又是古怪的一筆了,暗自記下。

對周寒鵲來說,洋房或者四合院都算不得什麼,隻覺得以現在的房價,買兩套也不是不行,她隻是奇怪紀霜雨年紀輕輕,一點不愛趕時髦的樣子,便道:“那紀先生開心就好,待審過合同,咱們約個飯莊簽訂合同吧。”

“我還沒下過館子,好貴哦。”紀霜雨很讚同,他穿過來之後,先是因為扮吊吊,沒法去聚餐,後來又忙著排新戲,很遺憾沒能嘗嘗這時候京城有名的飯館。

尤其是,聽說京城最牛的飯店,那都是自帶戲台花園,不止供吃,還能遊樂的地方。之前紀霜雨就算有時間,也去不起。

還真是直爽到底。周寒鵲一笑道:“如此,咱們便去‘醉東風’吃,有名,還很貴,哈哈哈,到時讓寶鐸派司機去接你。”∞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紀霜雨一聽這名字,就覺得肯定是這時候的經典傳統菜色,他就想嘗點特色,忙不迭點頭:“好好好!”

離開的時候,周斯音先為周寒鵲拉開車門,請她上車。

周寒鵲欣慰地道:“我看你是穩重許多了。”說真的,外甥做事乾練,但有時候總喜歡劍走偏鋒,而且嘴巴不饒人。她每次看周斯音催書妄言,都有點擔心是不是措辭太狠了。現在看到周斯音對待新作者紀先生的態度,就放心不少。

周斯音都沒聽懂,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周寒鵲:“好了,去吧。送完紀先生,早點回家。”

周斯音關上車門,敲敲車窗示意周寒鵲的司機開車,“知道,我掐著十二點過,出了節去罵一下書妄言就回家。”

車開走,周寒鵲:“……”

.

時間轉至第二日,京城大小胡同所談,俱是《感應隨喜記》,各家報紙也幾乎全被《感應隨喜記》占據了,相關評論、報道層出不窮,還有專門出增刊談論的。

鶯歌舞台版的劇評眾多:

【此版《感應隨喜記》機關新奇,場場出彩,一切裝潢亦無不精美……】

【昨日觀看這出《感應隨喜記》運用最流行之服飾,天降飛雪,神鹿登台,儘皆滬上最新穎形式。】

【不愧是天下機關所宗的滬派布景!今日見了,才知從前都是小陣仗,戲台亦是西洋最新形製,又闊又大,機關層出不窮,目不暇接,堪稱今年必要看的戲!】

長樂戲園版的劇評數量也不相讓:

【長樂戲園《感應隨喜記》一出,京城又多一名旦!“金仙”金雀,唱腔宛轉,表演逼真,色藝俱佳。若隻論仙氣,古來旦角都輸她!】

【風華一瞥金仙,如見藐姑仙人,諸君要看《感應隨喜記》,隻進長樂戲園即可,鶯歌舞台是大可不必看的。】

【未來一個月,京城裁縫鋪收到最多的訂單,一定是金雀身上那件墨荷寶褶!】

鶯歌舞台花了那麼大價錢打廣告,加上昨日也的確火爆,今日新聞多得很。長樂戲園這邊,風頭也不相讓,擁有自己的支持者,尤其是書妄言這個刺頭兒。

除了誇自家,還有攻擊對麵的。大家都老熟練了。

那麼多意見不一的報紙,看熱鬨的民眾一一看下來,覺得哪邊誇得都天花亂墜,都有吸引人之處。

但是當書妄言的劇評出來,嘴仗的天平開始有了傾斜的趨勢。

——這個書妄言,昨晚在長樂戲園看完,居然還通過書迷的關係,溜進鶯歌舞台看了後頭的戲,回來寫評也有理有據有底氣。

【要我說,大家很不必為這兩版《感應隨喜記》而爭吵。依我觀看,含熹班的《隨喜記》是優美的戲曲,雅俗共賞,看罷了人人歡喜,還可回味,正應了那句戲諺,不求當麵亂拍手,但求過後暗點頭。而鶯歌舞台排的《隨喜記》不就是馬戲雜耍?演員每要飛天,總在掩飾自己的緊張——哪裡的神仙駕雲還會小心翼翼的?台下觀眾喊好,飛得越高他們叫好也越響亮。變化魔術,也能引得一片驚呼。因此,兩處的劇目都值得觀看,但建議想看戲的觀眾去長樂戲園,要帶孩子看雜耍的,便去鶯歌舞台。隻是,切莫再把這二者相提並論啦!】

書妄言這損到極致的劇評一出來,支持長樂戲園的人立刻有了主心骨,哈哈笑著應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