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違聖上眾臣信任,不配為我大晉官員,臣提議,應當立刻將其逐出朝堂,永不錄用!”

季韞一番話說完,眾臣驚呆,晉帝愣住半晌。

這季韞彈劾,怎麼跟首輔語氣、表情,一模一樣啊。

周沐白看著一臉嚴肅的季綰,他一時也有些沒反應過來。

怎麼跟他想要說的話一模一樣?

晉帝反應過來,“季韞,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啊?”

季綰依舊是一副一臉嚴肅的表情,“因臣一時鬼迷了心竅,飲酒作樂,有負聖上隆恩,有負眾位大人信任,有負朝廷與百姓賜我為官機會,臣自知%e8%88%94居此位,自請聖上處置。”

晉帝歎息,又朝眾臣道:“你們怎麼看?”

眾臣見此,紛紛私議。

“這小季大人自入朝以來,立下不少功勞,此事,雖然有過,但也不至於就此罷免。”

“是啊,小季大人勤謹親厚,禮賢下士,隻不過一時醉飲,說了幾句胡話而已。”

“小季大人雖然有過,又自請彈劾,實在是勇於擔當。”

周沐白聽著左右私語,皺起眉頭。

此時,昌平候站出,沉聲道:“昨日是臣小女做此宴,若是如此說來,小季大人在此宴上犯了事,那老臣也有罪,請聖上責罰。”

季綰心中一笑,想不到這老頭還真的站出來說話。

她忙躬身道:“大人,此事,乃下官一人之錯,與大人無關,聖上,若是要罰請降罪臣一人身上。”

晉帝聽此,看來,眾臣倒是不希望季韞就此出了朝堂。

我大晉倒是需要一些,能夠敢作敢為,勇於擔當的表率。

季綰看晉帝似有動搖跡象,忙說道:“聖上,小臣在此,想對首輔大人鄭重道歉,求得大人諒解。”

晉帝點頭,“此事倒是該做。”

季韞轉頭對周沐白做了一揖,“小臣酒後無禮,對大人口出穢言,以下犯上,更不該教唆貴女醉酒,旦請大人見諒。”

重重一揖做下去,眾人眼眸雪亮亮的看向周沐白,盯得他有些不自在。

晉帝道:“周卿,對於季韞,你意下如何?”

眾臣仍舊在私議著,看著周沐白的反應。

如今季綰自請彈劾出朝堂,又主動向他道歉,又有人一同自請降罪,周沐白至此才看清楚。

好一招,置之死地而後生。

如今他若是不原諒,便是他心%e8%83%b8狹隘,不能有容人雅量?

他垂眸盯著季韞那雙眼,此時那眼中沒有任何猜疑和算計,有的是一種...

真誠。

那是發自內心的真誠。

季韞對著周沐白眨了眨著那雙桃花眼,“大人,小臣向您賠罪了。”

周沐白看向那雙眼,沉思片刻,隻聽到,“既如此,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日後還請季郎君束身自重,莫在浪蕩紈絝,遊戲人間,再有下次,我大晉朝堂不是你法外之地,可聽清楚了。”

季綰擦了擦額角上的汗,過關了!

“謝過首輔寬宥,小臣聽清楚了。”

她心中一笑,從小到大這招百試百靈。

晉帝看到此等情形,“雖能得首輔寬宥,可季韞畢竟有錯,就官降半級,罰俸三月吧。”

眾臣見晉帝如此,紛紛高喊,“皇上英明。”

周沐白怎麼也沒想到,自己能夠分分鐘就踢出朝堂的人,竟然就這樣留了下來。

這麼些年,他還從未有過如此的無力之感。

散朝之際,明青州看著依舊跪在地上的季韞給了她一個大拇指。

真牛!能在周沐白手心裡逃出去,季韞怕是第一人。

畢竟彈劾掉一個人,對於周沐白來講,就像是踩死一隻螞蟻那麼容易。

可季韞竟然能夠全身而退,這怕是周沐白當官以來,唯一的一次挫敗。

周沐白反省,是聖上有誤嗎?他沒有進到直言進諫的本分?

是朝堂不夠清明嗎?他漏抓了貪官?

是律法修得不完善,叫人有漏處可循?

不,大晉的一切在他多年的努力之下,一切都很完美。

可既然如此,為什麼今日叫季韞全身而退了呢?

他為什麼,在他對他道歉的刹那,他選擇原諒了他?

而不是,就此彈劾了他?

第18章 射箭

下過早朝,周沐白照舊去往禦書房議政。

季綰因著今日躲過一劫,心裡彆提有多高興,她哼著小調來到集賢殿,看到楊茂在澆花。

“早啊,老頭。”

楊茂抬起臉,慈眉一笑,“早啊,小季大人。”

季綰驚詫,今天居然聽見了?

她笑了笑,“花開的不錯!”

楊茂點了點頭,“確實不錯。”

季綰踏進議政堂,開始開窗換氣、灑掃除塵、準備茶飲,整理好一切,周沐白正巧帶著眾官回來。

人還在廊下,季綰便迎了上去,跟在周沐白身側,她嘴角帶著笑意,絲毫未受剛才朝堂上的影響。

“大人,小臣今日政務該做些什麼好?”

周沐白依舊是一臉嚴肅,“校檢文書。”

季綰忙點頭,“好嘞。”

說著兩人踏進議政堂,眾官眼前一亮,今日議政堂格外乾淨整潔,文書更是碼放得整整齊齊,每位大人的桌案上都泡著各自喜歡的茶飲。

眾官和顏悅色地看著季綰,心中暗自叫好,眼下誰都不希望這個小季大人走了。

周沐白臉色倒是未有任何變化,徑直坐在上首,看到其他人都有茶,唯獨自己沒有,他臉色瞬間冷了一個度,冷冷的喊了一聲,“茶!”

季綰聽此,忙躬身,“大人稍等。”

片刻後,季綰端著熱氣騰騰的蓋碗,放在周沐白桌案上。

想起彆人都先上好茶,就自己遲來,還是他張口才上,周沐白心裡怎麼想怎麼不順氣。

他冷聲道:“換茶,我不喝仰天雪綠。”

季綰點頭,伸手將那蓋碗打開,“小臣知道,給大人衝的是蒼山雪綠。”

周沐白抬頭看了他一眼,又瞥了一眼那茶碗,確實是蒼山雪綠,就算是他泡對了,這味道怕也是難喝得要命。

他端起茶碗,飲下一口,剛想吐掉罵人,這茶的口感卻是出奇的好,溫度也正合適,他看了一眼那碗茶,無聲地咽下,慢慢地放在桌案上。

季綰見此,嘴角閃過一絲笑,這小表妹果真管用啊。

“大人,可還有吩咐?”

周沐白掃了一眼自己的桌案,一塵不染,文書整齊,硯台上盛著剛研好的墨汁,筆架上的每支筆都洗得乾乾淨淨,又茶香四溢,一切物品的擺放都是按照他的習慣來,好像這個做事的人,深知他的一切習慣一樣。

他看了一眼季綰,悶悶地回了一句,“沒有了,你去校檢公文,校檢過後編撰成案,拿給我看。”

季綰見周沐白想挑錯但是挑不出來的模樣,心裡簡直要把小表妹跨上天啊。

她拱手,“是,大人。”一身輕鬆地坐在周沐白下首的座位,開始一日的公務。

季綰心想,這官位眼下算是保住了,接下來就要看,怎麼才能抓住周沐白了,如今開來頗具成效。

好不容易進了大晉翰林院,她不升個官,發個財,簡直對不起自己受的這些委屈。▽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況且老爹的案子耽誤不得,她必須要快一點摸清楚。

她抬首看了一眼周沐白,發現他正在不停地翻找文書,季綰上前,在一摞文書當中,抽出一本,遞到周沐白麵前,“大人可是在找這個?”

周沐白一看,正是他要找的,拿過文書,他冷聲道:“彆把心思放在這些個沒用的地方,政績不及格,照樣回家。”

季綰心道,要不是你天天想著趕我走,我何至於這樣?

她拱手,“是,下官謹記大人教誨。”

說著季綰又回坐在自己的椅上,開始一絲不苟的校檢文書,待文書校檢完畢已經過了兩個時辰,堂內也沒剩了幾個人,周沐白的座位空空,這人都沒了她要去哪找他過目?

她回頭看到一人,“李大人你可知,首輔大人去往何處?”

那李大人回她,“哦,這會,首輔應該在校場吧,今日太學裡麵像是有騎射課,想來他應當是在給皇子們授課。”

季綰點頭,“謝過李大人。”

李大人對她和順一笑,“小季大人客氣了。”

周沐白不光是一國首輔,因著才學出眾,擔任太學太傅,得空之時就要去給皇子公主們授課。

季綰帶著自己編撰好的文書,向值守的小太監問好路,朝校場走去。

大晉皇宮的西北角有一個校場,平日大多是皇子學習騎射使用,晉帝也會來此練習騎射武藝。

季綰剛一踏進校場,便看到裡麵有幾位皇子整齊地站成一排,周沐白站在前麵對著幾十步開外的箭靶,他抽箭搭弓瞄準,幾乎是一瞬間便鬆手,動作行雲流水。

站在箭靶旁邊的小太監,查探以後,揮出紅旗,滿環。

身側的侍衛又將幾隻飛鳥放入天空,那飛鳥極為靈活,霎時飛得又高又遠。

隻見周沐白抽出四支羽箭,對著天空拉滿弓,鬆開手。

頓時,四隻飛鳥紛紛落在校場中央。

眾皇子見此,忙鼓掌驚呼,一臉崇拜,“太傅,好厲害...”

周沐白臉色倒是一臉平靜,他放下弓,開始沉聲講解射箭動作及要領。

季綰腦海當中回想著周沐白剛才射箭的模樣,英姿颯爽、氣宇軒昂,想不到他箭法那麼好。

唉,從小她也很喜歡射箭,可就是射不準。

在她射壞了幾根廊柱,又射傷了三位師父以後,季盛就再也不讓她碰弓箭了。

可看人家周沐白,輕輕鬆鬆就能射個滿環,還能射活著的飛禽。

季綰心動了,她暗自地站在一邊,仔細地聽著周沐白對皇子講解射箭技巧,並開始像模像樣的模仿動作。

她讚歎道,嘖嘖,周沐白倒是真厲害,幾下就把這射箭要領講得明明白白,想不到他上課的時候挺...

還挺,俊?

課堂散去,眾位皇子們自由練習,季綰仍舊在一旁體會周沐白剛才拉弓的動作。

她側身直立全神貫注地站在那裡,一臂拉直,一臂向後彎曲,仔細回想著剛才周沐白講解過應該受力的地方。

“來做什麼?”

頭頂忽地響起一句,嚇了季綰一跳,她抬頭一看,正是周沐白站在陽光下看著她。

他一身玄色勁衣,臉色皙白,雙頰與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臉龐是刀鑿斧刻的線條,五官精致當中帶著舒展,叫人看上去十分舒服。

季綰離他很近,聞不到一絲的汗臭味,卻感覺到此時的周沐白像是帶著雨後的凜冽與乾淨,雨後蓮花是不是就像他這樣?

許是被他嚇一跳,季綰的心慌了一下,收起自己笨拙的姿勢,忙從袖中抽出文書,“哦,我來給大人呈送文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