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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無語望了望蒼天,傍晚餘霞成綺,可惜她卻沒有心情欣賞。

她歎口氣,“回府再說吧。”

季府中。

柳夫人一臉喜氣地看著季綰,“我就知道你能行,自小到大你的才學就比你哥好多了,吃過晚膳快去給你爹上炷香。”

季綰伸手拄著自己嫩白的小臉,櫻紅的薄唇翹得老高。

腦中回想白日被那冰塊臉厲聲斥責的模樣,心裡就來氣。

一想還有他三個月考察,更是煩躁無比。

“我跟你說話你聽見沒?”柳氏看她心不在焉,輕斥一聲。

“嗯?哦,聽見了。”季綰隨意回到。

晚膳後,季綰來到慈恩堂。

暗紅色的牌位前放著新鮮的供果糕點,上麵寫到,大晉首輔季盛之靈位。

季綰抽出一根線香點燃,恭敬地跪在蒲團上,行三拜禮後,插在香爐上。

良久,她悶悶開口。

“爹,女兒代兄長參加殿試,被點了探花,您在九泉之下可覺欣慰?

女兒知曉您有未了遺願,兄長又昏迷不醒,女兒未能糾察其因。

家中一時沒了權勢,親族們皆都落井下石。

女兒不得不深入朝堂,將一切查清,還您老一個公道,還要醫好哥哥。

您老就放心吧,沒事給女兒托個夢,也告訴告訴我該怎麼辦。

還有,就是,您老最好保佑我,那個冰塊臉彆為難女兒才是。

嗯,沒了,您老接著安息吧。

女兒有事再來煩您老人家。”

季綰平靜地說完這一切,出門而去。

她沿著廊下,走到了季府靠後的一方小院,推開房門,走到內間。

有一人平靜地睡在榻上,仔細看去,這人模樣竟與季綰一模一樣。

這人便是季綰的雙生子兄長,季韞。

三年前,晉朝前首輔季盛,在歸隱前一日上朝後,歸家路上竟中了暗箭。

而暗箭並未傷其要害,季首輔卻身亡,朝中念首輔儘忠職守,傾儘全力追查也未能破案,最後成了一樁懸案。

季韞懷疑爹爹的死,極有可能與朝中權勢爭鬥有關。

他決定入朝為官,調查爹爹死因真相。

用了三年,季韞考中了進士,隻要再等通過殿試,便可以金榜題名入朝為官。

可就在殿試前幾日,季韞忽然接到有關季盛案件的重要線索,暗夜中出門。

歸來後,季韞便昏睡不已,任是季家想儘辦法也未能喚醒他。

殿試之期臨近,季綰決定,女扮男裝替兄殿試,完成未儘之事。

她要替父替兄找到真相。

季綰俯身仔細看著季韞臉色,紅潤光澤,保養得當,都是柳氏細心照顧的結果。

神思之際,晴翠踩著碎步來尋她,“公子,夫人叫您呢。”

自從季綰代兄科考,柳夫人就把全府上下集在一起,告訴眾人,從此小姐便是公子,公子便是小姐。

從禮儀規矩到稱呼都要改,又叫每個人簽了生死契,說是掉腦袋的大事,不能馬虎。

這一句話,叫整個季府的人封了口,對待季綰也就像是對待季韞一般。

季綰來到柳氏麵前,“母親,找我何事?”

柳氏看著一身男裝的季綰,雖然與季韞麵貌一樣,可氣韻上卻比季韞多了不知多少攝人心魄的柔美。

季綰長了一雙桃花眼,靈動潤澤,隻要她眨眨眼,便能不自覺地被她蠱惑。意識到這一點以後,她從小用這招不知在長輩那裡討了多少好處。

遂季府,從上到下,從小到大,把季綰寵上了天。

柳氏招手,“綰兒,快過來。”

季綰看到柳氏桌前放了一個紅匣子,“娘,有寶物要給我?”

“不是我有寶物,是你爹有寶物。”

“這是爹的?”

季綰疑惑,老頭當時死的匆忙,連句遺言都沒能交代,怎麼就還能冒出一個寶物?

柳氏一臉凝重,“你爹在決定歸隱前,就把這個匣子交給我,說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打開,我想著你就要當官了,現在便是萬不得已的時候吧。”

季綰蹙眉,“娘你有這個怎麼不早說,快打開看看。”

柳氏點點頭,將那紅匣子打開,裡麵竟然放著三封信。

上麵還寫著順序,第一封,第二封,第三封。

柳氏拿起第一封,仔細打開,看了一眼,隨後她一臉疑惑地看向季綰。

“娘,老頭寫了什麼?”

柳氏揮手一揚,將那封信塞在季綰手中。

“你自己看!”

季綰忙展開手中書信,正過來,倒過去,翻來覆去地查探,上麵就寫了一個字。

忍。

季綰扶額,感覺到眼中有無數黑鴉掠過,心中暗歎。

您,真是我,親爹...

季綰又上前,欲將剩下書信打開,柳氏忙道:“你爹囑咐過,不可隨意拆開,一定要等萬不得已才行。”

季綰無奈,“老頭的鬼話你也信!”

柳氏一臉不置可否,季綰未在爭辯。

柳氏鄭重說道:“以往,你爹低調,未將你二人推到過人前,我們之前又住在柳州,朝中沒什麼人知道你是季盛的孩子,所以朝堂裡,萬事小心為上。”

季綰點頭,耐心應下柳氏的嘮叨。

三日後放過榜,季韞大名在上,季綰站在榜下,要不是跑得快,怕不是直接被人捉回家當了乘龍快婿。

放榜當日,季綰接到遊街赴宴的通告,柳氏一臉喜色地為她打點一切。

翌日,天色晴好。

季綰穿戴好昨日晚間宮內送過來的大紅探花紅袍,又戴上插著宮花的宮帽。

她身形一轉,便是那貌賽潘安玉樹臨風的探花郎,其氣度風姿,足以迷倒閨中萬千貴女。

今日要從皇宮正門開始跨馬遊街,遊街後還要去赴皇家西郊園林的瓊林宴謝恩。

跨上馬的那一刻,季綰看著身邊儀仗,一聲鑼響,聲樂齊鳴,隊伍緩緩出發。

她忽然覺得,從此她便再不是不諳世事的閨中少女。

此後,她是名副其實的大晉朝探花郎季韞是也。

遊街之時,無數的絹帕香囊朝季綰飛來,京都城裡閨中萬千貴女對她蜂擁而至。

街頭人潮湧動,摩肩接踵,世人紛紛議論,季綰是大晉朝開國以來,最俊美的探花郎。

季綰帶笑連連拱手謝禮,這小姐們還真是熱情,讓他一時有點招架不住。

人群當中,季綰抬眼一看,正巧看到沈朝瑤在樊樓的二樓雅間透過軒窗朝她瘋狂招手。

她一個眼神回過去,沈朝瑤身邊的兩側的貴女們臉色紅了一片,對沈朝瑤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季綰直歎,有時候長得太貌美也不是一件好事。

遊行過後,新科進士們被引到西郊皇家園林瓊林苑去赴宴謝恩。

晉朝三年才出一個三甲,瓊林宴做得極為精致繁華,上到皇親國戚,下到五品以上官員都要參加。

季綰下了馬,隨眾人一同進到榮恩殿中,看到在場上到天子太後,下到官員,已經就位。

內室監一聲高喊,“新科進士覲見。”

在場新科進士齊聲對皇帝與太後叩首,行禮問安。

禮畢過後,方才入宴。

季綰落座後,抬眼一看,對麵正坐著的正是...

周沐白?

對方也正看她,眼神冷得像是周身都能結出二尺厚的霜來。

季綰隻覺後脊涼風直往上躥,連忙喝茶壓驚。

轉念又一想,她為啥這麼怕他?

她也沒做啥虧心事,他也不過就是人嚴肅剛正了點,她雖然挺討厭他,可她有什麼可怕的?

如今還沒當官就怕他,那成了他屬下,豈不是他要她去死,她也得跑著往火坑裡跳?

季綰斂了心神不再看他,與身側人閒話起來。

舞樂升騰,宴會進入喧囂,皇帝告訴眾人不要拘謹,儘興而來才是。-_-!思-_-!兔-_-!文-_-!檔-_-!共-_-!享-_-!與-_-!線-_-!上-_-!閱-_-!讀-_-!

太後身側坐著一紫衣少女,正是大晉朝最受寵的嫡公主,當今聖上的親妹妹,湘月公主。

她時不時將眼神撇向季綰,太後慈眉,“湘兒可是看上哪家才子了?”

湘月臉色一紅,“那個探花郎倒是長得不錯。”

太後點頭,“是長得不錯,可你不是一直心儀首輔大人?”

湘月眼神盯著季綰,“首輔雖然長得好,可人甚是呆板無趣,冷得像是冰坨子。我瞧著探花郎,除了長相俊逸,氣質倒是十分溫潤隨和,母後,我喜歡他。”

太後笑了笑,“湘兒大了,倒是有自己的主意了。”

酒酣耳熱之際,為了助興,眾學子在瓊林宴上展示才藝乃是必備環節,不光考察個人素養,更是成為各家官員擇婿依照。

季綰看著眾學子紛紛上前,要求%e5%90%9f詩作畫,吹拉彈唱,甚至還有人跳起了胡旋舞。

她扶額感慨,為了仕途,大晉朝的學子們當真內卷到如此程度,她實在是難以企及。

不過季綰並不打算展示,柳氏交代過她要低調,況且今日她在這也不為選婿,若真被人看中,皇帝賜婚,屆時豈不麻煩。

有人來到她身前,“季兄,為何不上前一試?”

季綰忙擺手,“不不不,我沒啥才藝。”

晉帝看著安坐在一旁的季綰,沉聲問,“季韞,身為我大晉探花郎,為何不在此宴上儘情一展風姿呀?”

季綰起身回道:“回聖上,小生愚笨,除卻讀書做文章,未有能夠拿得出手的才藝來。”

晉帝蹙眉,有些掃興,“哦?莫不是探花郎太過謙?”

周沐白看向季綰,過謙?分明就是個空有其表的花瓶。

“依臣看,這探花郎,也隻是會紙上談兵而已,又怎能明白風雅之事。”周沐白冷冷開口。

這不是說她是個草包?不懂風雅?

季綰埋首咬牙,冰塊臉我不惹你,你能不能彆給我找事!

她剛想起身駁斥,腦海當中忽然閃過一個字來。

忍。

季綰恍然,原來老頭的精華要義在此啊,對,她忍。

“皇上,小生...實在...”

在場中有眼紅季綰人氣之人,已然隨著首輔發出私議之聲。

“這探花郎遲遲不展才藝,難道真的像首輔所說,不懂風雅?”

“難不成,他是個隻會讀死書的書呆子?”

“害,依我看,這探花郎,就是個花瓶,空有其表。”

季綰怒看一眼周沐白,怎麼說話呢?

花瓶?

你長成這樣試試...

這幫人簡直是在她頭上潑臟水,這還能忍?

好,行...

小爺我今兒就讓你們看看,什麼是真正的才子!

第4章 朝堂

季綰起身信步走到殿中央,拱手道:“啟稟聖上,小生願舞劍一曲,為眾位助興,還請賜木劍一把。”

晉帝聽此來了極大興趣,忙叫人上了一把桃木劍遞到季綰手裡。

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