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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夜 伊人睽睽 4247 字 4個月前

後頭勁風呼嘯而來,讓他被迫轉身相迎——

湖水邊,亭中生變之時,時雨便已拔地而起,向亭中飛躍而去。步清源稍微慢一拍,囑咐侍女們護好女郎不要亂走後,才從另一個方向,抽身迎向亭中之戰。

小小涼亭哪裡容得下幾位高手?片刻時間,對招幾波後,幾人掠出涼亭,身影如霧如電。金光禦立在涼亭頂心,眯眸看向一左一右圍堵他的人。

金光禦嘲諷道:“秦隨隨的狗腿子,今天不跟在秦隨隨身邊,怎麼帶著一條小尾巴來多管閒事了?”

步清源但笑不語,因時雨在金光禦身後,已然一言不發地出了匕首。金光禦當即擰身,和時雨過招。時雨招招狠厲,步清源在後堵路,雖則如此,金光禦卻並未沒有還手之力。

他與時雨的打鬥從天上到地下,每次趁機要殺宋翰林和柏知節之時,都被在旁觀看的步清源及時出手打斷。金光禦周身寒氣更重,反是時雨氣息一直無聲無息,殺氣也微弱得讓人感知不到。

但是隻有被時雨當麵的金光禦膽寒,知道若是放任時雨成長,這個少年日後會如何威脅到自己!

宋凝思在湖邊觀看,手揪著心口,瑟瑟顫唞。她見金光禦手中飛出一把暗器,直直紮向涼亭中的人。金光禦的架勢,分明是要殺她的父親和未婚夫君。宋凝思顧不上自己的安危,大喊道:“金大哥——”

金光禦在半空中的身子一凝滯,時雨手中驀地向外一翻,匕首直刺向金光禦的心臟。

宋凝思尖聲:“不要——”

金光禦反應過來一旋身,擋過了時雨的要害之刺。然時雨左手一挑,也出現了一把匕首,向上直直迎來。金光禦右手中劍劈來,那匕首一翻,竟不是盯著他的心臟和咽喉等要害部位,而是直挑向他手腕。

鮮血瞬間從金光禦右手腕間破膚而出!

同時間,金光禦一掌爆開,拍向時雨的左手,震飛那匕首!

掌風之力讓時雨吐血,少年幾個後空翻,向後撤退之時,銀針再次飛灑而出。金光禦手中的劍哐當落地,時雨垂著目,目中浮起一絲笑——

右手腕受傷的金光禦,還能對他們造成威脅麼?

時雨落在湖麵上,抬目,見金光禦冷目盯著他。金光禦眼中的寒氣更重,緩緩道:“小時雨,沒想到你已經這般厲害……我念你年少,留你一命。今日起,我不會再對你網開一麵了。”

湖上霧氣漸生,人影掩在霧中,變得模糊。時雨看著金光禦向下滴血的手腕,淡聲:“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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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時分,戚映竹捂著心臟,緩了好一陣子,身體不再那般僵硬了,她才艱難地扶著床幔坐起來,微微喘氣。

昨日禦醫來看過,給她開了些藥,安撫了幾句。左右不過是那幾味常吃的藥,看禦醫的態度,戚映竹也心中有數。

靠著床柱緩神的戚映竹,忽然一陣咳意湧上喉嚨。她手向後的枕下亂翻,摸出一方帕子,當即捂住唇,開始咳嗽起來。這陣咳嗽有些劇烈,好不容易緩下,戚映竹放下帕子,額上已浸了汗珠子。

忽而,她目光一凝,看著帕子上的大片血跡。

她心裡一沉,怔坐一會兒後,攢緊帕子下榻。她拿起銅鏡,果然見到自己唇上,染了鮮血……戚映竹閉目:已經到了咳血的地步了嗎?

戚映竹獨自怔忡一會兒,默默地點燃燭火,將染血的帕子燒了個乾淨。屋中煙霧滾滾,她用另一方帕子掩著口鼻,勉力壓下喉嚨中的另一陣咳意。將這些處理好,開窗散氣,再梳洗一番,確認自己與往日無異,戚映竹才開了門。

門口堵著兩三個聊天的小侍女,兩人說得高興時,看到女郎開門,連忙迎上。

一個圓臉侍女笑道:“女郎,今日天氣不太好呢,夫人說這般天氣,對你身子不好,要你好好待在屋中,寫寫字作作畫便好。”

另一個長臉侍女也連忙點頭:“對,夫人派我們兩個今日來服侍女郎,陪女郎一起在屋中寫字解悶。”

侯夫人不讓戚映竹出門,這事在以前也是常有的。有時候是真的為戚映竹的身體著想,有時候是家裡來了客人,不願客人見到戚映竹這般病秧子……戚映竹如今也懶得問是何緣故,左右她情緒正低落,養母不讓她出門,那便不出了吧。

戚映竹出神地想:秦女郎又不見了。

她真羨慕秦女郎那般,好身體,好武功,神龍見首不見尾,經常神出鬼沒,不知道在侯府的哪裡。

兩個侍女陪著戚映竹要進屋時,院落門口進來兩個相攜而來的貴族女郎。那兩位女郎看到戚映竹纖瘦的背影,高聲一聲“哎”,戚映竹回了頭。

雙方以前也是認識的。

那兩位女郎互相看一眼,笑道:“我們聽說阿竹妹妹回來侯府住了,還想著是人訛我們。沒想到是真的。太好了,阿竹妹妹既然醒著,看著精神也不錯,不如和我們一起吃宴去吧。”

兩個侍女連忙:“我們女郎……”

另一個貴族女郎沉下臉斥道:“主人說話,下人插什麼嘴?宣平侯府還有沒有教養?”

戚映竹慢聲慢語:“高女郎,宣平侯府再沒教養,恐也比私生子逼死主母的瑞平伯府好那麼一些吧?高女郎家裡的親哥哥可還好?有一陣子未曾見了。是我身體不好,沒有見到高家哥哥蟾宮折桂的好日子。”

高女郎臉色一僵,因戚映竹嘲諷的,雖說是什麼私生子,但所謂私生子,也是高女郎的親哥哥。而且戚映竹說什麼蟾宮折桂……誰不知道,她那個哥哥遊手好閒,去年還因為強奪一青樓女子,被禦史狠狠參了一本,淪為笑話。

另一旁的女郎皮笑肉不笑:“阿竹妹妹還是這麼牙尖嘴利……看來今日是真的能出門了。那太巧了,貴府千金今日生辰,大家都來祝賀,想來你也是要與我們一道去的。我們尋思來找你,看來是來對了。”

那高女郎嬉笑:“不過你們侯府真奇怪。這麼小氣吧啦,隻給一個女郎慶生?阿竹,你不會被忘了吧?”

戚映竹一怔,目光看向兩個躲閃的侍女——

侯府千金今日生辰?

她算了下日子,才算出今日似乎是自己的生辰……同時,也是戚詩瑛的生辰。

登時,戚映竹明白那兩個侍女大清早便堵著自己、不想自己出門的緣故。她也明白這兩個貴族女郎前來看熱鬨的嘴臉,是何緣故了。

宣平侯府為戚詩瑛大辦生辰宴,卻沒想到戚映竹會在這時回到侯府。但是為了真正的千金,侯府必然要委屈一些假千金。侯夫人怕戚映竹鬨事,乾脆讓人看著戚映竹,不讓她出門……

戚映竹怔忡:養母何至於此。

她在養母眼中,便是那般不懂事的人麼?一個生辰宴……她一個快死的人,也沒有那般在意。

是了……也許正有人希望她能和戚詩瑛大鬨起來,整個京城都在等著看她和戚詩瑛的笑話。

戚映竹定定神,對那兩個貴族女郎頷首一笑:“兩位姐姐既然專程來找我吃宴,便一起吧。”

兩個貴族女郎本想多嘲笑幾句,但見戚映竹麵容如雪,身形纖纖,到底也沒多說,隻怕將這假千金刺激得暈過去……兩人心懷鬼胎地,和戚映竹一起去那生辰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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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木森茂,廊廡人眾。

“映竹女郎到——”

通報聲一起,立在眾女中、打扮得金光耀目的戚詩瑛便後背一僵。戚詩瑛知道這些客人都是看在侯府的麵子上來的,也知道她們心裡瞧不上自己。但是那又怎麼樣?她們越是瞧不上她,她越要談笑自如地站在這裡,礙她們的眼——這是她的地盤!

直到戚映竹到來。

戚詩瑛後背僵硬,心裡生惱。京城裡的貴人們都拿戚映竹與她比,戚映竹好好地待在屋子裡不行麼?連生辰都要讓她下不來台麼?

戚詩瑛腦子裡想到許多閒話,想到自己聽過的許多真假千金敵對的故事……她深吸一口氣,昂著下巴扭頭,麵無表情地迎接戚映竹。她看到戚映竹消瘦的模樣,心想:裝模作樣。∫思∫兔∫網∫

廳中鴉雀無聲,各人飲茶,各人吃點心,目光卻全盯著這兩人。

戚映竹走到近前,對戚詩瑛垂目一笑:“得知今日是你生辰,高女郎和陳女郎特意去請我,若非她們,我都要忘了這事。”

戚詩瑛狠狠剜一眼那兩個女郎。那兩個女郎正幸災樂禍,被人狠狠一瞪,當即麵色鐵青。

戚映竹輕聲:“祝你生辰安康呀。我尋思來去,這句祝福還是應該與你說一聲的……你替我吃了那麼多年的苦,今日終於有了這樣的日子。願你日後年年能像今日這般春風得意,比今日更加得意。”

戚詩瑛目光閃爍,一時怔忡。

戚映竹微笑:“……那我走了,不擾你了。”

她手腕被戚詩瑛握住。

戚詩瑛沉默片刻,說:“……既然來了,就留下來吧。”

戚映竹回眸,與她僵冷的眼神對視片刻。心知戚詩瑛對自己的警惕心不減,而自己此時離去,徒然又生是非,惹人多事。戚映竹便道:“我好清靜,坐角落裡便好。今日你是主人,誰也不能搶了你的風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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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心裡幾多失望,因他們想看的真假千金大鬨的戲碼,並未發生。

戚映竹坐去了角落裡,一開始,還有不安生的人過去與她談話,慫恿她%e5%90%9f詩作賦什麼的,壓一壓戚詩瑛的風頭。戚映竹挽著手帕,掩在口鼻前咳嗽。看戚映竹這般柔弱,大家便沒了興致,漸漸的,眾人且玩且看歌舞,隻將戚映竹看作爛泥糊不上牆的傻子。

沒人打擾了,絲竹管弦聲絲絲縷縷繞耳。湖邊風清水秀,戚映竹低下頭,小口小口地喝茶,又自己剝橘子吃。

旁邊傳來大咧咧的少女聲:“你真是傻子。本來是多好的出風頭的機會。”

戚映竹顫一下,側過頭,瞠目地看到秦隨隨不知何時,坐在了欄杆上,翹著腿看著她笑。也就是這邊偏僻,沒有人來,不然誰能看得一個侍女這般沒有規矩?

戚映竹答她:“何必壞人好事呢?”

秦隨隨:“今天也是你生辰啊。你那個養母都不讓你出門……你就不會傷心?”

戚映竹低頭不語。

男聲含笑響起:“小隨,何必專挑人心口傷說呢?”

聲音來自戚映竹的右邊,戚映竹愕然轉頭,驚訝地看到許多天沒見到的步清源。步清源風雅無雙,扮衛士扮得很不稱職,進到侯府後,他再沒出現在戚映竹眼前過。此時戚映竹乍然見到他靠著欄杆而立,心中不知為何,竟有些驚喜。

之前那個高女郎此時提著一壺酒,終究不甘心地仍要試一試。她身後跟著一個眼神直勾勾盯過來的青年,高女郎笑:“阿竹妹妹,你在這邊多寂寞。我哥哥來了,在這邊陪你喝酒吧。哥哥,剛才阿竹妹妹還想你呢。”

高郎君一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