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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夜 伊人睽睽 4295 字 4個月前

看一眼時雨,見時雨隻是眼巴巴地看著戚映竹,對他臉上的傷痕沒什麼反應。唐琢赧然笑:“我練武時,劃傷的。”

時雨唇角翹了一下。

唐琢:“……”

他一時判斷不出,時雨這個笑,是覺得他撒謊,還是覺得他練武傷到自己,很可笑?

唐琢盯著時雨時,時雨突兀冒出一句:“昨晚是你自己點頭同意的……”

戚映竹:“時雨!”

她麵色霎紅又霎白,飛快地看一眼唐琢。她瞪著時雨,嗔怒:“不要什麼話都往外說。你不聽我的教誨麼?”

時雨茫然:“……可是你不理我,也讓我聽話麼?”

戚映竹:“你、你應該反省你的行為合不合適……”

時雨:“很合適啊。我問了你,你說好,你還親……”

戚映竹快要尖叫:“時雨!”

時雨:“……”

他捕捉到她劇烈的情緒變化,他感覺到她的情緒很亂,又像是害羞,又像是生氣……時雨想到今早成姆媽的那一聲尖叫,還有戚映竹拍他肩的漲紅臉的樣子。

時雨默默地判斷:難道央央真的是生氣麼?

她早上,是在打他麼?

她力氣那麼小,他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和他玩,還是在打他。

唐琢聽了半天,臉色一點點灰下去。唐琢打斷這兩人的含情對視:“等等,阿竹妹妹,昨夜,你和時雨在一起?”

戚映竹警惕地盯一眼時雨,怕他再口無遮攔。幸好時雨乖乖地坐在那裡,眨一下眼,沒有開口的意思。戚映竹才掩著心虛,對著唐琢,也對著院外掃落葉卻伸長耳朵關注屋子裡麵情況的成姆媽,說道:“時雨隻是與我玩了一會兒。”

時雨偏頭看她。

戚映竹望他一眼。

時雨低下頭,藏起了眼中的偷笑。

唐琢說不出自己現在的心情是難受,還是慶幸。他喃喃自語:“若是和阿竹妹妹在一起,那就不可能找我了……應該是兩個人吧。”

戚映竹:“唐二哥你說什麼?”

唐琢:“昨夜你和時雨……”

戚映竹飛快的:“什麼也沒發生。”

唐琢放下心,又看一眼時雨。他再看戚映竹,見戚映竹雖板著臉,耳根卻紅如血滴。唐琢怔忡,心一下子亂起。他心裡湧起恐慌感:難道他等了這麼多年的佳人,要便宜彆人麼?

怎麼能夠!

戚映竹是他一直等著的,他等了這麼多年……憑什麼是時雨!

帶著不甘心,唐琢湊近戚映竹,用嘴角的笑,掩飾他心中那嫉妒至極的心:“阿竹妹妹這字似乎寫錯了。”

原本戚映竹是不會讓唐琢如何的,但是近日時雨的不妥當行為、加上他對自己越來越強烈的愛慕心,都讓戚映竹憂心忡忡……戚映竹想讓時雨對自己的心淡一點兒,她思量一下,給唐琢讓出了位子:“請唐二哥教我。”

戚映竹與唐琢站在那裡寫字,郎才女貌之相,琴瑟和諧。

時雨悶悶地坐在牆下,他不知道自己是被戚映竹刻意冷落,他便覺得是唐琢在搗鬼。時雨更想讓這個人消失……可是他還不能殺這個人。這個人死了,他的錢就徹底賺不到手了。

怎麼也要等他完成任務,再殺唐琢。

時雨思考,該怎麼在不殺唐琢的情況下,趕走唐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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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映竹和唐琢的交流多了,二人%e5%90%9f詩作賦間,時雨沿著牆,悄然翻窗離開。戚映竹雖不理會時雨,卻一直關注著那個少年。時雨一走,戚映竹的心就如被他帶走一般,空落落的。

戚映竹攢著筆出神。

唐琢:“阿竹妹妹,該你寫詩了。”

戚映竹丟下筆,鬱鬱道:“我有些累,我要去睡了。”

唐琢怔然,看戚映竹的麵色和身量。戚映竹清清薄薄,病美人之姿色讓人心動,卻也讓人心憂。唐琢忽地向前一步,握住戚映竹的手。戚映竹嚇一跳,她向後抽手,沒抽出。

戚映竹麵紅生怒:“唐二哥,自重!”

唐琢:“阿竹妹妹,你聽我說,你再等等我……我最近在忙著一樁事,待我忙完了,一切都會好的。我聽說天山有一株百年‘九玉蓮’,大家都在等它開花,可以醫治百病……我已經讓人去那裡找,去買去等,都行的……阿竹妹妹,我一定把‘九玉蓮’帶給你,治好你的病。

“我們可以一輩子幸福在一起。

“隻要你再等等,再給我點兒時間!”

戚映竹終於將手抽走,背過身。她道:“不必了。唐二哥,我已拒絕過你許多次,今日,我不妨將話說的更明白些……我不想嫁給你,不想回去京城。我喜歡平靜的、無爭的生活,喜歡三兩炊煙,喜歡山清水秀……

“你會娶到適合你的夫人,但那不會是我。唐二哥若憐惜我,便知以我的身體,應付不來京城那些人……”

唐琢:“所以才要給你治好病!你才情好,隻是身體不好,才拖累了你……”

戚映竹:“……唐二哥,你莫要勉強我了。”

唐琢道:“阿竹妹妹,你還年輕,你以為鄉野生活是你想要的。但是你的才情,你的身體……都不是這樣生活能夠救的。隻有跟我回京城,你才能得到最好的嗬護。阿竹妹妹,你是最好看的花,是牆上的美人壁畫,是書中的如玉佳人……京城才是你的歸處,這裡不是。”

戚映竹:“我已說不喜,唐二哥仍執迷不悟,我又能說什麼呢?唐二哥請吧,我真的累了。”

她背過身,向內舍走去,背影顯然的不開心,蕭蕭肅肅。但她又清雅無雙,又嫋嫋娜娜……唐琢看得癡然,自然依然不肯放下執念。

唐琢癡癡道:“阿竹妹妹你睡吧,我在外麵坐著,守著你。總有一日,你會懂我的心。”

戚映竹回頭,隔著竹簾盯他一瞬,她輕聲:“你自願意做癡情好兒郎,可問過我是否願做那負心寡情被你等候的涼薄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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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琢和戚映竹在山上交鋒,時雨已經下了山。

他不隻下了山,他去了京城一趟,直奔端王府。

端王府守衛森嚴,時雨要殺的那位大公子,現今還不是世子。隻消那人過了今年的生辰,便會被封為世子。唐琢就徹底失去了機會。所以唐琢給時雨的任務,是必須在九月前,讓唐璨,即他大哥,死。

時雨並不清楚端王府表麵兄友弟恭之後弟弟那對兄長的取而代之的心,唐琢將他這份心掩飾得極好,端王府無人知道。端王府一切資源傾向唐璨,唐琢想成為世子,唯一的希望,就是唐璨死。

時雨不關心那些,他隻是接了個足夠多酬金的任務,來殺人而已。

卻也不好下手。

時雨沒有來端王府踩過點,沒有研究過唐璨的生活習慣。他的心被落雁山上的女郎占滿,若非唐琢死賴在山上不走,時雨依然不會下山。

漆黑大夜,夜如凶獸籠罩住整個端王府邸。

時雨伏在屋簷上,靜靜等著時辰,判斷著最好的時機。他知道以今日端王府的布局、自己的武力,他殺不掉唐璨。但是做殺手,本也不是武功最高的人,才能殺得人。

何況時雨今夜,目的並不是真的能殺掉唐璨。他隻是試一試——

時雨從屋頂跳了下去。

片刻時間,刀光劍影,燈火一點點通亮。燈火遊走,護衛儘出。整個王府在一刻後,變得混亂——

“快來人!有刺客!”↙思↙兔↙網↙

“大公子遇刺了,快、快抓刺客!”

“叫禦醫!叫禦醫!”

寒夜中,時雨一刺便走。而即便如此,端王府那些發現他蹤跡的衛士們,緊追不放。衛士們靠王府養著,刺客大搖大擺地來刺殺,挑釁他們,他們若不作出什麼,明日端王府就會將他們全都撤走。

衛士們和時雨在冷夜的京城街巷間追逐,他們的對手時遠時近。哪怕武功如時雨這般好,也不能很快擺脫他們。但是時雨必須擺脫他們:他要在天亮時離京,他要回去落雁山,找到戚映竹!

夜間端王府的遇刺,驚動了京兆尹。閆騰風在府中休憩,也被拍門而喚:“大人,端王府遭了刺客!”

閆騰風領著京兆尹的人,與端王府的衛士們一同堵殺時雨。時雨身形如電如鬼魅,因對方人數之多,他不得不幾次交戰。劍影下,時雨手臂被後方不知哪個人砍了一刀,時雨步伐一趔趄,從牆頭摔下。

衛士們匆忙去尋,在牆下失去了那人的行蹤。他們倉皇時,身後少年竟不知何時回到了牆頭,從後向他們撲躍而下,一手一刀,將人悄然解決。

時雨喘口氣,看眼自己臂上的傷。他不敢遲疑,再次動了起來。

“懸佛塔”的塔頂飛翹簷上,秦隨隨紅衣灑然而暈,赤腳坐在簷頭,雙腿翹著玩。她的長刀被她隨意地丟在烏鱗瓦片上,在她旁邊,站著那戴狐狸麵具、撐著傘的步清源。

步清源青衣落拓,衣袂隨風輕揚。他手中所撐的黑色傘龍骨磷光閃爍,傘麵為秦隨隨擋住月光,卻不會阻擋秦隨隨觀看下方戰鬥的目光。

月光照著那佛塔頂上撐傘的青年和少女。靠在青年腿上,秦隨隨觀望下方街巷間的戰鬥,看得興致盎然,又嘖嘖撇嘴。

秦隨隨納悶:“一個月不見,時雨變廢物了很多啊。”

步清源含笑:“變得心慈手軟了?”

秦隨隨豎起一根食指搖了搖:“變得惜命了。”

步清源:“哦?”

秦隨隨拄著下巴,評判道:“今夜他既然敢闖端王府,按照他的本來風格,拚著大半條命,他也必殺那個唐璨,完成自己的任務。大半條命沒就沒了,有什麼關係,反正任務完成了,酬金到手了……這才應該是‘惡時雨’的風格啊。

“但你看他現在,和人在街巷裡玩追擊賽……這是乾嘛,比誰腳程快?他在拖時間,拖什麼時間?”

步清源想了下,說:“也許是等天亮,城門開的時間。我們隻消跟著時雨看看,就知道了。”

秦隨隨垂下眼向下:“可惜不知道時雨能不能扛過今夜的追殺。”

步清源笑:“那得看樓主您想不想救他了。”

秦隨隨拄下巴,想了片刻,懨懨無趣道:“救吧。畢竟我剛當樓主,手下沒幾個真正聽話的……步大哥,去救他吧!”

步清源挑眉。

秦隨隨笑嘻嘻,手繞到身後,忽然在他腿上重重一推,將步清源從佛頂推了下去。青年瞬間被推下,他低笑一聲,在半空中將巨傘刷地轉個方向,逆轉方向後,青年騰空調動身形,青袍躍起,撐傘落地。

下方的衛士們正在尋人間,忽被淩厲至極的殺氣鎖定。他們尚未反應過來,身後薄薄刀刃如風一般,輕飄飄掠過。步清源站在地上,用傘擋住前方人反應過來的攻擊。

閆騰風聲音驚怒:“你是何人?”

傘下青年抬起臉,露出一張銀白狐狸麵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