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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夜 伊人睽睽 4304 字 4個月前

:“什麼彆人?”

戚映竹不敢提起那個黑衣少年,便隻道:“我夢中,有人還傘……”

成姆媽端著果盤過來,坐在她旁邊,摸一摸女郎溫涼的額頭。姆媽納悶:“這是夢魘了吧?要不是老婆子半夜起夜,誰能知道你暈了呢……對了,幾案被推翻了,是你疼得厲害的時候推的吧?”

戚映竹搖搖頭,成姆媽用探究的目光盯著她,戚映竹便也懷疑自己是不是做夢想多了,她自我懷疑道:“也許吧。”

成姆媽半信半疑後,歎口氣,心裡更憂心這位女郎的身體。成姆媽囑咐了兩句讓她歇一歇,便出去看爐上的藥是不是煎好了。戚映竹一個人坐在榻上,想了一會兒昨夜所見的黑衣少年……

她真的聞到了血味。

她真的是做夢了麼?

戚映竹不知道坐在這裡想了多久,成姆媽忽然一臉嚴肅地進來。成姆媽手中沒有端藥碗,讓戚映竹頗為詫異。成姆媽問她:“女郎,昨夜你確實沒有見到什麼奇怪的人吧?”

戚映竹搖搖頭。

她心想:即便真的是那個少年……他也不奇怪啊。

她記得自己暈倒在門口,說不定……還是他……

戚映竹臉頰滾燙,她低下頭,不敢暴露自己的羞赧。而成姆媽鬆口氣,道:“沒有就好。女郎,你不要怕,官爺來問我們幾個問題……你不知道,昨夜發生了一件大案子。”

戚映竹抬眸。

成姆媽緊張兮兮:“有人死了,有獵戶早上上山砍柴時發現掛在懸崖外伸展的一根樹杈上掛著一個人……就是昨晚死的!除此之外,還有彆的死人!”

戚映竹眸子閃爍,麵頰瓷白。她盯著成姆媽,臉稍微白一點兒,卻仍好像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成姆媽遲疑一下,恐嚇她道:“有女子,恐怕被先女乾後殺……官爺發現了女性屍體!這落雁山,平時也沒個人住,老奴懷疑,是咱們昨天下雨時遇到的那個後生乾的……老奴這才擔心女郎昨夜有碰見奇怪的人。”

戚映竹脫口而出:“怎麼可能!”

她失笑:“姆媽,你胡說什麼?我們遇到的那個少年……才多大呀。”

她想到他筆直的腿,勁瘦的腰,還有……漆黑的好奇的眼睛。

成姆媽說:“我不是嚇唬人,這都是官爺猜的……官爺要來問話,女郎,我們請官爺進來麼?”

戚映竹根本不相信姆媽的話,她收拾一下衣容,撐著羸弱的身體,迎官府查案的人進來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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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府在山中梭巡,找到了兩具屍體,一男一女。那一男一女是夫妻,女子摔下山崖,麵容不堪。仵作查看半天定奪不下,最後順著官府的意思——說這是采花賊做的。

“那采花賊看中了婦人的美貌,對那丈夫大打出手,連殺二人後逃跑。”

戚映竹本不相信這說法,但是官府為了結案,硬是將此事和之前發生的事聯係到一起。官府找不出殺人借口,卻必須要弄一個來。恰好前段時間,確實有采花賊在此地犯事。

再加上成姆媽的作證,官府認為采花賊,是那個突然出現、現在又消失得無影無蹤的采花賊。黑衣少年的畫像在成姆媽的辨認下,貼滿了大街小巷。

戚映竹初時懷疑他們都弄錯了,但是隨著成姆媽和官爺找出更多的證據,她也疑神疑鬼,懷疑自己在無意中和采花賊擦肩而過。

況且她心中有一個沒有向官爺說的秘密——她暈倒的那天晚上,她有見到那個黑衣少年。

那個黑衣少年,就立在她門口。

好端端的,他豈會無緣無故地出現?這麼多天下來,若是他不是采花賊,又為何再也不出現?

莫非他那天晚上……

戚映竹心中浮起些後怕情緒。

成姆媽比她更加怕。

侯府的假千金住在落雁山上,這座山統共沒幾個人,而戚映竹又是這麼一張臉……成姆媽遠比戚映竹了解世間險惡,這落雁山,再住下去,萬一那個采花賊少年回來,欺辱她們一老一少,她們怎麼躲得了?

成姆媽便借著宣平侯府的名義,真真假假地暗示戚映竹身份的尊貴。成姆媽又給了些錢財,那辦案的府衙中人見戚映竹這般花容月貌,又生得柔弱可憐,心中便生了憐意。

官府大手一揮,允許戚映竹主仆暫時從山上搬下來,住到層層衛士日夜巡邏的府衙中去。隻是他們也有話說:“隻是讓你們暫住,不能讓你們常住。再過兩日,要是那采花賊還沒有犯案,便說明那賊人離開這裡了。你們就要搬回去住,知道麼?”

成姆媽連聲:“曉得曉得,官爺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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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映竹主仆便在府衙中住了下來,一連住四日,小鎮中沒有采花賊犯事,衛士巡邏保護的府衙也沒有惡人闖入。眾人放鬆警惕,暗自說著那惡人恐怕離開此小鎮了。

畢竟小鎮挨著京城,那采花賊也不可能膽子那麼大,一而再再而三地作惡。

如此,便挨到了說好離開府衙、重新搬回山上住的前一天。依然無事發生。

身在府衙,戚映竹和姆媽分開寢舍住。夜裡,睡眠極淺的戚映竹被極輕的拍窗聲驚醒。她在床上坐一會兒,聽出是雨絲拍打窗戶的聲音。

戚映竹披上氅衣,點亮燈燭出了內舍。她到外間查看時,果然見到一扇黑乎乎的窗板在輕輕地晃,淅淅瀝瀝的雨絲從外流瀉而入。想來,是入睡前侍女沒有關好窗。

戚映竹走到窗前,將燭台放在小高架上。燭火映著女郎清柔的麵頰,她探身去關窗,身子探出,紗衣在腰肢出勾勒出淺淺一小窩。

關好窗後,戚映竹喘著氣,重新將燭台端起。她端著燭台向裡屋走,走了半截,覺得哪裡不對勁。戚映竹猛地側頭,向兩排擺滿了書籍的書架後的牆角落望去。

她深吸一口氣,看到了時雨。

他一隻戴著護腕的手搭在幾案上,另一隻手搭在扶手上。背靠牆頭,他坐姿分外放鬆。當戚映竹出現時,他緩緩撩眼皮,呈一種霸道又戲弄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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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映竹驀地想明白了,那扇搖搖晃晃的窗子,不是被雨打開,而是被這個少年推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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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雨站了起來,走向他。

戚映竹低著頭,看到他的黑靴,長腿。他走得不緊不慢,從容閒適,但是那逼迫而來的淩厲之氣,卻讓戚映竹舉著燭台的手輕輕發抖,身子輕輕晃。

她腦海裡一下子想到成姆媽這些天嚇唬她的話:那些女郎們死不瞑目被人羞辱的屍體,少年殘忍的手段,采花賊的傳言……

戚映竹一步步向後,膝蓋被後麵的木板一絆,她跌坐在了榻上。她抬頭,看到時雨依然走向她。

怎麼辦、怎麼辦……

外麵那麼多衛士,卻攔不住他……姆媽在隔壁睡著,喊人的話,自己是不是會先遇到危險……

少年立到了她麵前,戚映竹額上滲汗。她怕得不行,卻知道麵對采花賊,她無論如何也躲不過。戚映竹仰頭,脫口而出:“你便是殺了我,我也不會委身於你!”

她漲紅了臉,時雨若有所思地垂頭。

時雨想她恩將仇報,說:“原來,真的是你,到處跟人說,我是采花賊啊。”

他挑一下眉,說:“你給我惹了很多麻煩。”

他慢慢彎下腰,盯著她的臉。戚映竹臉色越來越白,而時雨離她越來越近,他盯著她,慢吞吞的,像是研究她應得的死法一樣,露出笑:“你說我是采花賊,我就讓你如意,那麼去死。我一直很奇怪,采花賊而已,有什麼好怕的?”

他想做實驗,視一切都很好玩:“你想的,是這樣麼?”

他報複地,將唇貼在了她唇上。

二人氣息,一時間全都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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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睫毛顫唞,氣息相處。

唇與唇相貼的刹那,戚映竹的魂兒飛出一半——她好歹曾是侯府千金,她不應遭受這般羞辱!

但同時,戚映竹心裡又有點遲疑:這樣的羞辱……值得她一頭撞死以示清白麼?

戚映竹沒有想明白,與她貼著的少年就向後一退,壓著的氣息遠去了。戚映竹維持著一種懵的神色:她心裡鬆口氣,卻同時緊張地盯著他下一刻準備的動作。

電光“轟”一聲劃過天際,雨劈裡啪啦地敲打著戚映竹身後的窗子。緊挨長榻而坐的戚映竹手指攢緊身下褥子,看到時雨睫毛向下低一下。

窗外雪白的光打在時雨的麵上,將他淩厲而俊俏的眉目映得分外清楚。他的眼睛分明是無情的,但在他低頭刹那,黑夜與燭火一明一暗的搖曳,讓他的眼睛如銀魚出湖一般,濕漉漉的,透著幾分不諳世事的純真。

時雨嘀咕:“不對。”

他抬頭看她,盯著她的眼睛,回憶著他混跡江湖所見的所有親人場麵。他確定地重複一遍:“不對。”

戚映竹繃著聲:“什麼?”

親一親,不是這樣碰一碰的。

時雨沒有說話,他再一次地傾身而來。這一次,他手摟住戚映竹的後腦勺,臉與她相貼,鼻子也撞上她。氣息再一次地碰觸,他卻好像一下子有了經驗,他會動唇了。

人張嘴除了可以說話,也能做彆的。

轟一下,戚映竹渾身發抖,蒼白得過分的肌膚泛起緋紅色。她伸手要推要躲,但是時雨按壓著她,她柔弱的力道,根本沒有被他感覺到。何況隻是刹那羞恥,這感覺卻並不痛苦。

少年的氣息是清甜的。

唇間還有奶酒的味兒……戚映竹頭腦暈乎,手指發抖。她明明知道自己應該要躲,可是她糊塗地想到,他晚上喝了酒吧。奶香味纏著酒味……甜甜的。

戚映竹眸子閃爍,她抬眸,與他垂下的、睜大的烏黑眼睛對上。

戚映竹被那並不痛苦、甚至帶著快意勾弄她的感覺吸引,她恍恍惚惚地與他這般,頭腦發熱半天,心臟又開始跳得厲害。她以為自己心疾犯了,怕得要死,眸中滲了水,覺得自己會死於心疾。

咚、咚咚、咚咚咚。

心口跳得那麼厲害,唇卻那般軟。身體發熱,氣息變亂。戚映竹模糊地覺得哪裡不對,她再鼓起勇氣看他,發覺他的氣息在一瞬間變了。

風呼呼地敲著窗,心頭的汗淋淋相融。少年男女的身影映在窗紙上,因你來我往的晃動,被燭火照得拖長又變短。

時雨輕輕一推,將她壓在榻上。他目中欲如殺氣,淩厲萬分,催如寶劍。他迫不及待的架勢,讓戚映竹回了神,意識到了兩人之間的處境,自己麵臨的危險。

她漲紅臉——她被誘。

時雨撲了空,因懷下的美人突然有了力氣,奮力推開他,拿起案上的燭台就向他扔砸。時雨抬手便扣住戚映竹手腕,製住了她的反抗。戚映竹抬頭,又氣又急:“你不許胡來!”

時雨抬頭,眼中欲未褪,襯得眸若清水,幾分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