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1 / 1)

的情緒儘數掩蓋。

“靈髓被毀,這一次,我再也見不到他了。”

話音剛落,無數透明的魂體浮現在上空,而連接魂體的是那他們很是熟悉的繁盛楓樹,一葉楓。透明的靈線密密麻麻,將魂體死死困住,而這些魂體,都是死魂。

展藺麵色一變:“死魂?利用一葉楓禁錮魂魄,這是邪術。”

幾人的視線又凝滯在楚靈身上,楚靈仍是那副沒有表情的模樣:“是啊,邪術又如何?不過是他們罪有應得。”

展藺音量陡然升高:“罪有應得?若我猜的沒錯,這些魂體儘數來自楚家和秦家,楚家秦家多少無辜仆從,他們有何罪?”

雲挽月站在一側,打了個哈欠,男主就是男主,正氣稟然,眼裡容不得沙子。

她彆過眼,已然沒有了興趣,坐在一側的石頭上,抓著自己的衣袖有些無聊,視線流轉間正看見了缺了裴長淵缺了一塊的衣擺,思緒逐漸跑遠。

楚靈看著展藺的模樣,很是嘲諷:“我生於楚家,吃不飽穿不暖,被隨意打罵,活下來都是艱難。楚家除了折辱我的,便是冷眼旁觀的,哪一個都不算無辜。

“至於秦家,光是縱出一個無惡不作的秦也便是已經是禍害,多少姑娘被送了進去便再也出不來,你們怕是不知道吧?我那好妹妹,當晚便死了。那些仆從便是什麼也沒做,也是幫凶。更何況那群黑衣人對滄霖用儘刑罰,我也死於他們之手,秦家,也不算無辜。

“公子這樣正義秉然,可公子,此般處境若喚作是你,你能保證自己,心無怨恨嗎?”

展藺麵上的神情凝滯,楚靈的眼光過於銳利,讓他喉頭仿佛被什麼堵塞,他心知肚明,這跟他從小受到的教誨不同,有怨報怨,有仇報仇,這無可厚非,可若是傷及無辜,便是犯下了多餘的罪孽。

那些仆從雖無一人站出維護一二,可身份使然,上位者如何吩咐,他們便如何做,保住自己身家性命便已是艱難,哪裡敢站出來維護誰。他們不算無辜,卻也不能算有罪。

可是為什麼,這個時候,他竟然說不出一句話。

楚靈掃視幾人,隨後背過身,幾人隻能看見那點清晰的下頜。

“我馬上就要消散了,屆時你們便可離開。”

話音剛落,她便輕輕推開門,將要回到房中,雲挽月在此時出聲將人喊住。

“楚小姐,那群黑衣人,你當真不知來自何方,或者說,你當真不知楚家暗地裡在為誰做事,當真不知滄霖從前又是做什麼的。”

楚靈沒有回頭:“我當真不知,來殺你們的那群人隻比你早七天來到此處,那人奪了我的靈髓我便失去了對此處的控製徹底沉浸在幻境裡,至於滄霖。

“他此前做什麼的,我本也不在乎。未曾好奇,便未曾探尋。”

“吱呀——”

門再次關上,微風拂過,床簾被拂開一角,通過窗的間隙能看見床上躺著的人,蜷縮著,淚水浸濕了衣襟。

雲挽月看了看始終沉默的展藺,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黎清樺,最終視線落在了身旁的裴長淵身上。

“公子的衣擺缺了一塊,應是方才打鬥時被人砍了去,不知公子平日除了鴉青色可還穿彆的顏色?”

裴長淵愣了愣:“怎麼?”

雲挽月笑開:“公子也算是為了保護我,其餘的看公子也不缺,便想著給你買幾件衣服當做謝禮。”

當然,她還有些彆的心思。

裴長淵看著這雙帶著笑意的桃花眼,一時間竟不知說些什麼。

雲挽月也沒有理會,隻自顧自地繼續:“公子生的好,氣質也佳,顏色若是太豔,顯得俗氣,若是太重,又過於沉重,不若試試淺色,應是極好看的。”

這畫麵幾乎要與裴長淵腦海中塵封了千年的記憶相重合,從前也是這樣,她總笑著打趣,總穿些死氣沉沉的顏色作甚,該多穿些淺色,淺色才好看。

於是他被拉著穿了數年淺色,直到她離開的那天。

裴長淵久久不曾說話,雲挽月攀上了自己原本坐著的石頭,伸手在裴長淵眼前晃了晃:“公子?你聽見了嗎?公子?”

展藺的聲音卻在一旁倏地響起:“幻境要消散了。”

雲挽月被轉移了注意,隻見周遭種種正一點點消散,下一刻她身形一晃,仿佛懸空,她終於反應過來低頭去看,才發現腳下的石頭也跟著消散了。

!大意了大意了!

她隻來得及護住自己的頭緊緊閉上眼,迎接接下來的疼痛。

隻是疼痛沒有到來,卻有溫熱將她全然包圍,她疑惑地睜開眼眸,正與裴長淵對上視線,平視的,極近的。

腳下懸空,隻有腰間這點力量將她整個人支撐著,距離太近,她下意識撐著手落在這人肩膀處隔開距離,又因為怕摔下去不敢動力。

她幾乎無所適從,連帶著心跳都一下快過一下。

“那,那個,多謝公子,還請公子,將我,將我放下……”

裴長淵依言將人放下,隻放置在雲挽月腰間的手遲遲沒有拿開:“姑娘覺得淺色裡什麼顏色最好看?”

雲挽月不敢對上視線:“天,天青色。天青色是青色中最純淨的顏色,與,與公子應是相配。”

裴長淵沉默了半刻,才克製著將手移開:“那便天青色,多謝姑娘。”

拉開了距離,雲挽月一直提著的氣才被她悄悄呼出,她不著痕跡地壓了壓%e8%83%b8口,試圖讓心跳平緩。

她裝作沒事人的模樣:“公子客氣了,一件衣服而已。”

殊不知那原本石頭在的地方留下了幾道白光,若隱若現與此前裴長淵身上曾出現的白光如出一轍。

是他不為人知的心思,是他想要一個擁抱的處心積慮,是他上不了台麵的卑劣。

——

幻境消散,便隻剩一片虛無,在那一片虛無中,有一棵枯萎的楓樹,樹旁邊竟有一具枯骨,枯骨身上鬆鬆垮垮掛了一件衣衫,上麵斑斑血跡。此處無風,枯萎的楓葉卻落了滿地,灑了那具枯骨滿身。

幻境依靠靈髓運轉,楓靈依賴幻境存活,如今靈髓幾乎殆儘,幻境消散,楓靈沉睡,一葉楓便就此枯萎。

隻是那具枯骨,又是從何而來?

幾人走至一葉楓之下,雲挽月傾身,拂開枯黃的楓葉,一方錦帕正在枯骨懷裡。她執起錦帕,妥帖攤開,竟是幾行文字。

“我乃紅塵一縷蜉蝣,本隻是微不足道一粒。不曾想因為無意間鑽研出歪門左道被神秘組織收入門中,我不知世事,隻一味做事做了幾年,不曾想,一朝探尋,組織所行竟是滔天罪孽。

“我雖不知情,但作為劊子手的刀如何不算有罪?於是我逃了,本想找個地方就此了解,卻遇到了楚靈。

“她問我為什麼要尋死,我說,人命本就輕微,不想活了,便可以死,她卻說,那天的夕陽不夠美,讓我晚些死。

“這理由何其怪哉,她何其怪哉,我亦何其怪哉,因為我就這樣在她每天奇怪的理由下活了一日又一日,最後竟生了妄念。我不想死了,我想要與她,共白首。

“但是他們,找來了。原來組織比想象中的還要大,楚家竟也是他們的爪牙,勢力之大,超乎了我的預期,此時我才知曉,白首,於我這樣的人而言,也不過奢望。

“於是我規劃了所有,我為楚靈留下錢財,告訴她江湖之大不必拘泥於楚家,外麵的世界何其精彩,自可去尋,楚靈的劍法愈加厲害,我終於放心,她至少,擁有了自保的能力。

“可我唯獨沒有規劃到楚靈會回到楚家,利用楚家,甚至單槍匹馬來救我,那一年,她才十九。

“我悲痛欲絕,以魂魄為祭種下一葉楓,用全身精血催養一葉楓,最後將楚家秦家所有人都困在了一葉楓內,讓他們即便身死,靈魂也要永遠困於此處不得往生。

“這樣楚靈,才可以安息。若後來者瞧見了我,還請將我埋於一葉楓之下,我已沒有了投胎與楚靈再續前緣的機會,那便讓我,永永遠遠守護在這裡。多謝。”

這幾行字過於沉重,雲挽月將錦帕歸於原處,撿了一旁的楓葉放置在枯骨手裡。

“滄霖,楚靈沒有往生投胎,她選擇投身一葉楓化作了楓靈,我便不埋你了,這樣你還能再看她一眼,她也能再看你一眼。”∮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此時另一邊出現了一道門,黎清樺輕聲催促的聲音遠遠傳來,雲挽月轉身離去,在將要跨出門的那一刻她忍不住回頭。

那裡仍是一顆枯萎的楓樹和一具白骨,楓葉又落下了些,幾乎要將白骨覆蓋。

她想,這樣也算是白首了吧。

第11章 四喜丸子(一)

一陣眩暈之後,眼前再次清晰時,是那熟悉的南街,此刻夕陽正好,落了滿地餘暉,包子鋪的香味依舊濃鬱,是宛若實質的人間煙火。

雲挽月心情一下變得極好,她喜歡這樣的煙火氣,也喜歡被美食包圍的任何瞬間。而且還有她心心念念的桃花糕。

她轉過身,正要去排桃花糕的長隊,卻有一人遮蓋了些夕陽,落下的陰影正好將她包圍,手中拿了一盒桃花糕。他將桃花糕遞過來,食盒好像也落下了色彩。

“此前見姑娘時時不忘將桃花糕帶在身邊,想來應是極歡喜的。”

雲挽月接過桃花糕:“你不用排隊嗎,怎的這樣快。”

裴長淵笑開:“我跟旁人買的,多花了些錢。”

雲挽月打開盒子,將一枚桃花糕送入口中,入口細膩,桃花的清香蕩漾在口中,微微甜。

她端詳著反派,看了又看,確實生的好,有錢吃不窮,還很能打,最主要是還能替她承擔電擊。她本來隻想跟反派定個親糊弄糊弄係統擺脫任務,可現在吃著好吃的桃花糕,她的人生態度又再次搖鈴作響。

她想擺爛,想一勞永逸,擺爛的終極奧義是什麼?是從根本解決問題。

怎麼才算從根本解決問題?直接跟反派成親啊!直接成親,她就是有夫之婦,怎麼好去插足男女主之間的感情,不完成任務也有人承擔電擊,便宜爹那邊也有交代。

這是什麼喜大普奔的決定!

她咽下一口桃花糕,將桃花糕妥帖收好,清了清嗓子,帶上和藹妥帖的笑。

“公子,我記得你曾說過,欠我一支步搖。”

裴長淵仍是那副溫和的模樣:“確有此事,姑娘放心,我定會尋個頂好的步搖還於姑娘。”

“我不要步搖,不知公子可否用彆的來還?”

裴長淵沒有一點猶疑:“姑娘想要什麼都可以。”

什麼都可以……這話本也沒什麼意思,主要是配上接下來她要說話就像是什麼意思都有了。倒讓雲挽月不好意思起來,她咳了咳,錯開了視線。

“我看公子生的這樣好,麵相也如此和善,小女子正好缺個夫君,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話音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