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嶼又回頭看了傅修時一眼,“你吃過了沒?”

傅修時連忙說,“沒有。”

如果忽略他扔在垃圾桶的那個一次性飯盒的話。

醫院裡有專門訂的營養餐,尤其是傅修時這個情況,目前隻能吃點清淡的東西。

江嶼嗯了聲,拿了盒買多了的飯,“還有多的筷子,自己看著點吃,彆影響到你背後的傷。”

總歸傷口是因為他引起的。

江嶼還沒這麼沒良心。

於是傅修時露出了受寵若驚的表情,江嶼有些被他的表情燙到,不自然地轉過臉,低頭去盯自己的筷子。

心情也有些微妙。

傅修時這表情,應該是開心的,但江嶼卻無端感覺到難過,心酸,想起傅修時之前說過的喜歡他,不自覺就出了神。

一直到傅修時在他身邊坐下。

這頓飯吃得很安靜,江嶼也很久沒有和彆人一起吃飯了,除了回家的時候,絕大多數時間都是一個人在吃飯,包括在影棚裡,大家的工作都很忙,有時候他忙完了,彆人還沒忙完,吃飯都是匆匆扒幾口,其實扒飯的時候江嶼有點體會到那時候傅修時很忙的感覺。

工作很累但充實,但又總覺得缺了什麼。

吃過飯,病房裡來了個意外來客——周衡。

也是巧合,他們所在的醫院正好是周衡任職的醫院,周衡也是恰巧他同事看見了傅修時的名字,問他是不是經常來找他的那個病人,才找到傅修時這裡來。

畢竟在他的印象裡,傅修時獨來獨往的,真遇上這種倒黴事兒,身邊沒個人怪可憐的,總得關照一下他的前任雇主。

但那個同事忘記告訴他,其實和傅修時一並被送來的還有個人。

以至於周衡敲門進病房看見江嶼後,愣了下神,但很快恢複正經,伸手向江嶼介紹自己,“你好,我是周衡。”

江嶼淺淺和他握了下手,“我知道你。”

畢竟周衡現在經常出現在徐知節的朋友圈。

周衡也知道是什麼原因,挑了挑眉笑了下,“我也是。”

他倆在這兒跟熟人見麵一樣,傅修時神色卻顯得微妙。

即使江嶼說已經和徐知節分手了,但徐知節出軌這事兒卻沒法抹去,而江嶼又說過他知道徐知節乾的那些事,他們口中所說的認識,大概率就是因為這個。

傅修時麵色淡下來,看向周衡,“你來乾什麼。”

“來看看你,怕你一個人待著無聊。”周衡聳了聳肩,“不過現在看起來我可能比較多餘。”

他說著看向江嶼。

“沒有。”江嶼朝他友好地笑了笑,“你們聊。”

他手機響了起來,也對傅修時和周衡聊些什麼不感興趣,也省得周衡誤會什麼,還不如直接出去。

江嶼一走,傅修時神色更淡,見他這表情,周衡嘖了聲,故意道:“乾什麼這表情,怪我過來害你心上人走了?”

“你知道為什麼。”傅修時語氣很淡,滿滿都是不歡迎的意思。

周衡瞬間明白過來了,感情傅修時還在這兒誤會著呢,他還以為這倆在一個病房可能是誤會解開了複合了,結果搞半天還是沒有,周衡咳了聲,“那什麼,既然這樣那我先走了啊,至於那個事兒……”

周衡也挺冤枉,但還是沒說,這種事兒,還是讓他們自己說開了的好,從彆人口中聽來的,遠沒有當事人告訴自己的來得真誠。

江嶼回來的時候周衡已經走了,傅修時正盯著門口的地方,見他進來,神色變得有些緊張。

“你想說什麼?”江嶼皺著眉,他剛才接了個電話,他被燒掉的電腦裡部分文件恢複不了了,有些照片還沒交給客戶,重拍的話有些不切實際,損失隻能算在他自己頭上,心情自然好不到哪裡去。

傅修時張了張嘴。

不知道該怎麼說,讓江嶼不要難過?

江嶼是因為徐知節在難過。

這種事,和他沒有任何關係,傅修時知道,如果他提了,江嶼肯定又要說這種話。

但他不想看見江嶼難過。

沉默片刻,傅修時垂眸看了眼自己身上臟兮兮的衣服,“……我想洗澡。”

江嶼還以為他要和自己說什麼關於周衡的事情,沒想到一開口確實這個,他頓了片刻,“誰攔著你了嗎?我不是給你拿了內褲……”

說到這兒,江嶼自個兒噤聲了。

分手太久,麵對麵提起這種私密的東西,總覺得很奇怪。

“醫生說不能沾水。”傅修時耳根有些泛紅,“我……”

江嶼笑了,“你不會想讓我幫你洗澡吧傅修時?”

他本來就是隨口一問,哪知道話扔出去,傅修時突然抬起頭,又是那種可憐兮兮的眼神看著他,仿佛在問他,可以嗎?

“當然不可以,你覺得給前任洗澡,正常嗎?雖然我們分手了,但我還是個正常男人。”江嶼說著視線落入傅修時解開兩顆扣子的病號服領口,又立刻偏過頭去。

傅修時想得倒是挺好。

傅修時嗯了聲,“我知道了。”

語氣聽起來有些失落。

江嶼就很煩他這副樣子,明明以前一副麵癱臉,不管什麼事情都一副不在意的樣子,現在卻搞得跟誰欺負了他一樣。

片刻後,江嶼看了眼時間,“我去問問有沒有護工。”

答案是沒有男護工,隻有女護工,雖然是阿姨,但總歸男女有彆。

而傅修時這個性向,就算是男護工,似乎也不太方便。

回來之後,江嶼看著跟小學生一樣坐在床邊的傅修時,突然明白了傅修時為什麼一直沒睡,可能是覺得身上太臟了,但也總不能一直不睡覺。

半晌,江嶼沒好氣,“起來,進浴室,褲子彆脫。”

傅修時確實比以前瘦了很多,他身上之前有不少肌肉,但現在沒了,雖然瘦,但又不柴,後背上的傷雖然處理過,但看起來依然猙獰,被燙傷的皮膚應該很痛,也需要很久才能完全長出新皮,傅修時卻從受傷開始到現在一直沒喊過痛。

江嶼垂著眼,小心翼翼避開受傷的皮膚,動作越來越輕。

“周衡是徐知節前男友。”快結束的時候,傅修時突然開了口。

江嶼愣了下,抬起頭,看見傅修時通紅的耳朵,不怎麼感興趣地哦了聲。

他又不是不知道。

“徐知節……不是什麼好人。”傅修時說得很輕,生怕惹江嶼不高興,脊背變得有些僵硬。

“是嗎?”江嶼無所謂地問,指腹不小心在傅修時後背上刮過,把毛巾扔進熱水裡,“所以?”

傅修時依然保持著背對著他坐的姿勢,渾身繃得厲害,垂著眼輕聲道:“周衡以前是我家家庭醫生,現在在這家醫院任職,我之前生病找了他,他……他……”

“你想說他也不是什麼好人?畢竟他搶了我男朋友,是吧?”

男朋友這三個字,讓傅修時暗暗握攏了五指,他低低嗯了聲。

“所以你想表達什麼?”江嶼倚在水池邊上盯著傅修時通紅的耳根問。

傅修時張了張嘴,最後隻說了四個字:“你彆難過。”

但從語氣上聽起來,難過的人好像是傅修時。

江嶼下意識想說那跟你有什麼關係,話到了嘴邊又莫名其妙吞了進去,發不出什麼難聽的聲音來。

氣氛就這麼安靜下來。

病房裡雖然開了空調,但氣溫還是不高,站了一會兒江嶼覺得有點冷,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已經很晚了,他訂了影棚附近的酒店,再待下去估計今晚又睡不了多久,正準備開口傅修時卻突然轉過頭來,仰起頭看向他。

浴室的燈比較亮,江嶼以前覺得傅修時的眼睛很深邃,那種被他看一眼就很容易被吸引的眼睛,不止是以前,現在也有點,尤其是江嶼從裡麵看見了自己的身影。

他愣了下,皺起眉,正想問傅修時要乾什麼,傅修時卻很認真地看著他說:“彆不開心……還有,彆喜歡他了。”

“我……”江嶼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哪點表現出來“還喜歡”徐知節,但傅修時這話突然讓他想起那時候他坐在傅修時公司外麵,天很黑,也很冷,他滿心歡喜地等著傅修時出來。

但見到傅修時之後,傅修時跟他說的第一句話是,“彆來了。”

隔得太久遠了,但江嶼想起那時候他的心臟體驗了從過山車最頂端墜下來的感覺。

可傅修時說的是彆來了。 思 兔 網

不是彆喜歡他了。

手指無意識蜷縮了一下,江嶼垂下眼,淡聲道,“我喜歡誰是我自己的權利。”

早就料到是這種回答,傅修時嗯了聲,“那你換個人喜歡。”

傅修時表情太溫柔了,溫柔到讓江嶼整個人陷入一種不適應的狀態裡,他厭煩這種不適應,厭煩傅修時此刻的樣子,直勾勾對上傅修時的視線,“你以為喜歡一個人這麼容易?”雖然不想承認,但在傅修時之後,他好像就失去了喜歡彆人的能力,嘗試過,但失敗了。

深呼吸一口,江嶼語氣更冷了,“不管那個人是誰,都不會是你。”

這種情況下,在傅修時因為他負著傷的情況下,說這種話,未免過於無情。

但江嶼控製不住自己。

一到傅修時這裡,一切似乎就失去了控製。

傅修時嗯了聲,乖順地說:“我知道。”他朝江嶼笑了笑,頭發還在滴著水,看起來毫無攻擊性,讓江嶼產生了一種溫情的錯覺。

極力控製著自己不要失態,江嶼繃緊了下頜。

“但我還是希望你可以給我個機會。”傅修時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著,“等你有了新的喜歡的人……我再停下來等你,行嗎。”

行嗎。

不行。

江嶼想這麼說。

他們已經徹底結束了,本來應該徹底結束了。

但這兩個字怎麼那麼難說出口。

浴室裡潮濕得要命,空間也狹小,濕熱,讓人透不過氣,江嶼仰起頭,長長籲出一口氣,“即使我一輩子也不會喜歡你?不會答應你?”

傅修時說:“是。”

“如果我拒絕,你是不是還會像之前一樣,背地裡跟著我?”

太熱了,難受,連心臟跳動都變得困難,想要呼吸新鮮空氣。

“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換種方式。”

想要見一個,有太多太多方式了。

隻要想,肯定就可以辦到。

傅修時知道,他嘗試過太多方式。

“不用了。”江嶼低下頭重新看向傅修時,沉默許久,江嶼說:“隨便你。”

鏡子染上了霧氣,把什麼都遮住了。

但沒遮住燈光。

第54章

幾天後, 江嶼終於弄完了搬家的全部事情,江肅也從國外回來,抽空往他新家去了一次, 各種挑刺, 什麼這裡不安全那裡不安全, 非要讓江嶼在他住的那附近買套房住進去。

江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