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回過神來,後退了一步,“沒人要看你的傷。”
傅修時確實心存著那麼點希望。
希望江嶼能夠再關心一下自己,哪怕一點點都好,雖然受傷是假的——但也預料到江嶼這種反應。
隻不過還是無可避免地心臟猛縮了一下,眼皮聳搭著透露出一絲難過的情緒,但這情緒轉瞬即逝,快得都沒讓江嶼捕捉到。
不想在江嶼麵前表現得多麼脆弱無能,好像在博取他的同情心。
即使也無法博取到了。
傅修時嗯了聲,“剛剛說的人情,我是想讓你幫我照顧小白幾天。”
江嶼瞬間露出你在想什麼的表情,這要求比蹭車還過分,幫傅修時照顧小白,不是和幫前夫照顧前夫的兒子一樣離譜?
哦,雖然小白是條狗。
還是他救下來的狗。
江嶼也沒想過,傅修時居然會養下小白。
記憶裡傅修時就是個對動物完全沒有任何感情的人,他那時候喜歡喂路邊的流浪貓,傅修時連看都懶得看一眼,甚至還會跟他說,臟。
這樣一個人,居然會養狗。
令人匪夷所思。
“我要出差幾天。”這不是亂說,是真的,“本來想把小白放在寵物店,但前段時間它生了病,對寵物店產生了恐懼。”這也是真的,傅修時昨天晚上就試圖帶小白去常去的那家店,但一到店門口,平時很聽話的小白就咬著他的褲腿想拉著他走,想來是之前在醫院掛水給它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導致看見這種店就想跑。
沒辦法,傅修時還沒想出好的辦法,就在這裡遇上了江嶼。
“我為什麼要幫你照顧?你沒有朋友嗎?”江嶼才不管什麼理由。
沒料到傅修時還真的嗯了聲,“沒有。”
這種話聽起來像在人傷口上撒鹽,不過傅修時不在意。
他從來不在意身邊有沒有朋友,隻在意江嶼。
一時間江嶼被哽住了,心臟居然有點酸澀。
沒辦法,畢竟喜歡過傅修時那麼久,雖然傅修時沒有朋友是事實,還是自己提起的,但他竟然會在這個時候覺得傅修時孤獨。
深吸一口氣,江嶼抬起眉眼,“還人情是嗎?行,可以,我幫你照顧,畢竟狗是無辜的,我不想它被你餓死,但是還完這個人情,我們就兩清。”
他也不想欠傅修時人情,省得傅修時以後再拿這個人情來說事。
傅修時沒回答這個問題,隻說了句,“謝謝。”
江嶼突然有了種,傅修時從一開始就是這個目的的打算,說什麼要蹭車,其實隻是他的計策而已。
隔天傍晚,江嶼在影棚門口見到了小白,還有牽著小白的傅修時。
小白顯然不認生,乖乖蹲坐在傅修時腳邊,一見到他就立馬站起來瘋狂搖尾巴,透露了它內心的歡愉。
雖然它的體型比以前大了好多,毛也蓬鬆了好多。
但和小時候一樣可愛。
江嶼不自覺地勾了勾唇角。
“我兩小時以後的飛機。”傅修時的聲音打斷了這份重新見麵的美好。
江嶼唇邊笑意淡去,嗯了聲。
傅修時把牽引繩遞到他手裡,“小白還認識你。”
“我有眼睛,看得出來。”江嶼語氣淡淡的。
傅修時笑了聲,“好。”
“你可以走了。”江嶼的目的是為了接到小白,並不想看見傅修時。
傅修時嗯了聲,又遞過來一個保溫袋,“我自己做的水煮魚,你應該會喜歡,你不要的話我隻能扔了,我吃不了辣。”
難怪從見到傅修時開始江嶼就聞到了什麼香味。
傅修時什麼時候這麼閒了。
江嶼狐疑地瞥了他一眼,他還沒回答,小白就已經汪汪汪叫了幾聲,似乎在催促著他收下。
江嶼嘖了聲,接過保溫袋,“正好附近有個流浪漢。”
傅修時愣了下,垂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嗯了聲,聲音低了下去,“那你記得給他準備飯,乾吃可能不太好。”
江嶼冷笑了聲。
“我先走了,等我回來,江嶼。”
傅修時的聲音聽起來很溫柔,像是在對愛人告彆。
拉著牽引繩的手陡然拽緊了,鼻尖迸出酸意,呼吸有一瞬間像被堵住了,江嶼直愣地看著傅修時,片刻後又偏過頭去。
這種他從前很期盼的話,如今已經沒有意義了。
江嶼沒有再說話,拉著小白朝自己的車走過去。
手裡的那份水煮魚,當著傅修時的麵隨手放在了車外的柱子上麵。
不知道傅修時此刻什麼心情,總之表情有些許愕然。
江嶼升起車窗,把外麵的一切都阻隔掉了,摸了摸小白的腦袋,手感比以前好了很多。
小白似乎不理解他為什麼要把水煮魚扔掉,一直朝著柱子那邊看。
江嶼笑了聲,“你知道吧,求了很久都求不來的東西,我不要了,自己送上門我也不要了。”
說完他又自嘲。
小白能聽得懂什麼。
但傅修時肯定懂。
他說不要傅修時的東西,就是不要。
再怎麼樣都不要。
反正這附近是真的有流浪漢。
傅修時打的車離開了。
隔著窗,江嶼看著那份水煮魚。
怎麼這麼久還沒流浪漢過來。
他有些餓了,翻了下手機準備看看今晚吃什麼,正好看見周前給他發消息問他還記不記得前幾天在附近看見的那個流浪漢。
江嶼發了個問號過去。
周前說:他找到家人了,被家裡人領回去了,真是感人肺腑感天動地感動人心
江嶼:挺感人
江嶼下意識看向那盆水煮魚。
片刻後罵了句臟話。
晚上,宋勝打視頻電話過來,提醒江嶼千萬彆忘了自己的生日禮物。
宋勝還有幾天生日,早就開始催禮物了,江嶼煩得很,“知道了。”
宋勝嘿嘿笑了兩聲,“你在吃什麼?水煮魚嗎?這碗看起來不像是外賣啊,你回家啦?”
江嶼沒好氣,“自己做的。”
辣得要死。
傅修時想把他辣死是吧。
“你不會把自己吃進醫院吧?”宋勝很擔憂。
“滾。”
宋勝:“好咧。”
宋勝最喜歡搞熱鬨的事情,尤其是生日能借機偷懶不上班,非得搞得跟過什麼大壽一樣邀請一大堆人——當然也和大壽不一樣,畢竟他選的地方是酒吧包場。
酒吧這種地方氣氛實在太過熱烈,因為第二天不用上班,江嶼對酒來者不拒,太久沒喝這麼多,一時間頭暈目眩倒在沙發上,還要和宋勝手拉著手發表著豪言壯語,繼續喝。
宋勝自個兒早就醉了,但還能繼續喝繼續給江嶼倒酒,一邊哭嚎我怎麼還沒遇上心儀的對象,引得江嶼嘲笑他,“問問你自己的原因。”
宋勝顯然很有自知之明:“我不就是貪玩了點嗎!”
江嶼嗯嗯嗯應付他,說話都胡來了,摸了摸手機沒摸到,不知道剛剛跑去和彆人玩遊戲的時候掉哪兒去了,他也乾脆懶得去找,反正在場沒人會偷什麼手機。
再喝完一圈回來,他和宋勝兩個人走路都是打滑的,癱在沙發上起不來了。
江嶼自個兒笑個不停,他很久沒喝醉過了,喝醉了也不是很愛鬨,腦子一會兒清醒一會兒混沌,清醒的時候,把宋勝從自己身上踹開,“我不能睡這兒,家裡還有條嗷嗷待哺的狗。”
混沌的時候就躺在那兒一動不動。
然後又突然摸自個兒手機。
他真得回去。
下了班直接過來的,沒給小白留太多糧,一會兒把狗給餓死了。
找了一會兒,頭頂上有人把他手機拿過來了,殷切地問他是不是在找手機。
江嶼笑了笑,“是。”①思①兔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那人笑得尷尬:“剛剛接了個電話,我以為是我自己的,結果發現是你的。”
“哦,沒關係。”江嶼不計較這個。
“打電話那個人說要來接你,我以為來接我呢,地址都告訴他了。”
江嶼眼皮重得抬不起來了,無所謂地嗯了聲。
估計是他哥。
江肅肯定又要罵他,連帶著宋勝一起罵。
江嶼都習慣了。
既然有人來接,江嶼自己就不走了,也走不動,眼皮聳搭下去,迷迷糊糊睡著了。
但人還有點意識,能聽見旁邊有人在說話,畢竟吵得要命,江嶼想捂住耳朵,但手怎麼也抬不起來,一直到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腕。
費勁地睜開眼想看是誰,但看不清,眼前是模糊的。
估計是江肅。
江嶼又一次安心地閉上了眼睛,嘴裡嘟囔,“哥,我沒醉,就是喝得有點多。”
那人答:“好。”
他哥今天居然這麼好說話。
“我背你。”那人說。
江嶼哦了聲,“你今天這麼好心。”
江肅背他,都得是小學時候的事兒了吧。
話這麼說,但江嶼還是聽話地順著對方的意思爬上後背,再一次迷迷糊糊睡死過去。
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家裡了。
刺眼的燈光照得他不得不睜開眼,床頭放了杯水,江嶼喝了一口,揉了揉酸痛的脖頸,看了眼時間,居然才過去兩個小時左右。
但人比之前清醒了一點,就是渾身難受。
江嶼嘶了聲,準備繼續睡,就聽見了開房門的聲音。
他眼睛沒睜開,“你今天好閒啊哥。”
“喝點醒酒湯。”但說話的聲音,不太像江肅。
意識到這點,江嶼猛地睜開眼。
站在他床邊的人是傅修時。
小白跟在傅修時身後歡快地甩著尾巴。
喝醉了酒反應遲鈍,愣了好一會兒,江嶼才問:“怎麼是你?”
“我給你打電話準備來接小白,你朋友說你喝多了。”傅修時給的理由很充分。
江嶼皺了皺眉,費勁地坐起來,躲開傅修時想要扶他的手,“你……”
沒想好要說什麼,酒喝多了誤事,腦子都不靈了,你了半天都沒你出個什麼來,倒是傅修時趁機把醒酒湯放到他手裡,“喝點,剛熬的。”
確實很難受,喝點醒酒湯會好一點,又或者是酒精作祟懶得拒絕,江嶼順從地喝了幾口,喝完揉了揉眉心,又一次躺下去,閉上眼,“你可以走了。”
傅修時站著沒動,湊過來給他蓋上被子。
這種過於親密的舉動讓江嶼渾身僵硬,腦子更加混沌了,以至於他沒有阻止傅修時行為,甚至有一瞬間覺得自己還沒和傅修時分手。
“這個給你。”
手裡突然被塞進一個小盒子,江嶼眼皮動了動,沒睜開,隻問,“什麼東西?”
“順路給你買的禮物。”也許是喝多了酒,傅修時的聲音聽起來繾綣又曖昧,溫柔到不可思議。
盒子很小,一隻手就能握住,猜不出裡麵是什麼東西,也摸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