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頁(1 / 1)

習慣,過年都雷打不動。

簡文心啊了聲,“徐知節說我有東西落在工作室了,他給我送過來。”

簡文心確實有東西落下了,是給關語琴定製的新年禮物,一條她自己設計的項鏈,不過今天走的時候太急,落在了工作台上,簡文心一開始沒發現,回來後想給關語琴禮物才發現。

但人都回來了,再出門去拿不合適。

幸虧剛才徐知節打電話過來。

“我去吧。”江嶼沒事兒做,就坐在沙發上一邊看電視一邊玩手機。

外麵那麼冷。

簡文心也沒推脫,“行,那你去。”

反正江嶼和徐知節認識,雖然沒能成。

徐知節已經在外麵了,見是江嶼出來,還有些意外,“怎麼穿這麼少就出來了。”

江嶼圖省事,就套了件外套,裡麵是居家服,一出來就後悔了,凍得鼻子直抽,“估算錯誤,你怎麼大過年還在工作室。”

“和家裡吵架,不想回去,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回去就想逼著我結婚。”徐知節無所謂地笑了笑,見江嶼冷得厲害,乾脆把自己圍巾給了他,又把簡文心包裝好的那個盒子給他,“那我就先走了。”

徐知節笑得無所謂,但眼神是淡的,藏著江嶼能讀懂的情緒,難過,或者是彆的什麼更深的。

大過年的,江嶼也沒推辭,乾脆利落圍上了徐知節的圍巾,倒計時了。

他們這片彆墅區,有專門的煙火表演,倒計時開始,還有鐘聲倒數著。

在倒計時結束的最後一秒裡,江嶼笑著對徐知節說:“新年快樂。”

不為什麼。

姑且就算是對曾經互幫互助的人的祝福。

徐知節笑了下,朝他揮了揮手,說:“新年快樂。”

轉身的時候,朝某棵樹後麵看了眼,什麼也沒看見。

他來的時候,其實這外麵還站了個人,不過沒看清是誰,估計隻是路過的。

不過路過這種地方,也真是閒的。

樹後,傅修時安靜地站著,脊背繃得筆直,卻在發抖。

冷得。

晚上太冷了,刺骨的冷,他就穿了一件大衣,臉上、脖子裡、衣袖裡甚至腳踝處的冷風,爭先恐後地灌進來,冷得人瑟瑟發抖。

路燈很亮,煙花也很亮,煙花聲在耳邊綻開,人群應該是熱鬨的。

包括江嶼。

江嶼圍著從徐知節身上脫下來的圍巾,半張臉都埋進去了,眼睛笑得眯了起來,看著徐知節離開的方向,手裡拿著徐知節給他的禮物。

新年禮物。

傅修時突然想起來,以前過年的時候,江嶼也送過他新年禮物。

江嶼是個注重儀式感的人,不管什麼節,都會送禮物。

但傅修時不一樣。

他覺得沒必要。

什麼都沒必要。

因為沒有任何人送過他這些。

但他明明會把禮物收好,會覺得,不能丟了,不然江嶼又要不高興。

而現在,江嶼現在有了覺得有必要的人,有了可以懂他的人。

單手扶著樹乾,傅修時看著江嶼轉身飛快地跑進家裡,關上了門,身影完全消失了,他從樹後慢慢走出來。

腿是僵硬的,不知道是冷的還是因為站太久了。

他來了很久了,出來之前,給小白放了狗糧,告訴小白,今晚他要去和它爸爸跨年,也祝福小白新年快樂。

小白不知道有沒有聽懂,從它的狗窩裡探出來半個腦袋,輕輕地汪了一聲。

又睡了回去。

關了門,就什麼也看不見了。

但傅修時沒有,他走近了點,就和徐知節來之前一樣。

右手掌心有點痛,傅修時低頭看了眼,有血滲了出來。

徐知節來的太突然,他躲的太倉促。

沒想到有一天,他會需要躲避。

也不是。

這麼久以來,習慣了,怕被江嶼看見自己還在,怕聽見江嶼說那樣的話。

以後彆來找他。

那樣的話。

怕被討厭,被嫌棄。

所以躲著。

躲在陰暗的角落裡,躲在沒人看見的角落裡,隻要能看見江嶼的地方,就都可以。

傅修時仰頭,看向江嶼家的二樓,一間屋子的燈突然亮了。

被燈光刺得眯起了眼,傅修時下意識回頭,又躲回了樹後。

雖然知道江嶼看見自己的可能性很小,又期待那個開燈的人是江嶼,這樣他就可以看見江嶼了。

但很可惜並沒有。

從窗戶看過去,沒有人。

手機震動了起來。

因為是零點了,很多同事的新年祝福全都湧入。

傅修時打開聊天界麵,指腹卻落在和江嶼的聊天框上。

有一句待發的話。

是“江嶼,新年快樂”。

短短六個字。

傅修時點開聊天界麵,在那六個字上停留了很久很久。

甚至希望,江嶼也會群發新年快樂的祝福,一不小心點到自己。

但並沒有。

聊天框很安靜,那六個字,也始終沒有發出去。

江嶼沒有群發,他手動給自己的朋友發了新年祝福,收倒是收到了很多,很多都是沒什麼印象的人名,但江嶼都一一謝過了。

謝完之後就聽見了房間門被打開的聲音。

江肅拿著一份文件進來,江嶼回頭瞥了他一眼,“忙完了?”

“乾什麼這副表情看我。”

“你喊我過來乾嘛?宋勝還在等我打遊戲。”江嶼本來準備回房找宋勝,結果簡文心說江肅讓他去書房隔壁,說有事兒找他。

江肅冷笑,“不知道是誰給你發工資,把你脾氣養成這樣,我前段時間還覺得你成熟了,錯覺真是錯得離譜。”

江嶼平時工作認真,回到家,還是跟個小孩兒一樣。

不過這反而讓江肅放下心。

“知道就好。”江嶼理直氣壯,“工資不是你發的嗎,你想給我多發點?”

江肅氣得咬牙切齒,“行,以後你自己給自己發。”

“什麼意思?”江嶼目光落向江肅手裡的文件。

江肅把文件遞給他,“字麵意思,影棚所有權轉給你,放心,知道你什麼德行,其他不用你管,你隻管收錢。”

江嶼壓根不管家裡什麼產業,從小時候開始就是,連他爸說公司的事情都不愛聽,除非是什麼八卦。

江肅知道他這脾性,也不會給他塞什麼工作。

不過就算江肅這麼說,江嶼也不太樂意要,“我當打工人挺好。”

“是,給彆人打工賺你哥的錢。”江肅也不跟他廢話,“就當新年禮物,明年我再想想有哪個公司能轉給你不用你管的。”

江嶼:“……你不會想提前退休想和嫂子過二人世界吧?我倆年紀也沒差多少啊,還是被今天上熱搜那個氣的?”

江肅無語了片刻,看著窗外,“滾。”

江嶼笑得不行,把文件夾扔邊上,“新年快樂,哥。”

這一年發生了太多事情。

江嶼垂下眼,很快緊繃的肩膀又鬆懈下來。

江肅嗯了聲,眯了眯眼,“那邊樹後是不是有個人?”

他隱約看見樹後麵像是有個人影,但沒戴眼鏡,看不清。

“有鬼。”江嶼順著江肅的視線看過去,整個人怔了一下。

確實是有個人影。

即使隔得這麼遠這麼模糊,他都能看出來這是誰。

傅修時太好認了。

在他這裡,太好認了。

沉默了片刻,江嶼扯了扯嘴角,“真有鬼,哥,你是不是沒戴眼鏡老花眼?誰家正常人大過年大晚上站在那種地方?”

“滾,你才老花眼,我走了,還有事沒處理完。”江肅沒懷疑江嶼話裡的真實性,可能確實是他眼花,也就沒再在意,揉了下江嶼腦袋,直接走了。

房間裡就剩下江嶼一個人。

江嶼記得以前過年的時候,傅修時都會回家。

但隻回去年三十那一晚。·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認識他以來就一直是那樣,從來不會在家裡多待。

所以,現在傅修時站在他家外麵,大過年的躲在那種地方,又是準備乾什麼?

不是都安分了那麼久?

外麵很冷,窗戶縫裡吹進來的風都是冷的。

江嶼麵無表情在那站了一會兒,乾脆拉上窗簾,給宋勝發消息告訴他自己好了。

等上號的功夫,他順手刷了下朋友圈。

都是新年祝福。

而最上麵那條,是傅修時的。

他沒刪傅修時,覺得沒必要,放在那吃灰。

傅修時的朋友圈常年沒更新,更像個死號,也確實是,他以前連消息都不樂意回。

不過這回,傅修時發了一句:新年快樂。

還真是奇特。

這讓江嶼開始懷疑,自己剛剛可能是看錯了。

傅修時這樣的人,怎麼會發瘋大半夜站在他家外麵吹冷風。

他又不是不過年。

有這種想法的人才是瘋了吧。

江嶼狠起來自己都罵。

越過傅修時那條,江嶼一一給彆人點了讚,順便在宋勝那條下麵評論:你能不能搞快點。

傅修時看著這句回複。

因為工作緣故,他和宋勝難免有一些工作對接,加了好友。

江嶼回了宋勝。

那應該也看見了他的新年祝福。

傅修時輕輕笑了一下,又忍不住咳了聲。

太冷了,沒辦法。

冷得手腳麻木到失去了知覺,連心臟都在緩慢地跳動著,快聽不見聲音。

他抬頭,窗簾後麵,燈光一直亮著,能看見人影,人影很快消失在窗戶邊上,又好像坐了下去,坐在了床邊,或者是沙發上。

一直站到燈光暗下去了,傅修時才慢慢往外走,走得很慢。

大過年願意接單的司機不少。

一上車,司機就很好奇地看他被凍得臉泛白,“怎麼大過年還在外麵?”

傅修時眷戀地看著逐漸遠去的彆墅,“和愛人跨年。”

“那很浪漫。”不過一般人出來跨年都是兩個,傅修時就一個人,看起來,應該是送另一個回家了。

回到公寓,傅修時開了燈,換鞋子的時候,把擺在門口的另一雙卡通圖案的拖鞋放好,低聲道:“怎麼又亂放鞋。”

沒人回他。

傅修時突然想起,鞋子是他出門前擺好的。

萬一江嶼需要呢。

公寓裡很安靜,小白還在睡,聽見聲音,懨懨地抬起頭來,也沒叫。

它平時沒那麼多覺。

傅修時不免多看了它幾眼,發現食盆裡的食物沒動過,水也沒動過。

傅修時皺了下眉,“怎麼沒吃。”

小白抬著腦袋,%e8%83%b8腔起伏得很厲害,嗚咽了聲。

小白已經很大了,它現在已經快成年了,吃的又多,它平時要吃什麼,傅修時都會給,溺愛得厲害,所以長得也很快很大。

那麼大一隻狗,叫得卻很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