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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色。

雖然痛,但江嶼很喜歡那樣的傅修時。

那現在就剩下一個理由。

因為傅修時想親他就親他,不想親他就不親他。

完全不顧他的感受。

但因為接%e5%90%bb這種事鬨脾氣,那他也太不懂事了。

江嶼不喜歡吵架,他知道傅修時也不喜歡。

也不是,傅修時不是不喜歡,他是完全不會和江嶼吵架,不管江嶼發什麼脾氣,他都很冷靜。

江嶼又不是沒體會過。

傅修時沒有回答,應該是不知道他在問什麼,江嶼乾脆慢慢翻過身仰躺著看向傅修時,“傅修時,為什麼要辭掉工作?”

男生麵色少有的蒼白,臉上掛著很淺的笑,但眼睛有些泛紅,看起來有些脆弱,還透露出委屈。

傅修時皺著眉,“不是你說自己很慘?”

哦對,江嶼想起來了,他眨了眨眼,乾脆左手撐著自己又坐了起來,他想伸手去夠傅修時的手,但伸到一半,還是猶豫了一下,縮了回來。

不敢,怕被躲開。

江嶼抬著腦袋給傅修時解釋他發那句話的意思:“我那是想讓你安慰我。”

又不是不想工作。

“安慰有用?”傅修時顯然理解不了他要的是什麼,哪怕江嶼已經說得這麼直白了,傅修時還是這麼理性。

江嶼喝了口床頭放著的水,潤了潤自己乾澀的喉嚨,耐心地說:“有用,它可以讓我高興。”

傅修時不解地看著他。

於是江嶼很努力地去回想,傅修時之前有沒有安慰過自己,想用例子來證明自己的話是有依據的,但似乎沒有。

在傅修時的世界裡,也許是沒有安慰這兩個字的。

這讓江嶼感到為難,他抿起唇,嘗到了一點血腥味,突然靈光一閃,“就像剛剛你突然進來親我,這對我來說就是安慰。”

“你不知道吧,我本來以為你不會來了,你隻給我回了個問號,但是你突然來了,實在是太驚喜了……”江嶼說著說著突然頓住了,好像有什麼東西堵住了他的聲音,讓他的聲音變得嗚咽,他愣了下,抬起左手摸了摸臉頰。

濕的。

江嶼連忙擦掉眼淚。

這麼大個人了居然還哭,實在是很丟人。

記憶裡江嶼從懂事開始就沒在床上以外的地方哭過。

江家的小少爺,從小就含著金鑰匙出生,因為是家裡最小的孩子,從小就被父母寵,被兄長溺愛,從上幼兒園開始就當了學校的小霸王,雖然他脾氣沒那麼差,也絕對算不上好,有誰惹他不高興了,他定然不會憋屈著,更彆說受委屈。

誰舍得他受委屈。

還好,擦乾就好。

但還是覺得丟人,江嶼重新抬起頭,努力笑著看向傅修時,柔聲問他:“傅修時,你……你明白了嗎?就是安慰的意義。”

對於他的意義。

但也許是傅修時第一次在床上以外的地方見他哭,也可能是他現在這樣真的很丟臉,江嶼看見傅修時的眉頭皺得很緊,透露出來的情緒不是理解了,而是越發不解,他就用著這樣的表情開口問:“你哭什麼?”

似乎在不耐煩。

江嶼想否認,但否認不了,他隻好搖頭,“不知道。”

他確實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話就不會哭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傅修時問了,江嶼感覺臉頰又溼潤了,這回他很明顯地感覺到眼淚在從他的身體裡流淌出來,不管他怎麼努力想要控製想要擦乾都無濟於事。

他變得慌亂無措,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樣。

小題大做又矯情。

突然冰冷粗糲的指腹覆在他的顴骨上,疼痛也隨之而來。

江嶼一愣。

傅修時俯著身,大拇指用很大的勁擦掉眼淚,讓那片皮膚變得很紅,但這還不夠。

傅修時下顎緊繃,目光鎖在江嶼溼潤的眼睛上,大拇指也隨之往上挪,掌心完全覆蓋住江嶼的眼睛,江嶼下意識閉上了眼,然後聽見傅修時冷淡的嗓音,“不知道就彆哭。”

江嶼突然記起一些很小很小時候的事情。

那時候他應當還不太懂事,有一次家裡有客人來,帶了個小孩兒,江嶼不認識他,也不想和他玩。

但那個小孩兒要和江嶼玩,不僅要和江嶼玩,還要搶江嶼的玩具,江嶼護食得厲害,誰都不可以碰他的東西,他不願意給的,誰也彆想要,除非他自己給出去。

理所當然,他和那個小孩兒打了起來,江嶼小時候比同齡人發育要慢,又被家裡人護著,柔柔弱弱的自然打不過,於是,他眼淚開始在眼睛裡轉。

好在放學的江肅及時趕來,把兩人分開後把江嶼抱在懷裡,問江嶼發生了什麼。

江嶼不樂意提,江肅就摸了摸他的臉蛋問他:“我們阿嶼怎麼要哭了啊。”

江嶼覺得自己打不過對方丟人,還是不樂意說,於是江肅就說:“想哭就哭,但是不管什麼理由要哭,那個讓你哭的人,你都要讓他付出代價,知道嗎阿嶼。”

後來長大後江嶼犯了錯,江肅跟在他後麵給他擦屁股,有次沒忍住訓了他,江嶼理直氣壯:“不是你慣的嗎?”

江肅啞然,喃了一句:“我看以後哪個女生能受得了你這狗脾氣。”

現在倒好。

不是女生,是男生。

但好像確實受不了他的狗脾氣。

江嶼眼前是黑的,傅修時的手擋住了光,江嶼忍著不適睜眼,眼睫毛在傅修時的掌心亂顫,聞到了咖啡的味道。

傅修時經常熬夜工作,喝咖啡是常態,甚至還不加糖,江嶼試過一口就苦得吐了出來,但又不死心,鐵了心想要離傅修時近一點,連這種習慣都想要和傅修時保持一致。

但喝苦咖啡這事兒他是真學不來,最後隻能丟好多糖進去以次充好。

江嶼順從地搖頭,“不哭了。”

他抓住傅修時的手腕,吸了吸鼻子,“傅修時。”

應該是剛剛哭過,嗓子有點啞,江嶼頓覺好笑,沒忍住笑了起來,一點點把傅修時的手從自己眼睛上拿下去,他笑著問:“傅修時,你剛剛為什麼躲我?”怕傅修時不理解,他還特意解釋:“就是剛剛我去親你的時候,為什麼躲我?”

這下傅修時應該聽懂了吧?

“沒有為什麼。”

傅修時果然聽懂了,就是答案令人不滿意。

但江嶼覺得自己好像已經有了預感,所以聽到這種答案的時候也沒有很驚訝,也沒有慌亂,隻是有一種果然會是這種回答的感覺。

他可真了解傅修時。

江嶼點點頭,看起來不太在意,繼而又問:“那你能安慰我了嗎?”

他得把問題一個個問過去。

傅修時靜靜看著他,舒展開的眉頭又擰到一起了。

江嶼懷疑傅修時很快就會有皺紋,他老喜歡皺眉。

但沒事,這也是江嶼意料之中的回答。

好了,最後一個問題。

江嶼問:“那我不願意辭職的話,怎麼辦?你會替我安排好辭職的事情嗎?”

就像給他介紹工作一樣。

覺得他太閒了,沒什麼事情做,就安排好工作,不用提前問他要做什麼,雖然確實是按照他的專業來找了,所以讓江嶼感到高興了一陣。

但也確實沒有提前和江嶼溝通過,隻需要告知一聲。

傅修時說:“嗯。”

“為什麼要這麼做?”江嶼第一次發現自己原來是可以這麼冷靜的,大概是和傅修時待在一起久了——怎麼能不久,他追了傅修時五年,和傅修時在一起一年多,傅修時的一言一行,他都太了解。

江嶼抬起眼皮,他的眼睛還是紅的,說話的時候被燈光照著,依然溼潤,“為什麼,你讓我工作就工作,你讓我辭職就辭職。”-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他抓著傅修時的手鬆開,還是沒辦法裝出鎮定,聲音逐漸委屈不堪,“你想躲開就躲開。”

“你想理我就理我,不想理我就不理我。”

“我是路邊撿來的小狗嗎?”左手牢牢抓著被麵發抖,“隻要你丟一根骨頭,我就死皮賴臉地追上去,沾沾自喜,以為你……”

“……以為你喜歡我。”

還是說出口了。

但比江嶼想象的痛苦。

儘管語氣平靜,他的內心卻遠沒有這麼平靜,感覺哪裡都在痛。

不應該懷疑的。

但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再也拔不掉了。

他仰著頭,看見傅修時的瞳孔縮了一下。

不知道是因為被他說中了,還是因為震驚,或者是壓根沒聽懂他話裡的意思。

但是怎麼會聽不懂呢。

傅修時可是學霸,高中時候每次考試都是第一,每次傅修時學校月考結束,江嶼都要偷摸翻牆進去在他們學校的榮譽牆上找傅修時的名字,那一點也不困難,因為傅修時一直是排在第一位的,他的名字上麵貼了一張證件照。

江嶼很喜歡那張照片,曾經追著傅修時要了幾次,當然那時候的傅修時並不理睬他,江嶼沒辦法,就偷偷撬了榮譽牆的玻璃。

後來這事兒還上了傅修時學校表白牆,還傳到了江嶼他們學校。

不過也沒人覺得奇怪,傅修時追求者很多,有人偷他照片也不奇怪。

就是很好笑。

知道事實的宋勝大氣不敢出,在彆人笑的時候偷偷問江嶼,照片呢?

江嶼甩了甩自己的手機。

當然是藏在手機殼裡麵了,每天都帶在身邊,這樣才能安心。

很可惜,那台手機後來在江嶼坐車去找傅修時的公交車上被偷了,江嶼甚至因此鬨了很久,鬨到家裡都知道這事兒。

是江肅先發現他不對勁。

江嶼不可能缺什麼手機,他又不是第一次丟東西,每次都不在意,手機這種東西,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在丟失照片的憤怒中,江嶼在江肅的盤問下說出了事實,手機裡麵放了一張他男神的照片——相當於在江肅麵前出櫃了。

可惜後來手機也沒能找回來。

丟掉的東西,能找回來的概率太小了。

“你在鬨什麼?”好久,江嶼聽見傅修時這麼問。

很正常的回答,是傅修時會說的話。

江嶼這麼開導自己,然後比了個OK的手勢,“好的,我在鬨,傅修時,那我不想辭職,可以嗎?”

傅修時呼吸比平時急促了幾分,他似乎有些沒法忍耐江嶼這般胡鬨,丟下一句:“隨你。”就接起了突然響起來的電話,一邊平靜地和對麵說你好,一邊走了出去。

病房裡一下子安靜下來,看著傅修時逐漸消失的背影,江嶼慢慢地滑下去,把自己塞進被子裡,就跟剛才傅修時躲掉他的親%e5%90%bb,他第一反應是躲避一樣,躲進被子裡,像是躲進一個龜殼,一個逃避事實的龜殼。

什麼也不想看見,什麼也不想聽見。

他好像沒辦法像上次一樣安慰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