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句: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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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沙發上,江嶼睡得並不舒坦,他感覺自己好像睡著了又好像醒著,腦子裡很清晰地回放著一些以前的畫麵。
江嶼認識傅修時的時候十七歲,第一次見傅修時是在校外的公交車站。
那天下了雨,江嶼逃課,本來準備回去睡覺,經過公交車站的時候,看見了一個男生的背影,那時候江嶼還不知道自己喜歡男人,隻是覺得,那個男生的背影很好看。
好奇心驅使江嶼過去看了一眼。
就那麼一眼,江嶼就再也沒逃開過。
那個男生就是傅修時,那時候的傅修時五官還沒完全長開,隻不過一樣冷漠,江嶼在他身邊站了好一會兒兩人都沒說上一句話,一直到公交車過來。
眼看著傅修時要上車,江嶼攏了攏自己被打濕的校服笑著問他:“同學,能不能把你的傘借我?”
後來想起這事兒,江嶼也很好奇,為什麼傅修時那個性格會樂意把傘給他。
也許是他當時被淋得渾身濕透了很可憐?
可傅修時不是那種很有同情心的人,更不可能是因為他長得好看,不然他怎麼能追傅修時追了五年才把人追到手。
想要打聽傅修時很簡單,江嶼人脈廣,四處問就問到了,傅修時就在他學校旁邊的重點高中,成績很好,就是人比較難接近,江嶼打聽到傅修時沒對象,沒女朋友,也沒有男朋友。
於是,江嶼拿著那把傘去找傅修時。
第二次見傅修時的時候,傅修時坐在教室的中排好學生的位置,坐得筆直,認認真真寫著卷子,不管是側臉還是正臉,江嶼都覺得這個人實在長在自己的審美上。
他在窗邊喊傅修時的名字,傅修時轉過來看他的時候,很驚訝,但也隻是一瞬間。
傅修時應當是不記得他了,江嶼讓他出來他也不出來,江嶼也不樂意就那麼錯失一個好機會,又帶著傘走了。
那時候,那把傘就成了他去找傅修時的借口。
他開始頻繁地去找傅修時,雖然傅修時每次都不怎麼搭理他。
江嶼發現,傅修時應當是不喜歡自己喊他名字的,每次聽見自己喊他名字,他都會皺眉,於是江嶼也不喊了。
也許在傅修時這種性格的人看來,隻有關係親密的人,才能那麼喊他。
所以在一起後,江嶼總喜歡連名帶姓地喊他傅修時。
那樣就好像他們是世界上最親密的人。
他在十七歲時候喜歡的人,和他是最親密的人,現在是,以後也會是。
手機提示音響起的時候,江嶼立馬驚醒過來,也許是心情煩悶,他出了點汗,有些不太舒服,但看見屏幕上跳出來的來自“傅修時”的消息的時候,他的心情依然是雀躍的。
然而點開之後,卻隻有一個字。
“嗯。”
嗯什麼呢,他在回複自己的哪句話?
有那麼一瞬間,江嶼產生一種傅修時是不是根本不喜歡自己的念頭。
他不會看自己的消息,不會回複自己的消息。
但很快江嶼又清醒過來,傅修時那樣的人,如果不喜歡,就不會和他在一起了吧。
江嶼自嘲地笑了笑,打了幾個字,問他是不是已經回來了,想了想又刪掉。
算了,程遠說傅修時在忙工作,那應該就是在忙工作。
睡了那麼一覺,江嶼已經想明白了,傅修時和蕭堅吃飯估計也是真的為了公事,如果真的有什麼彆的關係,傅修時是不可能讓新聞出現那麼久的。
他撐著額頭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心臟。
直到現在回想起那時候第一次見傅修時的場麵,他還是會心動。
隻可惜,那把傘他還是還給了傅修時,他問傅修時傘去哪裡的時候,傅修時也隻說不記得了。
不過這麼一來江嶼也沒了睡意,他給自己倒了杯水,想了想還是給傅修時回了一條:“睡醒了,好想你啊傅修時。”
喝完水沒一會兒,江嶼把冰箱整理了一下,他以前從來不乾這種活,家裡有阿姨,什麼都不需要他乾,但傅修時很喜歡空腹喝酒,大半夜回來外賣也沒了,總不能餓著,江嶼沒什麼廚藝,學也學不會,就學會了下麵條。
基本上每次傅修時大半夜回來,他都會給傅修時煮麵。
冰箱裡的麵條是江嶼剛才點外賣的時候順手買的,他怕萬一傅修時回來沒東西吃。
剛關上冰箱門,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江嶼動作比腦子快,沒響第二聲就接了起來,不過聽見對麵的聲音後,江嶼就泄了氣。
“你大半夜打什麼電話?”
電話是江嶼親哥江肅打的,江嶼沒什麼好氣。
“怎麼?我打擾你了?”江肅也不生氣,他對弟弟是溺愛的,溺愛到就算弟弟為了一個男人沒了自我都允許了。
江嶼有氣無力地嗯了聲。
“傅修時不在?”也不知道江肅是怎麼知道的。
江嶼:“工作呢,忙呢。”
江肅語氣突然變得嚴肅,“要是受了什麼委屈就跟哥說,你得記著你背後還有江家。”
江嶼頓覺好笑:“我能受什麼委屈?我是那種受委屈的性子嗎?”
不是在傅修時麵前的話,確實不是,但一遇到傅修時,江嶼就不是他自己了。
這種話江肅也不樂意直說,他怕惹得江嶼不高興,江嶼那顆心完全就是偏向傅修時的。
不過江嶼覺得奇怪:“你大半夜就是想說這些?有沒有病啊哥,你不睡覺我還要睡覺。”
江肅沉默了一會兒,“我覺得這種事兒你還是得知道,你自己去問問傅修時,看他怎麼說吧。”
“什麼事兒?”江嶼想了一會兒反應過來了,覺得江肅可能在說新聞的事情,不太在意地哦了聲,重新翻了下那條新聞。
隻是原來那條新聞不見了,但又有了新的,配圖是傅修時和蕭堅一起站在房間門口。
走廊的風格和剛才照片上的酒店不是一家。
江嶼腦子突然被悶聲敲了一棒,鈍痛,連帶著心臟一起。
“阿嶼,還在不在聽?”江嶼突然沉默下來,江肅有點慌了。
好一會兒,江嶼說:“在,娛樂新聞而已,你不是見多了嗎,哥。”
就是房間門口的照片而已,照片上兩人都沒靠多近,根本看不出什麼,娛樂新聞總喜歡胡編亂造。
“我先掛了哥,我得睡了,明天還得爬起來。”江嶼說著,也沒等江肅回應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安靜下來之後,江嶼才感覺自己可能是太小題大做了,怎麼心跳得這麼快,這麼不舒服。
他是信任傅修時的,隻不過出於對傅修時的占有欲,看見這種捕風捉影的照片,總歸不舒服。
這麼自我安慰了一番,再去刷那條新聞,已經不見了。
江嶼呼吸一滯,還是沒忍住,給傅修時打了通電話。
等待的時間裡,江嶼心跳得越來越快,他知道自己不該胡思亂想,傅修時什麼樣的人,他喜歡傅修時那麼久,怎麼會不清楚。
但人的大腦很難受控製,心臟也很難受控製。
好在傅修時還是接了電話,聽見傅修時聲音的那一刻,江嶼的心跳比剛才還要快。
傅修時說:“怎麼了。”
很平淡的語氣。
每次都是這樣的,江嶼給傅修時打電話,傅修時每次都是這種語氣。
江嶼頓了頓,攥緊了手指,“傅修時。”
傅修時沒應。
江嶼笑了聲,放輕了聲音,“沒什麼就是剛睡醒,太想你了,你還在工作嗎?”
“沒有。”
“你準備睡了嗎?”
“嗯。”
很普通的對話,每次都是這樣的。
江嶼閉了閉眼,“你認識蕭堅嗎?”
和他預料的一樣,傅修時聲音一點起伏都沒有地問:“誰?”○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江嶼緩緩鬆了口氣,傅修時是不會說謊的,他問是誰,那就表示不認識。
但江嶼那根緊繃的神經還是沒法放下來。
“沒有誰。”江嶼輕描淡寫,“就是看見了新聞。”
“嗯。”傅修時這一個嗯字,表示顯然他也知道這件事,但他並沒有要向江嶼解釋的意思。
江嶼一口氣憋著,不知道怎麼回事,那根弦實在是拉不下來了,他忍了好一會兒,傅修時也就跟著他一起沉默了好一會兒,好像他不說什麼話,傅修時就沒什麼話跟他說了。
不合時宜地,江嶼又冒出那個念頭。
傅修時喜歡他嗎?
江嶼的手有些發抖,但下一秒傅修時就開口,“沒什麼事就掛了。”
那一瞬間,江嶼感覺有什麼東西鋪天蓋地地席卷著他的心臟,像被見不到底的深水沉沒了一般,溺得他沒辦法呼吸,他緊緊握著手機,聲音都有些抖地問:“你今天不是回來了嗎?為什麼沒告訴我?你是不是在和彆人在一起?”
傅修時估計是被他這番問話問得愣住了,沒有掛電話,也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你怎麼了?”
依然是沒什麼情緒的。
江嶼緊抿著唇,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就是突然很渴望傅修時能抱他,親他,安慰他,跟他解釋,告訴他,他和蕭堅沒什麼,那都是新聞胡編亂造,告訴他,他沒告訴自己回來了因為彆的原因,絕對不是因為他把他給忘掉了。
“我今天很忙。”
這句話應該也算是解釋?
江嶼眨了眨眼,“你能回來嗎?”
傅修時沒有說話,江嶼吸了吸鼻子,笑了聲:“沒事,你休息吧,晚安,傅修時。”
傅修時嗯了聲。
電話掛斷後,江嶼靜坐了片刻,撥通了一個電話。
“散場了沒?”
“沒呢,怎麼你要來?”
江嶼嗯了聲:“來。”
另一邊,傅修時剛洗完澡,又讓程遠送了杯咖啡進來,程遠正要走,卻見傅修時突然起身拿了件衣服。
程遠有些意外地問:“老板要去哪兒?”
傅修時說:“回去。”
第4章
和傅修時在一起後,江嶼已經很少出來喝酒了,除非是很重要的聚會,不然江嶼更樂意待在家裡等傅修時回來。
江嶼到的時候一群人都已經喝過幾輪,桌上堆滿了酒瓶,包廂裡酒氣衝天,太久沒來,江嶼被熏得頭疼。
他一進去,之前和他打過電話的宋勝就拿著瓶酒歪歪扭扭衝過來勾住他脖子:“什麼風兒把你吹過來了?”
江嶼心情不好,不是很想說話,把宋勝推開後找了個還能坐的地方坐下給自己開了瓶酒。
宋勝也不在意他這態度,他們一群人,好幾個都是認識很久的,比江嶼認識傅修時更久,江嶼追傅修時的時候,都沒少出謀劃策,當然也有人提過反對意見,不過江嶼沒聽。
“乾什麼臉這麼臭?”宋勝笑得沒心沒肺,又給江嶼拿了點吃的來,